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一個小時後鄭希文就知道為什麽要哭了。
楊兆北壓根就沒醒酒, 到她新家後化身拆遷戰士，說要把卧室跟衛生間之間的牆砸掉，廚房周圍牆壁砸掉, 客廳陽臺同卧室打通, 然後這砌一個吧臺，那裝一個舞臺，最後抱着牆哇一聲吐了。
鄭希文：......
宋律齊轉過身, 拇指揩了下她的眼角, 然後把人推出去，“別看了。”
物業來幫忙收拾了嘔吐物, 把楊兆北擡回家, 塞進浴室洗澡，打電話給保姆阿姨, 加價請人家趕緊回來。
奔波一天，夜裏才回乾和，真正休息下來。
鄭希文挑了部老港片，也沒去影音室，直接關掉客廳主燈，用電視播放。
她去廚房倒了兩杯溫水, 回來時電影已開始，綠底龍标出現。
她借光放下水杯, 拾起桌上的東西, 繞過宋律齊去旁邊，卻被絆住腳。他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身側。
鄭希文護着懷裏的東西, 跌坐下來, 手肘推他，“你吓死我了.......”
他只是低低笑了一聲。
鄭希文沒有專心看電影, 一直在擺弄手裏的東西。
兩張黑膠唱片，楊兆北的賠禮。
她很喜歡這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不厭其煩地打開透明的膠套，用指腹摩挲封皮，甚至沒有注意到宋律齊瞧了她許久。
手裏唱片的封面是窗後的黎明兩手交疊趴桌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前方，她低頭，剛吹幹的頭發散落下來，耳垂的小碎鑽若隐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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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北哥沒事了吧。”
“兆北哥。”宋律齊不大滿意，“誰教你這麽叫的？”
肩頭發絲微動，搔得手臂發癢，鄭希文撥弄一下，有溫熱的觸感貼上耳側，她下意識躲開。
宋律齊手掌攬住她的脖頸，将人控住，指腹蹭過耳側敏感肌理，讓人發軟，她握住他的手腕，“熟了之後大家都是這麽叫的。”
“我也比你大幾歲。”
“但是沒人叫你律齊哥啊。”
細想起來，這也真是件怪事。
這幾個月多玩了幾次，大家不約而同改口叫兆北哥，卻沒人叫律齊哥。
不熟的還叫宋先生呢，熟點的就叫宋老板，帶着點開玩笑的語氣。
“我也沒讓他們叫啊。”
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線映過來，宋律齊另只手拄着臉，偏頭看她，眉眼在明暗之間蟄伏栖息——
別人怎麽開口無所謂，我只在乎你如何稱呼。
耳洞裏金屬質感在翻攪皮肉，感覺異常清晰，鄭希文恍惚有種錯覺。
——阿Sue，你信不信緣分？
電影對白聲打斷思緒，她緊了緊握唱片的手指，“所以他應該沒事了吧？不會繼續窩在家裏每天爛醉。”
宋律齊看了她兩秒，終于回頭看向屏幕，“他從小就這脾氣，能哭出來就不難哄。你呢？”
“我？我怎麽了。”
鄭希文一時懵然。
宋律齊慢悠悠提醒：“是誰下午在一個人在牆角低頭罰站，車到身邊也沒注意。”
她無話可說。
那會兒确實心情不好。
倒也不是為自己挨罵而難受，畢竟她并不倚仗這份工作生活。
她過意不去的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同事們挨罵，還耽誤了周六的休息時間。
鄭希文低頭沉默一陣，見他還等着，開口簡單解釋會議現場的事。
宋律齊嗤聲，“哪個領導？心眼也就芝麻大點。”
鄭希文一笑而過，他也沒追問。
這事只是一個小插曲，後來鄭希文進劇組也遇到很多糟心事，很快淡忘這件事。
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她收到宋律齊發來的一段會議記錄：
那位小心眼的領導在重要會議發言時錯拿熱茶，被燙出表情包，全場想笑不敢笑，他的臉色由白轉綠又轉紅。
-
鄭希文離職前的最後一天，辦了所有手續，正式跟同事道別，被許多人戀戀不舍地擁抱過，跟幾個要好的同事約着過後一起吃頓飯。
經歷過人生許多場好聚好散，她回頭望着這片園區，并沒有太多想法。
轉頭卻瞧見餐廳兩個字，猶豫片刻，走了過去。
新餐廳煥然一新，重裝了燈光和座椅，将一部分快餐窗口分給各色小店，與大學食堂相似。
真正讓鄭希文驚訝的是一面熟悉的招牌和菜單——前段時間确實聽蔓蔓說拉面店要開分店，但她沒想到開到這裏。
後來同事聚餐，說起改動餐廳這件事，因為是她們經手的。據說宋律齊為了這小小的餐廳，花了不少功夫。
公司資源和預算畢竟有限，挪到這邊，就得有部分缺失，又不能動基礎建設，只能砍些“面子”工程，而“面子”工程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既得利益，動了它們就難免引起一些不滿。
這些事說大不大，就是難纏，同事現在想起來還是一副怕了怕了的表情。
餐廳重裝後，賽實的沒少以此做文章，營銷企業形象。宋律齊沒提是為了鄭希文，她也沒自戀到覺得這份費心是為自己，她只是想起一點細節。
那天海邊騎馬之後一起去蔓蔓那裏吃面，她提到自己以前很喜歡這家面館，搬家後吃得少了，他玩笑道把面館遷過去吧。
那時候還只當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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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賽實辭職，鄭希文只休息一天，便進組銜接。
收工時間，演職人員陸續立場，剩下各部門也各自做收尾工作。
鄭希文拿着表單和iPad去找統籌老師，告訴對方今天因為天氣原因甩了哪幾場戲，改天再下。
統籌是帶她的前輩，順便幫她檢查了日報表，指出幾處可以改進的地方。
鄭希文重新抄了一版，去找執行導演和現場制片簽字，中途身後一陣喧鬧聲，制片很恭敬地跟對方打招呼告別。
“是葉飛丹？”
“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架勢。真不知道什麽來頭......”
監視器棚外出現議論聲，制片從棚裏探頭出去，厲聲呵斥：“你們很閑？”
外面的人疊聲道歉。
酒店距離片場不遠，鄭希文同美術組的同事一起回去，走到門口，恰好道閘杆擡起，一輛京牌豪華商務車駛出，迅速彙入車流。
“女二。”同事看了一眼，很篤定，“我認識這車，她經常出去。”
這部戲的女二號是葉飛丹，鄭希文好奇地看過去，車流中已經不見那輛車的影子。
因為Qtake，鄭希文的平板內存經常告急，習慣回到房間後整理片子，删掉廢片。
她做整理時注意到日歷表，顯示今天是周五，打開微信，将一衆消息駁雜的置頂翻到底，翻到黑白底孤象的頭像。
消息還停留三天前，他出差去日本，落地後跟她報了聲平安，她回複好的。
指尖在對話框上方懸停片刻，移向home鍵，切到工作軟件。屏幕頂端彈出兩條消息，她切了回去。
宋律齊：【幾點收工？】
宋律齊：【我去接你】
鄭希文：【你回來了】
宋律齊：【嗯】
鄭希文：【已經收工了】
她發了自己的定位過去，起身收拾東西。
半小時後，宋律齊打電話叫她下樓。
來到停車場，她張望着尋找他的車，注意到不遠處一輛商務車駕駛座司機下來，跟她打招呼，然後拉開後排車門。她快步走過去，鑽進後排，等待車門關閉。
“做賊呢？”身後傳來低懶的嗓音。
鄭希文回頭看他一眼，将托特包放到身側，“嗯，你引賊入室。”
宋律齊笑着倚回靠背。
“你喝酒了？”鄭希文問。
宋律齊：“剛從酒局上溜出來。”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
她輕輕喔了一聲，看向窗外。
汽車行駛平穩。
餘光注意到身旁的人在看自己，鄭希文忽然想起自己沒有洗頭，今天戴了一天鴨舌帽，剛才卻忘記帶下來了。
手肘随意撐上車門扶手，指尖将碎發撥到耳後，想了想，又弄回來，一來一回，只怕更油，這擔心還沒完，又發現這兩天水筆用多了，袖口有幾道墨跡，立馬攥住。
她不知這些小動作盡數落入宋律齊眼中，打消了應酬帶來的愁緒煩悶。
日本的行程安排緊張，昨晚回到衛城才睡了個整覺，今天下午又去應付生意，他從剛才開始，手裏就捏了盒煙，沒找到機會抽，現在就這麽心情好轉，挺莫名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到了家，下車時，司機繞到車後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頗紮實的紙箱，幫忙送到家裏。
鄭希文等他走後問宋律齊是什麽。
“黑膠唱機。”
“從日本托運回來的？”
“嗯。”
鄭希文彎腰看了看，又懶得替他開箱，上樓放了自己帶來的洗漱包，下來直奔廚房找水喝。
“王姐。”
阿姨正在做飯，鄭希文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打開冷藏櫃，拿了瓶樂天粒粒葡萄。
這裏兩臺冰箱，其中一臺只放飲料，大多是常喝的純淨水和蘇打水，也有些酒精飲料，這段時間多了一格粒粒葡萄。
他大概也覺得這個好喝，叫阿姨常補貨，不過大多都進了鄭希文腹中。
“宋先生。”宋律齊走過來，王姐打了聲招呼，“這條魚我簡單處理了一下，你看你和鄭小姐想吃什麽做法。”
宋律齊從冰箱拿出一瓶水，說他來，喝了兩口水，擰瓶蓋放一邊，他解開袖扣，邊挽袖口邊朝島臺走，撈出已經刮磷去腮的魚。
鄭希文無事可做，拿着果汁跟過去，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倚着島臺。
宋律齊眉目低垂，不慌不忙處理食材。有份醬料用完了，需要開新的，王姐提醒這個很難開，他随口應了聲，取了把三德刀，劃一刀隔開塑封，刀刃底尖抵住瓶蓋。
鄭希文指尖翹起果汁拉環，抵住底，指節用力。
咔噠。
嗤。
醬料瓶掀開，果汁短暫冒氣。
宋律齊看過來一眼，鄭希文走近些，喝了口果汁：“一直不知道你會做飯。”
他沒擡頭，“說我偷懶？”
“被你聽出來了。”
宋律齊輕笑一聲，“國外待了幾年，多少會點，後來回國就不怎麽下廚了。”
“這是學做飯的時候留的？”鄭希文用指尖點了下他手臂內側。
溫熱觸感稍縱即逝，宋律齊瞥了眼這道淡白色月牙彎疤，“小時候。”
“這麽久了，看來現在淡了很多，痛不痛。”
宋律齊沒說話，煮菜的鍋裏發出低鳴，鄭希文回頭看了眼大門方向，“好像有人按門鈴，我去開門。”
他點頭。
來人是物業，過來送信的，說白天家裏沒人，鄭希文接過，道了聲謝，将人送走，看了看手裏的信件，信封很厚實的材質，但裏面的東西很薄，署名只有一個Song，地址在大洋彼岸。
她将信件拿回廚房，“你的信，物業說是從酒店轉寄過來的。”
宋律齊洗了手，走過來，扯毛巾擦幹，偏頭看向她手裏的信，“是我的。看着點魚，五分鐘轉小火。”
鄭希文應聲，稍頓，又問：“誰的？”
“家裏人。”
宋律齊接過信，出了廚房，走去上樓的旋梯。
信封裏有張明信片，正面是萬神殿的內景，背面寫了首英文短詩，大意是人生美好，不要消極。
他讀了一遍，進書房後，拉開抽屜，放進底層，裏面躺了一張類似的明信片。
鄭希文站在電磁爐操作臺前，出神地盯着玻璃蓋下咕嚕咕嚕收縮的湯汁。直到王姐說她來看着，叫她準備吃飯。好，她應着，回頭看向剛走下樓的宋律齊。
這天晚飯吃得有點多，飯後鄭希文打算消消食，恰好想起包裏有一份資料，拿出來。
宋律齊從背面倚坐沙發，抱臂瞧着她滿臉認真地邊轉圈散步邊讀資料。
時鐘滴滴答答轉。
他看向收拾衛生的阿姨，又看了眼腕表，“這麽好看麽？”
“好看。”鄭希文頭也沒擡。
她手裏這份是角色的職業背景資料。這是楊瑛最後的“藝術家品格”，雖然相關劇情并不多，哪怕只有一秒，也沒有敷衍，盡力詳實了這份資料。
“什麽東西這麽有意思。去樓上看？”
“等我看完吧。”
“幾時看完？”
“半小時？”
宋律齊委實聊賴，說打個賭吧，我贏了你現在跟我上樓。
鄭希文擡頭看他，“賭什麽？”
“賭這資料有沒有十萬字，我賭有。”
鄭希文将信将疑地掂了掂手裏這摞紙，“那你輸了怎麽辦？”
宋律齊随手一指，“這個送你。”
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臺唱機。
鄭希文找楊瑛要電子版，等待過程中心情忐忑，以為他敢這麽開口，一定是有什麽目測的本事......結果這份資料只有不到七萬字。
“我贏了。”鄭希文仰頭，眼梢微彎，眸子發亮，向他展示手機。
“你贏了。”宋律齊笑，看向她身後的方向，微笑颔首，“辛苦了。”
鄭希文回頭，是王姐收拾妥當準備離開，她道別，目送對方換鞋出走。
門鎖咔噠一聲落定。
宋律齊還坐在原地，倚着沙發靠背，含笑招手，見她沒動，輕聲問：“我過去？”
鄭希文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我都贏了......”
兩步距離時，宋律齊換了個坐姿，敞開腿，擡手握住她的手臂，将人帶到懷裏，“所以現在不用上樓了。”
這高度恰好，他不用低頭，她也不用踮腳，只需要向前探一些，唇角相觸，這個吻逐漸加深。
扣在腰後的手臂游移，有意挑起她的心跳的紊亂，也許因為身體記憶，她開始發軟，手裏厚厚的一沓文件，落到沙發靠背，彈了一下，噗聲掉落地板。
氣息交換之間，逐漸失控、差點難以收場。
好在雙方都還繃着理智。
鄭希文氣喘籲籲，仰面躺在沙發一角，将推到鎖骨的衣擺扯下去，胸口起伏。
宋律齊從沙發背後探身過來，遞來手機，說有電話。
“推銷嗎，你接吧。”
“我真接了？”
宋律齊作勢要接，鄭希文看到一閃而過的“媽媽”字樣，太陽穴驟然緊繃，她撐手奪回電話，“喂，媽......”
宋律齊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什麽，看着她，随手指向窗邊，她點頭。
景豔這通電話是說店裏交電費的事，以前都是去線下交，現在改線上有優惠，但夫妻倆不會操作。
鄭希文應着，說自己來弄，“着急嗎？”
“不着急，這個月交了就行。”
那邊頓了頓，開始催相親，說有個條件不錯的男孩子，看了她的照片，有見面的意思。
她含糊應着，不說同意。
那邊嘆氣，“你寫東西呢吧？那我不打擾你了，早點睡吧，乖。”
“嗯。”鄭希文小聲。
電話挂斷。
周遭無人，鄭希文找了一會兒，才在隔着玻璃看到院裏的人。
陽光房旁放了一套仿藤桌椅，宋律齊斜對着客廳方向坐着，指間微光明滅。
他很自覺地避開了她跟家裏的對話，不幹涉她家事，也不透露自己的家庭相關。
鄭希文原地不動地看了會兒，走近敲窗，他聞聲回頭，最後抽了口煙，将剩餘半支掐滅。
“講完了？”
“嗯。”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
“沒什麽，只是不會線上繳費，叫我繳一下電費。”
鄭希文全程耷拉腦袋，不知在想什麽，宋律齊回頭看她兩眼，并不追問。
倆人一起上樓，方形水晶波紋壁燈的冷光琳琅，兩道影子左右錯落，若即若離。
主卧浴室并排裝了兩個洗手臺。
宋律齊在其中一個面前刷了牙，吐掉泡沫，扯毛巾擦手，看向隔壁正在對鏡吹頭發的女人。
吹風機出風柔和，鄭希文注意到他走過來，“我是不是曬黑了。”
“嗯？”宋律齊打量她，将毛巾搭回壁龛架。
“昨天棚內像個大蒸籠，聽說更容易曬黑。”
“臉蛋手臂都沒什麽變化。”他微頓，“別的地方，應該也沒有。”
鄭希文順着他微沉的目光看到自己交襟睡袍領口，低垂腦袋，攏了攏耳邊的頭發。
“最近在劇組感覺怎麽樣，辛苦麽。”宋律齊問。
“過了适應期就還好，跟普通工作沒什麽區別。”
“現在還是雙休？”
鄭希文關掉吹風機，挂回牆壁，從洗漱包裏取出支旅行裝精華，“這電影投資方和制片團隊都是老外，注重工作人員的工作時長，所以不像國內其他劇組那樣用命趕工期。”
她每天七八點鐘到場，大多數時間六點前都可以下班。
眼睑下掉落一根睫毛，她俯身靠近鏡子，帶起微弱氣流，淺淡的茉莉清茶的香氣。
領口松松垮垮，暖玉色起伏若隐若現。
宋律齊站她身後，單手撐着岩板，喉結微滾，收回視線，垂眸看向另只手撥弄的洗漱包裏的東西，“不缺錢的意思。拍電影幹嘛，追求藝術。”
語氣淡淡，細究卻是種心照不宣的反諷。
鄭希文看向鏡裏的人，無奈聳肩，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總有些灰色地帶。
宋律齊對此一笑而過，握住擦過手腕的絲帶，輕輕抽開，柔滑衣料松散滑落，“這段時間還在寫詩麽？”
他已經默認了寫詩這說法。
“嗯，每天寫點。”大腿直接接觸岩板材質，冷得人發抖，鄭希文擠着面霜，向後退了些距離。
“明天的留這兒寫吧。”
“我想想。”她擦面霜的動作緩了下來，看向鏡中的男人，宋律齊擡眸與她對視，随手用絲帶穿過她。
絲質綢滑的觸感擦過，細小寒毛豎立，她顫了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