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烈日高照, 陽光灼灼,空氣中翻滾着讓人不适的熱浪,連風都帶着滾燙的熱氣, 叫人身處在其中, 像被火烤。
大片田中的倉庫兩側,站滿了農場領導, 每個人都被太陽曬的熱汗涔涔。
為首的翟書記, 站在一小塊棉花地裏, 手裏摸着一團白花花的棉花道:“這改良過後的棉花種子,是要比我們現在種的棉花更加綿軟、結得更多。”
“不止這個。”楊秋瑾從旁邊一條土壟裏,幾顆枝葉被太陽曬得蔫噠噠的番茄樹上, 摘幾顆拳頭大小的番茄下來, 用手掰開其中一顆番茄, 露出裏面沙瓤鮮紅的果肉, 遞一半給翟宏博:“翟書記, 你嘗嘗,這是改良過後的番茄。”
她又把手中的其他番茄, 一一對半分開, 遞給站在翟宏博身後的農場場長、廠委領導、工會、婦聯、韓永信、張支書等人手裏, 讓他們也一起嘗嘗。
大家拿起番茄一同品嘗,這番茄從外表來看,色澤紅豔, 甜美多汁,一咬進嘴裏汁水充足,帶着綿沙口感的酸甜果肉在口腔擴散開來, 醇厚的口感與濃郁的番茄果香,讓所有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品嘗。
“好吃吧?”楊秋瑾問。
翟書記點頭:“不錯, 皮薄肉多,酸酸甜甜,汁水豐盈,口感很好。”
“小楊這番茄的确好吃。”其他人認同道。
“翟書記,這番茄不僅好吃,長得還比咱們農場目前種植的品種結得多,而且你看看我地裏其他作物。”
楊秋瑾指着倉庫周圍幾塊不大的土地,左邊種得是瓜果蔬菜,用楊樹枝插着好幾排棚架,上面挂滿了綠油油的豆角、佛手瓜、黃瓜、冬瓜等等,右邊則有幾排比人還高的玉米稈,每顆玉米杆上面挂着兩個十來厘米長的玉米包,沉甸甸,齊刷刷的迎風飄搖。
而玉米杆底下,一半套種着半腿高的大豆,一半套種着郁郁蔥蔥的紅薯藤,旁邊幾壟土地則種着西瓜、南瓜、哈密瓜等等,瓜蒂微微發黃幹枯,代表着瓜果成熟可以采摘了,那一個個綠皮大西瓜,錯落分布在瓜葉之中,老遠就聞到一股獨屬于瓜果的清香。
楊秋瑾戴着一頂自制的草帽,漂亮的臉蛋被灼熱得溫度悶的紅撲撲的,她走去玉米地,掰下一顆玉米,剝掉外面綠色的玉米皮,露出裏面還很嫩得金黃玉米,遞給翟宏博,“翟書記,試試這個。”
又彎腰扒拉着玉米稈底下蓬松的土地,從紅薯藤底下扯出一大串手腕大,十來厘米長的紅薯出來,拿給其他幹部嘗,“這個也好吃。”
大家分別嘗了嘗,玉米一人吃了兩顆,雖然是生的,玉米也很嫩,吃起來卻甜絲絲的,帶着玉米特有的清香,最主要是這玉米棒子長,顆粒飽滿,沒有空粒的現象。
這跟現在農場土壤裏種得玉米,結得稀稀拉拉,玉米不滿穗,出現很多空粒情況的種子,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紅薯還不到收獲的時候,長得沒那麽大,但掰開後,肉是黃心的,不是傳統的白心紅薯,生吃起來口感脆甜化渣,像在吃什麽脆甜的水果。
楊秋瑾介紹說:“這紅薯如果用來蒸煮,會變得軟糯可口,如果煮好的紅薯再放回熱鍋裏,稍微烘烤至表皮微焦,裏面的紅薯肉會變得更加香甜可口,且不會向目前農場種植的白心紅薯那樣,吃一口下去噎死個人,得錘半天胸口,喝許多水才噎下去。”
衆領導默默吃着楊秋瑾拿得瓜果蔬菜,聽完她的介紹,翟宏博看向個頭不高不矮,長相看着憨厚,實際眼中閃着精明眼光的農場場長呂興賢問:“老呂,怎麽說?”
“你別問我,你是咱們農場的一把手,咱們農場由你說了算。”呂興賢啃着手裏的紅薯,想了想,實話實說,“不過小楊同志種得這些瓜果蔬菜,的确都比咱們農場目前所種的品種好。”
“你們呢?”翟宏博一一看向身後的下屬,“有什麽想法和意見,都說出來聽聽。”
“我個人覺得不錯。”
“我覺得還行。”
“小楊同志果然是個好同志,不但見義勇為拔出咱們農場毒瘤,為大家除害,這種植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咱們農場有你,是農場的福氣。”
廠委來了好幾個幹部,有科長、主任、幹事,工會和婦聯辦也來了好幾個幹部,這些幹部都是老油條,支支吾吾,左顧言它,拍着馬屁,就是說不到點子上。
韓永信最不喜歡的就是看這幫領導人拍馬屁,打官腔,浪費他的時間精力,他見這些農場幹部都不提正事,不耐煩道:“書記、場長,成果你們也看到了,能研制出比我們農場目前種子好的人才,不可多得。下放到咱們農場進行勞動改造的下三流、臭老九份子多得去了,從地方上要兩個被打成臭老九成分的教授,多兩個人也沒什麽。再者,楊秋瑾同志是什麽樣的人,大家再清楚不過,由她做擔保,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翟書記等的就是他這話,在經歷了曹俊等人□□女知青事件,他被上頭連番問責,停薪待職近一個月,千難萬險回到崗位,他這把老骨頭,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他回到崗位,本來要給楊秋瑾頒發之前在農場醫院承諾的獎章、獎勵,楊秋瑾不要獎勵,只要求翟書記帶着一幫幹部,來二連連隊看她種得作物,提出要把研制出這些種子的兩個教授遷辦到他們農場來,這事兒對他來說,可大可小。
往大了說,他還處于上面觀察期,要這兩個人給他鬧出點什麽事情出來,他這個書記也別想做了,直接告老還鄉。
往小了講,農場下三流的改造份子也不少,虱子多了不怕咬,多他們兩個人也無可厚非。
到底他不想擔責,這韓永信說得話正合他心意,他看着楊秋瑾道:“要從地方上要人不難,不過,你得給我寫份保證書......”
“保證書我馬上寫,翟書記放心,鄭教授、蔡教授兩人過來,在咱們農場有什麽問題,由我一人負全責。”他的話沒說完,楊秋瑾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爽快答應。
翟宏博笑起來:“行,你寫好保證書,明天到廠委來開遷移戶口一衆證明,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什麽事不能在這裏談?楊秋瑾一臉狐疑,不過翟書記能答應要鄭教授兩人,對她來說是喜事一樁。
她寫好保證書,遞交給翟書記,又從地裏摘了些瓜果蔬菜,用公秤秤好後,記入公賬,自掏腰包給錢買了,分送t給各位領導嘗個鮮,在領導們笑呵呵拎着瓜果蔬菜的客套聲中,把他們送走。
人一走,楊秋瑾把倉庫門一關,鑰匙照例交給韓永信。
沒想到在韓永信的地窩子裏,看見一個熟悉的嬌小人影,她楞了一下,“任瑩,你怎麽在這裏?”
任瑩沒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突然進韓永信的地窩子,正躲躲藏藏的躲在韓永信高大的身後。
見是楊秋瑾,她舒了口氣,從韓永信的背後走出來,“我來給韓連長送藥膏,昨天二連有頭牛發病,我給那牛治病的時候,牛突然抽搐,踹了摁住牛腿的韓連長,我看他被踹得不輕,今天走路一瘸一拐的,給他送治跌打損傷的藥膏來。”
曹俊等人被槍斃以後,農場為彌補過錯,給當時所有女知青都進行了優待政策,比如那三個被欺負了的女知青,被調去了廠委、工會、婦聯三個單位當辦事員,不用再幹苦力活,其他女知青雖然沒調走,但是幹的活明顯都往輕省的指派。
任瑩因為懂一些護理知識,又在牛棚子住了一段時間,正好團裏獸醫短缺,她就利用這個機會,毛遂自薦向老獸醫學習獸醫護理,平時就跟着老獸醫在團裏幾個營地的牲畜棚裏轉。
楊秋瑾看任瑩說話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紅暈,韓永信靠在炕床邊,點着一杆煙,慢條斯理的抽着,時不時看任瑩一眼,她多少看出貓膩,心裏替任瑩高興。
韓永信這人看着人少話不多,脾氣不太好,其實心腸挺熱的,這兩人要能成,也是一樁美事。
她把手裏的鑰匙丢給韓永信,對任瑩眨眨眼,“你晚上睡倉庫小辦公室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夏季天山雪化了,戈壁灘水草豐盈,野兔野雞野鼠啥的四處亂竄,野狼之類的猛獸也跟着亂跑,咱們農場土地一望無際沒個遮擋,不把門關好,小心被狼叼走。”
“胡說些什麽呢,我們農場每個連隊都有民兵巡邏,哪有狼出沒。”任瑩哪裏聽不出她的意有所指,紅着臉推她一把,“快走吧你,別一會兒回家天黑了。”
楊秋瑾哈哈一笑,離開地窩子,騎上奔影,去農場開辦的郵局代辦點,把寫給鄭教授、蔡教授兩人可以遷移戶口到天山農場的信件,放進郵箱裏,提前告知兩人這個好消息。
想着陳天佑這幾天總念叨着吃夠了羊肉,要吃別的菜,她又到農場食品站看了看,意外發現食品站今天居然有魚賣,賣得有大青鯉、黑斑狗魚、白鲑魚等,品種倒挺多。
可惜的是魚是限量購買的,農場職工每個人只能買一種,且重量不能超過五斤,楊秋瑾最終選了刺較少的兩條狗魚,一條三斤左右,一條兩斤左右,正好五斤。
又買了兩塊豆腐,打算用魚骨魚頭炖湯,魚肉做紅燒魚塊。
農場賣魚的價錢漂浮不定,時而漲,時而降,根據附近水庫出魚多少來定。
今天狗魚的價錢四毛八一斤,五斤就是二塊四毛錢,搭一張魚票,楊秋瑾向售貨員借了個裝水的水桶,裝着兩條魚,一只手拎着桶,一只手拉着馬繩,比平常慢了一半的速度回家。
陳天佑沒在放學的時候等到她來接,知道她肯定有事耽誤了,也不覺得委屈,自己乖乖地回到家屬院,到隔壁王家,跟王松月姐弟倆一起做作業。
楊秋瑾騎着馬回到家屬院,自然引起一衆軍嫂的注意,大家都熱情的跟她打招呼聊天,誰讓她是報紙上登得勇于跟惡勢力争鬥,救女知青于水火之中的女英雄呢,大家不佩服都不行。
楊秋瑾笑着一一回應,回到家裏一看兩條魚奄奄一息,趕緊拿上菜刀,在院子裏殺魚。
陳天佑早聽到她騎馬的動靜,背着書包回家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王松月姐弟。
王松月長得像她媽,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王松陽則随他爸,黑得跟塊炭一樣,虎頭虎腦的。
“楊姨,咱們今晚吃魚呀。”王松陽瞧見楊秋瑾殺魚,連忙走過去,小手費力地幫楊秋瑾按住擺動的魚尾,讓她好殺一些。
陳天佑跟王松月兩人也很好奇楊秋瑾殺魚,不過都躲得遠遠,生怕血濺到他們身上。
王松陽的膽子比他們大,任憑狗魚垂死掙紮,魚尾啪啪打着他的小臉,也絕不松手。
“松陽真棒,膽子真大,晚上姨姨做魚湯和紅燒魚吃,你多吃點。”楊秋瑾一刀拍暈掙紮不停地狗魚,麻利的開膛破肚,誇獎王松陽道。
“好啊。”王松陽興高采烈地答應。
“不行!”王松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媽媽說了,你不能天天在楊姨家吃飯,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你要天天在楊姨家吃,會把楊姨吃窮的。你要跟我一樣懂禮貌,講禮數,要臉皮,不能成天臉皮厚着要人家的飯吃。媽媽最近在學着做菜,我們回家吃飯去。”
“我不要回家吃媽媽做得菜。”王松陽一想起梁雪琴做得菜,不是燒糊了,就是顏色做得奇奇怪怪,要麽沒味,要麽齁鹹,一股子焦臭味,他吃兩口就想吐,急得哭起來。
“沒事兒松陽,就多添雙碗筷的事兒,姨姨不至于被吃窮。”楊秋瑾安撫着王松陽,對王松月道:“松月,姨姨忙的時候,天佑沒地兒吃飯去,不也經常去你家蹭飯吃,你倆來我家吃飯,不是挺正常的事兒,你跟姨姨客氣啥。要我說啊,你媽媽就是太客氣了,我要跟她一樣,啥都拘束着,那我們兩家人還要不要來往,你們兩個還要不要來我家玩了。”
楊秋瑾做飯好吃,還經常偷偷給姐弟倆糖果吃,倆姐弟都很喜歡她,聽她這麽一說,王松月猶豫了一下,到底抵擋不住楊秋瑾廚藝的誘惑,沒再堅持拉着弟弟走。
狗魚刺少,肉質緊實不腥,用來紅燒炖湯都很好吃。
楊秋瑾把兩條魚從中間破開,魚骨跟魚肉切分開,兩條魚骨剁成大塊,合着魚頭一起放進鍋裏煎至兩面金黃,再加她自己泡得幾片老壇酸菜,加入天山雪水炖個十來分鐘,再把豆腐切塊放入一起繼續炖,幾分鐘後揭開鍋蓋,一鍋湯白鮮香的酸湯狗魚炖豆腐就做好了。
魚肉則用刀剁成塊,用鹽、料酒、澱粉稍微腌制幾分鐘,從自家院裏的小菜地摘些青椒,扯些大蔥,切成小段,燒好熱油後,先把魚炸成金黃撈出來,再下蔥姜蒜、豆瓣炒香,加水開之後放入魚塊稍微悶一會兒,調好鹽味後勾芡,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好燒魚塊就做好了。
她做菜的時候,三個孩子都守在鍋邊,看她把菜一盤盤的裝起來,三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等她把兩個素菜炒好,飯擺好,三個小的迫不及待地坐在桌邊,手忙腳亂的開吃。
王松月還好,到底是個女孩子,牢記梁雪琴的教導,注重吃相,禮儀,吃起魚來,慢悠悠的很斯文。
王松陽跟陳天佑兩個人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魚,一個個餓極眼的往嘴裏猛塞。
“你們慢點吃,注意魚刺,別把自己卡着了。”楊秋瑾看見他們的吃相,生怕他們卡着,一邊給他們挑魚刺,一邊囑咐他們慢點。
“媽媽,這魚做得也太好了吧,比羊肉好吃千倍萬倍!”陳天佑吃着蒜瓣一樣細嫩又緊實的魚肉,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們能不能天天吃魚,我再也不想吃羊肉了。”
邊疆地大物博,可能吃的肉類在這個年代極少,陳天佑來部隊好幾個月了,從一開始覺得這邊的羊肉挺好吃的,到漸漸每次都是吃羊肉,吃到他不想吃,吃到他害怕,聞到羊肉的味道就想吐,他現在是難得吃到其他肉類,比少葷的王松陽還激動。
楊秋瑾往他碗裏放一塊挑完魚刺的肉,“別不知好歹,這魚要真天天吃,你又該向嫌棄羊肉一樣嫌棄它了。”
“我不會嫌棄的。”王松陽吃下一塊嫩嫩的豆腐,眼睛亮晶晶道:“只要是楊姨你做得飯菜,不管是啥我都覺得好吃,我都能吃下。”
楊秋瑾想起隔壁天天去食堂打沒什麽花樣的飯菜,以及最近時不時聞到隔壁炒糊的菜味,好笑的把另一塊挑完刺的魚肉放進王松陽的碗裏,“還是咱們松陽好喂,什麽都吃,什麽都不挑,以後肯定長得壯壯的,比你天佑哥哥高。”
陳天佑正要反駁,聽見隔壁梁雪晴喊,“松月、松陽,回家吃飯了。”
陳天佑沖着王松陽嘿嘿一笑,擠眉弄眼,“你媽媽叫你回家吃飯了。”
“我才不回去吃。”王松陽拼命扒拉着碗裏的飯菜,想趕緊吃飽,就不用回家吃他媽做t得那些難吃的飯菜了。
王松月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禮貌的跟楊秋瑾說:“謝謝楊姨招待我們,您做得飯菜真的很好吃。”
說着去拉王松陽:“走啦弟弟,媽媽叫我們回去了。”
“我不走。”王松陽扒拉着手裏的碗筷不放手。
王松月眉毛一豎:“你走不走?你要不走,我打你了哦。”
王松陽脖子一縮,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很明顯不想走。
“好了,松月,你弟弟不想走,讓他吃飽再走吧,不要吓唬他。”
經過幾個月的觀望相處,楊秋瑾發現王松月這丫頭并不像表面那樣溫柔文靜,相反十分有脾氣和魄力,她喜歡指揮小孩子做事,要是不聽她的指揮,她就會生氣,還會動手打人。
陳天佑跟王松陽,還有家屬院其他跟他們同齡的孩子,都喜歡跟她玩,也喜歡聽她指揮,不過也有不聽她指揮的時候,那個時候王松月就會發脾氣,且脾氣大的吓人。
楊秋瑾挺喜歡這丫頭,她的觀念裏,姑娘就得有自己的脾氣個性,長大了才不至于軟綿綿的被人拿捏,這丫頭能幫她管住調皮搗蛋的兒子,她都想把她當祖宗一樣供着。
王松陽最終沒吃飽就回家了,因為梁雪晴喊不答應孩子,就過來找孩子。
楊秋瑾把兩種魚分一半,裝碗裏,讓梁雪琴帶回家給孩子吃。
梁雪琴不好意思的推拒:“松陽這孩子總是嘴饞到你家吃飯,我沒教好他,總覺得羞愧,心有不安,哪還能吃了再帶走。”
“你看看你,又跟我生分了不是。”楊秋瑾把裝魚的碗放在她手裏,“我剛來的時候,你還說要跟我好好結交呢,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你還跟我這麽生分。你要再這麽客氣,以後我倆幹脆絕交算了,省得天天聽你念叨。”
梁雪晴知道她這是開玩笑,連忙道:“楊同志,你別生氣,我這人打小就不會說話,其實我覺得你很好的,我就是不太習慣跟人太親近。”
“我明白,這人跟人相處,得慢慢來,相處久了,自然就敞開心扉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後孩子要是樂意來我家吃飯,只管讓他來,有他跟天佑争着搶着吃飯,天佑都能多吃兩碗飯,不會挑食。”
“你說得是,楊同志,你年紀跟我差不多大,不如我叫你楊姐,你叫我名字吧。”
這算是鄰裏關系的進一步麽?
楊秋瑾道:“成啊,都依你。”
梁雪晴笑起來:“那楊姐,我們先走了,明天下午你要是忙不過來,我幫你接天佑。”
“成。”
送走梁雪晴母子,楊秋瑾跟陳天佑吃完飯,把剩下沒吃完的飯菜收拾進廚房,放在舀了半盆水的盆子上,有冷水降溫碗裏剩菜的溫度,在這種大熱的天氣下,剩菜放一晚上才不會馊得那麽快。
她把鍋碗瓢盆、髒衣服鞋襪等等,該洗的洗,該刷的刷,回頭又督促陳天佑做沒做完的作業,做完去院子的地裏鋤草澆水,整理作物,完事後再燒水洗澡,給陳天佑縫補白天穿壞掉的衣服,哄着他上床睡覺,一通忙活下來,人累得不行。
這個時候她無比想念陳勝青在家的時光,他在家裏,好像這些活兒都是他主動在做,她從農場下班回來,只需要做飯即可,他都走了快兩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
她這麽想着,歪靠在炕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半夜,她突然聽見有人翻牆進院,雙腳落地的聲音,吓得她登時清醒,伸手摸向放在枕頭下的軍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