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話:心之所向
第4話:心之所向
宮千藝伸出手附上了自己的心頭,那顆心髒依舊蓬勃,但腦海中閃過那男人的臉,便會疼上幾分。
胸腔之內似有岩漿竄動,滾燙的炙熱的,撞的他心口發疼,但那團岩漿卻依舊尋不到出口。
“阿念不懂。”
阿念的聲音悶悶的,她是真的不懂。
宮千藝一直覺得情愛便是那泡了蛇蠍的美酒,初時入口只覺香醇濃郁,使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待到那毒反上來之時,便猶如萬箭穿心令人痛苦不堪,最終湮滅生之光芒。
“我也,不懂。”
宮千藝嘆了口氣,繼而拾起了一片落葉,看的出神。
入秋落葉紛飛,枯葉落于地面,最終腐爛成泥,替那新葉做了嫁衣。
許是為了延續生命,許是這世間的法則。
阿念感覺到宮千藝的沉悶,急忙問:“少主若是喜歡誰,告訴阿念便可,阿念自會把那人帶來。”
她的幻術可以控制人心,無論那人喜不喜歡宮千藝,她都要施法留那人在宮千藝身邊一輩子。
只要宮千藝的一句話,她自是可以為宮千藝做一切,無論善惡只要是他心之所向。
不論是非,不論黑白,不論善惡,這便是妖族存于血脈的忠誠。
宮千藝聞言,忽而輕笑出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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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放下手中枯葉,轉身回了房內。
他神情淡然,但心內卻因為剛剛阿念的話,有了些波動。
他想着想着,便自嘲一笑,忽而道:“宮千藝,你莫不是瘋了。”
他的聲音很輕,似在呓語。
那樣的男人何人困得住他?
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一切都只是妄想。
第二日,天光微亮,宮千藝早早起身,欲要去清風殿換趙梓奕。
臨出門之際,他便将阿念藏于房中。
若是靠近段清言,他不确定阿念會不會被他察覺。
“阿念,我未歸之前,不可出來。”宮千藝對着阿念叮囑。
阿念聞言點了點頭,随即便化作了一只小巧的火狐,收斂了自己的妖氣,藏于床榻之下。
“千藝,起來了嗎?”
忽然,門外傳來趙梓奕的聲音,宮千藝吓了一跳。
他急忙穩住心神,朝着床榻之處看了一眼,發現阿念隐藏的極好,這才放下心來。
宮千藝推開房門見趙梓奕正站于門外,此時的他他一臉疲憊,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宮千藝有些心疼,一把扶住了趙梓奕有些不穩的身子,“師哥派人叫我就好,怎麽還不回去休息?”
宮千藝以為趙梓奕只是來喚他,去為段清言護關。
誰知趙梓奕卻道:“師尊只是有些不舒服,提前閉關了。若有事,自會派人知會我們。”
宮千藝聞言,神色有些急:“我去看看。”
段清言雖未發舊疾,但宮千藝依舊十分擔心。
趙梓奕見狀只是搖了搖頭,“靈劍宗來人了,師尊特派你我二人前去接待。”
宮千藝見樣奕神情嚴肅,面露不解的問:“師哥可知是何人?”
他心知,他與趙梓奕在清風門內地位頗高,要他二人親自相迎的,必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趙梓奕欲言又止,過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靈劍宗掌門之年,林若依。”
若說清風門是如今第一仙門,那靈劍宗便是第二。
靈劍宗善鑄劍,如今的現世名劍一大半都是出自靈劍宗。
地位之高名氣之大,即使是如今的清風門也容不得怠慢。
他見宮千藝依舊面露不解,嘆了口氣:“慕師祖仙逝之前,曾有意為師尊定下婚約,而那人正是林若依。”
趙梓奕有些無奈,他心知林若依此刻來此是為了什麽。
但以段清言的脾氣,這婚事定不會這般簡單,這次怕是又要驚起不小的風浪。
宮千藝聞言心內猛的一痛,許是怕被趙梓奕察覺出異樣,他急忙用另一只手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的腰側,用這痛楚讓自己保持鎮定。
他問:“師,師尊要成婚?”
即使極力克制,他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連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紅。
他知曉段清言總有一日會成婚,但沒想到竟會這般快。
他竟來不及準備,竟來不及剜除心內的情根深種。
趙梓奕見宮千藝的樣子,眸中忽而閃過一絲異樣,他輕嘆一聲:
“總之,莫要怠慢林仙子,人已到了随我來吧。”
說罷,他便帶着宮千藝,朝着清風門入口走去。
清風門入口。
二人行至遠處,便瞧見了停于入口之處的馬車,銀色的盤龍镌刻在車梁之上尤為醒目,正是靈劍宗的标志。
趙梓奕謙和一笑,對着馬車之外的弟子微微點頭,便沖着車門之外道:
“清風門趙梓奕,見過林仙子。”
趙梓奕語氣溫和不卑不亢,作為清風門的大師哥,他的态度便是整個清風門的态度。
林若依早已到此,卻依舊不肯下車,已經令守門弟子心生不悅。
面對靈劍宗之人,雖不可傲慢,也不可放低身份。
林若依卻依舊沒有動靜,也沒有半點要下馬車的意思,甚至連馬車之外的弟子也一言不發。
宮千藝心內疼的厲害本不想說話,但見靈劍宗的人駁了趙梓奕的面子,立馬譏諷:
“你們幾個,還不快去看看林仙子,莫不是連夜趕路累死了。”
那幾個弟子一聽立馬怒了,為首的弟子不削的譏諷:“放肆!你算個什麽東西!”
宮千藝剛想繼續說,趙梓奕卻攔住了他:“他為我師妹,清言仙師親傳弟子。若是林仙子不準備進來,那我們便不打擾了。”
說罷,他便拉着宮千藝欲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
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馬車之內傳來,那聲音很是好聽軟糯又甜膩。
林若依輕撩車門,這才緩步下了馬車。
而這一眼又讓宮千藝一陣酸楚。
林若依生的極美,柳眉杏眼顧盼生輝,身姿婀娜豐胰白皙。
她身穿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光看樣子同段清言說不出的般配。
這便是師尊未來的妻嗎?
宮千藝心內一陣酸楚,眼眶越發濕潤。
“清言在何處?”
林若依的語氣之中滿是甜蜜。
這親昵的稱呼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捅進宮千藝的心頭,鮮血肆意流淌不留一絲情面。
趙梓奕暗暗伸出手附上了宮千藝的背脊,看似随意的動作,對于宮千藝來說卻無異于溺水之人的一口生氣。
趙梓奕答道:“師尊如今,正在閉關。”
林若依聞言神情便有些失望,但随即便微微一笑,“帶我進去吧。”
趙梓奕面上一派淡然,他伸出手做了邀請之勢,看向林若依:“林仙子,請。”
今日,林若依便住在了清風門,不到片刻功夫,門內上下都知曉了此事。
段清言雖未表态,但衆人心內都知曉,段清言娶林若依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今的清風門雖是第一仙門,段清言又穩坐仙門至尊,但同靈劍宗聯姻卻是最好的選擇。
更不用說此次靈劍宗為林若依帶來的嫁妝,歃血劍。
傳聞此劍為靈劍宗至寶,歃血劍一出無人能敵。
這也是靈劍宗對于和清風門聯姻一事,最大的誠意。
段清言的師尊,前一任清風門掌門慕青鳶,便是看中了這把歃血劍。
他特帶着段清言前往靈劍宗,提出段清言與林若依的婚約。
無奈靈劍宗還未答複,慕青鳶便仙逝了。
如今林若依親自前來,代表之意不言而喻。
靈劍宗如今的舉動,許是為了段清言仙門至尊的身份。
也可能是因林若依真心喜愛段清言,只一眼便對他情根深種。
“千藝,在想什麽?”
回去的路上,宮千藝一直魂不守舍,趙梓奕思前想後還是問了出來。
他見宮千藝未答話,無奈的嘆了口氣,“千藝?”
宮千藝忽然回過神,他小心翼翼的喘了口氣,十分勉強的笑道:“沒事啊,有些餓了。”
趙梓奕聞言忽而問:“千藝,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他問的極為小心,但宮千藝還是一陣心慌。
他急忙掩下神色:“哪,哪有,師哥想多了。”
宮千藝因趙梓奕的一句話,剛剛還在鈍痛的心,瞬間如擂鼓。
趙梓奕聞言只是笑笑,他揉了揉宮千藝的頭頂,“若千藝喜歡上了哪位女子,定要同師哥講,師哥啊,就帶着千藝去上門提親。”
“師哥,我,我餓了,我去飯堂了。”
宮千藝聞言心內越發酸澀,腳步有些踉跄的跑向前方。
而他剛剛離開,趙梓奕面上笑意盡數散去。
他看着那少年有些慌亂的背影,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入夜,清風門內早已熄燭,宮千藝的住所卻不見他的身影。
他院中那棵枯樹,不知是被何人狠狠剜出了一個大洞。
那樹洞旁暈染着成片鮮紅的血跡,而昨日被宮千藝拿在手中的枯葉,正躺态其中。
在不久的将來,它定會與那樹科融為一體,徹底撕碎了新葉的嫁衣。
而此時的宮千藝,正坐于清風殿院中,靜靜的看着那株桃花樹。
他知那人就在房內,卻不敢前去打擾。
他的眸子泛着紅,像是哭過一般。
他的發髻有些亂,不知從何處歸來。
他的雙手滲着殷殷血跡,明明白皙如玉的指節,此刻卻紅腫不堪。
他想哭又想笑,哭自己想笑,笑自己想哭。
他似有些瘋魔,他心悅那人,卻不敢述說。
“少主,你的手怎麽了?”
阿念的聲音忽然響起,宮千藝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周圍,這時他才驚覺,原來阿念又一次附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