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位于京市中心的高級私人醫院內。
搭在椅子的小短腿悠閑搖晃着，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兒眉眼精致，抱着平板看得津津有味。
[不好了，熊大，光頭強又來砍樹了。]
[臭狗熊，我跟你們沒完！]
一旁和醫生低聲交談的許清硯時不時将注意分散到許意柔身上，餘光清晰看到媽媽露出童真的笑容。
“許先生，我們已經給您家的小朋友做過最全面細致的體檢，根據各項檢查報告顯示，小朋友身體非常健康，沒有任何異常，您可以放心。”
“什麽問題都沒有？”許清硯再次确認。
醫生露出職業微笑：“是的，不過出于健康考慮，您可以每三個月帶小朋友來醫院體檢一次，您是我們醫院的VIP客戶，體檢有五折優惠。”
正好一集動畫結束，聽見這話的許意柔臉色微變，跳下椅子，噠噠噠跑到許清硯跟前。
“鵝子，我才不要再來醫院呢。”她揪住許清硯的衣角，緊張地說，“你答應過我就來這一次的！”
許清硯：“媽……”
中年醫生滿臉和藹，搶先說道：“小朋友，咱們體檢送迪士尼公主聯名玩偶，一會兒會有護士姐姐帶你去挑，你可以把喜歡的玩偶帶回家陪你睡覺哦。”
私立醫院收費高，各項服務很周到，時不時會給來看病的客戶準備份別出心裁的小禮物，迪士尼玩偶就為他們吸引過不少回頭客。
以為十拿九穩，誰知這位VIP客戶的孩子不但不興奮，反倒氣呼呼叉着腰，用嫩生生的嗓子喊：
“人家才不是小朋友，我都四十五歲啦！”
“……”
“對吧，鵝子？”
“……是的，媽媽。”
醫生：？？？
醫生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否則怎麽會聽到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男性管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叫媽媽？？
一定是他聽錯，或者想錯了意思，對方叫的并不是媽媽，而是一個諧音名字。
比如英文名叫MAMA。
醫生成功說服自己，自發将聽到的合理化，凝固的微笑重新回暖。
母子倆人一前一後從醫院出來，許意柔嫌兒子牽手限制她的自由，自個兒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許清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注意來往車輛和她腳下安全。
醫院旁修建了幾座大型的國貿商城，許意柔變回四歲幼崽，家裏沒有童裝，自然需要出來采購添置。
商城共有十層，第三層專賣兒童用品，母子倆直奔目的地。
許意柔身上穿着跑腿送來的童裝，做工馬馬虎虎，款式老土得掉渣，心裏早就嫌t棄的不行。
這下看見滿屏的漂亮衣服，仿佛掉進米倉裏的小老鼠激動的小臉紅撲撲。
“鵝子，我要這個，那個和那個！”
“哇，這件我也喜歡！”
“怎麽辦，我都好喜歡呀，太漂亮啦。”
高奢童裝店的櫃姐們看母子倆臉生，許意柔穿着不知名的雜牌衣服，她們原本是不想接待的，奈何許清硯周身的矜貴氣派太過惹眼，那是身處上流圈裏才能養出來的，普通人模仿不來。
一名經驗資深的櫃姐率先笑盈盈迎過去接待。
許清硯沒有多餘的廢話，瞥了眼，簡短道：“右邊兩排和中間兩排全部打包，送到西野區南山灣102號。”
第一次見成排買衣服的小櫃姐們瞬間驚呆，這買法兒幾乎買空半個店了，粗略一算至少上百萬！
上百萬的業績啊，光抽成都夠她們買一臺三十萬的車了！
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接待的櫃姐們一個個腸子都要悔青了，經驗資深的櫃姐笑容越發燦爛，暗自慶幸還好她眼尖，看見客戶無意間露出的腕表。
那塊腕表她曾經在一份時尚雜志上翻到過，出自國外一位宗師級別的大師手工制作的腕表，全世界就一塊，價值四百五十萬。
許意柔穿上新裙子滿意離開，母子倆奔向下一家高奢店。
望着母子倆人消失的身影，小櫃姐們一窩蜂圍到資深櫃姐身邊，表情均是痛心疾首，捶胸頓足的問：
“Kaia姐，你怎麽看出來那是個大客戶的啊，西野區又不是京市富人區。”
櫃姐Kaia露出看菜鳥的眼神：“就說一點，有錢人可不會只有一處房産。”
*
整層的童裝店基本都被母子二人光顧一遍，看似兩手空空出來，實際一大卡車的衣服已經在送貨的路上。
童裝店的櫃姐們樂瘋了，臉都快笑爛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財神居然親自下凡，送來百萬業績！！嗚嗚嗚嗚實在太令打工人感動了！！
掃蕩完一圈，許意柔的小身板已經累得走不動。
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小短腿搭在許清硯大腿上，享受兒子的按腳服務。
沒有按摩經驗的許清硯一臉嚴肅認真，仿佛手裏捧着什麽稀世珍寶。
中途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拉着友人竊竊私語的感嘆：“果然，帥哥都英年早婚，看不出來孩子都這麽大了。”
“但凡我爸年輕時有他一半帥，我都不至于長成這樣，哎。”
閉目養神的許意柔嘿嘿笑出聲，小肉手拍拍許清硯的臉，不掩驕傲：“我鵝子當然帥啦，像你們媽媽我！”
許清硯很早就知道他不是媽媽的親生兒子，而是被媽媽撿回來撫養的棄嬰，與父母沒有生物意義上的血緣關系。
但父母從不吝啬傳達愛意，他是在他們精心呵護下長大的孩子，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與弟弟妹妹們的不同，他們仍舊是他心中最親最重要的人。
——是超越血緣的親人。
許清硯颔首，唇角微微上翹，溫聲詢問：“媽媽，您還要繼續逛嗎？還是等下吃過就回家？”
“先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好。”
考慮到媽媽現在是個四歲的幼崽，腸胃比成年人更脆弱，深思熟慮後許清硯哄着許意柔去吃了家泰國餐廳。
補充完能量的許意柔精神抖擻從餐廳出來，直奔電梯按樓層。
許清硯見狀提醒：“媽媽，上面都是成人服裝區。”
“我知道呀。”許意柔回頭，眸光晶亮，“剛才大寶陪媽媽買衣服，現在輪到媽媽帶大寶買衣服啦。”
許清硯站在原地，愣了下。
成年以後媽媽就沒有再叫過他大寶，原因是一次被同學無意聽見，一傳十十傳百，背地裏遭到不少人的調侃。
媽媽知道後擔心他不開心，自那以後只叫他阿硯。
許清硯神色恍惚幾瞬，那些許久不曾想起的童年記憶随着一聲大寶轟然打開。
他深吸一口氣，耳根漸漸發燙，因為他突然發現，比起阿硯，他更喜歡媽媽叫他大寶。
“大寶，你穿這件好看，上面有小熊貓！”
“哇，這件是小白兔！”
常年健身的許清硯身材挺拔，寬肩窄腰，擁有一雙堪比超模的大長腿，活脫脫是個行走的衣服架，穿什麽都讓人眼前一亮。
但許清硯基本不逛街，他所有的衣服飾品每個季度會由品牌專員送來，衣櫃裏全是當季新品，以黑灰棕冷色調為主，與他清冷如玉的氣質十分相符。
因此，當許意柔興沖沖指着衣架上那些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服裝，要他全部試穿一遍時，他表情差點沒繃住。
一旁的櫃姐當他們是一對父女，男客戶那明顯不樂意，卻又無奈寵溺的眼神，鐵定是個女兒奴沒跑。
于是殷勤地順着許意柔的話說：“您身材好，五官優越，穿什麽都不會出錯的，何況小朋友這麽喜歡，不如我拿來下來給您試試吧？”
對着那麽可愛的媽媽根本不忍心拒絕，許清硯認命的拿起衣服邁入試衣間。
當他從試衣間出來，許意柔直接瞪大了眼，捂着小嘴，哇了聲：“好帥！”
她提溜着小碎步到他跟前，許清硯蹲下身，許意柔捏住他臉，露出一口潔白的小奶牙：
“大寶，粉色嬌嫩，就合适你這樣的年輕人穿嘛，平時多笑笑，不要成天板着臉，來，給媽媽笑一個。”
聽到媽媽兩個字，陪在一邊的櫃姐神眼底露出驚訝，應該……是她聽錯了吧。
許清硯有些頭疼：“媽媽，我從來沒有穿過粉色，我可能駕馭不了。”
他甚至都沒好意思看全身鏡裏的自己。
櫃姐：！！
啊？？
“誰說你沒穿過粉色的！”
變回幼崽的許意柔可沒那麽好哄，她撅起小嘴，不太高興的哼哼：“你兩歲的時候媽媽帶你去拍了一組照片，當時穿的就是一條粉色公主裙，胸口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她兩只小胖手比劃兩下，驕傲的擡起小下巴：“那照片我一直藏得好好的呢，要不要媽媽再拿出來給你看看？”
許清硯：……
死去的回憶跳起來攻擊他。
許清硯扶額：“媽媽，您不是說搬家的時候弄丢了嗎？”
記得當初聽到這個好消息，他高興的一整晚沒睡着。
許意柔狡黠的眨眨眼，仰頭咯咯笑：“騙你的啦，那麽好的東西傻瓜才會弄丢呢。”
——當然是要留起來當傳家寶啊！！
“……”
最後，母子倆人滿載而歸。
渾然不知他們在櫃姐群裏引起多大的轟動，紛紛都在猜測二人身份。
有櫃姐偷拍下兩人的照片po在群裏。
照片裏許意柔頭戴鑲滿鑽石的公主皇冠，身上穿着與來時截然不同的大蓬蓬裙，手上拿着一柄金光閃閃的權杖。
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坐在長椅上打哈欠。
而身旁年輕的男人身姿筆挺，氣場矜貴而凜冽，單膝跪在她腳邊，大手握住她白嫩的腳踝，低頭為她系鞋帶。
因為離的遠，像素很模糊，然而光看那優越的身形輪廓就殺瘋一衆櫃姐。
氛圍感不要太強，這不就是小說裏的霸道總裁爹地和他心尖寵閨女嗎？
等等！
京市富人圈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對神仙父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