第54章 章
第 54 章
沈潇茗怕冷,不僅不去律所,還要求曲衍森翹班,來她的公寓談事。
以前的曲律師是斷然幹不出這種事的,現在面對面與謝主任對視上,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明:“外出任務。”
“了解了解。”謝主任晃頭晃腦,“這周有四天都得外出。”
曲衍森戴上口罩,看不清表情:“這個案子太大了,得時刻跟進。”
謝主任笑眯眯道:“沈律師已經請過假了。”
曲衍森:“……”
謝主任一副看戲的表情,拍拍他的肩:“年輕人,我都理解的。”
……
今天的雪有點大,開門的瞬間,冷空氣湧入。
沈潇茗讓曲衍森趕緊進來。
青年穿着黑色羽絨服,手裏提着菜和幾瓶顏色漂亮的酒。
沈潇茗一眼就瞄中了這些酒,她平時聚會免不了小酌,只是回國後工作忙,沒有大學玩得瘋,現在興致來了,碰上冷天酒還能暖和身子。
曲衍森按照她的要求,在一排排酒櫃裏挑出顏色最澄澈的幾瓶。
飯很快做好,沈潇茗給自己和曲衍森各倒一杯。
玫瑰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粉色的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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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潇茗抿了一口,沖他舉杯:“cheers!”
曲衍森配合她,淺淺一笑。
酒精入喉的那一瞬間,夜不能寐的碎片被觸及,鑽進他的腦子裏。
他便問:“你這段時間,很忙嗎?”
沈潇茗喝了一杯:“那個項目回到沈震雲手上了,那些老家夥等着看我笑話呢。”
曲衍森喉間發澀:“為什麽突然換人了?”
“因為——”沈潇茗剛要說,卻猝不及防看到落地窗外的大雪紛飛,以及眼前發尾未幹的乖巧男人。
曲衍森穿着灰色高領毛衣,褪去精英律師冷銳的外殼,此刻的他在光圈的渲染下顯得柔而順。
沈潇茗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他在沈潇茗面前總是習慣性垂眼,看起來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像極了融在圍巾上的雪花,一拍就散,偶爾的涼意與濕意又讓人一哆嗦。
例如此刻,他眼角偏尖,瞳色極深,不做聲時幽思而深冷。
令人捉摸不透。
“你想問我什麽?”沈潇茗總覺得他有別的事要說,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曲衍森搖搖頭:“沒有,開工前臨時換人,這種現象雖然常見,但并不合理。”
話裏有話,沈潇茗輕笑一聲,轉移話題:“說說你吧,曲律師工作大于天,今天怎麽這麽聽話?”
曲衍森又悶了口酒:“當然是沈大小姐您早就預料我會來,所以提前請好了假。”
沈潇茗對他有恃無恐的程度,七年前如此,七年後亦是如此。
即使曲衍森暗示意味十足,大小姐也渾然不知,突然皺起鼻子和眉毛,抱怨道:“怎麽這麽辣?”
曲衍森下意識遞過去一杯溫白開。
沈潇茗拍開他的手。
沈大小姐噘着嘴,采用以毒攻毒策略,一杯接着一杯。
曲衍森見她逞強,關切道:“吃點菜緩緩吧。”
沈潇茗嘟囔:“上次Andrew拿出的酒可是好酒,我沒喝……”
曲衍森心裏一個咯噔。
下一秒,她頭往前栽。
曲衍森眼疾手快地扶住,只見沈潇茗臉色酡紅,呼吸勻長,看起來醉得不輕。
他一邊托住她的腦袋,一邊環繞過去抱起她,懷裏的人卻不安分,伸着懶腰撲騰不止,嘴裏還發出嘤嘤呀呀的聲音。
曲衍森莫名想到了大學時沈潇茗喝酒,艾米打電話向他求助。
艾米直說沈大小姐令人無法招架。
現在看來——
沈潇茗掐着曲衍森的脖子,兇巴巴道:“你為什麽碰我?為什麽出現在我面前?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曲衍森任由她的長指甲劃過,平靜地抱着她往房間走。
“你今天怎麽不穿西裝?”
倏爾,沈潇茗湊到他面前,呼吸距離不過十厘米,臉上絨毛清晰可見,曲衍森能聞見她嘴裏的玫瑰香,還有那一雙放下防備的狐貍眼,神态妩媚又純真。
“沈潇茗……”曲衍森心中焰火一燃即發,扶她的手指逐漸收緊,委屈地警告:“你要是敢把我認成Andrew,我會轉身就走。”
可一個醉鬼哪聽得懂這些,兩只手擠壓他的臉,還眨巴着眼睛。
曲衍森像一個面團,任由她揉搓。
心也縮成一團。
“Andrew?”沈潇茗懵懂地呢喃。
曲衍森悶悶重申:“沈潇茗,你看清楚了,我是曲衍森。”
聽到那個名字,沈潇茗手指仔細摩挲着他的眉骨、眼睛、鼻梁,最後停留在嘴唇——最柔軟的地方。
“曲衍森?”
“嗯。”
“我讨厭你。”
“為什麽?”
她漾出一個憨态可掬的笑,吻了上去。
曲衍森周身一僵。
官感被放大無數倍。
沈潇茗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輕舔他的唇瓣,一陣濡濕和甜香進入口腔。
曲衍森感到自己的唇像果凍一樣被吮吸,共享玫瑰酒是如此輕易的事情。
大小姐玩夠了,放開他,眸光水亮,嘟唇忿念:“沒有為什麽,我就是讨厭你。”
“……”
曲衍森紅着臉,俯身再度吻上她的唇。
唇齒緊密無間地貼合,溫熱的氣息裹着玫瑰的香,還有雪景暖屋裏兩具一觸即燃的年輕火熱的身體。
他呼吸漸重,在她唇肉上來回碾揉,撬開她微張的齒貝,直到她張開嘴,咬了他一口。
一點血腥味蔓延開來。
沈潇茗阖上眼睛,埋在他懷裏,暈乎乎地說:“我眼睛難受……”
原來是睫毛膏掉眼睛裏了。
曲衍森抹抹受傷的嘴角,立馬把她安置在床上,起身尋找她的眼唇卸妝巾。
和當年一樣,曲衍森坐在她的床邊,凝視着她的睡顏,仔細地擦拭她的臉頰。
末了,她問:“Andrew,你會給我買玫瑰花嗎?”
“……”
曲衍森的手凍結在空中,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可她難受地嘤嘤,曲衍森斂神,只好自嘲地低笑,動作輕柔地替她擦去浮膩的眼妝。
做這些時,他不受控制,想讓她舒服一點,心中猶如檸檬出汁,酸澀萬分。
嘴裏殘餘的血絲與花酒混合在一起,是腥甜的味道。
曲衍森很排斥,卻不得已,往下咽。
“沈潇茗,你這個騙子。”
-
翌日,曲衍森匆匆做好早餐,趕到律所。
黎理自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黎家親戚在社交平臺直播,如泣如訴地說着這個令人惋惜的孩子,更揚言要将黃原松送進監獄。
謝主任對此事高度關注,剛想慰問曲律師,結果發現一天不到他戴上了口罩:“小曲,你感冒了?”
“嗯。”曲衍森僅用一個氣音,不想扯動嘴上的傷口。
謝主任就這個案子問了幾處細節,曲衍森簡要回答,謝主任無意道:“小曲你平時就話少,今天格外惜字如金啊。”
曲衍森只能囫囵解釋:“喉嚨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曲律師可要注意身體。”
到了辦公室,曲衍森接到黎理的父親打來的電話:“那五十萬我們退還給你,我們不要賠償了。”
曲衍森想要再度勸說,黎父卻打得一手好算盤:“要是我們和黃原松和解,黎理的死和這些錢有瓜葛,我們不就成了大家眼中吃人血饅頭的父母嗎?”
說完,他還抱怨數額太小:“況且,你們這八十萬算什麽,還沒一場直播來錢快……”
原先的計劃被推翻,一聽說這個消息,黃原松就趕來律所,狂怒道:“一群蠢貨!你跟他們說,我可以再加錢!”
曲衍森被他吵得頭痛,質問:“你能加到多少?一百萬?一千萬?還是一個億?”
“……”
“我知道你和德森達成了共識,它讓你攬下一切,但是你覺得他們會信守承諾嗎?”
黃原松啞口無言,轉而罵黎理的家人:“他爸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把自己僞裝成受害者的樣子,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錢和流量。”
“你倒不如先祈禱一下,德森現在把所有責任推到你頭上,那麽你對黎理的威脅行為可以歸咎于自身。”沈潇茗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身精致小香風,手裏拎着一個小巧玲珑的包包,渾身帶着甜絲絲的香,“這在法庭上對你很不利啊,黃教授。”
曲衍森看到她,喉結滾動,表情不明:“你今天不是不來嗎?”
沈潇茗從包裏拿出藥膏和棉簽:“給你送藥。”
口罩下,曲衍森無意識抿唇,臉上和耳朵一股燙意,探究般看向沈潇茗。
她記得昨晚的事情?
還沒等他問,黃原松就急切打斷:“沈律師!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不能坐牢!曲律師,你想想辦法,訴訟費我可以加倍!只要我不坐牢!”
“別急。”沈潇茗眼睛微眯,優雅地落座,看向電腦上燕苗發來的投資報告:“這對德森來說确實是損失最小的辦法,不過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這時,前臺敲響了曲衍森辦公室的大門:“曲律師,樓下突然來了很多人,好像是跟着你的當事人來的。”
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嘈雜的聲音。黃原松狠狠一拍桌:“他們簡直是瘋狗!”
這些人,從幾天前就開始跟着他,用報警威脅他們也沒有用。
沈潇茗嘲諷道:“你不是想以一己之力承擔德森的責任嗎?現在輪到你做英雄了,黃教授。”
短短十分鐘,樓下開始喊了起來:“黃原松學術造假、逼死學生,昭彰助纣為虐、狼狽為奸!”
黃原松向曲衍森發號施令:“你去把他們趕走!我可是付了訴訟費的。”
曲衍森不想理他,不過這些人堵在事務所門口,其他律師也不能正常工作,眼看着他們人越來越多,曲衍森還是起身:“你呆在這裏,我去處理。”
沈潇茗卻不贊成:“勸不走的,除非把他丢出去。”
黃原松驚弓之鳥般瞪了一眼沈潇茗。
曲衍森蹙眉思索:“那也沒辦法了,要不然報警……”
沈潇茗打了個響指:“對,可以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