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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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殿下?”風敲門,無人應答,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雖然雪經常任性随便地不理人,但今天雪的房間裏傳出詭異的氣息,那扇門摸上去冰冷異常,他顧不上考慮雪會不會罵自己,直接打開門。
雪殿下坐在床上面,聽見腳步聲猝然回頭,他左手握着一柄小刀,風着實吓了一跳。
“雪!你在幹什麽?”
“風,你別管我。”
“不,你把刀放下。”
“你在命令我嗎?”
“雪,你不能這樣,你是王子殿下,将來的城主大人——”
“別過來!”雪把刀架在腕上,風停住腳步不敢上前,“你不知道,連我自己都相信了詛咒的事情。溫泉鎮熱源消失是在十四年前,我出身那年,自此以後北境的氣候是越來越極端了,何況長城外的野蠻人死灰複燃,父親大人戰死,岚音信全無。”
“只是巧合。”
“你知道嗎,狐貍是舊時北境野蠻人的聖物,有預言未來的能力,他昨天跳到我的窗前,留下了這把刀。”
“應該是湊巧。”
“我的母親要殺了我,父親也不讓我活着。”
“一定另有苦衷,雪,先把刀放下。”風對前半句話不明所以,但後半句他聽得真真切切,他後悔沒向傷問清楚。
“是嗎?”雪稍有猶豫,“什麽苦衷?”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
雪放下手,風立刻走到他面前把刀收走。
“風,你相信我?”
“嗯。”風陪在他邊上,好半天開口說道,“雪,不過,我可能要去一趟漠海。”
“為什麽?”
“是我不小心,廉給的藥怎麽也找不到了,得想辦法……”
“什麽時候?”我差一點就相信了,雪心裏默想,到底還是覺得我有問題麽。
“盡快吧,雪,你一同來嗎?他們說漠海和北境截然不同,那裏最不缺的就是生命,而且——”
“城主不能離開他的領土。”
“好的,那我過些時日再離去吧,作為侍衛,得送你回城堡。”
“對啊,你是我的侍衛。”
風感覺到雪語氣中的冰冷和陌生,他試圖緩和氣氛。
“雪。”
“叫殿下。”雪的語氣堅決,不容商榷,“你準備馬車,随我去珠海。”
“是。”風低下頭,“殿下。”
珠海,顧名思義,是卧海最著名的盛産珍珠之地。雪讓泫一起跟着去往珠海,風與泫一道保持着和王子殿下的距離,風将黃連含在嘴裏,悶悶地看過眼雲煙,他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
到達珠海,一望無際的碧藍容下海鷗與雲帆,煙波浩渺近岸而來,拍在沙灘上的浪花似雪團,堆起千重花瓣,潮起潮落間變幻莫測,可惜風無心觀賞,雪站在橋上向下望,許久說道,“風,你去漠海。”
“嗯?可是殿下——”
“沒聽見嗎?這條路近,我陪你到這裏。之後,我就回城堡了,記得要趕在我生日之前。”
風正對着陽光看時間,聽聞此言,他握緊手裏的表,“是,殿下。”
漠海路遠,風準備去漠海的都城,他看地圖的能力着實差勁,走了不少彎路,秋風瑟瑟的十一月初,他走到了漠海都城附近,踟蹰不知如何進城門。
“你是北境人吧?”一個爽朗的少女音響起,風轉身望去,只見一個披散着紅色長發的可愛女孩,她薄荷綠的眼睛盯着他,微微一笑,露出兩彎淺淺的酒窩,天青色長裙與瞳色相得益彰。
“是。”
“是吧,難怪把自己裹在黑大衣裏面,不熱嗎?”
風其實捂了一身汗水,但他搖搖頭,轉而問道,“您知道漠海的都城怎麽進去嗎?”
“知道啊。”她又是一笑,“我可以帶你進去,不過,你為什麽要來都城?”
“因為……”風猶豫着該不該把雪扯進來,畢竟關乎他的名譽,“為了尋一味草藥。”
“草藥?”
“漠海之花,別名雲影。”
“難不成,你認識雪嗎?”
“啊?您是?”
“公主殿下,您跑到哪裏去了?”
“小聲一點。”她俯下身,“我叫泉,你跟我過來吧。”
風不知所措地跟上。
“聽說冰城主去世了,真是可憐。”泉真誠地說道,“不過如果現在去北境,就可以帶雪出來玩了。對了,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他的侍衛。”
“原來如此,你幾歲了?”
“十五歲。”
“剛好成年。”少女笑了笑,“小我兩歲,不過也可以照顧好雪了,他讓你來的?難道又發燒了嗎,記得當初就是冰城主說他生病,才沒有和我們一道去王城。”
“嗯……”
“不過,漠海之花要十年開一次,你來得不巧,恐怕還要等七年。”
“啊?可是,殿下等不了那麽久。”
“當然。”她撲哧一笑,“你先來漠海的都城轉一會,我打賭你回去雪就沒事了。”
“可是——”
“不要急。”泉沿着黃褐色土牆根快步走,“你雖然不能帶雲影回去,卻可以帶雲影的種子。”
“種子?”風一愣,“可是北境種不了東西。”
“對啊,我忘記了。”泉停在一間草屋前,“好吧。本來想給雪一個驚喜的,他現在和從前一樣嗎,頭發像雪花一樣軟綿綿的?”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風忍俊不禁,“是的吧。”
“你似乎是北境原住民的模樣?”
“嗯。”
“看來雪的願望實現了,北境的寓言故事裏,有舊敵化友的一幕,正如這地板上的畫一樣。”泉依舊笑着,“既然來了,你就去草屋裏看看吧,說不定還有幹枯的雲影,不過,不要碰到,枯萎的漠海之花渾身劇毒。”
破敗不堪的草屋地面是石制的,用棕紅漆繪的留白畫出一個銀發少年,衣服是紅色繪成的,他手裏捧着一個黑發的男子,風看了很久。
“泉殿下,您的宮殿裏還有餘下的藥丸嗎?”
“實不相瞞,曾經的宮廷藥劑師為了煉制雲影死了好多人,之後就被禁了。”
“這樣。”風愁眉鎖眼,那他跑了這麽遠路,到底為的什麽?不知道雪怎麽樣了。
“雖然如此。”泉忽然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認為那個藥真的有效果。”
“是嗎?”風在她身後走進屋裏,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彌漫,“為什麽?”
“雪殿下的母親曾來過漠海,她說過這藥是以防萬一。”泉不說了。
“萬一什麽?”
“萬一雪殿下得了失心瘋。所以治不了發燒。”
“啊。”風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別擔心,雪不會這樣的。”
“這裏真的沒有雲影嗎?”風四下尋找。
“真的沒有。”泉搖搖頭,“我很抱歉。”
寫着水仙的盒子放在雲影的種子旁邊,風拿起來,“公主殿下,我能把種子帶回去嗎?”
“當然,要漠海之花嗎?”
“不,只要水仙。”
風辭別公主殿下,他已經決定好了。水仙花未長葉時乍看與漠海的大蒜相差無幾,不過風是不會嫌棄的,畢竟他記得那一日轉瞬即逝的花火。
他馬不停蹄地前往北境,希望來得及趕上雪的生日,落葉飛舞,黃沙漫天,雪還在等着他。一口氣到了送仙,風住進一家客店,由于黑衣已經被沙弄髒得不成樣子,他穿上了侍衛的衣服,從送仙走也将到城堡了,他說不定能趕上入冬宴,這樣,就來得及。于是他一改日夜兼程,想着今天先好好睡一覺。
天不遂人願,他第二日準備出發,突然被一個棕發的年輕男人攔下。
“你是,風嗎?”
“是的,你是遷?”風有些驚訝,他以為雪會将散落各地的侍衛一并帶回城堡,難不成雪出什麽事了嗎,還沒走到送仙,他不能承受擔憂,“你還在送仙嗎?”
“是啊,殿下要我在這裏等你。”
“殿下呢?”
“他先走一步了,這會該到城堡了吧。”
“那就好,不過,他讓你等我所謂何事?”
“他讓我轉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