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這幾年鄭端武和景豔每年按時體檢, 從沒聽說有心髒問題，這次鄭端武突發心梗，鄭希文一直覺得納悶。
景豔和鄭希麥的态度也叫她覺得奇怪, 鄭端武出院時, 兩人都極力阻止她一起回老家。
再三追問之下，她才知道家裏的房子和店面随時有可能被封掉。原因是鄭端武替所謂的朋友擔保，但那人卷款跑路。
希麥在酒吧惹事也是因為這事。她當時去酒吧接舍友, 碰見于光榮吹噓, 只言片語間說起騙爸爸那人的名字，似乎兩人很熟, 但她去問, 他又改口不認，還對她動手動腳, 希麥氣不過，才把人開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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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點，出租車駛停Toc門口，鄭希文和景豔從後排下來，直奔酒吧。
于光榮在二樓打臺球，兩人說明來意, 在一旁等了許久，才等到他放下球杆, 吊兒郎當從旁經過。
“哎哎, 于先生。”景豔拎起身邊的東西，箭步上前, 人還沒到, 放低姿态的谄笑先擺出來，“我啊, 小鄭的媽媽，前兩天跟你有誤會那個小鄭......對對對。你受傷之後我們該去看望，也不知道你住哪，聽說你可能來這裏，我們就趕緊來了，這是兩盒鹿茸，別嫌棄，拿回去補補。”
于光榮腳步沒停，“阿姨，你這是什麽意思？”
景豔解釋：“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有沒有空，姨想請你吃頓飯。”
于光榮訝然，“我要是不答應，您跟這妹妹是不是也要給我開個瓢？”
景豔幹笑了兩聲，鄭希文握住她的手，道歉道：“于先生，上次是我妹妹不懂事，我替她跟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孩計較。”
于光榮回過頭，目光從她臉上劃過，帶着點玩味，“別別別，受不起，有人替你撐腰，我可不敢惹你。”
鄭希文眸色微黯，笑意不改，“哪的話，我的朋友不也是于先生的朋友，要撐也是撐咱倆的腰。您賞個光吧？”
“哎，其實你這拖家帶口的，阿姨都親自來了，我把你拒了，多不好啊，是吧，但我這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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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光榮拖長尾音，迎面走來幾個年輕男人，跟他打招呼，他快步走上去，勾肩搭背。
男人腿長，鄭希文與景豔跟得吃力，又擠不進去，眼睜睜看着幾人分別上了幾輛豪車。
跑車引擎在街頭轟鳴，揚長而去。
母女兩人腳步錯亂，急追幾步，“他真是......”
景豔尴尬地看向鄭希文，一把年紀了，還要在女兒面前被別人輕慢，很丢人，後者卻沒心沒肺地笑笑，腳踢小石子，“有些人就這樣。下次再來吧，不着急。”
“唉。這人不像正經人，下次你不要來了。”
“你總不能一個人來吧，誰給你開車呀......”
背影單薄的兩個人慢步沿街走，董秋情不自禁跟過去，跟了幾步，以為她們要回頭，閃身躲回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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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求人辦事是最折人自尊的，尤其在對方是個人渣時。
可鄭端武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家裏的房子和店面随時可能被封，這是父母一輩子的積蓄，鄭希文不得不盡力争取。
她再沒去酒吧，瞞着景豔開車到市郊，憑記憶找到去會所的路。
外來訪客需要申請，鄭希文進不去，只能在一旁等着。
從日上三竿等到日薄西山，夕陽收盡最後一絲餘晖。
鄭希文跟沒趕自己走的保安大叔道謝，開車離開。
第二天上午又過來。
就這樣等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保安大叔為難，說再這麽等下午不是個辦法，被經理看到要罰錢，鄭希文請他幫忙帶話進去。
保安進了門，半下午才拿到回話：
“姑娘，你回吧，于先生說他跟那人也不熟，好久沒見過面了，而且那人還欠他錢呢，叫你找到人之後也知會他一聲。”
鄭希文一顆心沉入谷底，胸口發悶。身前有車經過，她後退半步，勉強打起精神，“謝謝。”
車窗降落，郁程驚訝，“希文？你怎麽在這。”
鄭希文看到他，先低聲跟身旁的保安說：“這幾天太麻煩你了，叔，你去忙吧，我以後不來了。”
“哎，小事。”保安揮手，朝山上走去。
鄭希文微笑着上前兩步，“這麽巧，你來這裏辦事？”
郁程說：“我住那邊，準備回家。”
這地方不是鄭希文一開始守着的雲溪路會所門口，是個下坡路的街口，下午被請出來之後她一直在這等候，不遠處綠樹重疊掩映，別墅區在裏面。
“哦。”鄭希文點頭，“我跟朋友過來騎行，過來找個洗手間......他們在那等着呢。”
郁程客套：“那行，你去吧，有空去我那玩兒啊。”
“好，等有機會。”鄭希文揮手，說那我先走啦，轉身朝山下走去。
這是段下坡路，郁程目送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以下，往山上望一眼，驅車朝別墅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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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齊離開北都前已不在京宜擔任任何職位，名下只有一家科創企業，這兩年郁程在打理，如今他回來，被報複性丢下所有擔子。
寫字樓43層，辦公區區劃分明工整。
身着套裝裙的女孩抱着文件資料，伸長脖頸看向從宋律齊辦公室出來的同事。
“幹嘛？沒什麽事別往那辦公室跑。”
女孩說xx吩咐讓她交上去，“不會還黑着臉吧？”
是說宋律齊。
“反正不高興。”
她還是直接交給xx吧。女孩默默縮回自己的工位。
六點鐘，宋律齊拎着外套離開辦公區。
感應門關閉，辦公區的人跟着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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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宋律齊程回了一趟衛城，探楊兆北的病，郁程也在。
仨人開車到楊兆北家附近的水庫，卸下釣具，混跡在一群大爺中間，甩杆釣魚。
郁程問：“好點了？”
“豈止一點，人生都開闊了。”楊兆北戴着墨鏡，往椅子上一癱。因為迅速消瘦，顴骨下凹陷兩塊，光線明朗時格外明顯。
“還明白一件事——求死別吞安眠藥，洗胃太痛苦了，不如死了。記着點，都是經驗。”
郁程嘴快，“你當誰都跟你一樣，腦袋沒長圓似的。”
“是啊，誰跟我似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郁程自知失言，解釋不清。
“嗐。”楊兆北笑着擺手，起身，“我去拿兩瓶水，幫我看着點。”
餘光目送羸弱的身影走遠，宋律齊問：“楊家那邊沒來人？”
郁程：“什麽？楊家？.......沒，那邊也真是夠絕的，怎麽着他也姓楊吧，又不是外邊抱來的。就這麽個情況，換我我也抑郁。”
楊兆北父母沒有被法律承認的婚姻關系，他和母親一樣身份尴尬。他本人從小被嬌縱着養大的，倒沒學壞，比身邊所有孩子更刻苦努力。
不過因為母親上位失敗，他和楊兆南被正宮孩子防範如狼虎，兄妹倆主動讓步，一個回衛城，一個留南都，保證不會随意走動。
就這樣，也沒被放過。
現在他按月拿錢，只能拿錢。這輩子最有野心的二十年，就在這巴掌大的地方待着，除了聲色犬馬混吃等死，什麽都別做，做了就是錯。
抱怨？自己選的。
浮漂晃動，宋律齊收竿，即将拎出水面時一陣晃動，拖拽的重力消失，魚鈎獨自甩出水面。
“哎呀，可惜了。”楊兆北拿水回來，搖頭嘆息。
宋律齊：“沒手感。你試試。”
楊兆北運氣不錯，很快拎起條大魚。
整個下午，宋律齊和郁程身邊小桶裏不過爾爾，只有他收獲頗豐。
“別的不說，你這條梭鲈，服，真服，剛才路過幾個大爺都說沒見過這麽大的。”郁程豎拇指。
楊兆北赧然一笑，“嗐，不值一提。”
扭頭就跟宋律齊借手機拍照。
宋律齊同郁程對視一眼，讀到對方眼裏松下來的這口氣，他收回視線，慢條斯理整理魚竿。
楊兆北低頭盯着屏幕，忽說了句什麽，兩人沒聽清，他重複一遍，“宋律齊，你相冊裏居然有這種照片。”
隐秘而震驚的語氣，仿佛在相冊裏翻到豔照，郁程好奇：“什麽什麽？”
宋律齊皺着眉接過手機，楊兆北得逞地大笑。
手機已經熄屏，解鎖才看到是哪張——
是他自己半跪在窗邊，手裏拿着螺絲刀，正給椅子裝扶手。
“切。”郁程大失所望，“我以為是什麽呢。”
楊兆北本來也只是想整宋律齊，笑兩聲，“誰給你拍的？小希文？好久沒見她了，她怎麽樣？”
宋律齊垂眼睨着屏幕，沒說話。楊兆北茫然，看向郁程，後者撓頭，努了努嘴巴，“他這不是要走了......”
楊兆北反應過來，“哦......你別說，藥吃多了還真影響腦子。”
各自收拾釣具，宋律齊身邊跑來個小姑娘，圓頭圓腦羊角辮，一人在水邊站着撲蜻蜓，被石頭絆倒，往水裏栽。
他皺眉，一把把人撈回來，确認沒事，叫她回去叫爸爸。
沒多久，一個中年男人牽着小姑娘過來，讪笑着遞出手裏的煙，“兄弟，剛才真是謝謝你啊。”
宋律齊看也沒看，将魚竿丢進收納盒，“釣幾條破魚這麽要緊啊？”
男人沒想到他說話這麽不客氣，臉色又紅又白，接着宋律齊不帶髒字地罵了他一頓，他忍不住還嘴，對方卻只是看他一眼，将魚送他們爺倆了，男人懵住，回過神時對方已拎着釣具揚長而去，連桶都不要了。
郁程目睹全過程，湊過來問：“你最近吃槍藥了？啓林那幾個也說你臉臭。”
宋律齊開了後備箱，将釣具放進去，“炸藥。”
“什麽？.......哦。”郁程無話可說，過會兒，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晚飯後楊兆北回家歇着，剩下兩人去了趟Toc。
舞臺上有人唱歌，生面孔，宋律齊不能喝酒，待了會兒，沒什麽意思，起身拎了外套，朝外走。
出門時碰見郁程和董秋，兩人本在聊天，見他便住嘴，董秋借口有事離開。
宋律齊瞥她一眼，收回目光。
郁程雙手抄兜，“這就走了？捎我一程。”
送走郁程，再回乾和，已是夜裏十點多。
入秋了，院裏各種植物倒還鮮綠蔥郁着，大概物業幫忙打理過。
宋律齊腳步沒停，進門換了鞋，将外套挂回衣櫃，經過客廳，上了樓。
衣帽間做了通頂的黑透玻璃櫃，沒有久居，顯得空蕩，簡單利落的黑白藍灰單色男裝，占據半壁江山，另外一半是女人的衣裙，邊上兩套真絲睡衣，香槟粉與淺空藍，明豔得突兀。
他取下旁邊的黑色睡袍，随手搭上島臺，單手解開腕表。
抽屜被拉開，幾套項鏈耳釘靜躺，明珠蒙塵。
宋律齊洗過澡，換了身睡袍，走到洗手臺前，拾起牙刷，牙膏擠了一半，瞥見旁邊空蕩幹淨的洗手臺，轉身回到衣帽間，将那兩套女式睡衣拿出來，丢進卧室垃圾桶。
一連在衛城住了五天。
這天跟項目組開了個會，結束時已過中午十二點，宋律齊扣上電腦，撐手起身，出了卧室。
這幾天一直是外食，冰箱裏沒有任何食材，他帶上冰箱門，黃色小飛熊手裏牽的鈴铛微晃，叮當脆響。
旁邊另一臺冰箱裏有東西，但只有冷飲，隔層裏除了飲用水，就是幾罐綠色包裝的果汁飲料、幾瓶茉莉花茶，底下透明抽屜裏隐約透出的粉霧色盒裝包裝。
宋律齊什麽都沒拿，随手帶上冰箱門，路過沙發拾起外套和車鑰匙，準備去楊兆北那。
出門前接到電話，宋青知打來的。
慣性寒暄幾句，他走到玄關處，坐下換鞋，餘光瞥見旁邊櫃子夾層裏有本書，是做完的數獨題集，放這是想丢掉，忘記吩咐阿姨。
這裏應該還有一本，不過很久沒見了。
“......律齊？”
“聽着呢，您說。”
“我說你那有什麽事，這幾天也該忙完了吧，兆北那是沒想開，想開就好了，你也不能一直在他身邊耗着啊，差不多得了，京宜這邊忙着呢，你總不能一直不露面兒。”
宋律齊提上鞋，起了身，出門路過錦鯉池子，盯着它們在荷葉浮萍間忽隐忽現。
“哎，知道了，我盡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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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房子店面被封，鄭希文陪景豔一同焦灼了半個月，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正猶豫着放棄留學計劃，謝天謝地，鄭端武說人找到了。
從找到人到解封，不指望追回的投資款也拿回來了，一切意外地順利。
石頭落地。
第二天鄭希文起床稍晚，醒來後看到兩通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乾和物業發來的，說玫瑰開了，已經為她剪了一束，下午會送過來，請她注意查收。
她盯着短信看了會兒，起身拿起外套，換鞋出門。
推開樓道單元門，小廣場對面的長椅上，坐了個她沒想到會見面的人。
見她出門，宋律齊掐煙，起身走過來。
鄭希文帶上身後的門，鎖扣咔噠，他已在她身前站定，“還沒動身呢，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沒什麽語氣的話，像客套寒暄，缺少親昵，哪怕是假意。
她兩手抄兜，“快了。”
“乾和那有兩本數獨，一本找不到了，在你這？”
“嗯。我上去拿。”鄭希文轉身，從兜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卻聽他說：“算了。”
她稍頓。
宋律齊擺手：“留你那。”
鄭希文仍舊将鑰匙擰開擰開，握住把手，推開門縫，“別的呢，你還要不要？”
宋律齊垂眸，目光在她臉上歇落數秒，輕笑了聲，“不至于吧？”
她沒說話，重新把門帶上。
“去哪？”
“春眉路。”
“冰淇淋店？都幾月了。”他低聲，轉過身去，“上車。順路。”
到了春眉路冰淇淋店，鄭希文與之前一樣，拿了兩盒玫瑰青提冰淇淋，結賬用的是宋律齊的會員積分卡，攢了一年，剛好清零。
他從收銀員裏接過打包好的冰淇淋袋子，遞給她，“這兩天少吃點。”
鄭希文微怔，想到即将來臨的生理期，她低垂腦袋，牽動唇角，沒能笑得出來，“嗯......你什麽時候回北都？”
“下午。下午兩點的飛機。”
她一霎驚訝，随後笑了笑，“那就到這吧。你回吧，我約了朋友，在這等她。”
從店裏出來，外頭陽光明媚，大風吹得枝頭樹葉嘩然，滿地碎金搖晃。
過路撐着傘的年輕姑娘腳步錯亂，兩手握住傘柄才能把住，傘面還是翻過去。
宋律齊下了三級臺階，轉過身，鄭希文留步在店門口，兩手拎着冰淇淋袋子，長發被風吹響一側，略顯散亂，露出耳側新換的耳釘，蝶翅綴着水滴鑽，随風輕曳，淚光似的閃爍。
“風也太大了。”他輕聲，感嘆似的。
鄭希文說：“衛城就這樣。一年四季都這樣。”
“這天撐不住傘。”
“嗯。”
宋律齊頓了頓，“北都撐得住。”
他站在臺階底下，稍微仰頭看着她。
細究起來，語氣裏确有幾分認真。
頭頂陽光刺目，鄭希文擡手擋在額前，沒說話。
宋律齊語氣放緩了，也有商量的意思，“從北都出發，也可以去留學。”
她抿唇，只當是個玩笑，“是嗎，不巧，我去申城轉機。”
沉默片刻。
宋律齊略微颔首，點了點頭，“乾和那套房子以後沒人住，密碼不會換，物業也打過招呼，你随意處置。”
早就是成年人了，知道什麽叫人情世故。
鄭希文了然，笑了笑。
宋律齊擡眼，看了她兩秒，唇角彎出弧度，默認她的态度似的，揚了下手機，客套道：“有事打電話。”
其實鄭希文本來還準備了祝你青雲直上、前途無量一類的客套話，話到嘴邊，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好點頭，揮手道：“再見。”
“走了。”宋律齊擺手，轉身走向街道。
風吹亂了鄭希文的長發，視線朦胧，她拿開了擋在額前的手掌，攏住飄亂的頭發，挂回耳後，看着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頭，直到那身影沒入熙攘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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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的電話和登機廣播同時響起，宋律齊接起電話，從候機室沙發起身。
穿過廊橋，機組人員在等候。
他不知道這算什麽事。
其實本來也不是什麽事。
不過是漫長人生裏的匆匆一瞥的長度與重量，往後回想起自己無意義的掙紮，恐怕都要自嘲一句癡蠢。
抵達北都，方田在出口等着。
汽車駛上外環高速，景物飛速倒退。
方田說明天上午十點京宜有個會。
他說嗯。
啓林那邊有份技術服務合同得您簽字過目。
嗯。
又彙報了幾條工作，方田想起和平裏的車位，說自己打聽過了，如何如何。
半晌沒人搭腔。
等紅燈的時機，他瞄向內視鏡，後排的人扭頭看着車窗外，目色淡漠，光影錯落變幻，臉頰繃緊，骨骼線明晰。
仿佛并不在意任何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