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晚上七點左右, 陳勝青的戰友陸陸續續來了。
雖然大家都在一個部隊住着,可是楊秋瑾神出鬼沒,廖政委他們只是從各自愛人的嘴裏, 聽到過楊秋瑾的事跡。
這是陳勝青夫妻倆第一次做東請客, 他們都是沖着楊秋瑾來得,想看看楊秋瑾究竟是何方神聖, 能讓陳勝青這麽多年來不近其他女色, 對這個傳說中無比潑辣的女人不離不棄。
他們是結伴來的, 楊秋瑾在竈房做飯,聽到動靜,擦了擦手上的水, 出來招呼衆人, 順便給大家泡茶:“郭團長、廖政委、李副團長.....你們來了, 屋裏坐, 桌上有零嘴, 先吃點墊墊肚子,很快就開飯了。”
又轉頭招呼在客廳不停吃瓜子的兒子, “天佑, 快叫叔叔伯伯。”
怕孩子喊錯人, 她給陳勝青使眼神,陳勝青便給天佑一個個的介紹:“這位頭發有些花白的是郭伯伯,戴眼鏡的是廖伯伯, 那位是羅叔叔.......”
陳天佑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喊着每個人,還幫着楊秋瑾把倒好的茶, 一杯杯的放在他們面前,又把桌上擺在盤子裏的瓜子、花生、糖果, 挨個抓進他們手裏:“各位伯伯、叔叔們請喝茶吃瓜子。茶是我媽媽跟我奶在我們老家采得清明節前茶,是我媽媽自己炒的茶,雖然喝着有點苦,不過我奶說喝着很清香。花瓜子是我爸爸今天才買的,沒有受潮,可香可脆可好吃了。”
“喲,陳營長,你這兒子可了不得,既懂事又懂禮貌,小嘴還這麽會說,以後肯定大有出息。”郭升榮坐在客廳一把椅子上,手裏捧着陳天佑端的熱茶,止不住的誇贊。
兒子難得這麽聽話懂事,陳勝青也倍有面子,不忘誇贊媳婦道:“這都是秋瑾教的好,他要以後真有出息,我跟秋瑾也替他高興。”
楊秋瑾聞言抿嘴笑了一下,“勝青你好好招呼大家,我先去廚房忙。”
“好,一會兒我來端菜。”
楊秋瑾一走,男人們沒了約束,廖政委調侃起陳勝青:“陳營長,之前就聽說你們川省的女人都是潑辣子,男人都是怕老婆的耙耳朵,我還不信,現在上你家一看,還真是如此。”
“你別說,陳營長還真是耙耳朵。”坐在郭升榮旁邊的李志勇道:“我愛人跟陳營長的愛人走得近,經常來他家串門,回來就跟我說,他家裏的衣服碗筷啥的,都是陳營長在洗,孩子很多時候也是陳營長在帶,我愛人羨慕的不行,直說陳營長是好男人,讓我多學着點。這斷時間沒事兒就讓我洗衣服帶孩子,我不洗就跟我吵,搞得我都不想回家。”
“對對對,我愛人聽說了陳營長的事兒後,回家也跟我鬧騰,要我洗衣做飯呢。”
一個名叫羅進,長相普普通通,臉上高原紅特別明顯,皮膚被高原冷風吹得皲裂發黑,看起來像個關公紅臉,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二營營長接話,“要我說啊,女人就不該慣着,這自古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咱們老爺們兒在外頭累死累活的工作,回到家裏就想好好的休息。那帶孩子幹家務活兒,都是女人幹得事情t,要我們都幹了,還要他們女人幹什麽,就在家裏享福啊?那我娶的不是媳婦,是祖宗了!”
“你娶的不就是祖宗。”皮膚黝黑的一營指導員,王建軍喝着茶道:“羅營長,你別嘴上說得厲害,你家裏黎老師是從大城市随軍過來的,就黎老師那從早到晚在學校忙活的模樣,你家的家務跟孩子,她有時間做?”
羅進的妻子叫黎曼,就是當初楊秋瑾跟石芳芳吵架,仗義執言的那位老師。
黎曼人長得嬌豔如花,卻嫁給了羅進這個離過婚,人長得不怎麽樣的男人,很多人都笑黎曼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羅進抱着這樣的美人歸,可不就當祖宗供着。
其他人都揶揄的笑了起來,羅進被王建軍戳穿,有些尴尬的瞪他:“咱們大哥不說二哥,你娶的媳婦不也是當祖宗供着。”
“我那是心甘情願。”王建軍臉皮極厚,“我跟你的性質可不一樣,我那是心疼我媳婦。”
“嗳,怎麽不一樣了,你不就跟陳營長一樣是耙耳朵,怕老婆嗎。”
......
客廳裏說話聲,哄笑聲絡繹不絕。
廚房裏,楊秋瑾熱火朝天的炒着菜,還不忘給裝盤的菜擺好盤,做些好看的造型。
趙二鳳将熱氣騰騰的蒸饅頭放到篦子上,回頭看到楊秋瑾擺在竈臺上造型各異的菜,忍不住感嘆:“我滴個老天爺呀,大妹子,你咋有那麽多閑心把菜弄這麽多花樣,我看那國營飯店做得都沒有你好。”
“嫂子說笑了,之前我家孩子挑食,我為了讓他多吃點 ,學着報紙上的做菜板塊,給他做些花樣,他吃的就比以前多,我這也是習慣了随便做做。”
楊秋瑾把燒好的紅燒兔肉,一大半裝進大碗裏,剩下的鏟進兩個稍微小的碗裏,另外又拿兩個碗裝了兩碗清炖羊肉,偏頭道:“嫂子,菜基本都弄完了,兔肉跟羊肉你一樣拿一碗,趁熱拿回去給孩子吃吧。另外兩碗我端給隔壁梁嫂子,我家孩子沒少麻煩人家帶。”
“好,那我不客氣了啊。”趙二鳳知道楊秋瑾經常把孩子給梁雪晴帶,她對梁雪晴有些偏見,不過楊秋瑾跟梁雪晴交好,她也不會說什麽。
尤其昨天她就得了楊秋瑾一只兔子,覺得自己在楊秋瑾心中肯定比梁雪晴重要,也就擦了擦手,不怕燙地一手一碗端着兩碗菜,美滋滋的回家給孩子們吃去。
她前腳剛走,陳勝青後腳進到廚房,“秋瑾,我來幫忙。”
“不用幫了,趙嫂子該幫忙的都幫完了,你把菜端到客廳去吧。”楊秋瑾正準備給煮好的酸菜魚淋一道熱油,激發酸菜魚的香味。
滋啦,廚房裏響起熱油淋在魚肉身上的滋滋聲音,空氣中彌漫着酸辣開胃的魚香味道。
陳勝青聞到香味,望着竈頭擺放的各種菜肴,喉嚨動了動,“辛苦你了秋瑾,我們就請這一次客,以後再請客,我們下飯店。”
“怎麽,嫌我做得飯不好吃啊?”楊秋瑾知道他是體諒她做飯辛苦,還是忍不住逗他。
“你做得飯,在我眼裏是最好吃的。”
男人背脊挺得筆直,臉上表情十分肅穆,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說得話就是真的。
楊秋瑾噗嗤一笑,“行了,別貧了,以後得事情以後再說,先把菜端去客廳,一會兒該涼了。”
“好。”
陳勝青把菜一盤盤一盆盆地端進客廳,楊秋瑾也把自己留起來的兩碗菜端去隔壁。
“梁嫂子,在家嗎?”
梁雪晴坐在客廳裏看書,本來她聽到隔壁熱鬧的聲音,有些猶豫要不要去隔壁幫忙,畢竟她跟陳家是鄰居,陳家來那麽多客人,都跟王建軍一個團的,她去幫忙,不說楊秋瑾會感激她,就是給郭團長、廖政委一衆領導留個好印象,給王建軍仕途增加一點希望也挺好。
可她出身資本家庭,打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嫁人後家裏的活兒都是王建軍在幹,她怕自己到陳家,好心幫倒忙。
正猶豫的時候,聽到趙二鳳過去幫忙的大嗓門,她知道趙二鳳跟楊秋瑾走得近,趙二鳳不太待見她,想了想,還是算了,就在家裏看書。
這會兒聽到楊秋瑾的叫聲,她以為楊秋瑾家裏缺鹽或者其他別的東西過來借,忙喊了一句來了,走出屋子一看,楊秋瑾一左一右端着兩碗肉菜,急沖沖地走到她面前來,“快快,接一碗,哎喲,燙死我了。”
梁雪晴連忙接過一碗菜,看到她端着菜往自家客廳裏走,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給我的?”
“對啊。我這一個多月一直在農場忙,沒有時間照顧天佑,勝青他也忙,天佑好多時候都拜托你在照顧,我一直想好好感謝你來着,又沒什麽時間。我想着王指導員在我家吃飯,你跟孩子應該還餓着,就給你們端點菜來,你們也嘗嘗我的廚藝如何。”
楊秋瑾走進王家客廳,看到王松月姐弟倆乖乖地在客廳寫作業,她把菜往桌上一放,“梁嫂子,你家孩子可真聽話,回家就老實做作業,哪像我家那皮小子,做個作業磨磨蹭蹭,看得我就火大。”
王松月看她進來了,很有禮貌的站起身喊:“楊阿姨,你好。”
“哎,好孩子。”楊秋瑾稀罕得摸了摸王松月的頭,從兜裏掏出一大把她特意裝的水果糖,放在她面前道:“松月,跟你弟弟分着糖吃,不要跟姨姨客氣。姨姨的糖不白給你吃,你跟天佑一個班,你沒事幫我多盯着天佑一下,讓他不要幹壞事,姨姨先謝過你。姨姨還有事,先走了啊。”
她這話其實是說給梁雪晴聽的,梁雪晴特別講究客氣,之前陳天佑在王家裏玩,或者她沒時間請梁雪琴幫忙看管陳天佑,楊秋瑾都會拿些糖果,或者自己做得吃食,感激梁雪晴。
梁雪晴總是很客氣、很委婉的拒絕,楊秋瑾要跟她推诿半天,她才收。
楊秋瑾覺得禮尚往來,鄰裏之間才能相互幫忙走下去,她實在怕梁雪琴再次推诿半天,把糖拿給孩子們後,急沖沖地走了。
“媽媽,我能吃嗎?”王松月拿着手裏近二十顆各種顏色的糖果,去看梁雪琴的臉色。
王松月正是換牙時期,梁雪晴一直不大允許她吃糖,怕她把牙吃壞了,以後長得不好看。
王松月才六歲,正是嘴饞愛吃糖的年紀,哪裏抵擋得住甜甜的糖果誘惑。
不過她比一般的孩子聽話懂事,從不偷吃糖果,哪怕是別人送得,也得問過媽媽的意見再吃。
她弟弟王松陽可不管這麽多,只要有吃的,不管是甜的苦的辣的,能進口的他都吃。
看到桌上擺得兩碗香噴噴的肉菜,王松陽饞得直流口水,趁梁雪琴母女倆說話的時候,快速伸手抓一塊肥美的紅燒兔肉進嘴裏吃。
兔肉入口鮮嫩麻辣,沒有任何草腥氣,帶着一塊兒燒的濃濃的幹蘑菇香氣,一口下去肉汁在嘴裏崩開,好吃得讓人胃口大開,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
就是肉太燙了,燙得他慘叫一聲,卻舍不得把兔肉吐出來,哈着氣囫囵嚼着。
“你慢點吃。”梁雪晴聽見聲音轉頭,看到他那狼吞狐咽的模樣,哭笑不得:“我們不是才吃過飯嗎,你怎麽又吃上了。”
“食堂的飯菜不好吃,沒有味道,楊姨做得飯菜好吃。”王松陽吃下兔肉後,回味無窮的舔着拿兔肉的手指道:“我感覺我還能吃下一碗飯。”
梁雪晴是滬市人,喜歡吃甜口清淡一些的食物,王建軍是湘北人,喜歡吃鮮辣重口的食物。
兩人結婚後,為了遷就梁雪晴的口味,王建軍很少吃辣的飯菜,去食堂也是打清淡的飯菜回來吃。
王松月姐弟倆長期吃着食堂飯菜,王松月像梁雪晴一樣吃不了辣的東西,王松陽卻跟他爸一樣好辣。
自從他第一次吃過楊秋瑾送得辣菜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隔三差五就要王建軍從食堂打些辣菜回來,沒事兒還厚着臉皮到陳家蹭飯吃。
梁雪晴被他沒皮沒臉的事兒鬧得頭疼不已,她因為成分問題,這些年一直被人歧視。加上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不願意跟人多接觸,也不願意麻煩別人,欠別人的恩情,跟家屬院的軍嫂始終保持距離。
王松陽這一番操作下來,楊秋瑾總是給她家送吃食t,她不想幫楊秋瑾照看陳天佑都不行,得還人情啊!
陳家。
衆人看到桌上擺着的各色菜肴,一個個眼睛都綠了,不斷稱贊楊秋瑾飯菜做得好。
大家邊吃邊聊,王建軍是湘北人,口味跟川省人相近,他跟梁雪晴結婚這些年,吃辣菜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得清,這次難得遇上合心意的飯菜,從上桌開始,他的筷子就沒停過。
羅進就笑他:“王指導員,你看看你吃菜的樣子,像是八輩子沒吃過一樣,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家媳婦虐待你,不給你飯吃。”
“那倒沒有,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娶了我媳婦,就得将就她的口味不是。”王建軍吃着一塊酸辣細嫩的酸菜魚片,從嘴裏麻利的吐出魚刺道:“還是陳營長聰明,娶同鄉的媳婦,吃飯的口味都一樣,不用誰将就誰。”
陳勝青笑了笑,沒說什麽,轉身去廚房:“秋瑾,菜都上完了,去桌上吃飯吧。”
“不去啦,你們吃。”楊秋瑾正拉着陳天佑坐在竈房一張小桌上,吃着一小份紅燒兔肉,一小份涼拌黃瓜,“你們男人聚在一起,我要跟天佑在,你們會不自在。”
陳勝青皺眉:“你是東家女主人,你不上桌,那我請他們的意義何在?你要不去,以後我不會再請任何人。”
楊秋瑾看他有些生氣了,解釋道:“你不用生氣,我不是像咱們村裏那些愚昧封建的人一樣,家裏有客人,女人孩子就不讓上桌。我是單純的不想跟你的戰友擠,咱家客廳小,飯桌也小,坐不下。再者,你們男人喝酒聊天說話,我跟天佑不好插嘴,他又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要把你們說得話學給外人聽,那怎麽好。”
陳勝青還想說什麽,外面傳來李志勇熱情的聲音:“紀軍醫,你怎麽才來啊,我們菜都快吃完了。”
楊秋瑾楞了一下,想起紀明辰的确在邀請的客人範圍內,遞給陳勝青一個眼色,“去招待客人吧,不用管我們娘倆,你也不想我親自去招待紀明辰吧。”
‘親自’兩個字咬的極重,男人想起他們以前的過往,胸腔湧起一股酸澀感,不由垂下眼簾,再次重申:“下次請客我們去飯店。”轉頭出了竈房,招呼姍姍來遲的紀明辰。
楊秋瑾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勾,無聲的笑起來。
這男人外表看着沉穩和氣,實際小心眼的很,她當年跟紀明辰沒怎麽着呢,随口拿紀明辰一說,他就當了真,剛才臉色黑得真吓人。
小氣鬼!
陳勝青要做客,自然象征性得喊紀明辰來家裏吃飯。
紀明辰原本不想來的,他跟團裏的軍官不一樣,他是軍醫院的外科主治醫生,身上沒有實際的軍功,只有軍校軍官銜頭,他只拿着手術刀在醫院治病救人,跟陳勝青這幫軍官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最終讓他來的原因,是他剛下班回家就有好事者把石芳芳下午接孩子,跟楊秋瑾又吵起來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他當初娶石芳芳本就不情不願,如今石芳芳跟他随軍,總是跟楊秋瑾過不去,鬧出不少事情,讓他在衆人面前顏面全無,他心中對石芳芳無比厭惡,不願意回家。
在部隊醫院轉悠了許久,他實在不想回家聽石芳芳哭,最終決定來陳家向楊秋瑾賠禮道歉。
然而楊秋瑾并沒有出來見他,只有陳勝青客氣的把他引到客廳入座。
大家跟他說幾句話後,其中一人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誇贊起楊秋瑾:“陳營長,咱們來你家之前,多少都聽各自的家屬說起你媳婦兒的事,還以為你媳婦真就跟那幫娘們說的一樣,是個又潑又土的潑婦。現在一看,你媳婦兒哪裏是潑婦,明明是天女下凡!長得好看不說,還做得一桌好菜,聽說你媳婦不怕辛苦在天山農場幹活奮鬥,之前還在老家等了你七年。這樣好的女人,那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啊!”
自家媳婦被誇贊,陳勝青與有榮焉,“是啊,娶她做媳婦,是我此生之幸。”
紀明辰聽着他們的對話,望着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果當年不是石芳芳給他下套,楊秋瑾該嫁的人是他,該給他生兒育女,做這一桌菜的,也該是他.....
他不吭聲,先前提起話頭的人鬧個沒趣,大家知道他跟陳勝青夫妻倆那點事兒,默契地沒再提,轉頭說起部隊一些事兒。
大家吃吃喝喝,期間酒不夠,李志勇還自告奮勇回家搬出自己藏的陳年老窖,緊着大家一起喝。
等到月上三竿,所有人都醉醺醺的,相互攙扶着離去。
他們走後,楊秋瑾走去客廳收拾殘羹剩飯,陳勝青送完客人回來,看見她在收拾碗筷,連忙道:“秋瑾,你去歇着,我來收拾洗碗。”
楊秋瑾做這麽一大桌子飯菜的确有點累,加上時間不早了,她還燒了熱水,讓孩子洗澡,哄孩子睡着,的确想休息,也就沒說什麽,讓陳勝青收拾。
她在屋裏躺着沒多久,忽然聽見廚房傳來碗碎裂的聲音,她想起陳勝青是跟客人一起喝了酒的,剛才看他臉色正常,她還以為他沒喝醉。
現在聽到聲音,她感覺不對勁,急急忙忙跑到廚房,陳勝青正彎腰撿起地上碎裂的碗片。
其中一片鋒利的碗片劃過他的手指,鮮血從他骨節分明的指節滴滴往下流,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撿起碗片放在一邊,就要繼續洗碗。
“哎,你別動!”楊秋瑾急忙阻止他,“你手受傷了你沒感覺嗎,你等着,我給你止血,你不要動水,小心感染,碗我一會兒洗。”
楊秋瑾轉頭回到房裏,找到她備得醫藥箱子,從裏面找出一包雲南止血藥粉,一團繃帶,一瓶酒精,急忙忙地走去廚房。
陳勝青老老實實地站在原來的位置,看她拿着藥酒給自己清理傷口,進行包紮,淡淡笑道:“其實不用給我止血的,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受得傷比這重多了,這點小傷在我眼裏算不了什麽,過兩天就好。”
“以前是以前,現在在是現在,現在你在我面前受再小的傷,我也心疼,必須要好好的處理傷口。”楊秋瑾說完這話,自己愣住了。
好端端的,她怎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來。
陳勝青也愣了一下,随即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眼眸深邃火熱的盯着她問:“秋瑾,你後悔嫁我嗎?”
“怎麽問起這個。”他的眼神太灼熱,楊秋瑾不敢跟他對視,低頭輕柔的給他手指纏上紗布,想了想道:“最開始沒有,後來你遲遲不歸,也沒消息,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就有些後悔。不過我覺得你肯定會回來,那些想法也就抛之腦後,現在嘛,你的表現我覺得上佳,對我還挺不錯,我自然是不後悔。”
陳勝青聽到想要的答案,嘴角往上彎了彎,伸手将楊秋瑾整個人擁入懷裏,低頭在她紅豔豔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眼中帶着溫柔的笑意,“謝謝你不後悔嫁給我,願意一直等我,我陳勝青三生有幸,能你有相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喝多了酒的緣故,他此時的聲音比平時低啞很多,聽起來更加低沉悅耳,皮膚也比平時燙人。
嘴上被親的溫度還在,楊秋瑾耳朵發熱,伸手推開他,“你喝醉了,去屋裏歇着,我來洗碗。”
“我沒醉。”陳勝青擡手拉住她的手腕,繼續往他懷裏帶。
楊秋瑾心跳露了一拍,沒有掙紮,仰頭看他,“沒醉你抱着我做什麽,平時你跟我分出三八線,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那是我尊重你,不是想遠離你。”陳勝青眼光灼灼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秋瑾,我要告訴你,我從始至終沒有喜歡過石芳芳。當年爺爺給我定下婚約,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在想辦法退掉婚約,奈何石家人一直從我家拿好處,嘗到甜頭,拖着不願意退。七年前那天,我被設計,也是石芳芳說去她家吃飯商議退婚之事,我才去她家.....這些年來,我并非不想回家,而是任務在身,實在沒辦法。我們已經蹉跎太多的光陰,現在你和孩子都在我的身邊,往後餘生,我只想好好對你。”
他說着,又低下頭,看起來想吻楊秋瑾。
楊秋瑾心跳如鼓,眼睜睜地看着他慢慢靠近t自己,這時候她沒想過要掙紮,也沒想過要把他推開。
她遵從本心,緩緩閉上眼睛,等待陳勝青吻自己。
忽然感覺湊近自己,帶着酒氣的灼熱呼吸離開,然後聽到了一聲yue~
她一下睜開眼睛,看見那個臉色如常,絲毫看不出已經喝醉的男人,正趴在竈臺一副幹嘔要吐了的模樣。
楊秋瑾:......
要不是知道他喝多了,她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
看男人如此難受,也不知道晚上喝了多少,楊秋瑾認命的把男人扶去廁所,讓他吐個幹淨,再幫他洗漱一番,送到屋裏躺着,自己再回廚房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