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關懷
關懷
江杉楞了好一會,看消息時間是兩周前,此刻他的頭像還亮着,她敲着鍵盤回道:“好久不見,你去上海了嗎?”
江杉等了好一會,對方還是沒有回複,她想了想可能只是挂着,本人并不在線。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找了一部電影百無聊賴地看了起來,甚至沒有全屏,偶爾瞟一眼看是否有回複。
電影還沒看完,沒等到祁先的回複,網吧充值時間眼看要先到了。江杉手放在鍵盤上,沉思了片刻,開始敲字。她寫了又删,反複了好幾次,最終是沒能說出來,只留了個電話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不能經常上線,有事可以短信或電話我。”
等到新學期開學,班主任新調整了座位,江杉不知道撞到了什麽狗屎運,和班裏最漂亮的女生——姜婉,成為了同桌。
姜婉是一個很好看的女生,這不僅是他們班公認的,更有其他班級同學下了課就晃蕩到十班門口,你推我我推他地把脖子伸得老長,只為一睹美人風采,等真正與美人對上了視線,一個二個又裝出一副只是“單純路過”,紅着個臉逃也似得跑了。由此可見,是大家公認的。
江杉平時糙慣了,一時身邊這麽近距離來了這樣一位大美人,她忙收起平時的流氓樣,沖着美人笑。
美人雖美,但卻是個“皮囊都是爹媽給的”非顏控,對江杉這種“芸芸衆生”那是一視同仁,正巧江杉上個學期,成績突飛猛進,更是博得了美人好感,兩人剛坐一起,江杉就收到了美人的各種美食投喂。
江杉一開始還覺得不好意思,後面混熟了,就又原形畢露,目前已經到達了能支使美人為自己接水的不要臉程度。
她撐着頭,看着姜婉手裏的筆正抵在臉頰上,白淨的臉被戳出了一個小窩,眉間微蹙,似是為筆下這道題所困惑,她略一低頭,別在耳邊的一縷秀發随着她的動作滑落了下來,更為她添了份動人的靈動。
江杉一邊喝着美人接來的水,一邊欣賞着眼前這一幕,真真覺得自己這小日子可太他娘的幸福了。
當然,與美人同桌也帶來了很多其他問題。
江杉座位就靠着窗,一到下課,從窗戶口塞進來的情書紛至沓來,有的還禮貌一點,雙手遞上還記得帶上一句“麻煩這位同學……”,有的直接從外面飛扔進來,有時候她一扭頭就是一頁紙甩臉上,等江杉憤怒地把紙拿開,始作俑者早就跑得沒影,江杉想發作都找不到人,只好把火往肚子裏咽。
這天,下課鈴聲剛響,一個不明物體嗖得一聲從窗子飛了進來,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江杉的頭上。
不知道那上面綁了個什麽玩意,砸得江杉只覺得右邊腦袋一陣悶痛,一時間眼前都虛焦了兩秒,她心頭猛地竄起一陣怒火,待她看清來物,又是熟悉的粉色信紙,用大紅色絲帶牢牢綁着一大瓶罐裝巧克力,江杉心裏那股怒火就像是被澆上了一鍋熱油,蹭得一下冒出了三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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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扭頭,發現一個男生正讪讪看着她,什麽也沒說,那架勢就是準備跑,
江杉一把奪過桌上五花大綁得毫無美意的瓶罐,一手往桌上一撐,一手用力扒住窗戶邊沿,身子一提兩步翻出了窗外,追了出去。
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江杉一急把手上那罐東西砸了過去,怒吼道:“跑什麽跑!你他媽的砸了我連聲道歉都沒有就想跑!”
那粉粉嫩嫩的曾經承載着濃烈愛意的“小可愛”此刻包裹着憤怒,在空中滑過了一個優雅的抛物線,砰的一聲正中那人後心,砸得對方一個踉跄,摔趴在地上。
這一不小動靜引來了好多人圍觀,江杉大踏步走上去,周圍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靠邊站,生怕波及到自己。
江杉撿起滾落在地上的巧克力罐,走到那人身邊蹲了下來,冰冷開口:“拿好你自己的東西,下次可別再随便丢垃圾。”
躺在地上的小夥被圍觀着,臉漲得通紅,扯着嗓子嚷:“你打人!我要去教務處告你!”
“你去啊。順便把這情書也一并帶去,畢竟這可是我打人用的‘兇器’。”江杉抽出那封皺得不成模樣的信封,拍在他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地上的小夥張了張口,自知理虧閉上了嘴。
周遭同學從這三兩句話中聽出了個大概,小聲讨論了起來。
葉初坐在教室裏,看着剛剛翻窗出去的人,一臉戾氣從門口進來,他手裏握着的筆發出“咔”的一聲。
這一動靜給姜婉吓了一個大跳,她忙上前瘋狂道歉。
江杉擺了擺手:“又不是你的問題,說什麽對不起。”
姜婉尤覺得滿心愧疚,她拉着江杉,怎麽說也要帶她去醫務室看一下,江杉實在沒有心情應對,只好跟着被拉去了醫務室。
姜婉一路摻着她,心裏着急但是又不敢走太快,好似江杉被撞的不是腦子而是腿。不一會,美人額上就出了一層薄汗,江杉一開始心裏确實有氣,一路上也不怎麽說話,這會看着姜婉着急的模樣,終是心軟了下來,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真沒事,那東西不沉,就磕了一下,問題不大的。”
姜婉聽她這樣說更難受了:“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那些人也不會亂扔東西。真的是!一點素質都沒有!真……”,美人急了半天,也沒能從自己過去這十幾年的人生詞典裏搜羅出一句髒話。
江杉一笑,補道:“真不是個東西!”
姜婉有樣學樣,跟着罵道:“真不是個東西!”
江杉笑出了聲。
來到醫務室一通檢查,最後得出診斷——啥事沒有,要是頭暈的厲害建議校外醫院就診。
果然,全天下的醫務室都是個擺設。
聽到沒事,姜婉的心也落了回了肚子裏。
葉初往醫務室走,遠遠看見兩個女孩子神色飛揚,叽裏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麽,他沒有繼續向前,在路口停了下來。
兩人正說笑着,一擡頭就看見葉初站在幾步開外。
姜婉下意識瞟了一眼江杉,不知道美人小腦袋瓜裏想了些什麽,只見她楞了片刻,突然神色不自然起來,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那個什麽……我有事,我先走了!”
江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這人飛也似地逃開了。
奇奇怪怪。
她和葉初打了個招呼,葉初快步走到了她身邊,和她并肩。
“好巧,你出來買東西?”江杉看着他背在身後的手,不知道手裏藏了什麽。
葉初把手裏的東西遞到她面前:“對,我買了個這個。”
那是一個小靠枕。
“?”江杉下意識地接過,捏了捏,手感很軟,“你買這個幹嘛?”
“可以在教室課間趴着睡覺用。”
江杉噢了一聲把靠枕遞了回去,正思考要怎麽開口跟他商量,把之前說好的前十獎勵順延到下次大考,還沒想出個由頭,江杉發現自己手舉在空中半晌,對方并沒有要接的意思。
她疑惑擡頭,撞上葉初的眼神,專注而認真,那人薄唇輕啓,吐出三個字:“給你的。”
以江杉多年閱覽各色小說培養出來的敏銳感知力,她突然察覺到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開始不對勁了。
她原本想說,給我這個幹嘛?但又“狂妄自大”幻想了一番要是對方借這個由頭說了什麽更不該說的話可怎麽辦?
要不直接扔回去,說不要?但這樣會不會太直接傷害到他……
江杉一時間思緒萬千,此刻,這綿軟的抱枕在江杉手裏突然就變成了個燙手的山芋,燒着她的腦子,也燒着她的臉。
最終,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思量着措辭小心翼翼開口:“那個什麽,我用不到這個,你知道的,像我這樣熱愛學習的孩子,睡覺只在床上睡,教室這麽神聖的地方,怎麽能拿來睡覺呢!你還是自己留着用吧……”
葉初八風不動:“那就留着當個靠枕。”
江杉也不好再找其他借口,打着哈哈劃分界限:“那謝謝了!不愧是我師父,真疼徒弟啊!哈哈。”
葉初看了她一眼,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只好找了個其他話題:“你的頭……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
江杉偷偷松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發現碰到還是有些疼痛,随口回道:“小問題,醫生說沒事。”
葉初嗯了一聲,便也沒再接話。
兩人并肩往回走,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以前兩個人一塊自習的時候,白天在教室待一整天,休息時間還一起去食堂吃飯,偶爾她還會拉着葉初去泡泡書店,一天算起來有十幾個小時,她都沒覺得有這條以前幾分鐘就能走完的路這麽漫長。她一邊加快速度,一邊頭疼——此時看來精神層面占比更多,只恨不得腳下長風火輪,一秒鐘給自己掄回教室。
待快靠近教學樓時,終于見到了熟悉同學的面孔,江杉頓時覺得親切地自己要“老淚縱橫”,連忙上去扒拉了一下對方,連說辭都懶得深思熟慮,開口就是:“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然後連人帶枕頭沖進了教室,等一屁股落座,江杉暗自松了口氣,心想幸好現在葉初不坐在她後桌,要不然豈不是接下來每天都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