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吳琴生要成婚的消息，學堂裏的人也都知曉了，葉如卿跟着楚懷安來學堂，左右張望沒有見到葉祖揚，還愣了愣。多虧了李安平，湊過來問她：“你在找什麽？”
“你還別說，葉如卿，你女裝的樣子，很是好看啊。”
李安平抓着葉如卿的手腕讓她轉了個圈，他的眼中都是歡喜：“我還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子呢。”
葉如卿剛要說話，就聽得在一旁的楚懷安清了清嗓子。
楚懷安的冷眼掃了過來，吓得李安平噤了聲，後退了好幾步。
葉如卿被誇得有些害羞，但是她也有話要問李安平：“葉祖揚呢，怎麽沒來。”
“你那個弟弟啊，”李安平先請示了楚懷安，得到了楚懷安的默認後，才敢和葉如卿講話，“他被懷安少爺打傷了，這些天在家養傷，估計養好了才能來呢。這些天又是吳琴生大婚，所以先生索性讓他等忙完這一陣子再來學堂。”
“先生還要去吳琴生的婚儀，為他們念婚書呢。”
葉如卿知曉後，也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就要見到葉祖揚，她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葉祖揚呢，這下好了，她不用去想這麽多了。
“但是話說回來，你這樣對你的弟弟，對葉家，他們怎麽那樣對你啊。”李安平都要替葉如卿打抱不平了，他雖然出身寒門，家中也有姐姐，可是他們一家卻十分融洽，他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姐姐為他做好了飯，在門口等他，他心中感激，等來日入了仕途做官，定是要報答姐姐的。
可那葉祖揚，是十足的混蛋。
“葉如卿，你別害怕，葉祖揚回來如果還像那日那樣欺負你，我護着你。”李安平揮舞起拳頭就要對着打過去。
但他很快就被仲游雲制裁。
仲游雲嘆了口氣：“別說這麽多了，等下我們要随先生去吳家，入席落座都是在一起的，到時候別出岔子。”
楚懷安也跟着他們坐在一起嗎？葉如卿看向楚懷安，他的身份是少爺，應該有自己的位子吧。
Advertisement
果不其然，仲游雲将請帖單獨送了一份給楚懷安：“懷安少爺，您是自己一桌的，同城中其他少爺坐一起，別坐錯了。”
葉如卿的目光暗淡下去，果不其然，他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看着這樣黯淡的葉如卿，楚懷安沒說話，只是接過了請帖，一同跟着先生走在最前頭。
葉如卿的難過，就連李安平都看出來了，但也只是看出來了那麽一點點，李安平走得慢，故意等葉如卿：“你難過什麽，今日大婚，不是應該高興嗎？”
“難不成，你喜歡吳琴生？”李安平震驚，“哎呀這可不興喜歡的呀。”
葉如卿無語，她忽然對楚懷安說李安平是呆子的言辭表示贊許了，她站住腳，看向了李安平。
“啊，我說的不對嗎？”
“你還真是個呆子。”葉如卿嫌棄道。
“不是啊，那你說清楚啊，你難過什麽？”
“我難過你開口講話，你別講話了成不成？”
李安平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成了女兒身的葉如卿，忽然之間就看不懂了呢。
但好在，葉如卿并沒有丢下李安平，他們落座後，便只看着這來來往往的熱鬧。
葉如卿也只是十七歲的女子，沒有成過婚，也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唢吶吹吹打打的，熱鬧得很，葉如卿所見之處，都是紅色，有散着糖的花童滿場跑着給人送糖來，葉如卿不争不搶，但有李安平替她抓了好大一把，放在她的掌心。
“你看過新娘子了嗎，他們都說好看呢，和琴生少爺也是門當戶對的，這下琴生少爺繼承了家業，閑暇時候也能彈琴，還有嬌妻在側，這真是得償所願了。”
門當戶對，好看得很。
葉如卿只聽到了這幾個字，原本有的歡喜在這一瞬，全都跌落到了谷底之中。
她方才瞧見了吳琴生上揚的嘴角，被這喜慶的紅襯得面若桃花，想必那女子也是如此的神情。郎情妾意，兩廂情願，這是最好的結局了，掌聲歡笑聲不絕于耳，眼看着他們紅花牽着送入洞房，那一抹紅消逝在角落，葉如卿才收回思緒。
“怎麽了？”李安平伸出手在葉如卿面前晃了晃。
“良辰美景，該是好事，”葉如卿勉強地笑了笑，對李安平道，“我是替他們開心的，他們有了個好的結局。”
“這有什麽，來日你成婚了，我若是能有幸來，我也祝福你。到時候你的婚儀，定然也會是這樣熱鬧的。”李安平剝了一顆喜糖，放在嘴裏。
“對了，葉如卿，你既然和你弟弟都鬧翻了，也回不去葉家了，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啊。你的終身大事，要如何辦啊。”
是啊，她要如何辦呢。
“我或許，這一生都不會有人為我操持這些事情了，或許也不會遇到良人。”葉如卿的腦海裏閃過一絲楚懷安的身影。
她自己都有些恍惚，在這樣的時候，為什麽偏偏想到的是楚懷安。
她對楚懷安應該是只有感激之情的，楚懷安對她極好，她知曉，雖然有魯莽的地方，但是那也是有少爺的嬌縱的。她不敢對楚懷安認真，少爺可以對她無理，可以對她玩笑，甚至可以對她魯莽，将她身子占有，這些是她沒有錢財，不能自全的境遇。
少爺可以胡鬧，她卻不能。
只是她每每想到自己騙了楚懷安，男扮女裝靠近他，楚懷安沒生氣，反而允準她繼續學堂陪讀。淩風的話時常在她的耳邊響起，少爺為了她，做了許多的事情。
楚懷安生她的氣，是因為他們交了心，可是葉如卿仍然将他當做是頑劣的少爺，但葉如卿卻不敢再和楚懷安交心了。
他們身份有別，若是她的身份能是個拿得出手的千金小姐，這樣護着她的少爺，她多少都會懂得楚懷安的意思，答應楚懷安的。
只是她不能，她是個連自己的爹娘都會嫌棄的人。
“葉如卿！”李安平的聲音将葉如卿從痛苦的思緒中拉回來，“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你是個很好的人，自然會有良配等你的。若是讓我看，你以後能配上誰，我看懷安少爺那種的人，你也都配得上的。”
“雖然人人都說懷安少爺不喜歡讀書，不講禮數，頑劣不堪，但是我知道的，懷安少爺是個善良的人，他肯資助我念書，雖然平日裏都罵我，但是他卻總是希望我好的。這樣的人不壞，存了那些表面看來的頑劣，也不過是少爺想要保護自己而有的僞裝。”
“懷安少爺是只要你對他好，他便能将真心都給你的人。”
“是啊，這樣好的人，也救我于危難中好幾次，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了爹娘的藤條之下。”葉如卿很是贊同，楚懷安救過她好幾次，若那日她虛弱地受了藤條的打，就被扔在葉家的外頭一整夜，想來傷口會潰爛，她會死的吧。
做出這樣狠心的事情的，是葉如卿的爹娘。
還有那個不會出手相救的弟弟。
這樣好的人，葉如卿如何能企及呢。
“所以，懷安少爺會有一個更好的人和他相配，就像吳琴生這樣，門當戶對。”葉如卿說道，那時候相比楚懷安已經考上了功名，已經和他的父親和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這是最好的故事了。
“那你呢，你又差了什麽？”李安平見葉如卿有妄自菲薄的意思，有些不高興了，“如卿，你已經和許多的女子不一樣了。”
“什麽？”
“你也很善良，對所有人都是好的，都能露出柔軟的心腸來。不僅如此，你的學識和本事，比那些男兒都好，若是你能科考，與我同窗，來日我們一同考試，一同入仕途是最好的。從前，我便是這樣想的，可是你是個女子。”
“只是愛讀些書，便是好的嗎？”葉如卿想到這裏，卻也搖頭，“這些只要是家中有些錢財的人，想要将他們的女兒養好，不是難事的。”
“可是若是如你一樣有着通情達理的性子的人，可是不多吧，”李安平誇獎起來葉如卿，可是滔滔不絕，“有錢人家的小姐算什麽，他們不過是有錢，可是你經歷過許多的事情，就是性子軟弱了些，看起來并不想讓自己招惹是非，可是是非總是找上你。”
“為了能讓大家都安心，你寧願犧牲自己，看起來你是笨的，從來不在乎自己，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因為你有一個好的結果。先生講上善若水，葉如卿，我想你大概就是這種人吧，對人很好，也很貼心，總是為別人考慮着，可是你也要想想你自己啊。”
這世間，能找到一個心中歡喜的，那便是緣分，不應該想自己配不配得上這一份緣，而是應該想如何接住這一份緣，握在手心。
“好了，葉如卿，看看這樣歡喜的場景，再看看你自己，等人都散了，你站在當中也感受一番，也許等你站上去了，成為了那別人也羨慕的人，或許你也會覺得，自己其實也配得上這樣的美好的。”
啊，這樣不太好吧。葉如卿嘴上說着如此，但是心中看着那還沒散的婚儀布置，心中也有了漣漪。
“這有什麽，反正等的是人潮散去嘛，你等着。”李安平卻自己做了決定。
葉如卿看向不遠處那一桌正游刃有餘，翩翩公子模樣應酬的楚懷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她仿佛看見了那多年以後，考上了科考，成為衆人敬仰的楚懷安的模樣。
人潮散去，李安平果然信守承諾，帶着葉如卿去向了婚儀的中央。葉如卿有些惶恐，雖然眼下是沒人了，但是讓吳家的人發覺了，這可如何說得清楚呢。
但李安平手快，他一把将人推了上去，紅燭高照，高堂的座位上沒人，但隐約也有蠟燭搖晃的影子，倒像是有人一般。
葉如卿仰着頭，看着這漫天的紅，臉頰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原來成婚，是這樣的一件歡喜的事情。她站在一端，想着自己來日能夠蓋上蓋頭，紅花牽綁着的另一頭，是他即将要成為的夫君。
他們或許兩情相悅，紅燭燃燒之下照映着的是無論如何看都俊俏的臉龐，他們會有新的日子，會攜手到老。
可是，葉如卿又好像，這輩子都不能有這樣好的時候了。
她沒了爹娘為她準備嫁妝，操持這些婚事，一場夢，該醒了。她睜開眼睛，想要從這喜慶的紅中清醒過來。
但葉如卿一睜眼，她看到了楚懷安站在她的對面，正是郎君的位置上，凝眸看着她。
婚慶尾聲的煙花不知道在何處綻開，夜色被亮光劃破了一道口子，絢爛缤紛。葉如卿一時間紅了臉，要轉身，她被楚懷安攥緊了手腕。
“你走什麽，煙花，不看完嗎？”
攥緊葉如卿手腕的手，順着往下滑，握住了葉如卿冰涼修長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