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不知道楚懷安是如何和楚員外說的，葉如卿在楚家住着倒也是安寧，陪讀的小厮變成了女子，有時候下人也會說上幾句，但大部分也都被楚懷安管束，不會亂說話。
葉祖揚也養好了身子，照例回到學堂念書，但是看到葉如卿的那一張臉，葉祖揚仍然心中有氣。
只是這一回，他回家後，他的父親勸他忍耐住一些性子，不要和葉如卿作對。
葉海天嘆息：“我們家已經養出了一個叛變的女兒來，你可更要争氣。在那學堂裏，不要和楚懷安置氣，就當看不到你姐姐就好。”
葉祖揚不高興：“可那是我的姐姐，憑什麽去伺候楚懷安去？”
“憑他比你有錢，雖然沒什麽本事，可是有錢就是底氣。祖揚，可看到了嗎，這就是爹娘想讓你考中的緣由，只要你能考中，光宗耀祖，自然你也就能将你姐姐搶回來，到時候你如何使喚她，都可以啊。”
“大丈夫，要學會忍耐。”
有了父親的勸誡，葉祖揚收斂了不少性子，和葉如卿也和平相處了好幾日。這幾日他悄悄看着，這楚懷安對葉如卿好得很，學堂裏什麽事情也都不讓葉如卿幹，親力親為，葉如卿只需要坐在一旁，認真聽着先生講學。
有時候說出自己的見解來。
葉祖揚到了學堂來，也是受過先生誇獎的，只是先生更多的歡喜和偏愛，還是給了葉如卿。明明見解差不多，可是先生卻總覺得葉如卿解着書中的語句更有靈性一些。
忍耐久了，葉祖揚也忍耐不了。
他不喜歡平日裏在家裏被爹娘嫌棄的姐姐在這裏被捧着，他的姐姐聰明在哪裏呢，怎麽誰都要誇贊上幾句。
心中的不憤起來，葉祖揚專程挑了一處難解的句子，問詢先生，他也不是真心想要問詢先生緣由，而是将問題都抛給了葉如卿。
他的目光不懷好意，冷冷看着葉如卿：“方才先生講的裏頭有一句話，我不太懂，姐姐，你聰明，若是能解，告訴弟弟該如何抉擇。”
葉如卿本來不想理睬葉祖揚，但是因為那一句姐姐，她又不想鬧得衆人難看，便只能擡頭看向葉祖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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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先生方才注解的時候說，大丈夫要為官為民考慮，學得了一身本領，便要為國盡忠。可讀書是為了明理，若是只為尋求官身，又是違背了念書的本身，太過功利。那麽姐姐，若是你，你該如何選，念書為了功名，還是為了自身？”
此問題一出來，葉如卿便明白了葉祖揚想要幹什麽。
這樣的問題，是挑釁。
在眼下學堂裏的人，有的是為了能夠考上功名，有的是無心功名的，如何答如何選都是錯，更重要的是，這樣的問題，是楚懷安的心結，葉祖揚如此一說，是要讓楚懷安和葉如卿兩人心中有芥蒂。
葉如卿笑着，這問題若是要回答，也不難回答的。
她的弟弟終究是弟弟。
“無論如何抉擇，念書都是有益于自己的事情，有志向的人科考創立一番自己的事業并不可恥，大丈夫志在四方，若是無心功名的人，學成了懂仁義禮，将來為人處世，也是能有進益的。”
“人不在于最後到達如何的官階，而在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否實現。”
“那若有的人考不上，卻要打腫臉充胖子，偏說自己無心功名，那該如何？”葉祖揚分毫不讓，話裏話外都沖着楚懷安來。
“葉祖揚，你這話說得不禮貌。”葉如卿的臉立刻冷了下來。
“是嗎，姐姐可是見過這樣的人，怕得罪他，沒了自己的好日子，所以才不敢直言啊。”
解惑并不是真心，惡意刁難，這才是葉祖揚想要做的事情。
楚懷安當然聽出來了這話裏的肮髒意思，他冷笑着丢下了書，也不懼怕地看回去。
“葉家的少爺好大的脾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爹娘想讓你考取功名是為了能夠光宗耀祖，你的功利心，比誰都甚，是如何在這裏能夠嘲笑還有真心想要念書的人的？”
“我不一樣啊，我聰明啊。”
李安平聽到這話，便笑出了聲來，他方才也忍耐了很久，他對葉祖揚道：“聰明算什麽，這裏多的是聰明的人。葉祖揚，你自诩聰明，不過是你爹娘蒙瞎了眼睛，你比得過我嗎，若比不過，就安心在這裏念書，不要想別的。”
“你好大的口氣，那就比一比，若是秋試我能考中，你該當如何？”
“我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好，就是如此，若你考中且位次比我高，我定然也會去賠罪，”葉祖揚根本不信自己考不過李安平，他又看向楚懷安，“那懷安少爺呢，若是懷安少爺榜上無名，是不是也會來給我賠禮道歉？”
他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葉如卿看不得楚懷安被這樣小看，她要起身，但被楚懷安按下。
“好，若是我榜上無名，我要你葉家從此對葉如卿恭恭敬敬，見他如見我楚家那樣恭敬，要你爹娘也登楚家的門，為他們從前對葉如卿做的錯事，一一磕頭道歉。”
“爹娘憑什麽對她道歉，她也配？”葉祖揚一聽到要堵上爹娘的尊嚴，他便不悅，他把這些爹娘會遇到的折辱全都歸咎于葉如卿的身上，都是葉如卿勾引了楚懷安，才讓楚懷安蒙了心智，要讓爹娘受辱。
“哦，她不配？”楚懷安卻站起了身，嗤了一聲，“那你也配得到葉如卿那樣貼心的照料，為了你，來這裏陪讀？”
“你爹娘對她動辄打罵，你爹娘也能為人父母，他們可配？”
“罵得好，懷安少爺說得正是！”李安平想到先前葉如卿差點喪命，也拍掌叫好，“葉祖揚，就問你敢不敢賭，若不敢，趁早收拾了自己。”
話架在了葉祖揚這裏，若是葉祖揚退縮，那便是認慫，若是他不退縮，那麽爹娘萬一要受此委屈，該當如何？
但葉祖揚實在咽不下去這一口氣。
“賭就賭，姐姐，你可真是好手段，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輩子就許給了懷安少爺，要成為楚家的大少奶奶呢。”
“你這話，不該說出口。”葉如卿冷了臉，這葉祖揚的确被爹娘寵溺壞了，不像樣子。
“是我楚家的人又如何，你嫉妒？”楚懷安又要扛起來。
“好了，此事到此了結，在學堂上吵嚷起來，像什麽樣子。”先生見這幾人還沒有停歇的意思，敲了敲戒指，讓他們重又開始溫書。
葉如卿慌亂的心，還未平複。
她知道楚懷安是為了能幫她出口氣，可是那秋試的榜，也不是好考的，也不是誰說考便能考上的。若是考不上，楚懷安那樣的人該如何去給葉祖揚賠禮道歉呢。
這玩兒的有些大了。
況且楚懷安向來不喜歡太過用功，如今為了她要發誓讀書，這也是讓楚懷安不痛快。
都是為了她，葉如卿不想要楚懷安有此犧牲。
但楚懷安并沒把這個當一回事，反而自在許多。
“少爺，不然我和他說，咱們兩免了。”葉如卿見楚懷安還沒有要認真聽先生講學的意思，更為他擔心起來。
“免什麽，你爹娘從前那樣對你，你不想看他們給你道歉？”
說不通的，葉如卿有些生了悶氣，後半程的課業，她都沒怎麽聽見去，還是李安平勸她：“這不是正好嗎，楚員外想要讓懷安少爺能考上，若你這樣一激，懷安少爺考上了，這不更好，你也沒損失。你放心吧，就交給懷安少爺。”
交給他，可以嗎？
葉如卿有些擔心，但她又覺得李安平說得對。
出了學堂，葉祖揚果然等在門口，要和葉如卿講話，但葉祖揚開口便是無禮，對葉如卿也不叫姐姐。
“你跟我回家，我要和爹娘說你今日的大不敬舉動，讓爹娘為你道歉，你要臉不要？”
回家，那裏可不是葉如卿的家了。她沒搭話，抽開了姐姐的這個身份看葉祖揚，葉祖揚是個自負的人，自負到讓人讨厭，目中無人。
她不喜歡。
從前也是為了讓爹娘開心，念着過去的情分，葉如卿忍耐，可是越來越驕橫的葉祖揚讓她感到陌生。她說：“弟弟，葉家已經不是我的家了，爹娘收了那五十兩銀子，将我打發賣給了楚家，為了能給你念書，你此刻便專心念你的書就好，何苦不放過我呢。”
“不放過你？”葉祖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憑什麽，你是爹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你被買走，可是你的心還要感激爹娘，不然你這條命，是哪裏來的。”
“哦，讓我看看是誰說出了這樣不要臉的話，”楚懷安出了學堂更是跋扈，身後有淩風握劍撐腰，他冷冷笑道，“是葉家的少爺啊，那不奇怪了，有什麽樣的爹娘，就能養出什麽樣的兒子來。”
“懷安少爺，可不要欺人太甚，仗着有幾個臭錢，在這裏耀武揚威。”
“有幾個臭錢？”楚懷安更來了勁，“你能來念書，是我給花的錢，說句更難聽一點的話，就是你看不上的這幾個臭錢，我便能找人，去弄死你們葉家，斷你爹娘的手，都是綽綽有餘。但我這個人講禮數，又害怕吓到你姐姐，這才只讓他們磕頭，若是你再如此出言不遜，我便去你家讨債，五十兩，也足夠讓你們家賠上三條性命了。”
楚懷安一步上前，将葉祖揚又逼退幾步：“還是說，之前你沒打過我，還想再試試回家養傷幾日？”
“淩風啊，給你個人打一打，練練手，你要不要啊。”
淩風聽這楚懷安叫他，也配合地上前一步，亮了亮手中的劍。
葉祖揚哪裏打得過那有劍的人啊，聽了楚懷安的威脅，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握緊拳頭看着葉如卿發狠。
就是個紙老虎，楚懷安撞開了葉祖揚的肩膀，轉過身對還愣在原地的葉如卿道：“看什麽，趕緊過來，扶我進馬車。”
“哦對了，若是再讓我發現你糾纏你姐姐，淩風的劍，就會落在你的脖子上。”
葉如卿沒見過楚懷安說過這樣狠的話呢，但是她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敢上前，先前她被葉祖揚譏諷的那些難過的情愫全都消散，她是開心的。
她低着頭，跟着楚懷安上了馬車，在車輪滾滾往楚家去的路上，葉如卿悄悄撩開簾子，她看到葉祖揚仍然愣在原地不敢動彈呢。
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葉祖揚這般，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楚懷安看着葉如卿這副樣子，很是看不上。
“少爺，謝謝您為我出氣，”葉如卿赧然一笑，“葉祖揚是被爹娘寵壞了，都沒人敢對他這樣。”
“但他這樣的人，就得這樣治他，從前你我不相識，可從今以後，你都會有我護着，沒人能再欺負你分毫。”
葉如卿耳朵一熱，沒再看向楚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