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談話
談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似每天都沒有什麽區別，但是又有着不同。
江杉在班裏“當差”也愈發得如魚得水，以至于她知道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八卦，她也很是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裏散發出的氣質，引得一幫衆人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都來與她說上一說。
日積月累，江杉心裏堆了成山的秘密，要知道她可是班長，離班主任權利中心最近的那個狗腿。
不過班主任也從來沒有問過她什麽，所以到目前為止她的貞操尚且守得住。
但是，有一個秘密，駭人聽聞，但卻人盡皆知。
江杉作為第一個從當事人口中得知的半個當事人，每當有人來問她，“我們班那誰和那誰誰是不是在一起了？”
她便是兩眼一翻，裝着人畜無害的樣子，搖頭說不知。
奈何江杉同學的演技着實有點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乎來打探消息的同學一臉了然，隔天便一傳十十傳百得班裏人沒有幾個不清楚的了。
在兩個當事人等一幹群衆被老師叫去黑板寫題，班內難以抑制發出起哄聲音的時候，江杉就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清理門戶”了。
果不其然，當天中午十二點半不整，江杉被當事人小許扣在了食堂。
“兄弟，你是不是賣我？”小許拍案而起，發起靈魂拷問。
“天地良心，小的沒有。”江杉心中尋思着這因演技問題導致秘密洩漏應該只算是被動出賣吧，但是……被動出賣那也是賣啊！于是乎連為自己伸冤都沒有多少底氣，趕緊絞盡腦汁給對面這個散發不良氣息的少年尋點安慰，“兄弟別擔心，只要老師沒有發覺就可以了！”
也許，江杉上輩子是只烏鴉吧……
還是那種通體黑得油光發亮的極品。
許邊同學當天晚自習後就被班主任留下喝茶了，同時喝茶的還有江杉。
Advertisement
江杉和許邊同學在辦公室雙雙垂頭而立，班主任面朝他倆坐着，雙腿交疊在一起，有意無意地踢着高跟鞋，并未開口，只是靜靜地等着。
剛下晚自習後的辦公室往往是人最多的時候，不僅有學生成群結隊來問問題，還有課代表來領批改的作業，以及同他們一樣等着接受思想教育的學生。往來衆人，不禁被這場景所吸引視線，除了本班同學，其他人的腦子裏早就自行腦補出了那經典的橋段。
江杉覺得越站，心裏越慌，同時納悶班主任是為了節省時間提高效率嗎，談話還是成對得來？
站在邊上的許邊更是心裏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邊想着萬一老師喊來了雙方家長，變成了兩個家庭需要解決的問題，又或者單獨找婷婷疾言令色地說服他們分手，最後再在班級裏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這都是他聽過或者看過的常規手段，并非不可能。
正當兩人都在胡思亂想神游的時候，面前的文老師開口了，“那個，今天喊你們來呢，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們交流一下。”
老師的聲音很輕，但是江杉發現辦公室除了個別還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老師以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所以能聽得清楚。
“許邊，我聽說你最近和周婷婷走得很近？”文老師擡頭看着許邊，雖然面上溫柔随和，但是藏在眼鏡後的眼神裏透着難得的嚴肅。
江杉仍舊低着頭，假裝自己不存在，但是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許邊。
只見許邊的嘴緊緊地抿着，眉頭皺在一起，仿佛在思考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又或者已經在預見了這次談話後的情形。
片刻的沉默，算得上一種默認。
文老師問這話，也根本沒想要他回答什麽。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人踏實努力，成績也很好，老師們也都很喜歡你。你們這個年紀，對同學産生一些美好的感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些老師也都能理解。但是許邊，你應該明白的是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情。我們班是一個特殊的班級，大家都是從全省各地的小縣城裏考上來的，高考的重要性對于你們來說遠比其他班的學生來得更重，而且你們平時的努力老師們都看在眼裏，所以老師們根本不想再給你們施加壓力，不過老師有責任在你迷失方向的時候拉你一把，對不對？”文老師湊前擡頭看着他，許邊點點頭，沒有說話。
文老師又靠了回去，“我們的校規校紀裏從來都沒有不允許談戀愛這一項，所以老師雖然說不能鼓勵你們去談戀愛，但是也并不會去阻撓。不過，學習成績也很重要，我希望你們兩個是單純的相互吸引且能夠以對方為榜樣共同進步，而不是将大把的時間花費在你自己都覺得虛無的感情中，你要看清自己的想法，然後想明白，權衡好後再做決定，而且你要能保證自己對自己做的決定負責，我希望你不是一時的沖動。”
沉默。
文老師也似乎并沒有打算在今天就草草了結這件事。
“今天就先講到這裏，喊你來是為了給你提一個醒的，我的這些話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之後你有什麽想說的再來找我都可以。”文老師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那……”許邊擡眼看着老師，欲言又止。
文老師好似知道他要問什麽，不等他憋出下一個字便回複道：“你放心，就目前形勢而言，我不會通知你們雙方父母，以免他們不理解反而對你們不好。還有就是周婷婷，那孩子比較敏感，我也不會再單獨找她談話，我希望你的思想态度端正後，由你去給她做思想工作，她也許更能接受一點，這樣你覺得可以嗎？”
聽着老師的話，許邊感覺鼻頭一酸，感覺老師不僅尊重他們的想法，還體貼地為他們作好了考慮。
“謝謝老師，我會回去好好想一想的。”許邊啞着聲音給老師鞠了一躬。
“那你去吧，晚上好好休息，也不要總想着這個事情。”文老師擺了擺手。
“文老師再見。”
“嗯，再見。”
許邊走了，還順便帶上了門。
一片寂靜。
“老師，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江杉率先開了口，想着早死早超生。
“今天在這你也都聽見了，我找你來是希望一個，周婷婷要是來問你，你就把今天講的這些跟她說一聲，穩一穩她的情緒。其次就是你也需要幫老師在側面做一下他們的思想工作，雖然我沒有給予懲罰，但最好還是要讓班裏的同學意識到這件事的一個嚴重性。”文老師斟酌着開口。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江杉乖巧地點頭，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嗯，辛苦你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文老師看看手表，說着便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江杉打了聲招呼就從辦公室裏出來了，這個時候校園裏的确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她快步走向教室，準備收拾東西關燈關門。路過隔壁班時，發現他們班的燈還在亮着，可是教室裏看起來好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江杉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準備做好事不留名幫他們關個燈。結果啪啪兩聲，燈還沒關完，就響起了一聲驚呼。
江杉吓了一跳趕緊又把燈打開，這個時候她才看見教室後門牆角裏縮着一個人。
那個人正擡頭看着她。
江杉沒戴眼鏡不由得走近，發現是一個熟人。
那個常年混跡在陳君邊上，聽說緋聞對象還不止一個的家夥。
“你關我們班的燈幹嘛？”江杉本來就莫名的一股怨氣被這一問直接卡在了氣管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引得她一時語塞。
“我這是看你們班燈沒關，教室裏也沒什麽人，我過來學雷鋒做好事好嗎，誰知道你躲在這個牆角裏？”江杉連忙順了一口氣怼回去。
“喔，原來如此，不好意思哈，雷鋒同志。”咧着他的一口大白牙，笑的一臉無辜，“我是組織派來跟你接頭的，代號巴拿拿。”說着他從書桌上拿起了一根香蕉遞過來。
江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個家夥在抽什麽瘋，“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去，你們生活老師不點名的嗎？”
“還早還早，诶，我看你今天被喊辦公室了，怎麽了，早戀被發現了？”巴拿拿同志随着拿了本英語書朝教室外走去，臨帶着關了燈。
江杉擺了擺手，表示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同時快步走進自己的教室草草收了書包，關燈關門。
巴拿拿同志剛好跟上，把手裏的香蕉遞給她，“來，一人一個，你不餓嗎？全當我誤會友軍，賠禮道歉了。”
江杉的确有點餓，她接過香蕉開始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兩人一同下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往宿舍走去。
“雷鋒同志，和你認識這麽久，還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麽呢？”
“那你先自報家門吧。”
“我叫宋北。”
“哦，我叫江杉。”可能是感受到對方因為這個霸氣的名字而不可置信地瞪大的雙眼，江杉又淡淡地補了一句，“沒錯，就是那個坐擁江山萬裏的江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