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日出
日出
宋憑語從醫院徑直離開，她慢悠步調行于繁華街道。她身邊滿是擦肩過往的人群，話語聲嬉笑聲充斥耳邊，宋憑語眉眼卻愈發下沉，周身氛圍寂寥無比。綠燈亮起，宋憑語深吸了口氣，又重重懈下緊繃肩頸，手臂胡亂在兩側蕩悠了瞬，她茫然擡腳順路人行走方向離開。
宋憑語瞧見宋了失魂落魄的模樣，說她沒有一點難過是假的，宋憑語說不出道不明自己的具體情緒。她只覺那股氣壓抑在她喉間，堵住了她能夠大口喘氣的可能性，甚至是消磨了她其他思緒。
宋憑語偶然走到一家文具店前，她遲疑了半秒，選擇跨步走進，找到宋了需要的繪畫本。
文具店緊挨在醫院附近，宋憑語能勉強記住周圍環境，她不敢走太遠害怕等會兒迷路，以至于宋憑語買完繪畫本後又折返步調，回到了病房，把繪畫本遞給阿姨，麻煩她等宋了睡醒後轉交給她。宋憑語待在病房沒事做，說不定還會妨礙阿姨打掃。
宋憑語坐在走廊間的長椅上，垂頭出神，理了理雜亂思緒。夾雜躁意的微風徐徐吹來，宋憑語額間碎發迎風而起，又随風聲的逝去而垂下搭在發側。宋憑語緩緩放下抵在額間的手掌，她揚起酸軟脖勁，直愣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前方。随即宋憑語突然多了個想法，她果斷起身，朝稍顯熟悉的辦公室走。
宋憑語現在過去應該不會打擾到他。
她不疾不徐走到盛柯辦公室附近，即将拐角前，宋憑語無意撞見了盛柯的身形，他散漫站立于不遠處，他所在地方恰逢燈光熾亮，足夠宋憑語瞧見他的不羁笑意。
盛柯凜然眉眼此刻盡顯松弛，嘴角弧度明顯，俨然心情很好。
站在他旁邊的是個氣質絕佳，身材高挑出衆的女生。
宋憑語嘴角因愕然微張，她垂在一側半握手機的手掌驀然擡起，擋在下巴前。宋憑語仿若是撞見了什麽大八卦似得，眸間陡然亮了分。宋憑語多瞧了兩眼，揶揄般輕嘁了聲，沒想打擾他們談話，她兀自轉身離開了原地。
許是細微聲響或是下意識直覺，盛柯恍然側眼看向拐角處，沒有任何身影。
“趙磊說那位妹妹，是你鄰居。”
“怎麽，現在這麽熱心腸。”
“居然開始關心起鄰居來了。”
面對徐邱冉略含試探性的調侃，盛柯漫不經心啧了聲，他偏回微涼透出認真的眼眸，盛柯斂起嘴角隐約弧度，他一字一頓不帶掩飾。
“她可不是鄰居。”
“我也沒那麽熱心腸。”
徐邱冉臉色一僵，暫時沒有想到怎麽回複盛柯的話，她只是淺淡扯唇應付般笑了笑。
盛柯筆直頭頸懶散一垂，笑的肆意，語調不自覺染上一絲暧昧。
“我純屬別有所圖。”
話音落地，盛柯抽出插在兜內的寬厚手掌，掌控手機，他空出的右手随意在半空中揮了揮，腳步轉向另外方向。盛柯沒再擡眸看向徐邱冉，粗略丢下一句走了，灑脫身形便漸漸消失在徐邱冉視線範圍內。
…
宋憑語閑來無事，她趁走出醫院的間隙，撥了一通電話給她外婆。
她言簡意赅敘述了下最近的事情，征求外婆意見，看她是否能夠前往陪同宋了。宋憑語不用想其實也知道答案，不過是走個順序而已。
外婆微顫音調，成為了一個魚鈎似得物件。
輕而易舉把宋憑語所有情緒勾動，她沉沉吐出一口氣，沒再繼續往前跨步，身姿頹然依靠在醫院某個角落。宋憑語無力垂下脖勁，左手緊貼于白皙脖勁處，外婆雷厲風行的語句一字不落傳入耳畔。
宋憑語莫名輕笑了聲，籠罩她的陰霾心情瞬間都推翻。
“好。”
“明天我接你。”
解決完宋了的事情，宋憑語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沒立馬離開，反倒是不緊不慢翻找通訊錄，想找到徐若可的聯系方式。之前，徐若可抱怨幾次宋憑語都不約她吃飯。可每次兩人決定約在一起，總會被突來工作打消。
現下正逢下班時間，宋憑語難得沒拍攝，她一時興起想約徐若可。
宋憑語指腹剛要敲下對方電話，盛柯的電話反倒是搶先一步，跳入她清澈瞳孔。宋憑語手掌冷不丁顫巍了瞬，她納悶劃開盛柯的電話。
“喂？”
“在哪？”
盛柯突兀抛來的問題打的宋憑語措手不及，她狐疑皺眉，眸底劃過濃重不解。宋憑語沒出聲間，盛柯慵懶聲線又一次響起，仍舊是相同的兩個字。
宋憑語揚起臉龐環視了圈，嘴角輕啓，“醫院大門。”
盛柯閑散哦了聲，“等我一分鐘。”
宋憑語挪開手機，垂睨挂斷的通話頁面。
她心底緩緩浮現出一個問題，宋憑語沒忍住低喃出聲。
“他不是跟他朋友在一起嗎。”
宋憑語猜想可能是找她有什麽事情，她便老實待在原地，百無聊賴等待盛柯出現。宋憑語飄忽眸色恹恹掃了掃周圍嘈雜環境，她擡起手指拂了拂柔軟耳垂。手機屏幕上跳出新消息，宋憑語注意力順勢分散，她定眼一看，居然是徐若可發來的。
宋憑語訝然之餘，忍不住想調侃一句。
“這算是我們倆心有靈犀嗎？”
“我剛正想給你打電話，你就給我發消息了。”
“宋憑語。”
宋憑語聞聲應激回眸時，手指這才後知後覺松開屏幕。算起來，她的确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盛柯了，他眉眼如以往般銳利，頂多是多了些疲憊血絲。恍惚間再次直面見到盛柯，宋憑語竟然詭異生出了一股熟悉感，這種交織複雜的情愫束縛住宋憑語，促使她半晌沒給出話語。
宋憑語只是淡淡眨了眨眼，眉梢微擡，作勢想等待盛柯找她的目的。
盛柯犀利的洞察視線一寸寸掠過她臉頰，狀若想看穿宋憑語的心思，找到她是否對昨天有記憶的答案。盛柯執着緊盯她，兩人相望不語的身形就這麽對立于，人群穿梭的醫院大廳。
宋憑語茫然眼眸愈發困惑，盛柯打電話讓她等他，就是想站在這大眼瞪小眼嗎。宋憑語眸底晃過無語跟一絲着急，她還想早點約上徐若可去吃飯，經過今天一下午的折騰，宋憑語已經饑腸辘辘了。宋憑語想盛柯不開口，她主動問就是了。
宋憑語想法剛落地，盛柯不着痕跡從喉間嘆息了聲，他果然沒猜錯，宋憑語又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盛柯疏懶于糾結同個問題，他晦澀眸色一轉，眉梢凜然挑動。
他選擇執着于當下。
“一起吃飯？”
幾乎是盛柯話音一出，宋憑語立馬探頭看向他身後，貌似想找誰般。盛柯沒随她怪異舉動側身，目不轉瞬注視宋憑語愕然神情。宋憑語見他身後空無一人，她出奇啊了聲，手指摸了摸鼻尖，思索道，“你不是跟你朋友一起嗎？”
“朋友？”
“對啊。”
宋憑語一本正經應了聲，她剛不是瞧見了嗎。盛柯有兩秒的愣神，宋憑語說的朋友應該不是趙磊，趙磊她見過，且趙磊跟徐邱冉離開之後，就沒有再來找過他。
宋憑語嘴裏的朋友，不出意外是徐邱冉。
一想到這，盛柯臉龐不經意流轉出意味不明的笑。
落入宋憑語眼中，她只覺哪裏不對勁。宋憑語來不及揣摩明白，盛柯含笑音調貫穿耳側，令宋憑語腦袋霎時一嗡，輾轉變得一片空白。
“來找我了？”
宋憑語瞬間有些結巴，她眼神慌亂亂瞟，就是不落在盛柯身上。
“不是。”
“我…是，你不是。”
“那個，趙醫生。”
盛柯眸底笑意加深，他沒強硬要求宋憑語給出理由。相反，盛柯不太想知道具體原因。他簡單嗯了聲，“走吧。”
“去吃飯？”
“…好。”
盛柯開車帶宋憑語去了附近餐廳，直到安然落座，宋憑語耳垂依舊紅潤不已，她顯然是還盤旋于之前的窘境之中。宋憑語敲下字眼，把這件事情轉訴給了梁越星。
梁越星許是在工作，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宋憑語放下手機，沒再看一眼。
盛柯忽然道，“怎麽突然搬家了？”
即便是之前就知道宋憑語不會待太久，盛柯仍想宋憑語告訴他。盛柯在梁越星把東西給他那瞬間，莫名有些氣惱，他之前同宋憑語相處間，閑聊間，宋憑語沒提及一個字。
難道他真沒有一點存在感嗎。
宋憑語沒料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宋憑語面色平靜下來，吐字清晰連貫。
她無所謂般聳了聳肩膀，姿态輕松。
“本來之前就該搬家的。”
“因為一些事情耽誤看而已。”
“我跟梁越星作息不同。”
“會互相打擾。”
盛柯壓迫眸光始終壓蓋在她垂下發頂處，不容忽視，宋憑語莫名緊張了些許。她手指交織在一處，想要打破這種僵局。宋憑語抿唇，瞭起卷翹眼睫，如同清泉的眼眸直白看向盛柯。
四目相對，盛柯一字一頓道。
“會送禮物。”
“卻不告訴我？”
“我們，是需要兩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