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薄莉聽得目瞪口呆。
……特斯拉确實認為, 時間和空間可能會受到強磁場的影響。
後來有一次,他在實驗中被350萬伏特的電流擊中,并聲稱自己在那一剎那看到了過去、現在和未來。
這事被許多媒體争相報道, 成為了他進行過時間旅行的證據之一。
薄莉一直以為這都是陰謀論,沒想到居然跟她的經歷對上了。
神了。
不過, 比起特斯拉,她更好奇這幢湖濱寓所的內部構造。
于是,她牽起埃裏克的手,朝他一笑:
“那還不快帶我進去看看。”
埃裏克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走到前面, 按下機關。
自從她回來以後,他不時就用這種瘆人的眼神打量她,幾乎帶上一絲黏稠的食欲,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薄莉沒怎麽在意, 親了他一口,催促他帶路。
這幢寓所的構造确實獨特, 建在歌劇院牆基的兩層護牆之間。
每一層護牆都異常堅固,由一堵像圍堰般的大牆、一堵磚牆、一層厚水泥和另一堵好幾米厚的牆形成。⑴
四面還有湖水作為天然屏障,每到晚上, 湖面都會升起濃濃的白霧, 一眼望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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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像埃裏克一樣熟悉路線,否則即使有船,也無法劃到對岸。
薄莉還挺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無人知曉的秘密基地, 暴風雪肆虐的木屋, 修築于懸崖峭壁的玻璃別墅, 花園裏的末日基地……這種與世隔絕的感覺,實在令人着迷。
走進去,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石廊。
兩側石壁上,每隔兩米,就有一盞銀制燭臺。
燭光搖曳不定,投射出昏黃而朦胧的燈影。
埃裏克一只手牽着她,另一只手從牆上取下一盞提燈,向前方走去。
石廊不算窄,薄莉往前走了兩步,想跟他并排走在一起。
他卻突然扣住她的後背,把她緊緊壓在自己的身上,警告性地拍了一下她的腰:“別動。”
這一動作跟薄莉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眨巴眨巴眼睛,确實沒動了。
穿過走廊,他們似乎來到了客廳。
令她吃驚的是,這間客廳的布置,跟新奧爾良那幢別墅幾乎一模一樣——三面是高大的落地窗,挂着厚厚的紅絲絨窗簾。
枝形吊燈從天花板上垂墜下來,放射出白晝般的燈光。
靠牆放着一架三角鋼琴,樂譜架上放着一本樂譜,上面卻沒有音符,只有她的畫像,各種模樣的畫像。
薄莉怔住,那種酸脹的情緒似乎又要沖上鼻腔,嗓音也有些發澀:“……我可以看看那本樂譜嗎?”
埃裏克卻不置可否:“先看卧室吧。”
薄莉不覺得先看後看有什麽區別,但既然他要她先看卧室,那就看看吧。
再穿過一條走廊,就是卧室。
不知為什麽,有兩間卧室。
其中一間卧室,跟她新奧爾良那間卧室如出一轍,連壁爐的位置也一模一樣,不過因為沒有煙囪,這壁爐只是個擺設而已。
薄莉打開衣櫃,裏面都是嶄新的衣服,取出一件比劃了一下,果然短了一截。
“……可惜了,”她有些肉疼,“這麽多好看的衣服。”
“沒事,”他說,“我可以再做。”
說起來,埃裏克似乎不喜歡她穿別的裁縫制作的衣服……假如他跟她回到現代,看到她衣櫃裏琳琅滿目的女裝,會是什麽反應呢?
不過,薄莉只是在心裏想想,完全不敢說出來。
他現在精神狀态極不穩定。
哪怕她只是玩笑似的提到現代,他估計都會立刻發瘋。
衣櫃旁邊,是一扇房門,進去後就是他的卧室。
薄莉走進去,驀地睜大眼睛,幾乎大吃一驚。
……不像卧室,更像是死人的房間。
裝修跟會客室相差無幾,落地窗上挂的卻不是窗簾,而是黑色的布幔。
幾乎沒有家具,正中間只有一具打開的白木棺椁,上方垂挂着深紅色的織錦緞帷帳。
薄莉看得心髒發堵。
原作裏,他的确是睡在棺材裏。
但親眼讀到和親眼看到,完全是兩碼事。
她原以為他被她改變了不少,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回到了歌劇院的地底下,躺進了這具棺材裏。
薄莉有些難過:“……為什麽要睡在這裏面?”
他看着她,忽然開口:“因為你。”
薄莉一愣。
這間卧室裏,沒有安裝電燈,也沒有點蠟燭。
薄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金色眼睛,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顯出幾分病态的亢奮。
“這三年來,只有躺在棺材裏,我才能勉強睡個好覺。”
他倏地擡手,扣住她的下颌,大拇指往下,按住她頸側的動脈,像是在确認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你讓我等你,你去世的那一天,我本該跟你一起下葬。”
薄莉呼吸都停了一瞬。
感受到她脈搏的起伏後,他大拇指微微顫抖,像是終于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意識到自己也是活着的。
自從她“去世”以後,他再也沒有體會過活着的感覺。
她回來後,他不僅頭腦活過來了,欲望也活過來了,前所未有的亢奮激動。
一想到她會永遠跟他住在這幢寓所裏,再也無法擺脫他的糾纏……他就興奮得全身過電似的發麻,幾乎無法呼吸。
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還以為只是到這裏小住一段時間。
她甚至不知道,她“去世”以後,他曾經掘出她的墳墓,打開她的棺材,跟她的屍首共處一室将近一年半載。
這時,薄莉似乎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冷漠地想,她在嘆息什麽呢?
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他的真面目,在想怎麽離開這裏——
下一刻,薄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似乎有些無奈:“所以,你就挖了我的墳,跟屍體待了幾個月?”
埃裏克垂下頭,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薄莉摟住他的脖子,伸手揭下他臉上的骷髅面具,親一下他的唇:“……笨蛋,你幹的事情,網上都能搜到。很多人都在納悶,我究竟惹了誰,居然被掘了墳,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他盯着她,眼神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狂熱,簡直是兩團炙熱燃燒的金色火焰,熱氣幾乎要撲到她的臉上:
“你不怪我?”
說這句話時,他似乎亢奮到極點,以至于無法控制面部肌肉,臉上閃過一陣神經質的顫動,神色顯得怪異又恐怖。
但誰都會害怕他,唯獨她不會。
薄莉又親了他一口:“我為什麽要怪你……如果躺在墳墓裏的是你,我估計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埃裏克看着她,心髒從未跳得如此厲害,太陽穴一陣充血發燙,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可能又在做夢。
如果不是做夢,她為什麽會回到他的身邊,又為什麽會對他這樣包容。
驚擾死者是一項嚴重的罪過,任何宗教都無法容忍這樣的罪過。
她卻語調輕松地說,她會做同樣的事情。
不管是現實中,還是她的筆記本上,他都是一個極其卑劣、令人厭惡而又可悲至極的人。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醜陋惡心的真面目,知道他陰暗可怖的過往,知道他是一個愛上以後就絕不放手的人。
可她還是喜歡上他,甚至為他放棄了一百多年後的便利生活,回到他的身邊。
……如果不是做夢,這樣的好事為什麽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想到這裏,他的頭腦微微眩暈,全身血液熱得吓人,腦中冒出一個危險的想法。
想知道,她能容忍他到什麽程度。
如果他把內心的可怕念頭全盤托出,是否會從夢中醒來。
埃裏克低下頭,抵住她的鼻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你說,如果你死後,我把你縫在我的身上,我們下輩子還會在一起嗎?”
薄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