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日出
日出
宋憑語昨天那股難受勁兒再次襲來，她摟住梁越星脖勁的手臂收了收，宋憑語兀自穩了穩自己下跌的腿腳。她眼睫因困意輕然阖上，宋憑語發頂蹭了蹭梁越星，試圖催促對方回應自己。梁越星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手腕血管微微突出，足以窺見她現在有多吃力。
盛柯一直沒動作，梁越星嘴角弧度變得僵硬起來，她盯着盛柯的視線內，不由多出了無語。盛柯是聽不懂她的話嗎，或是沒察覺到她們倆快摔倒了。
伸手拯救一下處于“水深火熱”中的鄰居，難道不是一件令人…麻煩的事情嗎。
行吧。
梁越星輕幅度搖了搖頭，她略微垂了垂腦袋，無奈至極道。
“宋憑語。”
“能聽見我說話的話，你先自己站好，我左手酸了我換只手。”
宋憑語只聽見了梁越星壓低音調，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宋憑語仍沒睜開眼睑，只是傻呵呵的揚起腦袋沖梁越星笑。梁越星面對陷入癡呆狀态的宋憑語，她是完全沒有一點招架之力。梁越星偏頭嘆了口氣，準備咬緊牙關，一鼓作氣把宋憑語拖回家。
梁越星念頭剛剛浮現出心底，站在不遠處事不關己的盛柯，冷不丁有了些許反應。他跨步走到兩人面前，盛柯深邃眼眸始終垂睨宋憑語。他抿了抿唇角，頂着梁越星的古怪眼神，利落伸出腕骨清晰的手臂，攬住了宋憑語跌撞身形。
忽來的角度轉動迫使宋憑語腦袋愈發暈乎，她額間下意識往前靠，直至抵在一個可靠位置。宋憑語手臂胡亂摸索環抱住盛柯，盛柯眉心皺了皺，沒有抗拒意味。他擡起面無表情的臉龐，直白看向梁越星。
“你先開門。”
“我扶她。”
“…哦行。”
盛柯手掌扣住宋憑語略薄肩膀，穩住她左右晃悠的身形，減緩步調帶她朝梁越星家裏走。盛柯趁燈光打量了宋憑語半晌，發覺她是真心大時，盛柯陡然被氣笑了。
宋憑語一躺回梁越星卧室大床，盛柯立馬抽身離開梁越星卧室，他大步流星準備離開梁越星家前，他又忽然轉身對上梁越星不解目光。
“…怎…怎麽。”
“她喝了酒一直是這樣？”
盛柯銳利眼眸閃爍出不容置喙的意味，面對他驀然沉下的氣場，梁越星還真不敢胡編亂造。以往她可以背後吐槽盛柯，當面，她是真不敢。
梁越星下意識躲閃了瞬，她右手無意識抓住一旁物件，把玩在指間分散心虛。
“就…還好。”
“一般不喝酒。”
“一喝酒就這樣。”
盛柯果決替梁越星補充了後半句。
梁越星反應速度慢慢加快，她曲起骨節抵了抵鼻尖，想要轉移這個話題重心。梁越星斷續哼笑了幾聲，莫名感到心虛。
“我想起宋憑語念叨喝水來着。”
“我去幫她倒水。”
“你，你要喝杯水嗎？”
盛柯眸底劃過猛烈風雨，他唇角拉平明顯是情緒很差。他這幅模樣，看的梁越星膽戰心驚，背脊都止不住打直了分。好在宋憑語悠悠出聲，不知說着什麽，梁越星借機小跑離開尴尬場面，她跑進卧室時，只聽見了房門被人帶上的聲響。
梁越星緊張神經瞬間松懈下來，她對着宋憑語醉紅面龐嘆了口氣。
“這是真。”
“不好忽悠啊。”
“什麽？”
宋憑語未施粉黛的潔白臉龐懵懂一擡，她左手不忘繼續把面包往嘴邊送，明亮透徹的眼眸圈住梁越星晦暗不免的神情。宋憑語沒明白剛梁越星那句話什麽意思，更看不懂梁越星現在接近狡黠的笑容。梁越星暧昧眨眼，她漫不經心嘁了聲，背脊緩緩往前壓靠近桌邊。
宋憑語沒等到梁越星的下文，反倒是等到了宋了的電話。
她淺慢瞥了眼伸長脖勁探望的梁越星，忍不住想要吐槽的心思，宋憑語散漫嘟囔了句。
“你又想到了什麽八卦。”
“這是我表妹，不是你幻想中的劇情。”
眼看小心思被無情拆穿，梁越星也不惱，她莫不在意般聳了聳肩。
宋憑語無奈彎了彎唇角，利落劃開宋了打來的電話。
“表姐？”
“…嗯，怎麽了，我不是下午才來醫院嗎。”
“沒有，我是讓你帶我去你說的古玩店。”
宋了想出門。
宋憑語一時拿不定主意，她眼睫一垂面色浮現為難。宋憑語手指指尖抵在唇邊，半晌沒有回複宋了的問題。梁越星對此感到納悶，擔憂是有什麽事情，她壓低聲線诶了聲，用唇語詢問宋憑語怎麽了。宋憑語沖梁越星搖了搖頭，示意沒事，梁越星這才再次慵懶靠回去。
“我下午到醫院之後。”
“我們再讨論這個問題，怎麽樣？”
“…好。”
“怎麽？”
宋憑語抿了抿唇角，面色沉重。
“宋了想出門逛逛。”
梁越星臉色微變略顯僵硬，她眉心不自覺一收。
“她現在。”
“狀态适合出門嗎？要不要問問醫生。”
“不用問，醫院規定不可以出門。我只是打迂回而已，現在是護工陪着她，她要是鬧起來，豈不是更折騰別人。”
宋憑語前幾天的一個忽然想法，在這時開始生根發芽，逐漸茁壯。宋憑語狀若沉思般倒吸了口氣，她嘴角一松，凜凜眸光壓向心不在焉的梁越星。
宋憑語直直盯住梁越星，過了許久，她突兀道。
“你說，我要不要讓我媽她們來照顧宋了。”
“會不會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梁越星收斂起她的應付，開始細細思考宋憑語的提議。梁越星跟宋了接觸過很多次，自然對她很多情況了如指掌，更是明白為什麽宋憑語不願一開始就告訴長輩們。現在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長輩，如果是對宋了好，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一旦被宋了父親知道…
結局可見一斑。
宋憑語恍然對上梁越星難以言喻的表情，她低低嘆了口氣，左手發洩郁氣般把玩起勺子。宋憑語在這件事情上完全處于被動狀态，請護工是方便又專業，唯一不好的點在于，這時候的宋了可能更需要她們吧。
宋憑語總不可能真放下工作，全身心投入去照顧宋了。
不現實。
梁越星眼神定住宋憑語濃密發頂，她眼睫突然加快扇動，梁越星歪了歪腦袋，空白大腦倏地靈光一現。梁越星拔尖音調驀然啊了聲，她手掌因激動而猛地拍向額間。
她迥異動作引來宋憑語愕然臉色，梁越星尴尬放下手。
她讪笑了兩聲。
“可以找外婆啊。”
“讓外婆來照顧宋了。”
“不行，外婆年紀大不可能熬夜。”
宋憑語沒帶一絲猶豫，果斷否定了這個提議。單說一兩天些許可以，長達半個月或是以上時間，饒是宋憑語這個年輕人，或許都會感覺到力不從心。
宋憑語這麽一提醒，梁越星後知後覺想到了這個關鍵點，她剛洩氣垮下肩膀，梁越星想法一轉，她趕忙道。
“如果外婆只是陪她呢？”
“就比如一天裏有那麽四五個小時陪她，剩下的時間外婆回家休息。”
“護工照舊工作，一切不變。”
宋憑語動作一頓，她不由自主長長哇了聲。
“梁越星。”
“你簡直諸葛亮轉世啊。”
“嘁，你才發現呢。”
梁越星傲嬌的用手指甩了甩頭發，嘚瑟意味貫穿眸間。
解決掉最棘手的問題，宋憑語發悶胸腔勉強得到緩解，她兀自喝完剩下的咖啡，順帶分神看了看手機上的消息。宋憑語剛打開朋友圈，就瞧見盛柯之前發的朋友圈。
很簡單。
就是分享的一張書頁照片。
宋憑語不禁皺眉，好奇嘀咕。
“盛柯喜歡物理？”
梁越星聽見物理二字，倏地想起之前宋憑語念叨的事情。她忙不疊放下手機，沖宋憑語悠悠開口。
“你不是要去幫宋了找漫畫嗎？”
“你順帶可以留意留意，你想找的那本物理雜志。”
“昂。”
“這跟漫畫店有什麽關系嗎？”
這個問題是真把梁越星問住了，她不知道有什麽關系，準确來說她甚至是不知道宋憑語這是在幹嘛，怎麽開始對枯燥物理感興趣了。梁越星撇了撇嘴角，閑散出聲。
“上次我走那門口過。”
“看見有人拿着那本雜志出來，我立馬走進去問啊。”
“可人家說是當下最後一本了，讓我等等。”
“你待會兒可以去哪碰碰運氣。”
“知道了。”
梁越星本想跟宋憑語一起去往醫院，宋憑語念她晚上還要去機場上班，來回折騰會讓身體變得很疲憊，宋憑語便以強硬姿态打消了梁越星的想法。
宋憑語輕車熟路找到宋了病房，她随意擡腕敲了敲門，下一秒推門而入。
宋了半靠在單人病床上，一雙半含水光的眼眸恹恹沒有精神。她臉色沒有之前那麽好了，蒼白又黯淡的臉色，眼底青黛濃重。宋憑語不着痕跡吸了吸氣，跨步走到她身邊，宋憑語率先扭頭同護工寒暄了幾聲，随後禮貌道。
“阿姨。”
“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這有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