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陳勝青道:“翟書記, 你這話嚴重了,于你來說,讓下面的人做好交接工作, 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何來添麻煩一說。”
“是一句話的事兒,但這話說起來也難。”翟宏博喝着手裏一杯濃茶道:“你應該知道, 這團裏各個崗位的人脈關系錯綜複雜, 韓永信所在連隊提出的更換統計員的人, 既是你擊斃的曹良才親兄弟,也是我們農場副場長的親戚,副場長對我有恩, 我不能為了你的愛人, 得罪他們。”
陳勝青道:“既然翟書記覺得提點難做, 那我也不為難您, 您覺得, 我的妻子在你們農場,适合什麽崗位?”
翟書記楞了一下, 現在農場稍微輕松一點的活計, 都有人做, 他到哪找個輕松的空缺出來。
他頭疼地揉了揉腦袋,“你啊,就是仗着周師長......”
後面的話他沒說, 陳勝青救過周師長的命,翟書記作為周師長曾經的下屬,陳勝青為了自己的家屬頭一次來找他, 這個面子,他不給, 也得給。
他嘆着氣道:“行了,這事兒就依你的意思,明天我去走一趟成嗎。”
“那就多謝翟書記了。”
陳勝青向他鄭重行個軍禮,拉着楊秋瑾出了辦公樓。
陳勝青的手掌寬大溫暖,牽着楊秋瑾的手是十分的熟稔自然,農場部陸陸續續有職工下工,看見他們親昵的動作,臉上都浮現出一抹暧昧笑容。
楊秋瑾被他們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
陳勝青卻握住她的手緊緊不放,還在她耳邊低語:“怕什麽,我們是夫妻,這裏不是內地城市,不會有人說什麽。”
“誰說我怕了,再說,你怎麽知道我在怕什麽。”楊秋瑾掙脫不得,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
“你心裏怕什麽,你自己知道。”陳勝青光明正大再次把她抱起來,放在馬背上,自己也上馬,從後背摟住她的腰,“你要不怕,跟我去個地方吧。”
男人灼熱的呼吸,吹得耳朵癢癢的,楊秋瑾臉頰不自覺紅了起來,“去就去,誰怕你。”
陳勝青淡淡一笑,揚鞭催馬,追風便在土道上快速跑動起來。
他們沿着農場蜿蜒曲折的土道,一路向着遠處高聳入雲的雪山群山行進。
追風跑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他們出了農場所在的範圍地,四周變成光禿禿的戈壁灘,而遠處的雪山似乎還是離他們很遠。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荒蕪人煙的戈壁灘,黑漆漆的一片,不斷傳來狼群接連嚎叫的聲音,聽得楊秋瑾毛骨悚然。
好在天邊挂滿燦若星河的星星,星光撒滿整個大地,才讓人的視野沒那麽抓瞎。
“我們究竟要去哪裏,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天佑有沒有好好吃飯。”楊秋瑾已經沒了初時的興奮。
追風跑得太快,從沒騎過馬的她,經過一個小時的馬背颠簸,雙腿內側被馬背摩擦得生疼,屁股也被颠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快到了。”陳勝青知道她難受,緊緊摟着她的腰身,讓她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裏,這樣會舒服些。
楊秋瑾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耳邊全是追風快速跑動帶起來的極速風聲,她靠在他滾燙的胸腔前,聽到他的心跳,不知怎地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此起彼伏地狗叫聲,吓得她睜開眼睛一看,他們似乎停到一處村落前,正有一行人舉着油燈向他們走過來。
楊秋瑾腦子一下清醒過來,看到那群人的背後是大片黑沉沉的群山,溫度也比其他地方的夜晚冷很多,她身上裹着陳勝青脫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這是哪裏啊?”她抱着胳膊問。
“托木山峰下。”陳勝青扶着她下馬,在幾個手持槍械,十分警惕走出來的哈薩克族人面前喊:“巴特大哥,是我,陳勝青,我來牽我的馬。”
“嗐,陳營長?”走出來的十來個哈薩克男人中,一個個頭高大,體型彪悍,穿着大羊襖子的男人提着油燈,仔細照了照他們倆,看清楚他們的樣貌後,喲呵一聲,高興的上前來跟陳勝青擁抱:“陳營長,還真是你啊,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天都黑了。”
“臨時興起,打擾你們,實在抱歉。”陳勝青拉着楊秋瑾,向他們介紹,“這是我媳婦,她在天山農場工作,離我們部隊駐地有些遠,來回上班不方便,所以她下班後,我才帶她來你們這裏。”
陳勝青早幾年還是新兵的時候,第一次下新兵連就守得托木峰邊防哨,他以前下山來這個游民村落進行補給,還經常幫他們找丢失的羊群牛馬,對付狼群。
後來他調離這裏,不斷升職,大約四年前,陳勝青知道托木山峰有野馬群在山谷裏出沒,他想要一匹合自己心意的戰馬,便和這群牧民聯合馴馬。
那時候他本來看中一匹黑馬,将它馴服了,哪知道過兩天又看見了還是野馬的追風,速度比黑馬跑得更快,體腱更加強健,他就把之前的黑馬放在巴特家裏,說有空再來牽走。
結果因為部隊突發的事情,他耽擱了兩個月,沒來得及牽走黑馬,想起來牽馬之時,黑馬已經懷孕了,原來它是一匹母馬。
巴特一家原本t就以游牧為生,一看底子好的伊犁黑馬懷孕了,有些舍不得放它走,本來想跟陳勝青買的,陳勝青不要錢,說是既然懷孕了,就讓它生了孩子再牽走。
哪想到沒過多久陳勝青就犯了錯誤,被關禁閉,後來更被軍部特殊訓練,送去蘇聯做間諜,這黑馬就放在巴特家,一年又一年,生了好幾匹小馬。
巴特也是爽快的人,聽他這麽一說,立馬松開他,笑着道:“原來是這麽回事,你早就該來牽走黑風了。不過陳營長,黑風在我們家生了五匹馬仔了,它的孩子都是好馬,跑得跟它一樣快,性格比它溫馴,你要讓弟妹騎馬,我建議你從它的孩子中選一匹走。”
母馬,尤其是基因良好的母馬,價值在牧民的眼裏非同一般,一旦失去一匹良種母馬,這就意味着失去一大筆收入,還有一個好幫手。
陳勝青明白巴特對黑馬的不舍,沒在這件事上斤斤計較,轉頭問楊秋瑾的意見:“秋瑾,你覺得呢?”
“我不懂這些,随便你們。”楊秋瑾表态。
陳勝青便道:“那就依巴特大哥的意思,從黑風的孩子裏挑選吧。”
巴特笑着領他們往村落裏走,“走去我家牲畜棚,看看弟妹喜歡哪頭馬。”
這個村落很小,房屋都是用黏土砌的土坯房,稀稀落落的坐落在山腳下,目測不過五十戶,因為村子不通電,聽到動靜,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拎着一盞油燈出門來張望。
看到是軍人進村,不是蘇聯敵軍或者是反、革、命份子,他們看了一會兒稀奇,又回家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巴特一路跟陳勝青閑話家常,楊秋瑾這才知道,這個無名游牧村落,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他們都要随着牛羊在天山腳下各個牧場來回轉移,村裏子留下來的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年輕人很少留在村裏,也就是開春這幾個月,萬物複蘇,四處長草,他們一家人才會留在這裏。
正因為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村裏,邊防哨一旦沒守好,他們村落很容易被攻襲。
不過,目前這種情況,從52年起,國家軍部開設邊防哨起,就再也沒有過,所以巴特這些哈薩克人,對陳勝青這種邊防部隊軍官,有很大的好感。
巴特的家還挺大,他的媳婦媽媽還有子女妹妹兄弟等等聽到動靜,紛紛出來跟陳勝青夫妻倆打招呼,陳勝青兩人客氣應付一番,巴特就把兩人領到他們家後院的馬棚去。
他家養了十幾頭馬,除去三頭懷孕的母馬,兩頭老馬,其他的馬,都随楊秋瑾挑。
他們到馬棚的時候,大部分馬都趴在幹燥的幹草上睡覺,只有一匹黑褐色的高頭大馬,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站着。
看到巴特拎着油燈,帶着一群人走過來,它警惕地鼻子嗤了一聲,嘴裏發出輕微的啼叫聲,馬棚睡着的馬陸陸續續起來了。
“這馬好靈性。”楊秋瑾驚奇道:“它還會站崗,提醒夥伴。”
“這是馬兒們的特性,它們睡覺的時候會輪流站崗,保持警惕,遇到什麽風吹草動,有危險的情況,它們會相互提醒。”陳勝青對她解釋。
“陳營長說得對。”巴特指着那匹黑褐色的馬道,“那是黑風的孩子,性格還算溫馴,跑得也快。它旁邊站得四匹馬,也是黑風的孩子,它們都是好馬。”
黑風就站在那些馬匹中間,毛色黝黑,個子高大,看到多年未見的陳勝青向它伸手,它聞了聞他的味道,似乎想起他是誰,拿馬頭拱了拱他的手,表示親昵。
“黑風如此有靈性,它的孩子想來也不錯,我就選這頭吧。”楊秋瑾指着第一眼看到的黑褐色馬,“它叫什麽名字?”
“它叫奔影,意思是跑起來的時候像影子一樣快,它是我最喜歡的馬了,今年才兩歲。”巴特十五歲的女兒向楊秋瑾介紹完道:“不過你是我們尊貴客人的妻子,你也喜歡它,說明你有眼光,你帶走它,可要對它好點。”
“我會的。”楊秋瑾向她保證。
巴特就把奔影套上缰繩,讓楊秋瑾上馬試試。
楊秋瑾沒單獨騎過馬,有些笨拙害怕的爬上馬背。
奔影大半夜被人騎,很不高興地甩頭,不斷扒拉四肢,鼻子裏嗤氣,顯得很不耐煩。
楊秋瑾被它的動作吓得心髒呯呯呯直跳,手裏沒握住缰繩,險些被它從馬背上甩下去。
幸好陳勝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幫她勒住馬繩,嘴裏不斷安撫得發出籲聲,奔影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陳勝青輕輕撫摸着奔影的馬背道:“秋瑾,馬跟人一樣都是很有靈性,很聰明的生物,你想騎它,就得比它更厲害,更鎮定,它才會服你,不會輕視你,不會把你甩下去。”
他說着,松開手,“你先騎着它走一圈試試。”
“好。”楊秋瑾重新握緊缰繩,将心裏那點膽怯抛之腦後,學着陳勝青之前的樣子,雙腿輕輕夾打一下馬肚子,口裏說句駕,奔影就慢慢走動起來。
大概是因為黑夜視野不大好,奔影被打擾休息,心情不美妙,不願意載人,來回走幾步就開始不耐煩的跳動,甩馬頭,企圖把背上的人摔下來。
陳勝青見狀,擔憂喊道:“秋瑾,身體壓低,匍匐在它背上,手裏拽緊缰繩,不要松手,堅持一會兒,它會向你低頭。要實在堅持不了,我把你弄下來,這馬我們不騎了,我們換一匹。”
“我就要它。”楊秋瑾不服輸的勁兒也上來了,她依言匐低身子,緊緊握住缰繩,任由奔影如何跳動甩動,她整個人在馬背上如何晃蕩,她咬緊牙關,絕不松手。
奔影跳跑一會兒,實在甩不掉她,旁邊還有巴特一家人不斷發出籲聲安撫它,很快它敗下陣來,不在折騰,安安靜靜站着。
“好哎!這女同志可真勇敢!”巴特一家人替楊秋瑾歡呼。
“沒想到這口裏的女同志,比起我們哈薩克族的女人毫不孫色,竟然敢騎奔影這樣的烈馬。”
“這樣挺好,以後奔影發脾氣,她也能制住它。”
選完馬匹,巴特一家人熱情地要留陳勝青兩人吃飯,被陳勝青以孩子還在家等着為由婉拒。
巴特妻子看他們執意要走,給了他們一些酸奶疙瘩,一大塊新鮮的羊肉,還有一只巴特下午獵得新鮮野兔,送他們出村。
陳勝青推辭不過,再三感謝,把東西挂在馬鞍兩側的布袋裏,跟楊秋瑾一人騎着一匹馬往部隊裏走。
夜黑風高,繁星如銀河在天邊閃耀,寂靜的夜色中,除了偶爾聽見一些野獸狼嚎聲,耳邊只有風吹動衣物和雜草的輕微風聲。
楊秋瑾坐在馬背上,望着天邊漂亮的滿天星辰,感受到奔影慢慢奔跑帶起來的風,像在風中飄行,讓她不由自主閉上眼睛,感受這難得的自由散漫的味道。
滿天星光下,陳勝青跟她并排騎着馬,在四周不明的光線下,他看見她帶着惬意笑臉的臉,他英俊的五官也浮現出一絲淡笑:“秋瑾,你喜歡這裏嗎?”
“這裏?”楊秋瑾睜開眼睛,四處看了一圈,黑茫茫的一片,只能隐約看見他們還在戈壁灘上行走,“戈壁灘有什麽喜歡的。”
陳勝青短暫的沉默了一下,語氣有些無奈:“我說得是邊疆,你喜歡邊疆嗎?”
“我才來多久,你說我喜不喜歡。”楊秋瑾覺得陳勝青怪怪的,“比起這裏滿天黃沙,處處是幹旱的戈壁灘,植被種植困難,我更喜歡我們綠水青山的家鄉。”
“如果有一天,這裏改建的跟我們家鄉一樣青山綠水,你會一直留在這裏嗎?”陳勝青拉着馬繩,讓追風不去啃地上的草,聲音沉悶問。
“為什麽這麽問?”楊秋瑾偏頭看他,“你要在這裏當一輩子兵嗎?”
“不會。”陳勝青搖頭,“我說不定會退伍專業,一直呆在邊疆做其他事情。”
“那不就結了。”楊秋瑾正視前方,在馬背上一晃一晃的,“你我是夫妻,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要一直留在邊疆,我自然也留在邊疆。”
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開了花,陳勝青忍不住嘴角微勾,聲音溫柔道:“如此最好,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楊秋瑾:?
就見他騎着馬,向着某個方向狂奔一陣,不多時遠處傳來幾聲槍聲,很快他又騎着馬回來,手裏多了四只血淋淋的肥碩兔子。
“!!!”楊秋瑾震驚不已,“這麽黑的天,你是怎麽看到兔子的。”
“我在部隊受過特訓,要在暗夜裏執行任務,能看見夜裏許多活動的東西。今晚夜色并不黑,t天上的星星能照亮路。”陳勝青把兔子放進布兜,策馬跟她并駕齊驅,“戈壁灘并不是什麽植被都沒有,沙棘、駱駝刺、野枸杞、獨尾草等等野草生長在其中,許多野兔子會在這些植被附近做窩,想抓它們很容易。”
“戈壁灘上有很多兔子?”
“不多,只是這些生物繁殖能力強,偶爾能碰見。如果往北方向走,在天山群山下,那裏有被雪水澆灌出來的大片草原平地,草原上有許多野兔子。”
陳勝青興致勃勃道:“那邊的平地被它們挖得到處是洞,晚上沒人敢騎馬,怕馬踩到洞裏,摔斷腿,人會從馬背上摔下來受傷。你如果喜歡吃兔肉,等我巡邊結束,給你多打幾只兔子帶回來。”
“好。”對于男人突如其來的熱情,楊秋瑾除了有些奇怪之外,心裏還是有些開心的。
一個男人,能記得給妻子帶東西,哪怕是只兔子,都讓楊秋瑾覺得窩心,因為這代表他心裏是有自己的。
這對她來說,足夠了。
她不求陳勝青有多喜歡自己,至少在他們婚姻存在的期間,他要做到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相應的,她也會做到一個妻子的責任。
想到這裏,她又想到在她決定去農場幹活開始,她幾乎從早忙到晚,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孩子,心裏無比愧疚。
當他們終于到達部隊,陳勝青讓她把馬放在營地一個專門養馬的馬房裏,她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往趙二鳳家裏趕。
天色已經很黑了,家屬院早就拉閘停電,幾乎人人都沉睡在夢鄉。
天佑躺在李家兩個兒子的炕床上,聽着李二蛋磨牙的呼吸聲,聞着李四蛋臭腳丫子的味道,怎麽也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媽媽帶他跟着爸爸來到邊疆随軍以後,媽媽就性情大變,對他沒以前好了,她還從早忙到晚,很多時候都顧不上他,讓東家媽媽,西家嬸嬸,還有那個對他十分嚴厲的爸爸來管他。
他已經變得比以前聽話懂事很多了,現在的他,不跟同學打架吵架,不到處惹事搞事,變得十分有禮貌,趙嬸嬸去王嬸嬸家裏接他,說爸爸讓他去他們家吃飯,他什麽都沒問,老老實實地來李家吃飯。
吃完飯,他還很懂事的幫着趙嬸嬸收拾桌椅碗筷,然後在院子裏做完作業,眼兒巴巴的媽媽來接他。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天黑了,爸爸媽媽都沒有回來,趙嬸嬸讓他去睡覺,他哪裏睡得着啊。
他感覺現在就是一個被全世界抛棄的小孩,爹不疼媽不愛的,他還不如回老家,至少在老家,奶奶疼他。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滲出淚水,正當他準備默默傷悲春秋哭泣之時,聽見院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趙嫂子,趙嫂子,你睡了嗎?”
“媽媽!”盡管那聲音喊的很小,陳天佑還是聽出來那是他媽媽的聲音,激動的一個翻身從炕上爬起來,光着腳打開方面沖向院外,撲到楊秋瑾的懷裏,“嗚嗚嗚,媽媽,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孩子哭得委委屈屈,身上穿一件薄薄的衣服,腳下還沒穿鞋子,楊秋瑾心疼的把陳天佑抱進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他道:“好了好了,天佑,別哭了,是媽媽不好,媽媽回來晚了,媽媽向你賠罪,媽媽沒有不要你。”
趙二鳳聽見動靜,邊穿衣服,邊迷迷糊糊地走出來,看到楊秋瑾跟陳勝青,笑起來,“大妹子,你們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們今晚不回來,叫天佑在我們家睡一晚呢。”
“趙嫂子,謝謝你幫我照顧天佑。”楊秋瑾抱着陳天佑,誠摯地向她道謝。
“嗨,這沒啥。”趙二鳳扣着衣裳道:“咱們街坊鄰居,又是一個部隊的,咱倆關系還那麽親近,別說幫你帶一天娃,就是你天天把娃交給我,只要你不嫌棄我,我都能幫你帶。”
這話當然是說笑的,但也可以看出來趙二鳳是個熱情善良之人。
陳勝青就把随身拎着的兔子,拿一只給趙二鳳:“嫂子,這是我在回來的路上在戈壁打得兔子,你拿去給孩子打打牙祭。”
“哎喲,那可太謝謝你了。”趙二鳳沒有推卻,道謝收下。
邊疆地區因為少數民族衆多,都以牛羊肉為主,幾乎沒有其他肉賣,身為漢人的趙二鳳,早就吃膩了羊肉,想換換其他口味。
陳勝青送來的兔子,少說也有五六斤重,剝皮去內髒,也有兩三斤肉,正好可以給她和孩子們打打牙祭。
“那嫂子,我們先回去了啊。”楊秋瑾道。
“好,你們路上慢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