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出
日出
宋憑語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下巴擱在胳膊上，小雞啄米似得時不時歪斜一瞬。宋憑語早早感覺到了困倦意味，礙于盛柯這位鄰居不适的情況下，她也無法提出自己想回家睡覺。
宋憑語悄悄用右手手指掐了掐左手虎口，眼睫已然無法完全睜開，朦胧間她似乎聽見了盛柯的聲音。
“回去了。”
“嗯？什麽？”
靜谧氛圍下突然響起的清然嗓音，足夠喚醒即将沉睡的宋憑語。
宋憑語努力睜開惺忪眉眼，眸色迷茫望着盛柯模糊臉頰。
借微弱燈光她勉強看見對方動作，他懶散擡腕揉了揉眉心，聲線沙啞拖長。
“回家。”
随後他垮着闊步踩上臺階，身形消失在了空曠走廊。
宋憑語頓覺如釋重負，手臂撐在一旁的欄杆，吃力站直已經發麻的腿腳，小步小步拖着沉重腿腳回到家裏。宋憑語沒回頭，順手把房門一帶而上。
還未走到房間，宋憑語已經把外套脫下，三步并做兩步，登然跳到床上舒适躺着。
絲毫沒管客廳的燈光按鈕關沒關，閉着眼睛陷入了深度睡眠。
綿軟被子，增加了睡夢中的香甜。
…
次日上午天色剛亮，梁越星拖着登機箱摸黑回家。她一走進客廳，驟然注意到劃開的生日蛋糕，以及用過的…一堆蠟燭。她狐疑皺眉，一寸寸掃視周圍環境。
宋憑語居然能一個人吃這麽大塊蛋糕。
梁越星順手把蠟燭扔進垃圾桶，她剛重新瞭起眼睑，就瞥宋憑語打着哈欠，腳下邁着慵懶步調，緩慢從卧室出來。她倏地對上熟悉眼眸，宋憑語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重新睨了一眼。
“不是說下午回來？”
“提前了。”
“你晚上吃了這麽多蛋糕？”
“不怕撐到睡不着嗎？”
面對梁越星的關心話語，宋憑語選擇全盤托出。
她吸了吸氣一字一頓道。
“昨天晚上停電了。”
“停電了？怎麽會？”
“我住了這麽久，從沒停電過。”
梁越星的喃喃打斷了宋憑語接下的話，她瞬間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張，不确定般重複她的話。
“從未停過電？”
“啊…”
宋憑語這個運氣是真好。
她骨感分明的手指理了理耳邊亂糟碎發，煩悶擰眉朝梁越星的方向走。
“之後，遇見你鄰居。”
“我鄰居？”
梁越星完全不敢想象，宋憑語居然又跟盛柯撞上了。
“他身體不舒服。”
“這不，還好我有生日蠟燭。”
梁越星疲軟身子斜靠在桌邊，她強撐精神跟宋憑語閑聊了會兒。
直到宋憑語催促她第三次，她才依依不舍跨步朝卧室走去。宋憑語看她拖沓腳步啞然失笑，直至看不見梁越星背影，宋憑語這才轉身去往冰箱拿出準備好的食材。
準備趁空閑時間，研究研究菜譜。
等梁越星起床可以直接吃飯。
宋憑語簡單收拾了會兒桌面，準備提着垃圾出門。手機裏彈出不少消息，她分神去用幹淨的手摸出手機，其中一條好友申請陡然映入眼簾。
宋憑語厭惡翻了個白眼點了拒絕，她丢掉垃圾準備回家前，接到了對方打來的電話。
她單手支撐在腰間眉眼陰霾，強烈憤怒湧入心尖，宋憑語暴躁因子一觸即發。她利落劃開電話，神色憤恨把手機舉到耳邊。對方剛吐露出一個字，宋憑語已經罵罵咧咧掐斷他的字眼。
“你是不是沒事情做？”
“你蝙蝠身上插雞毛。”
“你裝什麽鳥呢。”
“有病吧。”
“再打一次電話，我會幫你直接打瘋狗院的電話。”
宋憑語壞脾氣宣洩徹底後，整個人瞬間神清氣爽。她用手掌拍擊了下起伏胸口，作勢調整過度沉重的呼吸。身後一道吊兒郎當的輕笑聲，吸引了宋憑語的注意力。
宋憑語眉心重重突跳了一下，果斷轉身看見的是一位陌生男子。
他身形修長留着一頭利落短發，五官張揚處處傾露着随性。
溢滿笑意的桃花眼流轉在她身上，宋憑語直覺對方不是什麽好人，她提步準備往家裏走，對方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宋憑語沒想搭理，直到他嘴裏吐露出熟悉名字。
“梁越星在家？”
宋憑語搭在門上的手臂一頓，凜然眉眼直視蔣林郁。她清冷臉頰上的怒氣還未全然褪去，語調中自然是連帶着一絲冷意。
“有事？”
梁越星如果真的認識他且關系不錯的話，宋憑語是不可能不認識對方。梁越星什麽事情都會告訴宋憑語，除非眼前這個男人跟她關系極差。
梁越星甚至是不想提及。
思緒卡頓在這，宋憑語深邃瞳孔彙聚起森冷，搭在門上的手臂自然垂下。上下端倪眼前男人，她突然變得極富耐心，默不作聲等待對方回答。
蔣郁林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語調卡殼了一瞬，很快他又彎起唇角。
“沒。”
“就是想問問她在不在。”
“不在。”
宋憑語丢下語調過重的兩個字，沒給蔣郁林繼續說話的機會，啪一聲帶上門甩了他一鼻子灰。蔣郁林難堪閉了閉眼嘴角緊抿，他手掌半握擡起又煩悶落下。
“我招誰惹誰了。”
蔣郁林話音剛落，電梯門随之打開，盛柯颀長身形出現在他眼眶裏，蔣郁林像是找到了傾訴者，立馬打開話匣子朝他不停叭叭。
盛柯沒出聲低眸輸入密碼，蔣郁林忙不疊跟在他身後。
等到他把手臂上的外套一扔，随意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時，蔣郁林憋不住暴躁情緒，止不住吐槽。
“我到底怎麽不行了？”
“我覺得我這次态度很端正。”
聽蔣郁林如同渣男發毒誓般的話，盛柯嘴角漫不經心勾起輕蔑弧度，他悠悠擡眼掃了掃蔣郁林的臉。盛柯只字不言，自顧耷拉下眼眸，長指劃動手機回複工作消息。
“難道不是嗎？”
“我态度還不夠好？”
“別人怎麽可能相信你這種…”
蔣郁林聽到一半，盛柯卻忽然止住他的話語，他半舉起的指尖，左右描繪着蔣郁林的身形，只見他清隽臉龐上浸滿嫌棄。
“花孔雀一樣的人。”
“能真的為了一棵樹吊死。”
難得聽盛柯多說幾個字，還全是罵他的字眼。
蔣郁林氣到太陽穴突突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用指腹按壓住眉心，背脊松弛往後一跌。蔣郁林一個字一個字從緊咬後槽牙中蹦出。
“你們一個又一個的，天天就知道打擊我。”
蔣郁林後知後覺想起一件事情，對面忽然換了個女生居住，豈不是梁越星為了躲他搬走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蔣郁林頓時坐不住了，騰然準備站起身沖去對門問問。
盛柯餘光輕瞥他的沖動舉動，冷聲落下。
“你又要鬧騰什麽？”
盛柯之前就不應該讓蔣郁林來這邊，盛柯來這個小區居住純粹為了安靜，沒想告訴任何一個朋友。除了那天蔣郁林死纏爛打要過來看看。
這一看，他倒是對梁越星特別感興趣。
盛柯覺得荒謬淡淡啧了聲，重新拿起一旁厚重書籍。蔣郁林頗為灼急。
“梁越星搬走了？”
“對面怎麽換了個人？”
“她朋友。”
聽到肯定回答，蔣郁林宛如被捋順毛的貓瞬間乖巧起來，安穩坐在一側單人沙發上。他眼眸轉動看了看周圍環境，忍不住啓唇。
“真的要一直住在這？”
盛柯簡單嗯了聲，蔣郁林話痨屬性打開無法收場，他一個勁挑着小區毛病。試圖勸說盛柯搬離這個小區。盛柯聽到一半驟然合上書籍，書頁悶響聲制止了蔣郁林的話。
盛柯是不怎麽發脾氣，但不妨礙他凜人氣息。
“你要挑刺回你家挑。”
“別在我家指手畫腳。”
盛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環境不錯，離鬧市區稍遠還算安靜的小區。他最近莫名其妙開始失眠，再搬回鬧市區怕只能徹底失眠。他眼睫半阖，下眼睑處暈着一層暗沉陰影，盛柯似笑非笑揶揄道。
“我要搬家了。”
“你還能找到借口來這？”
“我不需要借口，好嗎？”
盛柯從喉嚨深處冷哼了聲表示懷疑，蔣郁林一離開實驗室，立馬往他家跑不就為了梁越星。現在他居然說不需要借口，恐怕這句話連樓下散步的小狗都不會相信。
他懶得去管別人的感情事件，盛柯點到為止沒過多說話。
蔣郁林勾過桌面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笑道。
“她朋友脾氣倒跟她真像。”
“我剛出電梯時，聽見她獨自嘀咕。還沒有開門就聽見她罵人，我聽了一兩分鐘，全程沒有一個髒字，沒有一句話重複。”
“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
“太牛了。”
蔣郁林暗自摩擦拳頭，準備等以後靠梁越星的關系，跟這位女生接觸接觸偷學技巧。
盛柯難得有了點反應，他輕微皺了皺眉心。
“罵什麽？”
“哦。”
“罵對方是…”
“吃飽了的牛肚子…”
“…”
“還罵對方是浪費國家糧食的社會蛆蟲。”
盛柯沉默了幾秒。
“加油吧。”
“你還想追她閨蜜。”
“你。”
盛柯再次上下仔細打量了瞬蔣郁林。
“沒一處像個好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