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話:痛心的回憶
第41話:痛心的回憶
少年悶悶的道,繼而又一次哭了出來。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今日不但丢了面子,還被自己喜愛的師尊狠狠罰了一番。
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內,一邊哭一邊繼續背書。
他想去跟段清言道歉,想好好背一次。
卻因為手上很痛,心內也很痛,什麽都記不住。
“咚咚咚……’
“千億,師哥可以進來嗎?”
趙梓奕的聲音忽然傳來,少年立馬擦幹眼淚,起身開了房門。
“師哥。”
少年的聲音悶悶的,聽的趙梓奕一陣心疼。
他忙放下湯碗,輕輕握住少年纖細的手腕:“還疼不疼?”
他本想替宮千億上藥,但這孩子一天都沒有給他開門。
宮千億搖了搖頭,微微掙脫,便藏起了自己有些紅腫的手。
趙梓奕帶着少年坐下,還是拉過了他的手,輕柔的替他上藥。
“師尊今日,要我們背誦的東西很重要。妖族的分類,千億定要記住。且草木妖既存在,便有它存在的意義,千億不可在說出輕視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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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聞言,忽然想到了今日之事。
他其實背的很好,但是到了草木妖那裏,便卡住了。
段清言問他為何不背,他便理直氣壯的說:“草木妖實力低微,本就是無需存在的東西,為何還要去記它們的種類?”
段清言聞言便發了火,拿起戒尺便當着衆人的面,打了他的手掌。
“好了,今日先不要碰水。明日一早,師哥在過來幫你換藥,先喝點湯吧!”
趙梓奕說罷,便拿起湯勺,遞到了宮千億唇邊。
宮千億聞到那鮮香的味道,便下意識的張了口。
魚湯一下肚,少年終于笑了出來,“真好喝,師哥做的嗎?”
趙梓奕剛要開口解釋,忽然想起段清言的囑咐,還是點了點頭。
至此以後,宮千億每隔幾日,便會喝到趙梓奕送來的卿魚湯。
那鮮美的味道,也成了他心頭所愛。
“師尊,是千億的錯。千億不應這般視草木妖,是千億的錯。”
宮千億說罷,段清言忽然擡手,他想将手中的湯遞給這少年。
少年笑着作接過之勢,但終是鏡花水月。
“師尊,先委屈你一下。等千億找齊了你的魂魄,便帶你回家。”
少年說罷,剛準備将那抹虛影收進鎖靈囊中。
忽然觸發了又一段記憶。
清風門。
宮千億因那魅狐出逃的幾日,段清言舊疾複發。
今日趙梓奕傳來消息,說是尋到了宮千億,就在清風門附近。
段清言本應在閉關幾日,卻強行出關,欲要出門帶回宮千億。
清風門竈房。
“嘎吱……”
“仙,仙尊!”
準備膳食的弟子,忽然看到段清言走了進來,急忙行了一禮。
段清言面上有些蒼白,但那氣勢依舊冷冽。
他環顧竈臺,忽然問:“可有,新鮮鲫魚?”
另一個弟子聞言,急忙點頭,“有的,仙尊稍等片刻,弟子現在就給您做。”
繼而,他小心翼翼的問:“仙尊是要喝湯,還是做成別的?”
段清言聞言,微微擺手,“退下吧。”
那兩個弟子聞言,不敢再說什麽,徑直退了下去。
段清言行至魚池,動作幹淨利落。
沒一會兒便處理好了一條肥美的鲫魚。
他的動作太過娴熟,好似做過無數次那般。
“千億這幾日,應是瘦了。”
段清言說罷,便開始動手炖起了魚湯。
回憶戛然而止,少年熱淚盈眶。
只因那男人無數次練習炖湯的畫面,又一次出現在了少年腦中。
這男人應是知曉,他喜愛鲫魚,也喜愛喝些水。
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最後的從容定。
不知練習了多少日,不知做了多少次。
他終于做出了最好喝的鲫魚湯。
做出了那少年,最愛的味道。
男人的回憶漸漸散去。
沙粒也被狂風吹散。
少年無比留戀的吻了吻那抹虛影。
終是拿出了鎖靈囊,将那抹虛影收了進去。
趙梓奕的殘魂,早已被他收到了鎖魂囊中。
但這男人的魂魄早已破碎,只可用鎖靈囊安養。
“在去尋尋,今日至少要收回完整的一魄。”
顧安生說罷,又一次牽起了少年的手。
二人并肩,行至前方。
前路茫茫,終得重逢。
天涯散盡,不問歸期。
埋骨之漠。
少年行了很久,行至無邊大漠的盡頭。
顧安生怕他太過疲乏,幾次勸阻少年依舊不為所動。
直到剛剛,少年終是堅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顧安生無奈的嘆了口氣,繼而抱起了少年,同他一起躺在了附近的岩石旁。
“你還是,這般倔強。”
顧安生輕嘆一聲,繼而将少年擁的更緊。
他不知還可獨占這少年多久,許是再過一陣子,這少年就要被旁人擁入懷中。
他望向宮千億手中的鎖靈囊,苦笑一聲。
“真是,羨慕你。”
這少年也曾對他動過情,也曾一見他便笑的開懷。
他們也曾一起度日,一起出行,一起纏綿于塌間。
奈何情深緣淺,造化弄人。
譬如,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終是,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桃花之香。
少年猛然睜眼,前方又一次出現一抹虛影。
他掙脫顧安生的懷抱,踉跄起身,朝着那抹影而去。
顧安生忽而緊閉雙眸,幻想那少年是在朝他而來。他定會笑着,擁他入懷,繼而對他道:“安生,我們回家。”
他有多深愛,他便有多卑微。
正如他現在……想着想着,便笑了。
笑着笑着,便哭了。
少年并未回頭,他的眼裏心裏,始終唯有一人。
宮千億有些迫不及待,他想看看這男人的記憶。
他想尋覓愛意的細枝末節,可令他疲乏的心暖一些。
清風殿入夜。
“從今日起,每隔幾日都要讓千億吃下這桃花糕。”
段清言坐于高位,面色有些蒼白,神情依舊淡漠。
趙梓奕望着手中的食盒,不解的問:“師尊,這是為何?”
段清言抿了一口清茶,繼而道:“那孩子的異常,梓奕應是看的出。”
他見趙梓奕不語,又道:“必須壓制一下,否則後患無窮。”
趙梓奕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那為何,要吃這桃花糕?”
段清言放下茶盞,淡淡的道:“為師,自有打算。”
趙梓奕聞言,便也不再過問:師尊教梓奕制作這桃花糕吧,省得勞煩師尊。”
段清言:“不必,随時來取即可。”
男人說罷,便擺了擺手,示意趙梓奕退下。
随着他的動作,男人手腕之處,便漏出了一圈厚厚的紗帶。
回憶戛然而止,少年忽而望向那抹虛影,輕聲問:“你早知我身份?”
少年心內震驚,但面上卻不顯分毫。
若段清言知曉他身份,為何還會将他帶回養在身旁?
莫不是篤定他一輩子,都不會知曉這些真相。
“你是誰!!!”
不對,段清言并不知曉。
若他知曉一切,那日便也不會那般激動的問他,究竟為何人。
少年想到此處,心內忽然一痛。
應是二人相遇那日,這男人便看出,他為宮家血脈。
許是因良心未泯,許是因恻隐之心,便順勢收養了他。
那抹虛影見少年落了淚,便開了口:“千億,喜歡,桃花糕。”
簡單的一句話,只因是那男人的聲音,少年便破涕為笑。
他為何還要去想這些,既然決定了卻前塵,那便忘了吧。
他開始靜靜等待,下一段回憶的到來。
竺清鎮甜餅鋪竈房:“這位公子,您這是要?”
段清言見那店家一臉迷茫,淡淡的道:“借用一下。”
說罷,他便開始揉起面來。
那店家又道:“您這是要,親手做甜餅?”
他見段清言不語,又笑道:“公子這般疼愛弟弟,兄弟情深真令人美……”
店家話未說完,段清言忽而道:“你會,上你弟弟嗎?”
“啊……這……”
店家聞言,一下愣住了。
随即,他便了然二人的關系,繼而笑道,“小的就不打擾公子了!有事您招呼!”
段清言見那店家出了門,忽然拿起一旁的尖刀,割破了手臂。
他将鮮血滴于內陷之中而又一次忙活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才走出房。
将那現做的甜餅遞給店家,“給他吧。”
段清言說罷,便整了整衣襟,繼而從後門而出。
宮千億見這場景便認出,是那一日他們替輪回去鎮上買菜時,路過的那家甜餅鋪子。
那男人許是知曉,他想吃桃花糕。
便借着買紙筆的時間,繞到竈房。
繼而用自己的血,做成了那香甜的內陷。
少年拭去眼淚,拿出了鎖靈囊。
繼而溫柔的,收回了那抹虛影。
忽而,他笑道:“師尊謝謝你,那桃花糕很是香甜,那甜餅亦然。”
少年心內雖痛,卻越發溫軟。
原來那男人一直,心悅于他。
但那些點滴的情意,他卻從不知曉,顧安生走上前來,他接過少年手中的鎖魂囊,微微感應了一下。
忽然,他笑道:“一魄齊了!竟這般快!”
少年聞言,心內越加歡喜,剛剛的疲乏瞬間消失。
“若找齊了三魂七魄,他便可歸來嗎?”
顧安生不置可否,笑着牽起了少年的手,繼續向前。
他們雖不知時日,但忘川內時間流逝本就不同。
許是他們尋上幾年,外界也不過幾月而已。
顧安生想到此,便對着宮千億道:“千億若是累了,便可去尋講靈人,休息一陣子再來也可趕得上。”
少年聞言,笑着搖了搖頭,“無事,我不累。”
顧安生無法,只得又道:“七魄定是在此處沒錯,但三魂卻未必。”
“那便先尋到剩餘的六魄,再回講靈人那裏,打探一下三魂的消息。”
少年國言微微點了點頭,他腳步未停,唇邊一直挂着笑意。
尋到了段清言的一魄,他心內歡喜。
這般激勵,令他腳步越發歡快。
二人又一次踏上旅程,腳步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少年不再倔強,身體受不住之時,便尋個地方睡上一覺,養足精神。
男人時而鼓勵時而嘲諷,像哄騙孩童那般,這的少年歡笑不斷。
而此時顧安生正抱着宮千億,依靠在岩石之處休息。
他們剛剛遇到了海市蜃樓,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風景。
他們約定,若尋回段清言,便一同去尋找這片桃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