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任瑩絮絮叨叨跟楊秋瑾講了許多, 楊秋瑾也聽出來了,任瑩在牲畜棚過得并不好。
想也知道,任瑩一個嬌滴滴的知青, 天山農場沒有正式接收她, 她只挂了一個臨時工的身份,在那牲畜棚裏跟下放改造的壞分子吃住在裏面, 整天喂牛養馬放羊, 一身臭烘烘的, 這對一個姑娘家來講,日子過得堪比淩遲。
楊秋瑾也知道任瑩跟她講這些,是向她無聲求助, 想讓她幫忙, 把任瑩弄到別的地方工作。
楊秋瑾剛接手統計員工作, 在農場領導面前還沒有說話能力, 只能對任瑩道:“我現在幫不了你, 你要是相信我,就在牲畜房老老實實地呆着, 等上幾個月, 興許我就能把你弄去別的地方工作。”
“楊大姐.....”任瑩欲言又止, “不是我不想呆在牲畜房裏,那裏髒點臭點我都不怕,我怕的是那些來找我麻煩的臭男人。”
農場各個連隊的牲畜房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裏有許多因為這樣那樣的成分進行勞動改造的人,他們吃得東西最差,住的地方最髒, 幹着最重的活兒,卻不都是黑心壞心之人。
這些被蓋上壞分子、臭老九等等成分的人, 很多都是有文化有知識的高知份子,他們做不出黑心爛肺的事情。
反而是那些打着将革命鬥争到底的積極分子,隔三差五就來牛棚欺負侮辱那些‘壞分子’。
壞分子裏有不少女同志,被他們欺負了都找不到地申訴,心裏素質強點的,每天強顏歡笑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心裏素質差點的,成日抹淚,尋死覓活的事情沒少見。
任瑩一個嬌嬌俏俏的未婚大姑娘,生活在這樣的地方,自然被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盯着。
像劉小山兄弟倆、曹俊等人,都來騷擾過她好幾次,要不是她機警,能不單走就絕不單走,說不定早被他們強了,跟別的女人一樣尋死覓活。
任瑩當然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聽別人說過曹俊的八卦,說曹俊有親戚在區革委會當領導,就算曹俊這次因為劉小山被牽連抓走問話,他有這層關系在,劉小山一黨人為了能讓家人在農場好過,肯定不會把他供出去,他最多關個十天半月就會出來,然後繼續在農場橫着走,欺男霸女。
“我就說他一個小小的幹事,哪那麽大的能耐,給宋招娣許下做倉庫管理員的職位承諾,原來是有這層關系在。”
楊秋瑾聽她說完,恍然大悟,指着還在水裏嘤嘤哭泣的宋招娣道:“你既然認識她,好好勸勸她,讓她回去吧。我得回去做我的事情,你要是遇上什麽事兒,只管來找我,我不能承諾別的,但是保你這個人,我是能做到的。”
“楊大姐,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任瑩等得就是這句話,她臉上的陰霾煙消雲散,“你去忙吧,我來守着她。”
“成。”
楊秋瑾回到倉庫,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倉庫四周零散的土地都挖好,拿上一把三角帶把手,頂部是尖刀的小工具,用工具在她挖好的土壟上,每隔半米的距離插上一條縫,将她早上帶來的紅薯藤插進縫裏,蓋上泥土,種了大約兩壟地。
接着又把兩位教授改良交給她的各種種子,如改良的蘇聯棉花種新陸1號,不知名的沙瓤番茄,旭東、無籽二號、金城一號西瓜種,哈密瓜、黃瓜、冬瓜、菜瓜(佛手瓜)、豆角等等種子,每一種都種一點,分批記錄。
因為倉庫一般都上午和中午開倉放東西領東西,下午基本沒什麽事情,楊秋瑾特意向韓永信告知,今天家裏有事要提前下班,騎着奔影往家裏趕。
半路路過一條水草豐盈的水渠,她不忘停下來,讓奔影吃草吃到飽,順手再扯些嫩草捆好放在籃子裏,明天喂給奔影吃。
要想讓馬跑,就得給馬草,養一頭馬可沒那麽容易。
陳勝青所在的騎兵營有上百頭戰馬,這些馬所需要吃的馬料青草,每月都是一筆不小的數額,邊防部為了養活這些戰馬,專門開辟了一處水草豐盛的馬場,另外又開了很寬闊的一片地,種得有紫花苜蓿草、高粱草、狗牙根草等等,用來供應戰馬們的日常腹食。
楊秋瑾的馬不屬于部隊,她想喂馬就得自己給馬找草喂草,還得喂其他一些飼料才能讓馬飽腹。
她不可能每天都在路上給奔影找草料,所以她決定回到家裏以後,要空出一點地來種些牧草,另外倉庫附近稍微空餘的地方,她也打算種一種,節省她找草料的時間。
下午五點左右,她騎着高頭大馬出現在部隊小學門口,立即吸引一衆孩子們的目光,竊竊私語:“這是誰的媽媽,騎的馬好高好大,看起來好帥啊!”
進部隊的時候楊秋瑾已經拿下裹着臉上的紗巾,主要是怕她裹着紗巾來接孩子,吓着孩子們。
她的皮膚在她持續一個多月擦各種美白膏潤膚品,不怎麽見陽光的努力下,終于褪去了蜜色黑皮,比之前白了一個度。
夕陽紅光下,她坐在馬背上,一張臉生得五官精致,皮膚白淨,一頭齊肩的中短發,還有頸子上挂着的紅色紗巾,随着晚風一陣飄搖,讓她看起來英姿飒爽,又不失女性柔美之美。
楊秋瑾這一個月在農場幹活,幾乎沒在衆多家屬面前漏過面,她這一騎着馬出現,學校門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這讓來接孩子的石芳芳十分惱火。
自從她被楊秋瑾當衆打臉,戳穿她的真面目後,家屬院的軍嫂大多都不跟她來往了。
她自己也覺得丢臉,在家裏足不出戶一個多月,覺得事情平息了,那些軍嫂也該忘了她做得事情,今天特意打扮一番,來接兩個孩子。
她自诩長相不錯,皮膚比楊秋瑾白淨,穿什麽都比楊秋瑾好看,只要她一如既往笑臉迎人,心平氣和的跟接孩子的家屬們多聊聊,她們就會發現她的好t,不計較她以前做過的事情。
哪知道出師未捷身先死,楊秋瑾一來,直接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不說,還比以前白淨漂亮許多,本來跟石芳芳聊天的一個軍嫂看到楊秋瑾來了,立馬離她遠遠的,好似她什麽洪水猛獸,生怕楊秋瑾看見似的。
石芳芳心中堵着一口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楊秋瑾,心中的嫉妒和憤怒,幾乎要讓她失去理智。
楊秋瑾這個賤女人,為什麽總是壞她好事,總是處處壓她一頭?!
楊秋瑾自然看到了石芳芳,自己的手下敗将,她不屑多看一眼,拉着奔影盡可能的離孩子們遠一點,避免孩子們調皮搗蛋讓馬受驚,傷到孩子們。
學校門口人來人往,家長接孩子放學的時候,孩子們總忍不住往奔影面前走,伸手摸奔影的身子、腦袋,一個個好奇的問:“姨姨,這匹馬是部隊的戰馬嗎?它跑得快不快?”
“它不是戰馬,是我丈夫給我弄得馬,它跑得很快,因為它母親是被我丈夫馴服的野馬。”楊秋瑾一邊提醒孩子們盡量不要摸奔影,離奔影遠一些,一遍耐心的回答孩子們的問題。
“你是陳天佑的媽媽。”這個時候有孩子認出了楊秋瑾,“你丈夫是騎兵營的陳營長,陳叔叔馴服的馬是我們團裏最好的馬,難怪這匹馬看着就很厲害。”
“她丈夫再厲害又怎麽樣,生的孩子就是草包爛泥,成天打架惹事,以後就是個殺人犯。”人群中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特別突兀。
楊秋瑾循聲望去,學校門口站着一個長着丹鳳眼,皮膚白淨,大約六歲的小男孩,從外貌上來看,這孩子至少繼承了石芳芳八成容貌,長得倒挺好看的,可惜一張嘴,說得話難聽刺耳。
楊秋瑾知道這是石芳芳的小兒子,名叫紀非武,跟陳天佑一個班。
這麽小的孩子,說出這樣不讨喜的話,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大人經常在孩子面前說這樣的話,孩子有樣學樣。
楊秋瑾不會跟一個小孩子置氣,卻也不會讓一個小孩子這麽說自己兒子,她冷冷盯着紀非武道:“你小小年紀,口齒伶俐,本來該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可惜啊,你跟你媽一樣,都是心術不正的東西,見天想着法子算計人,你長大以後,不是殺人犯,也是勞改犯。”
此言一出,石芳芳炸了,顧不上溫柔形象,怒氣沖沖道:“你說什麽你!你說誰是殺人犯!誰是勞改犯!”
“誰先說,誰就是喽。”楊秋瑾輕描淡寫的看着她,“我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急什麽。不管你平時在你孩子面前怎麽诋毀編排我孩子,你兒子有樣學樣滿嘴噴糞,這一次我就大度算了,再有下一次,我再聽見你兒子亂說我兒子的壞話,我不介意替紀明辰管教你孩子。”
石芳芳并不想跟楊秋瑾在衆多軍嫂面前吵鬧,那樣會顯得她跟楊秋瑾一樣潑辣無理。
可是楊秋瑾這段不痛不癢的話, 直捅她的心窩子,讓她氣得跳腳,“你算什麽東西,你來替我丈夫教育孩子?紀明辰是我丈夫!是我的男人,我的兒子愛說什麽話就說什麽話,你管不着!”
她失去理智憤怒吼出來的聲音,在嘈雜的學校門口顯得特別刺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把目光看向了她。
紀非武身邊一個臉盤尖尖,五官周正,嘴角有顆痣,梳着麻花辮的小女孩。
她見石芳芳跟紀非武被衆人好奇鄙夷的目光,臉上也跟着火辣辣一片,不安的伸手扯了扯石芳芳的衣角,“媽媽,你別這樣,你本來就不該跟弟弟說那些話,弟弟都學壞了。”
她又訓斥紀非武,“弟弟,你不可以這樣說別人的壞話,這樣很不禮貌,你快跟姨姨道歉!”
“吃裏扒外的東西!”衆目睽睽之下,石芳芳本就因為剛才的沖動失言懊悔,沒想到大女兒還胳膊往外肘,幫她最讨厭的人說話,石芳芳氣血湧上腦海,擡手就給紀非文一巴掌,破口大罵:“小賤蹄子,你是誰的女兒!”
紀非文被她扇得身子一歪,險些摔到在地,她穩住身子,伸手捂住被打出五個手掌印的臉頰,眼淚花兒在眼眶裏直打轉,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媽媽會這樣打她。
附近有看不過去的軍嫂,紛紛過來攔着石芳芳道:“哎,石同志,再怎麽生氣,也不能打孩子臉啊,別把孩子打壞了。”
“文文這孩子我看着挺乖巧的,你有啥話兒不能跟孩子好好說,當着大家的面兒打孩子,不大合适,孩子也是要臉面的。”
……
一堆軍嫂好心圍上去相勸,石芳芳也終于恢複了理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半是懊惱,半是怨恨的盯着楊秋瑾。
都怪這姓楊的!害得她塑造的溫柔形象在衆人面前一毀再毀,明明她溫柔賢惠,知書明理,跟楊秋瑾是鮮明的對比,現在被楊秋瑾逼得都快成潑婦了。
楊秋瑾懶得理她,正好陳天佑背着書包出來,她把孩子往馬背上一放,自己騎上去,騎着馬揚長而去,任由石芳芳在原地生氣。
陳天佑第一次坐馬,興奮的不行,“哇,媽媽,這就是騎馬呀,好好玩啊!”
“坐好,別亂動。”楊秋瑾一只手摁住他在前面亂動的身體,向着她們家裏行進。
她今天打算把馬放在家裏,不放部隊的馬房。
她一個軍嫂不好總進出部隊的馬房,要每天登記,實在麻煩。
家屬院有不少軍嫂院子裏都養的有雞鴨,她在自家院子裏養匹馬也很正常。
回到家裏,楊秋瑾把馬栓在院子右角一根木樁上。
奔影看到滿院子的綠色蔬菜,把它們當成草想吃,偏偏繩索捆得又緊又短,它吃不到,急得四腳翻騰,蹄叫不停。
“媽媽,馬兒餓了。”陳天佑很喜歡高頭大馬,他把書包往客廳一扔,急沖沖地跑到院子,要割菜喂馬。
“哎哎哎,你給我住手。”楊秋瑾看他一腳踩到左側菜園,拔起一顆巴掌大小的嫩白菜要喂馬,心疼的趕緊阻止他,“這小白菜媽都沒摘來吃過,你給奔影吃了,我們吃啥?看見客廳桌子上的籃子沒有,籃子裏有草,你抓一把給奔影嚼着就行,媽一會兒煮些紅薯給它吃。”
馬不止吃草,還得吃些粗糧、大豆瓜果蔬菜等等混合一起的飼料,才能填飽肚子,身體健康。
“知道了媽媽。”陳天佑很爽快的丢下手中的白菜,跑去客廳拿一把野草出來,走到距離奔影大概五米的樣子,看着奔影個頭高大,見到野草激動奔跳的模樣,害怕它踢自己,不敢再上前。
楊秋瑾在地裏掐着嫩白菜、紅薯葉、豆角、黃瓜蔥蒜等等蔬菜,用來做晚上請客的菜肴。
瞧見陳天佑膽小害怕的模樣,她抱着一堆菜,站他身邊道:“它叫奔影,脾氣還好,你大膽喂它,它不會踢你,咬你。”
“好,奔影,你別咬我喲。”有媽媽在身邊,陳天佑有足夠的安全感,他先輕聲跟奔影打聲招呼,再小心翼翼地向奔影伸手喂草。
奔影探出馬頭,先聞了聞陳天佑手上的味道,聞到他的味道跟楊秋瑾相似,還帶着一股奶香味道,明白這是新主人的幼崽,倒很給面子的伸舌頭把野草一卷,卷進嘴裏慢慢嚼着,還不忘拿腦袋去抵一下幼崽的腦袋,表示親昵。
“啊!”大馬腦袋突然湊過來抵自己一下,吓得陳天佑渾身顫抖,連連往後退,拔腿就往客廳跑。
“你看你那個慫樣兒,你在學校跟人打架惹事的勇氣去哪了?”楊秋瑾毫不客氣的笑話他,“奔影拿腦袋碰你,是代表喜歡你,你慌啥。”
“真的嗎?”陳天佑一只腳在客廳,一只腳在院子,望着奔影慢條斯理吃着野草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生氣的對楊秋瑾道:“媽媽,我跟你說過了,我現在已經不跟別人打架了!我已經改過自新了!”
“哦?”楊秋瑾把三顆白菜上面稍微老一點的葉子扒拉下來,喂給奔影吃,“那你今天怎麽比其他同學晚那麽久出來,還有你跟紀非武打過架沒有。”
“我……”陳天佑支支吾吾,“我那t麽晚出來,是因為上課的時候不老實坐着聽老師講課,偷偷從後門溜到操場玩水去了,老師罰我下課打掃操場。紀非武老是跟老師告我狀,還主動挑事跟我打架,我不還手,對不起我自個兒。今天要不是他今天告狀,老師根本不知道我溜出去玩水。”
他還特別強調,“我玩一會兒水,就會回教室的。”
楊秋瑾只覺得自己血壓蹭蹭上漲,石芳芳為人再怎麽極品奇葩,可人家一雙兒女聰明着呢。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石芳芳的大女兒每次都能拿班級第一名,紀非武德行不好,也能拿個班級前十名左右。
只有陳天佑,永遠都墊底的那個,無論楊秋瑾怎麽在家裏教他,幫他補習,他的成績總是上不去。
自個生的兒子,一天天腦袋瓜子就想着玩,說他笨,他又什麽事情都知道,在很多事情上,比如算計他有多少顆零食糖果,怎麽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作業去玩,他比誰都聰明,偏偏心思不用到學習上。
楊秋瑾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正要發作的時候,看見陳勝青提着東西進院來,她沒好氣道:“你兒子上課玩水,被老師留起來了,你去說說他。”
“這小子沒事兒玩水做什麽。”陳勝青把從副食店買的兩塊豆腐、一條五斤重的大青魚,一些瓜子花生,一斤水果硬糖,一斤江米糖,五瓶牛欄山白酒,放在楊秋瑾面前,“一會兒我去說說他,你看這些菜夠不夠晚上吃的,今晚大概要來十個人。”
“應該夠了,家裏有這麽多蔬菜,還有羊肉、兔肉。”楊秋瑾把洗好的菜放進籃子裏,“你去督促天佑做作業,飯菜我來做,我不想看他做作業,不然我那個火氣控制不住。”
“成。”陳勝青想了想又說:“今晚請的有我們郭團長、李副團長、廖政委、王建軍等等,他們當中有幾個人是南方沿海那邊的,吃不了太辣的東西,你把菜稍微做清淡些。”
“好。”
陳勝青跟客人說得是晚上七點吃晚飯,現在是下午六點鐘,要做這麽多人的飯菜,楊秋瑾就提前準備。
楊秋瑾先把放在廚房裏的羊腿拿出來,用刀切一塊純肉下來,打算用芹菜來炒個羊肉絲,剩下的肉剁成塊,合着從老家帶來的幹蘿蔔條一起清炖。
兔肉她也拿出來,洗幹淨剁成塊狀,打算做成紅燒兔。
魚則切成薄片,從廚房泡菜壇子抓些泡菜、泡姜、泡辣椒出來,準備做成酸菜魚。
其他蔬菜該煮的提前煮上,該炒的炒,該涼拌的涼拌。
她在廚房弄得叮當響,忙得不可開交時,聽見院外有人喊:“大妹子,我來了。”
楊秋瑾聽見聲音迎出去,看見趙二鳳走進院子來:“大妹子,我知道你今晚請客,擔心你忙不過,過來給你搭把手。”
她的丈夫李志勇李副團長在陳勝青邀請的客人名單內,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像這種請同事戰友之間的客,都不會請戰友的家屬。
主要是像趙二鳳這種一個家庭有五六個孩子的家庭不在少數,好多孩子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那種,所以是真請不起這麽多人。
陳勝青一下請十來個人做客,趙二鳳從她男人嘴裏得知消息,怕楊秋瑾一個人應付不過來,這才上門來幫忙。
“趙嫂子,來得好。”她能來幫忙,楊秋瑾當然高興,不過還是問了句:“家裏孩子呢?”
“我已經給他們做好飯吃了,我家老大都十多歲了,能照看好幾個小的,不用管他們。”趙二鳳撸起袖子,跟着楊秋瑾進到廚房,“需要我幫忙做點啥直管說,我啥活兒都能幹。”
楊秋瑾也不客套:“嫂子,我家裏大米不太夠,我想着郭團長、李副團長他們是北方人,愛吃面食,偏偏我是川省那邊的人,做面食始終不如你這個北方人會做,我想着給他們蒸些饅頭,烙些餅,吃完菜之後再用酸菜魚湯煮一鍋面,不知道夠不夠。”
“夠了夠了,頂夠了!”趙二鳳看她竈頭擺滿肉菜,有些心疼道:“大妹子,別怪我心直口快,咱們女人當家過日子,得精打細算,日子才過得下去。你看,你請一次客,用上這麽多肉菜,這得花多少錢票啊。”
“嫂子,我知道你的好意。”楊秋瑾手中不停歇的切着菜,“這不是我第一次請勝青的上級同事戰友吃飯嘛,總不能太寒酸,讓他們看勝青的笑話。再者,這天兒一天比一天熱了,這羊肉跟兔肉都放不得,我是想着一鍋弄了,多的一會兒盛兩碗肉菜,讓你端回去給你家孩子嘗嘗,我總不能讓你白幫忙一趟吧。”
“哎呀大妹子,你也太客氣了,我就來幫幫你忙,哪好意思要你東西。我要了,不成了那眼皮子淺的打秋風。”趙二鳳連忙拒絕。
“嫂子,咱倆是什麽關系,你要跟我客氣,你可不許進我家門啊。”楊秋瑾佯裝生氣道。
“哎,你這妹子,我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你也太實誠了些,我都不好意思了。成,我也不推拒了,謝謝你啊。”趙二鳳看她無時無刻不想着自己,臉上笑開了花,揉起面來格外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