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曲律好。”
“嗯。”
一群實習律師和轉正不久的律師紛紛沖曲衍森問好,後者淡淡點頭,便進了辦公室。
昭彰創立也有三十多年了,但律所氛圍一向輕松,同事之間的關系也十分熱絡,唯獨曲衍森進律所以來,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這也讓新人們對這位昭彰男神好奇不已。
唯有小錢知道內幕:“曲律剛剛買房,車貸剛剛還完房貸又來了,而且快三十了還沒個女朋友,男人嘛,壓力大也是正常的。”
這倒是,曲律來自偏遠地區,在京都沒有父母兜底,更何況謝主任還天天明裏暗裏給曲律相親,完全不顧曲律的死活。
小錢又爆出一則驚天大瓜:“我聽說前幾天謝主任給曲律介紹了一個長得酷似曲律初戀的女孩。”
“曲律初戀?我靠,曲律這禁欲的模樣,我還以為他打算孤獨終老呢。”
“曲律初戀長什麽樣?小錢你在哪看到的?”
“白月光嘛,是不是清純可愛那種?”
小錢評價:“我沒看清,我只知道曲律一直收着初戀的照片,據說和曲律是大學同學,長得跟電影明星一樣。”
“這樣看,謝主任太過分了,窺探曲律的私生活就算了,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安排替身。”
幾人七嘴八舌地讨論着,突然想起——
“等等,我剛剛好像看見,謝主任又進曲律的辦公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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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衍森沒想到,開門後一顆驚天大雷等着他。
謝主任正坐在客座的沙發上,笑眯眯地看向他。
曲衍森面無表情:“謝主任,您有事嗎?”
謝主任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小曲啊,我這有急事,你不得不幫啊。”
每次謝主任找他準沒好事,曲衍森毫不猶豫地拒絕:“我說了,我和那個女孩不合适,您不必撮合。”
“不是這個。”提到這件事,謝主任就忍不住心虛,他不過是偶然看到曲衍森的畢業照,照着他喜歡的類型介紹了個,沒想到這小夥子這麽抵觸。
曲衍森:“什麽事。”
謝主任:“我們律所新招進了一個實習律師,指明讓你帶——”
曲衍森想也沒想:“不帶。”
謝主任見他不松口,壓低聲音湊到他耳朵道:“我也是沒辦法,人家點名道姓說要你帶他(她),而且家世背景不是我們這種小律所能拒絕的。”
曲衍森:“……”
謝主任繼續說:“不過這個實習律師應該不是花架子,人家可是斯坦福畢業的碩士。”
聽到對方的畢業院校,曲衍森眸光一閃,仍拒絕:“我說了我不帶實習律師,而且還是學歷這麽高的。”
這個理由很充分,因為之前有一個法大碩士的實習律師,由于“自恃清高”,老是和安淑蘭唱反調,最後安淑蘭忍無可忍把他辭退了,還是曲衍森去交接的材料。
謝主任軟磨硬泡加威逼利誘:“如果你不帶的話,我們都得卷鋪蓋走人,而且對方放話了,如果你敢拒絕,就當着他(她)的面說。”
這個熟悉的語氣。
曲衍森皺皺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麽。
謝主任委以重任:“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曲衍森表情木然地表示:“我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而且我剛剛接手了一個法援的案子,檢察院那邊給的審判意見是故意殺人的死刑。”
謝主任瞪大眼睛:“這麽嚴重——剛好帶這個實習律師去見見世面。”
曲衍森:“……”
不到一天,曲律師要帶實習生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律所,始作俑者當然是謝主任,曲衍森對這招先斬後奏預料不及,還是不怕死的小錢湊到正主面前:“曲律,聽說你要帶新來的實習律師?那個實習律師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才能碰到曲律帶教。”
聽到後半部分,曲衍森嘴角抽了抽。
這個實習律師确實修了幾輩子的福,但不是修福遇到他,而是修福投了個好胎。
見小錢還要八卦,曲衍森一雙銳眼盯着他:“上次開庭怎麽樣?”
小錢:“謝謝曲律關心但我還有工作要忙就不打擾您了!”
-
下午曲衍森去拘留所會見被告,對于這位拘留所的常客,值班警察慣常過機登記,安排他進會見處。
鐵窗對面,被告人形容狼狽,律師叫他的名字,仍沒有反應,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這次的案件事實非常簡單,就是一場因為民事糾紛引起的刑事案件,但是造成了一死一重傷的結果,所以檢察院以情節嚴重為由,給了死刑的審判意見。
發生該案後,被告家裏也拿不出錢請律師打官司,于是法院給他申請了法律援助。
曲衍森接到這個任務,并不着急展開,而是安慰了幾句。
和那些嚴肅的警察不同,這個律師年輕而冷靜,面對他試探的目光,表現出了善意、鼓勵和憐憫,對方再也繃不住,拉住曲衍森的手,“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出了拘留所,曲衍森便開車回來整理出庭資料,可晚上律所有聚餐,安淑蘭見他廢寝忘食地沉浸在工作中,忍不住勸說:“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衍森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緊了。”
曲衍森婉拒:“大家去玩吧,我不會唱歌,就不掃興了。”
再怎麽勸都無濟于事,安淑蘭嘆了口氣,知道這孩子犟得很,又要強,便道:“那你早點回家,這幾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曲衍森答應得好好的,卻一個不留神熬到了淩晨三點,便如往常一般留在律所過夜。翌日,陽光灑在他的眼皮上,外面的動靜漸大,他微微皺眉,睜開了眼睛。
“哇塞,我沒看錯的話,那個應該是奔馳邁凱輪,總價八位數呢!”
“這是誰的當事人?走了大運了。”
曲衍森短暫地迷糊過後,走到辦公室內設的洗漱臺前洗了把臉,外面又出一陣騷動,他無動于衷地漱着口。
“您找曲律師?我幫您問一下他在不在——哦,在……等等,小姐,沒有預約您不能進去!”
辦公室門被硬闖開,“嘭”地一聲砸在牆壁上。
曲衍森臉擦到一半,擡眼看着這個鬧事的主,卻愣在當場。
來者一身明豔大氣的紅色連衣裙,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臂,栗色的大波浪卷發從一路蜿蜒到胸部,精致的臉龐上帶着張揚的笑容:“好久不見,曲律師!”
是沈潇茗。
七年不見的沈潇茗。
把他當狗一樣使喚,又把他當狗一樣踹開的沈潇茗。
可那又如何?
他早不是當初的窮小子曲衍森,如今他在京都有自己的立足之本,不需要卑微地搖尾乞憐。
曲衍森關上水龍頭,深吸一口氣,沈潇茗則雙手環胸,整以暇待。
他理好着裝,恢複了一慣的冷靜自持:“請問沈小姐來我們律所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沈潇茗看了一眼門外或緊張或看戲的眼神,轉身把門關上了。
外面一圈人:“?”
曲衍森不由得後退一步。
沈潇茗蹬着她八厘米的恨天高,優雅的坐到曲衍森到位置上,幽幽開口:“我是來實習的。”
曲衍森:“……”
難怪看到斯坦福法學碩士的時候,他右眼皮在跳,原來在這裏等着他。
沈潇茗看到他沉默的模樣,咄咄逼人地反問:“怎麽,你不願意?”
曲衍森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冷淡道:“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畢業證和律師資格證。”
幫沈潇茗辦好入職,曲衍森在沈大小姐的注視下,騰出一旁放材料的桌子,搬來一把椅子,請沈大小姐挪窩:“你的位置在這裏。”
沈潇茗不動:“我覺得你的椅子舒服一點。”
“這兩把不是一樣的嗎?”曲衍森耐心告罄,但對上沈潇茗似笑非笑的凝視,他瞬間啞火了:“行,你坐我的那把,現在可以過來了吧?”
沈潇茗這才罷休。
終于把大小姐安排好了,曲衍森累出一層薄汗。
剛剛接待沈潇茗的前臺見他從辦公室裏出來,擔心地問:“曲律,她是來幹嘛的?你沒事吧?”
曲衍森扯出一張笑不出來的笑臉:“沒事,是我要帶的實習律師。以前認識的,不用擔心。”
前臺顯然更擔心了,但是看到曲衍森不願多說的樣子,也沒再問。
待曲衍森回到辦公室,沒有被安排任務的沈潇茗已經拿着一垛資料在看了,是他剛剛接手的法援的案子。
沈潇茗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卷宗,發出“啧”的一聲。
曲衍森處理文件的手聽了下來,擡起頭來看向她:“你有什麽想法?”
沈潇茗聽完他的問話,輕笑一聲:“以前你這麽問我是求着我告訴你一點東西,那現在是什麽?對我這個實習律師的測試嗎?曲大律師。”
曲衍森想起那段他跟在沈潇茗屁股後面追問的時光,壓下心中洶湧的情緒,神色自若地回視:“我是你的帶教律師,自然要了解你的水平。”
沈潇茗“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原來是測試——那我覺得檢察院定的罪名沒錯,就是量刑可以從受害人有過錯方面進行辯護。”
和曲衍森想的一模一樣。
沈潇茗挑眉:“我說的沒錯吧,曲大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