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話:何為情愛
第3話:何為情愛
“阿……娘……”
這稱呼熟悉而又陌生,宮千藝看着那抹虛影似在呓語。
男子聞言并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靜靜的望着宮千藝,忽而他又一次喊他:“千藝……”
“阿娘!!!”
少年嘶啞的吼聲響起,帶着顫抖的哭腔,他撲向那抹虛影但最終依舊是鏡花水月。
“少主!阿念為宮家最後一位妖侍。此為妖王翎,今日應當物歸原主。”
忽然,阿念對着宮千藝單膝跪地,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塊通體黝黑的令牌,那令牌不知是何物所造。
牌面之上镌刻着詭異的符文,墨黑之中交織着密密麻麻的血紅絲線。
黑紅交織本應亮眼,但此刻卻泛着死氣黯淡無光。
宮千藝不自覺的伸出雙手,顫抖的接過妖王翎,放于掌中細細摩挲。
就像他父親當年那般,将此物視若珍寶。
阿念見宮千藝接過,一顆心終于放下了,他繼而道:
“當年那少主,雖不知從何得知宮家有此物,卻應是為此物而來。”
“在最後一刻宮夫人将此物交給了我父親,我父親不肯舍棄宮家獨自逃難,便把這妖王翎交于了我。
這妖王翎雖可以號令群妖,但如今已無人知曉如何開啓此物,若少主想用還是要想些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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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父親便是沖着宮家的妖王血脈而來,自願守護宮家為妖侍。
若有一日宮千藝可以開啓妖王翎,所有妖族都會有所感應,紛紛臣服于他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任何事情,這便是妖族存于血脈之中的忠誠。
阿念說罷,見宮千藝久久不語,才想到這幾日自己的所作所為,急忙解釋道:
“宮家自古便留着妖王血脈,阿念不知為何在少主身上察覺不到一絲妖氣,想必是家主與宮夫人用了些辦法。
當年,家主和我父親拼了性命送走了你我二人,阿念卻在途中意外與少主失散,直到近日阿念才終于尋到少主消息。
阿念得知少主如今身處清風門十分擔心,若是突生意外少主被仙門中人察覺異樣,必定會有性命之憂,阿念無奈只好用此法引少主前來。”
宮家雖有妖王血脈傳承,但他們卻是人族。
阿念心知這幾日為了引來清風門的人前來此地,自己的所作所為确實有些過火。
他無法進入仙門只能用此辦法,而他也記不清這幾日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
誰知,宮千藝的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如今的他剛剛記起血海深仇,又何來心思考慮他人生死。
他問:“阿念可知,當年是何人?”
他的音異常冷靜,眸中卻燃起了熊熊烈焰。
阿念聞言,搖頭:“阿念不知,但那人身上有血咒,是少主的父親用生命為代價下的咒法。若是見到那少主阿念自會有感應,因為血咒是種在心髒之處,永生永世無法拔除。”
宮千藝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繼而他又問:“阿念可願,同我回去?”
阿念聞言忽而擡眸,有些疑惑:“少主,不跟阿念離開仙門?”
他如此費力為的便是帶宮千藝離開,宮千藝的血脈太過特殊,若是被仙門少主發現便只有死路一條。
宮千藝聞言只是搖了搖頭:
“既然阿念可以感應,那我便帶着你拜訪仙門。如若還是找不到那人,我便帶着你雲游四方,總有一天會尋到那牲畜。”
他眸中火光愈演愈烈,如果尋到仇人他定要親手殺了他。
如若現在的他還不行,總有一日他也要手刃仇敵。
宮家的血債,必定要以血來償——
“少主,阿念可以附身在你身上,也可以暫時壓制住妖氣,但若是遇到那少主,阿念的妖氣便會瞬間大漲,少主可願冒此風險。”
阿念擡眸望向宮千藝,在觸及到那雙燃着烈焰的眸子,阿念便再也沒有說什麽……
随即,宮千藝的眸中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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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藝,千藝……”
耳畔忽然傳來趙梓奕焦急的聲音,宮千藝猛地睜開雙眸……
此刻的他正躺在趙梓奕的懷中,而他的周圍皆是剛剛清醒過來的衆少主……
趙梓奕的發髻有些亂,眼眶也泛着紅,那疲憊的樣子令宮千藝一陣心痛……
“千藝,你終于醒了,吓死師哥了。”
趙梓奕見宮千藝終于清醒,一時竟差點落下淚來。
宮千藝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大批的修士也紛紛被困于幻境之中無法脫身,而他也只好不眠不休的守在此地。
“師哥,我無事。”
宮千藝剛一出聲,便發覺自己的聲音異常幹啞。
趙梓奕聞言急忙拿出一壺清水,送到了宮千藝的唇邊,一點一點的喂給他喝。
“我們回家吧,那魅狐已經跑了,這裏的縛邪網全斷了在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趙梓奕說罷,便扶着宮千藝起身。
忽然,宮千藝驚覺此刻的阿念應該是附在了自己身上,他的眼角掃過身旁的趙梓奕,生怕他會察覺出異樣。
“少主,阿念壓制住了妖氣,莫怕。”
正在此時,阿念的聲音忽然響起,吓了宮千藝一跳。
許是第一次對趙梓奕隐瞞這般大事,宮千藝的心髒開始狂跳,即使極力克制,他的神情依舊有些慌亂。
“怎麽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趙梓奕見宮千藝神色微變,急忙關切的詢問。
宮千藝見趙梓奕并未發覺異樣,急忙穩了穩心神,他搖搖頭:“無事,只是有些餓了。”
他的神情有些飄忽不定,趙梓奕的眸中也閃過一絲疑慮。
不過轉瞬即逝,趙梓奕又道:“千藝乖,先和師哥回驿站,吃些東西我們在走。”
宮千藝聞言,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借着趙梓奕的力道,同他一起禦劍朝着驿站而去。
入夜,趙梓奕早已在隔壁客房睡下,二人本是準備即刻動身,但無奈太過疲乏。
宮千藝半依在床榻之上,回想着那些細枝末節,他忽而起身緩步下榻熄了燭火。
“可有發覺異樣?”
宮千藝清亮的嗓音刻意壓的低低的,許是怕隔牆有耳。
随着他的話音剛落,一抹虛影自他體內而出,漸漸彙聚成實體。
“不在這群人之中。”阿念回應。
這些年其實他尋覓了好久,一是為了找尋宮千藝的下落,二便是找尋當年的真兇。
無奈他為妖身無法進入仙門,除非有人自願讓他附身,否則随意奪舍極易暴露。
宮千藝聞言也并無太多失望,這次來的修士皆是仙門子弟,其中雖不乏有高手但比起那人還是差的遠。
宮家雖不修道但自有護身之法,一夜之間屠盡蒼穹之巅,可見那人絕非等閑之輩。
第二日,天光微亮二人便駕馬動身。
馬車一路西行,趙梓奕與宮千藝伴着秋風輪番駕馬,終是在第七日傍晚抵達了清風門。
清風門。
“趙師哥,宮師第,你們回來了。”
二人剛剛下馬,守門弟子便看清來人,急忙上前問好。
趙梓奕同宮千藝是段清言十分看重的親傳弟子,像他們這般的外門自是要恭敬,容不得半點怠慢。
趙梓奕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對着那弟子問:“師尊休息了嗎?”
此去巫行峰雖未得收獲,但回來之時也必須向段清言彙報一二。
那弟子聞言,只是搖了搖頭:“仙師今日,閉關了。”
段清言每到這時,都要閉關幾日,這對于他們而言并無異常。
二人聞言頓時一驚,此時只有他們知曉,段清言的閉關意味着什麽,必定是舊疾複發萬分兇險。
趙梓奕忽而秀眉緊鎖,他看向宮千藝:“千藝,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來尋師哥。”
宮千藝心內擔心不已,剛想說些什麽,便被趙梓奕打斷了。
“乖,你累了。”
趙梓奕說罷,便推了推宮千藝,示意他先行回去休息。
宮千藝無奈只好點了點頭,他心知師哥是怕他勞累心疼他。
而且段清言閉關期間不可有聲響,往年都是他二人輪番守護。
這一夜,宮千藝睡的很不好,他的心內一直在擔心段清言。
他忽而起身出了院門,秋風略帶涼意令他更加清醒。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內竟對段清言産生了男年的情愫,但這情愫卻是不該念想的。
自段清言登上仙門至尊之時,無數大、小仙門紛紛送來美豔仙子,想與清風門喜結良緣。
“師尊。”
宮千藝輕嘆一聲,随即便搖了搖頭。
這本就不是他該想的,那樣的男人也本就不是他該奢望的。
段清言總歸要娶妻生子,但那人卻永遠不會是他。
想到此處宮千藝心內猛的一痛,竟差點落下淚來。
“少主,可患有心疾?”
阿念的聲音忽然自他耳畔響起。
宮千藝急忙收斂心神,不解的問:“為何如此發問?”
阿念沉默了片刻才道:“少主的心在痛,阿念感覺到了。”
阿念附身在宮千藝身上,便可感知他的情緒。
而此刻他可以感受到宮千藝很難過,他心內仿若有一只無形的手,不斷的捏緊放松反反複複不斷折磨。
宮千藝聞言有些愣住了,随即他便釋然一笑:“阿念。”
“嗯?”
“你可懂,何為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