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出
日出
梁越星假裝聽不懂宋憑語的打趣，她微偏腦袋眨了眨無辜眼眸。梁越星裝傻充愣的模樣，看的宋憑語一陣好笑，她故意拉下臉，佯作嫌啧了聲。宋憑語垂下支撐下巴的手腕，幾近躁郁的颦了颦眉心，忽閃而過的舉動，被梁越星盡收眼底。
梁越星納悶發問。
“你這是怎麽啦？”
她收起眼前的盒子随意擺在一旁椅子上，梁越星雙手交疊在胸前，雙目目不轉瞬直視宋憑語。想要捕捉她神情裏的細微變化，從而得到些許答案。
梁越星誤以為是關于宋了，她神經不免繃緊了分。
宋憑語陰霾臉色恢複平靜，她懶洋洋搖了搖頭，嘴角輕然揚起。宋憑語臉頰上堆砌出高深莫測的笑，她不緊不慢說出了令梁越星無比詫異的字眼。
“喝酒嗎？”
“我最近特別想喝酒。”
“…”
梁越星的答案。
當然是答應。
…
蔣郁林在盛柯出差前便開始約他，盛柯像是故意般次次拒絕。蔣郁林對此感到無比心塞，盛柯不幫他就算了，怎麽還要打斷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呢。
蔣郁林這次專門趁盛柯下班期間過來，出其不意，在家“堵”到了盛柯。
盛柯漫不經心打開緊閉房門，清隽面孔登然出現在蔣郁林眼眸中。排除他那雙犀利又冷漠的眼眸，模樣倒是真挺養眼。蔣郁林嘴角露出嘚瑟弧度，他依靠在側的身形站直，利落擡腕推了推擋在門前的盛柯，自顧自往他家裏走。
盛柯剛開始整理書房裏堆砌在地的書籍，蔣郁林這個不速之客就出現了，算是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計劃，盛柯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他手腕一甩把房門帶上，盛柯一轉身，驀然捕捉到蔣郁林大咧坐下的動作。盛柯立即闊步走到蔣郁林面前，伸手拉住他胳膊，将蔣郁林提了起來。
毫不留情面。
蔣郁林剛想休憩的神情忽然一驚，他滿眼錯愕回望盛柯。蔣郁林差點沒忍住罵人，盛柯是人嗎，居然把他提起來？他至于那麽嫌棄嗎？
盛柯一記蘊含警告的冷眼掃過，蔣郁林識相咽回罵罵咧咧的話語，他抿了抿唇角，胡亂拍了拍盛柯的胳膊，示意他趕緊松開。
“你幹嘛呢？”
“背着我藏什麽寶貝嗎這是。”
盛柯沒回應他的話，反倒是果斷彎腰抱起沙發上的相冊。
蔣郁林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陡然來了趣味。他好奇伸長脖勁，作勢想要窺探相冊裏的內容。盛柯平日裏不在乎也不喜歡這些，更別提需要細致整理的相冊。
他突然變得這麽在乎。
指不定有什麽鬼。
蔣郁林故意嗤了聲，想要分散點盛柯的注意力，可誰知對方根本不上當。蔣郁林腦力方面鬥不過盛柯，但他會玩無賴，各種死皮賴臉央求盛柯。
蔣郁林好奇臉色一收，嘴角一啓。
“盛柯。”
“給我看看呗，什麽東西啊。”
“盛柯—”
“我看看嘛~”
“盛柯？”
蔣郁林語調愈發旋轉肉麻起來，盛柯半握相冊的手掌一擡，略厚冊本直直砸向蔣郁林肩胛骨處。同時落下，還有盛柯嫌惡到逐漸下沉的音調。
“你惡不惡心。”
“有病就去醫院。”
盛柯輕描淡寫掃了他一眼，随即散漫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翹起二郎腿。他血管清晰的手掌搭在腿間相冊上，挑釁似得眉眼壓向不服輸的蔣郁林，他那副表情無疑在說，真要想看他手中東西，有本事就去搶。
蔣郁林喉間滾動，揣摩了幾秒，騰然伸手去抓那本即将放在桌上的相冊。
他身形剛做出動作，盛柯眉梢微妙一擡，他有意放水手臂收的很快，寬闊背脊往後退了分。在盛柯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蔣郁林“順利”拿到了相冊。
蔣郁林頗為得意觑了觑，垂眸把玩手機的盛柯。
對方散漫勁兒泛濫的姿态，俨然是沒把他拿到相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蔣郁林暗道無趣嘁了聲，不過這也無法打消他對相冊的好奇。
蔣郁林趕忙坐下，把相冊攤開放在腿上，便于他翻動。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剛捏住封面翻開，突來的一張照片，促使蔣郁林眼眸倏地瞪大。他偏褐色的瞳孔內灌滿洶湧詫異，蔣郁林難以置信般将眼眸往前湊。
恨不得把臉貼在照片上。
“這。”
“不是宋憑語嗎？”
蔣郁林手指點了點隔着層薄膜的相片，他遲鈍偏頭想從盛柯那得到解答。盛柯懶懶擡睫，沒看他，晦澀視線挪動至相片上。盛柯面色無恙，沒有蔣郁林想象中的慌亂，更沒有任何一絲遮掩。他坐在偏靠燈光的那面，熾亮燈光描繪出他明了五官，盛柯淺淺揚唇，一字一頓。
“你也沒有那麽瞎嘛。”
“怪有眼力見。”
盛柯的回答跟一顆隕石墜落大地般稀奇，蔣郁林腦內所有思維被牽動，被盛柯把玩于掌心間，任由他打圈坤結。蔣郁林喉間艱難緩慢滾動了下，他卡頓住的面部表情開始重新舒展，蔣郁林呆愣偏頭直視前方，眼睫不停扇動，用以緩和他過于震驚的心理。
幾秒後。
蔣郁林從嘴裏憋出了一句。
“…我靠。”
“妹妹真倒黴啊。”
迎接他的是盛柯扔開的抱枕，蔣郁林嬉笑接下，環抱在臂彎裏。他仍然對盛柯的回答感到驚奇，蔣郁林開始細細複盤之前的細節，他嘶了聲悠悠道。
“你。”
“不是變态吧？你喜歡人家就喜歡吧，誰也管不到。”
“你怎麽偷拍別人呢。”
蔣郁林說着又把眸光垂下，他這次全神貫注開始打量相片。這張照片不像是偷拍，似乎是誰拍的，但肯定不是盛柯，盛柯拍照技術太差勁了。
他拍不出這麽好看的照片。
盛柯冷冷丢出一句。
“要你管。”
這張照片的來源的确不是偷拍，是之前無意夾在書頁裏的。梁越星把禮物轉交給盛柯時，順帶替宋憑語把這本書随手還給他。盛柯拆開宋憑語送的禮物後，他又拿起了一旁書籍，簡單翻了翻，從而發現了這張被宋憑語遺落的照片。
“這些照片誰拍的啊。”
“太牛了，拍的真漂亮。”
“你以後可別把你拍的照片放進去，簡直是慘不忍睹的對比。”
盛柯下巴慵懶抵在彎曲手臂處，他眉眼間隐約迸射出傲意。盛柯自動忽略了蔣郁林吐槽他的話，只回答了他最初的問題。
“宋憑語拍的。”
“我說大哥，你怎麽把人家拍的照片搞到手的。”
“這麽厚一本，你該不會是盜圖狗吧。”
“蔣郁林。”
“現在，立馬，給我滾出去。”
“…別。”
“哥。”
“我們有話好好說。”
蔣郁林趕緊換上狗腿般笑容，他沖盛柯讨好似得讪笑了幾聲，下一秒，蔣郁林又開始欣賞起宛若藝術片似的照片。盛柯疏懶于搭理蔣郁林，他修長脖勁往後靠，輕搭在沙發上，清勁手臂往兩旁一攤，盛柯狀若出神緊盯天花板，炙熱視線卻失焦沒有定點。
這些相片是盛柯花時間一一找到的。
他翻遍了所有雜志上關于宋憑語的拍攝照片，又聯系了朋友，尋找一些可能沒有刊登的相片。為了收集這本相冊，盛柯算是費了不少勁兒。
蔣郁林來找盛柯的最主要原因不在他身上，是想借機偶遇梁越星，誰知對方房門緊閉貌似外出，等了一兩個小時，蔣郁林開始急躁起來。
沒有人跟他說話，他無趣到想抓狂。
坐在他旁邊的盛柯如同雕塑，根本不會分一點心思給他。
盛柯總是這樣，一旦遇上物理方面的事物，他會果斷屏蔽掉周身一切聲音及人物，滿腹心思近黏在上面。蔣郁林不明白他怎麽那麽喜歡物理學，更不明白，盛柯最終為什麽會學心理學，去選擇當心理醫生。
他不是最喜歡物理嗎。
蔣郁林撇了撇嘴角沒打擾盛柯，他選擇默默離開。
他剛走不到半個小時，靜谧走廊裏忽然傳梁越星暴躁的聲響。盛柯耳尖捕捉到噪音時，他眉心驀然收緊，眸底怒意與厭惡交織，他挪開身上電腦，想俯身去勾過桌面耳機。
盛柯又聽見了梁越星的話。
這一次，盛柯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宋憑語。”
“你要累死我啊…你清醒一點啊…”
“我沒力氣了…”
“誰來幫我一…”
梁越星拖長尾音的咆哮還沒吐露完，一側忽然壓下的刺眼光亮，伴随那道颀長身形齊齊出現。梁越星酒後稍顯懵然的眼眸眯了眯，稍顯吃力的看清楚了盛柯的黑臉。
她像是看見救星般，使勁朝盛柯揮手。
“幫我一下…”
“…快點。”
盛柯沒順梁越星的意有所動彈，他目不轉睛注視宋憑語迷糊臉龐，她腿腳因醉意而發軟，整個人跟樹袋熊般挂在梁越星身上，身上的那條裙子變得淩亂了些許。
她們倆模樣過于狼狽，梁越星也沒有過多力氣支撐，她只能借靠在身後牆壁穩住兩人歪扭身形。
宋憑語貼在梁越星肩頸處的腦袋一擡，她囫囵嘟囔道。
“…梁越星。”
“…我不舒服，有點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