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屬狗
屬狗
葉初嗓子發緊,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不可察覺的顫抖:“你想咬哪裏?”
江杉望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手指輕點:“這裏。”
葉初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點下了那個頭,既期待又為自己的期待而感到羞愧,同時還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籠罩着、浸透着他,緊繃的肌肉慢慢泛出酸脹感,一如他腦海中此刻緊繃着的那根弦。
江杉勾着唇角,先是用手上下輕輕撫動了一下那凸起,然後慢慢湊了上去,在不到一毫米的距離頓了一下,葉初的心随着她的動作也仿佛停止了跳動,懸在了胸腔中。
然後葉初便覺得喉嚨一痛,江杉真的實打實給了他一口。
咬完那一下,江杉并未離開,而是貼着他的喉嚨問道:“疼嗎?”
聲音順着他的骨節傳遞,聽起來與平時的聲音不太相同,葉初只覺得仿若有無數微弱的電流順着那話密密麻麻竄了上來。
腦海中緊繃到極致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他猛地低下頭吻住了江杉。
那一下有些用力,江杉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狠磕了一下,痛得她皺起了眉頭,她用力推開了葉初。
“你屬狗的嗎?”
“……”
仿佛剛剛說想咬人的那個不是她。
葉初眼中暗影浮沉,翻滾着江杉看不懂的情緒。他深呼吸了一大口,終究是把心中的情緒硬生生壓了回去,嘶啞着嗓子開口:“你現在還要裝不知道嗎?”
江杉眉頭一挑:“我要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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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氣血上湧,一時間感覺兩耳嗡嗡,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江杉還是只想着和他保持距離,明明主動撩撥的是她,但是此刻又揣着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全然不會為之所動。
“你不是說你對我沒那個意思嗎?”江杉見他不說話,又補了一句,雖然不出自她所願,但此刻聽起來卻別一番嘲諷之意,以至于她說完後就頓時有些後悔。
果然葉初猛地擡起了頭,目光如炬,把她直直釘在了原地,江杉剛想開口解釋,就聽見葉初嘴唇動了動,柔和悅耳的聲音傳來:“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聲音像是有魔咒,在江杉的心中泛起一圈圈回響。
她那終日挂在臉上的不正經神色此刻已蕩然無存,半張着唇,直愣愣地望着葉初。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或者是沒聽明白他的話。
江杉沒想到他真的會說出來,捅破了這最後一層早就半透明的窗戶紙。而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如果自己拒絕了,以後葉初應該就不會再輔導她學習了吧?
随後她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清醒點!朋友都快沒得做了,還整天惦記着你那點分數。
不過作為一名在知識的深海中掙紮的高三生,成績和友誼哪個更重要,她竟一時也沒個良心分不出來。
“你……”江杉哆嗦着擠出一個字,“你……真的假的?”
葉初垂下了眼:“真的。”
“不是哥,你真的來真的啊!”江杉開了一句話,覺得氣都順了,總比剛剛那死一般的寂靜好的多,瞬間又意識到自己急忙之下說的話颠三倒四,忙深吸了一口氣,在腦海中組織着語言,“咱們純友誼啊,你你你,怎麽突然想不開!”
葉初一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聽見江杉話越說越順,滔滔不絕給他分析:“不是,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咱倆又經常呆在一起所以你就想做一些打破常規的事情?年輕人,你這很有可能是焦慮症的一種表現啊……咱不能聽之任之,咱得深入,得剖析!得解決啊!”
葉初聽她滿嘴跑火車就牙疼,他一把按住江杉越說越激動到處比劃的手,擡頭定定望着她:“‘解鈴還須系鈴人’,我這症狀看來只有你能解了。”
“額……”江杉正想着怎麽“推辭”這份差事,就又聽見葉初淡淡開口,“要不然在這關鍵的高三時期,要是心中不安導致成績下滑一落千丈,多可惜啊。”
江杉眉毛一豎,不可置信地開口:“你威脅我?”
葉初搖搖頭:“怎麽會呢,我只是在‘積極解決問題’。”
江杉擰着眉毛,雖沉默不語,但是神色如常。
她沒有想象中那麽抵觸,反而葉初敏銳感覺到江杉其實是樂意和他親近的。
想到這裏,他擡手抓住了江杉的手緩緩牽引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大夫可開得出良方?”
江杉被他的動作一驚,這混小子越來越放肆了!她下意識就想抽手,葉初反而握得更緊,漆黑的瞳仁閃着光,一時間江杉竟不敢直視他那清亮的眸子。
她剛一瞥開眼,葉初就像個向日葵一樣轉了過來,逼得她沒辦法,只好開口道:“咱保守治療,有什麽事高考完再說。”
葉初笑了起來,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都聽大夫的。”
江杉眼角一跳,猛地抽回手,沖着葉初低聲吼道:“保守保守!”
葉初退而求其次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的,保守。”
說罷便開始收拾兩人的書包,心情大好地都哼起了小曲。等他背上包,自然地牽過江杉的手,溫暖而幹燥,透着肌膚傳來熱量,把江杉心裏雜七雜八的念頭熨了個妥帖。
我們這算是早戀嗎?
江杉望着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心裏冒出一個問題。
應該不是吧……
雖然也親過——那是葉初磕上來的。
也抱過——那是一不小心跌倒了。
而此刻正牽着手——那是……
好吧,确實有點暧昧了。
在江杉的腦回路裏,親過抱過都沒有此刻葉初牽着她的手走在校園裏來的讓她驚心動魄。
夜色濃稠,夏日的晚風摻雜着暑氣呼嘯而過,盤旋而上,江杉覺得自己的腦袋被烘成了一攤漿糊,暈乎乎地無法思考。
葉初把江杉的手收緊握在掌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不一會手心便滲出了薄汗,有些黏膩濕滑,但是他卻不想放開。
就這樣,兩人一路無言走到了宿舍樓下,江杉出了奇地沉默,葉初心如擂鼓,他轉身和江杉面對面站着,找了個話題:“你明天想吃什麽?”
江杉雖然人還懵着,但是聽到葉初的問題,大腦突然蹦出了四個大字——秀色可餐。
差點就順着那筆直堪比通天大道的腦筋就說了出去,她連忙咬住舌頭,頓了片刻開口道:“都行。”
葉初一點頭,也沒再細問。
“那我先回去了?”江杉打破了僵持住的局面,朝着葉初揮了揮手,轉身鑽進了宿舍樓裏。
這件事江杉誰都沒告訴,一個人默默消化了。畢竟在她看來,他們頂多只是關系更加親密了而已,什麽都還沒确定,如她所說,一切等高考結束之後再說。
畢竟算來也沒幾個月了。
天氣一天天轉涼,很快就到了一模的日子。
每天宿舍樓道外六點半準時響起的命運交響曲都在宣告着新的一天痛苦日子即将開始。
然而對于江杉來說,起床的痛苦雖是一瞬的,但是長時間高強度的學習以及無法看到肉眼可見進步的痛苦卻是長久的。
江杉已經連續兩次大考成績穩步不前了,按她原本的想法,維持住現有的狀态其實是完全夠得上她對自己的要求,但是也不知道是受了葉初每天耳提命面的熏陶,還是周邊同學突然更加緊繃的學習狀态的影響,江杉覺得自己在這寒冬臘月裏反而心中隐隐生出了令人不安的焦躁。
而這股像迷霧般的焦慮情緒還在一天天加重。
自那天之後,葉初雖然正常周中上課時還很能克制與江杉保持着普通同學的交際距離,但是每到周末和江杉一起自習的時候,就忍不住盯着她發呆,偶爾趁沒旁人在的時候偷偷去勾她搭在桌上的左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江杉一開始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抽回,葉初也會自然松開。但是沒過一會,那只手又悄悄的伸了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
次數多了,江杉也懶得再去管他的小動作,只是自顧自的埋頭刷題。
這天,江杉正對着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大眼瞪小眼,右手握着筆在草稿紙上一動不動,她把題幹讀了一遍又一遍,腦袋裏幾乎是把所有能想到的結題方法都搜羅推演了一遍,愣是無解。
她厭惡這種腦袋空空束手無策的感覺,一時間那股像是迷霧般籠罩在她心頭的焦慮像突然間驟變,在她心中化身成無形可追的怪物,嘶吼着咆哮着,肆意踩踏着。江杉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陣急跳,她甚至那一瞬間感覺空氣中的氧氣都被掠奪一空,導致她無法呼吸。
突然指尖一痛,江杉扭過頭去,發現葉初把她的手指送進了口中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滅頂的燥意像是突然有了宣洩口,瞬間便決了堤。
“你在幹什麽?”江杉的聲音冷若冰霜。
葉初心頭一跳,忙親了親那根剛剛被自己按捺不住咬了一口上面還殘留着兩個齒印的手指:“對不起,咬痛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