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日出
日出
漫長深夜在各自心事中消弭，除卻睡得安穩深沉的宋憑語。
搬家之後宋憑語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昨天似乎是太過疲憊，再加上之前堆砌起的困意山丘，宋憑語躺上床本意是想看書催眠，她倒沒想到沒出半個小時，宋憑語便陷入了香甜夢鄉。
翻開書籍随她翻身動作砸落在地，卧室燈光徹夜明亮。
次日清晨一縷熾黃陽光透過窗戶，傾灑在宋憑語安然緊閉的眼睫處，她迷糊皺了皺眉，作勢用手腕擋了擋，宋憑語完全沒有丁點想睜開的意圖。
直至尖銳鬧鈴孜孜不倦響起，宋憑語應激似得坐起身，眉眼惺忪懶意泛濫。蓬松頭發亂糟不已，較長頭發的發梢略微卷翹，宋憑語沒垂眸，胡亂伸手理了理。
宋憑語右手臂散漫一伸，開始窸窸窣窣摸索，掩蓋在被褥裏的手機。
宋憑語找到手機，眼眸下滑，利落打開微信。
她率先瞧見的消息自然是梁越星的，畢竟梁越星只要有一點點時間，絕對會不帶停歇的向宋憑語輸出。可能是天氣，可能是八卦，也可能是廢話。
宋憑語随意翻看，選擇性的回複。
她退出梁越星的聊天框，想看看工作方面的消息。宋憑語朦胧視線瞥見某個備注時，瞬間明亮了不少，她用骨節揉了揉發熱眼窩，随即再次注目。
真是盛柯。
淩晨。
倒是他這位失眠患者的作風。
【明天一起吃飯嗎】
宋憑語眨了眨眼睫，雙手托住手機大拇指指腹敲擊鍵盤。
她沒帶任何思索，果斷回複。
【你發消息的時間是淩晨】
【你說的明天是現在這個明天】
【還是明天那個明天】
宋憑語發出之後甚覺她話語很繞，似乎還有點語病。宋憑語混沌大腦無法思考太多，她索性懶得管，兀自起身去洗漱。宋憑語不緊不慢化好妝，換完衣服，走進廚房折騰早飯。最終在她終于坐下開始吃早餐時，宋憑語才分神拿起手機。
盛柯在她發出消息後的第五分鐘，回複了她的問題。
【今天】
宋憑語端過咖啡輕抿了口，她沒立馬回複盛柯的消息，因為宋憑語在細想她今天跟明天需要做的事情。今天她要去雜志社拍照，晚上會跟雜志社一起外出聚餐。
明天…明天更不可能，明天是梁越星生日。
宋憑語淬滿亮光的眼眸一垂，她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落下。宋憑語左手繼續把咖啡杯往嘴邊送，加了不少牛奶的咖啡苦澀味漸少，唯有已然過喉，才能遲鈍察覺嘴裏那股早已蔓延苦味。宋憑語抿了抿唇角，放下咖啡杯。
【今天明天我都有事】
【抱歉】
早晨的小插曲被工作的繁忙全然替代，宋憑語雙手托舉相機，眸色出奇專注直盯框內畫面。她背脊微壓調整角度，玻璃窗折射出的光亮鑲嵌在她側臉上。
宋憑語結束上午工作，她立馬往旁邊休息椅靠近，腿邊稍挨可靠物，宋憑語果斷坐下。
酸軟雙腿得到了解放。
宋憑語把相機放在一側，手掌半握敲了敲自己無力雙腿。前幾天搬家再加上後續整理，宋憑語幾乎把所有力氣用完了，以至于最近一兩天的拍攝，對她而言，都像是在經歷酷刑。
荀靳端着一杯冰咖啡走到她身邊坐下，他伸手遞給宋憑語。
“何似說他等下再過來。”
“我們中午一起吃飯？”
宋憑語粗略點頭，接過咖啡。
她無精打采的模樣宛若枯萎植物，腦袋偏向肩膀，往日炯亮有神的眉眼恹恹垂下。荀靳同宋憑語見面這麽多次以來，這是第一次見她這幅狀态。
荀靳不好奇具體原因，因為他知道是搬家後遺症。
他只是淺淡彎起唇角，打趣道。
“這要是讓你朋友看見。”
“指不定認為我們雜志社是吃人的怪窟呢。”
宋憑語扯了扯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喝了幾口咖啡想同荀靳聊聊下午的拍攝，宋憑語動作沒做出前，手機鈴聲劃過耳畔，宋憑語狐疑側眸瞅了瞅，過度刺眼的號碼闖入眼眸。
神經又來了。
許是開始天氣過于炎熱，手中咖啡又冰涼刺激。
宋憑語忽覺一股嘔意湧上喉間，她趕緊擡腕捂住嘴角，右手胡亂擺了擺，宋憑語倉皇擡步跑向洗手間。宋憑語一只手撐在旁邊借力站穩，一只手緊捂修長脖勁。
她幹嘔了幾瞬，額間驀然布滿汗滴。
起初因天氣而變得酡紅的臉頰，随她情緒波動一點點變白。宋憑語胸腔起伏劇烈，她足足緩了兩三分鐘，這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态。
宋憑語走回她坐的位置，勾過手機瞧了瞧。
荀靳擔憂出聲。
“你沒事吧？哪裏不舒服？”
見她在看手機，荀靳莫名不解。
“你手機一直在響。”
“…哦，沒事。”
是宋憑語在回應荀靳第一個問題。
“一神經病。”
宋憑語嘲諷意味拉滿的第二句話，自然是回複荀靳第二個問題。
荀靳不由怔愣了瞬，他識相的沒再出聲詢問關于電話的問題。
他無意瞧見宋憑語關機的動作，荀靳默默挑眉，他看了手機，兀自轉移話題。
“走吧。”
“何似在餐廳等我們。”
“…何似？”
宋憑語幾近呆愣在原地，她嘴角微張詫異不已。宋憑語完全沒有料想到，她所好奇的何似居然就是那家古玩店的老板。如若僅憑借他回應荀靳呼喚這點，宋憑語或許仍然不會相信，原來這個世界這麽小。
荀靳全然不解，只顧嘻哈同宋憑語介紹。
宋憑語艱難扯動嘴角露出讪笑，算是對荀靳這番話的回應。何似笑意深沉直達眼底，他坦然坐在宋憑語對面，随性道。
“我們見過。”
“古玩店。”
這下驚訝這種情愫，輾轉到了荀靳臉上。
他遲鈍扭頭似是求解般向宋憑語投了個眼神，宋憑語臉上的錯愕消散，她嘴角輕彎弧度不顯。
“對。”
“見過。”
由于之前對何似的自來熟感到無比不适，宋憑語眼下也沒辦法自然面對他。宋憑語盡可能降低自我存在感，偏靠在側劃動手機。
她手機剛開機，宋憑語随即看見了盛柯發來的消息。
【宋了好多了】
宋憑語神色有片刻的失神，她眸底劃過淡淡笑意。何似灼熱的打量視線不容忽視，宋憑語果斷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她深邃眉眼一擡，直面對上何似若有似無的試探。
荀靳話語聲依舊沒停，他注意到兩人交彙視線。
揶揄了句。
“你們倆怪有緣分。”
“何老板的店面位置不錯，恰巧在鬧市區附近，想必生意很好。”
宋憑語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抿，眼睫微垂，在燈光照耀下，眼睑處留下一片陰影。宋憑語委婉推回了荀靳的玩笑，不忘給足臺階令大家不至于太尴尬。
荀靳哪能沒聽出宋憑語的異樣，他暗道原來宋憑語不喜歡同何似有過多接觸。荀靳正為己玩笑感到懊惱時，何似倒是愉悅輕笑了聲。
他答的磊落。
“是不錯。”
…
何似下午沒同她們去雜志社，宋憑語倒是覺得安靜不少。下午的拍攝工作不多，宋憑語可以
早早結束工作。原本說好的聚餐，宋憑語卻因身體原因臨時變卦。她起初或許是真因為那杯冰咖啡，胃裏感到不适，可下午的拍攝，宋憑語只覺頭昏腦漲，連帶工作進度都拖延了一點。
宋憑語實在是沒有過好精力，可以同她們周旋應酬了。宋憑語向荀靳說明原因，随後便獨自回了家裏。宋憑語強撐精神勉強自己吃了點東西，之後草草喝了包個感冒藥，便直接上床睡覺。那條沒回複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被宋憑語忘得幹淨。
宋憑語冗長一覺睡到了次日晌午，她率先擡起腕骨緊貼微皺眉心處，太陽穴的酸脹感因迷糊一夜消散了大半。宋憑語緩緩擡起眼睑，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眸，她透過半掩視線直直看向天花板，待到大腦逐步清醒，宋憑語這才翻身尋找手機。
宋憑語簡單掃了眼時間，發現不到中午，她眉梢一擡利落扔開手機，準備閉眼再睡會兒。
她跟梁越星約的時間是傍晚，現在還有足夠的時間供她睡覺。宋憑語窸窣翻了個身，手臂交疊枕在腦下，她悠然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宋憑語頓然想起，她還沒有回複盛柯消息。
宋憑語如臨大敵般慌亂坐起身，雙手捧住手機，翻找出盛柯的聊天框。
注視已經變成昨天的字眼，宋憑語兩眼一黑，莫名感到煩悶。
【抱歉啊】
【我昨天忙完了】
【謝謝你幫我去看我表妹】
宋憑語發出的消息沒得到任何回複，她不由陷入了揣測漩渦內。
連帶見到梁越星時，宋憑語還不忘嘟囔。
“沒看見消息嗎？”
梁越星聞聲從眼前禮盒中擡起腦袋，她散漫觑了眼托腮沉思中的宋憑語，梁越星很快繼續拆起手中的包。她臉頰笑意燦爛明媚，語調攀升彰顯心情。
“我簡直太愛你了。”
“你這句話是對這包說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