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弗郎君不善言辭，心裏是知道司雲讓他走是體貼他。
“那你先吃，待會會有人來拿空碗，我先出去了。”他對着司雲點點頭，然後就出了門，出門之後就撞見了來找他的弗夫人。
弗夫人仔細打量了他，見他神态沒有異常才放下心來。
“你下次出來記得跟我說一聲，萬一你被吓到了怎麽辦。”弗夫人擔憂的摟着弗郎君道：“今日人多，我本來就擔憂你，你就這麽離開，我很擔心的。”
弗郎君安撫的拍拍弗夫人的背道：“我給雲哥兒送了點吃的，會餓的。”
弗夫人哄道：“郎君好棒，和雲哥兒相處的很好呢。”
“雲哥兒人挺好的。”弗郎君不自覺提司雲說了好話。
弗夫人看到弗郎君沒有被吓到，自然知道這是司雲懂事，心裏對司雲多了幾分好印象。
而屋子裏的司雲看着眼前的面，內心也感受到了溫暖。
“木子，他給我送面耶。”
素未謀面的弗郎君能惦記着自己是否餓肚子，給自己送了碗面。司雲覺得這個家真好，跟司家截然不同。
木子知道弗家人對公子好，很為公子高興，但是對于剛剛弗郎君的樣子有些疑惑。他問司雲：“弗郎君怎麽看上去怪怪的？不過人還挺好相處的，公子日後能少受磋磨。”
司雲知道弗家人都很好，從小時候就知道了，他道：“能養出弗蘭姐姐那樣的性子的人家，自然都是好相處的。弗郎君只是不喜與人交談罷了。”
木子看着司雲即将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心中有些複雜，但更多的是為司雲感到高興。他對司雲道：“公子如今能來到這麽好的人家，木子真為您高興。”
司雲也感嘆自己的運氣好，但是更覺得這應該是弗蘭的功勞：“這都是弗蘭姐姐人好，若不是她願意幫我，我現在指不定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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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見司雲不自覺流露出的笑，也跟着笑：“是的，是弗娘子人好，也是公子你運氣好。”
又忍不住提醒司雲：“郎君你對弗娘子的稱呼得改，別忘了。”
司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應下：“我待會試試，就是怪不好意思的。”
木子恨鐵不成鋼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以後你們就是夫妻了，這稱呼終究要改。”
司雲深吸一口氣，暗自打氣，打算待會試試。這會自然是享受手裏這碗面了，他是真餓了。
司雲吃完便在床邊休息，木子在門外為他望風。
眼見外面宴席漸漸散去，木子進屋喚醒司雲道：“公子，快醒醒，外面開始散席了。”
司雲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端坐在床邊，沒過一會就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
是弗蘭回來了。
司雲坐在床邊有一點緊張，手指不停在被套上摩挲，想到待會弗蘭可能一眼能望見，又忍不住将被套撫平。
弗蘭就是這會推門進來的，弗蘭身上蘊着絲絲酒氣，腳步卻是極穩的走到司雲面前。
弗蘭凝視着面前的身影，眼裏是憐惜慢慢轉成更為堅定的守護。
司雲聽着腳步聲慢慢走進，看着弗蘭的鞋子停在咫尺之處，一時竟不敢擡頭。
弗蘭注意到司雲的小動作，靜靜等待着司雲的反應。司雲終于鼓起勇氣擡起了頭，直勾勾的盯着弗蘭。
司雲臉上暈着紅，濕漉漉的眼睛顯得格外撩人。弗蘭一時有些口幹舌燥，她避過司雲的眼神，從旁邊拿過酒杯，對着司雲示意道：“郎君，交杯酒。”
司雲擡手接過，連指尖都泛着紅暈。
弗蘭怕司雲拿不穩酒杯，撫了一下司雲的手背，一股酥麻蔓延開來。
弗蘭端起另一杯酒，手環過司雲的手臂。
司雲感受到突然湊近的氣息，好聞的香氣裏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撥弄着他的心弦。
兩人手臂慢慢環繞，飲下這合卺酒。
等兩人喝過這酒，木子識趣的端着酒杯就出去了，将空間留給這兩人。
房間裏只剩下了兩人，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房間裏連呼吸聲都異常明顯。
司雲望着弗蘭，今日的弗蘭被紅衣襯得格外白皙，臉上有一絲因酒而染上的緋紅色。
弗蘭靠近了一步，司雲克制住自己想要後退的想法，擡頭望着近在咫尺的弗蘭。司雲能感覺到弗蘭的呼吸打在自己額頭，他心口處傳來悶癢。一時不敢看弗蘭，眼神四處亂瞟着。
弗蘭看着司雲似乎有些逃避，她有些猶豫。
司雲看出了弗蘭的遲疑，擡手拉住了弗蘭的衣角，眼神依舊往其他地方飄去，口中卻喊出了那個稱呼：“妻主。”
司雲感受到弗蘭一怔，然後臉上傳來手指的觸碰。
司雲忍着臉上的癢意和羞紅的熱意，繼續說道：“求妻主疼我。”
司雲感受到臉上的手指慢慢滑到下巴處，輕輕用力，他的臉就被擡了起來。
他不可避免的看像了弗蘭，然後眼前一黑，弗蘭另一只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他只在黑暗中聽見一句：“好。”
溫暖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大家早早就開始忙碌起來。
木子雖然是公子帶過來的，但是也不好在大家都忙碌着的時候什麽也不幹。他跟着院裏的其他人正在打掃着衛生。
他實際上是想去叫醒司雲的，但是弗蘭昨日特意叮囑過院內其他人，早上不許吵醒新郎君。木子不敢再初來時便違背弗娘子的命令，只能想辦法在打掃院子時弄出點聲響，希望能靠此将司雲吵醒。
誰知道，他已經将整個院子掃了一邊，房間裏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甚至從府上的下人那聽說：“郎君和夫人已經去往前廳用飯了，今日新郎君不用敬茶嗎？”
木子只能敷衍道：“是弗娘子吩咐不要打擾我家公子的，想來弗娘子已經提前商量過。”
實際上木子心裏更為着急，卻也沒有其他方法，只能在門外将掃帚揮舞的更快。
屋內，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間隙撒入房間。
隐約中，兩人頭發纏在一起。司雲的眼皮顫動一下，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這一看，他忍不住閉眼讓自己冷靜了，臉上的熱意卻怎麽也褪不下來。
司雲還未想好如何應對就聽見弗蘭慵懶的聲音傳來：“不如敬了茶再回來睡？”
司雲這才想起自己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忙睜眼道：“幾時了，木子怎麽沒早點叫我起來，這會敬茶會不會晚了？”
弗蘭依舊沒睡醒似的，眼睛怎麽都睜不開，但是盡力讓自己清醒道：“我讓他們別打擾的。你不用着急，我父親喜歡睡懶覺，母親也沒這麽早起來，時間完全來得及。”
司雲有些氣惱，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忍不住道：“那也不該讓我睡到這時才起來呀。”
弗蘭摸了摸他的頭發，對他道：“父親與我說過了，今日不着急，待會吃完飯再敬茶。”
司雲将信将疑，畢竟是嫁進來第一天，這會去怎麽都是失禮了。
“那你待會可得為我說話，我害怕。”司雲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自己有些不一樣了，總是不自覺想要依賴弗蘭。
“你就放心吧，父親母親都很好相處的。”
司雲想着事情都這樣了，便不再糾結這件事，只是對着弗蘭撒嬌：“妻主，你給我講講父親母親的喜好可好。”
弗蘭看他狡黠的眼神，笑了：“你不是早就打聽過了，還用問我？”
司雲知道瞞不住弗蘭，他也絕不打無準備之戰，但還是對弗蘭道：“我害怕嘛，而且外面打聽到的總不如你知道的清楚，你就給我講講嘛。”
弗蘭按下司雲的手道：“父母都很好相處，父親不愛與外人交談，但是對人特別好。母親是只要不頂撞父親，就什麽都好商量。”
司雲想到司府的父母，心中對弗家父母更加期待起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敬茶之後妻主再仔細為我講講可好。”司雲想要爬起來，這會再賴床就真的來不及了。
卻不知弗蘭聽見這個稱呼，手一伸就将人拉了回來，臉靠近司雲的臉。輕聲道：“我喜歡你這麽叫我。”
司雲不由得害羞，有顧慮這時間，只能認同将人推開。在弗蘭再次伸手時，軟語哄着弗蘭起來陪他挑衣服。
最終兩人挑選了相配的暗紅色常服，一起來到正廳。
這會弗父弗母已經在前廳用飯，見他倆過來忙放下筷子等待。
司雲快走幾步上前，行禮後道：“爹，娘，都是我的不是，來晚了。”
郎君看見人，臉上就開始起紅暈，手也不知所措的擺動着：“不晚不晚。”
弗夫人也微笑着道：“是我們習慣起得早些，年輕人就該多睡會，日後就不用請安的。”
“是啊，家裏沒那麽虛禮的，你自在點。”弗蘭慢司雲一步，安慰司雲道。随即拉着司雲一起入座吃飯。
期間，弗郎君幾度欲言又止。
司雲注意到了弗郎君的狀态，不知道該不該問，悄悄用眼神去問弗蘭，可是弗蘭正在給司雲夾菜，沒看見司雲的眼神。
還是弗夫人看不下去了，幫弗郎君跟司雲說道：“雲哥兒，我們家是真沒那麽多規矩，以後在家你就別動不動行禮了，我們不太習慣。”
司雲能看出是弗郎君不習慣，弗夫人只是在幫弗郎君轉達，忙應道：“好的，娘，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飯後，弗父弗母坐在上首，司雲和弗蘭在他們面前站定，雙雙跪在蒲團上向他們敬茶。
“爹，娘，我給你們敬茶。”
弗家父母接過杯子，喝了兩口茶，然後弗母将手上的紅封都給了司雲，再将他倆扶起來。
“雲哥兒，你是個好孩子，這是我和你爹給你的見面禮，你好好收着。”
司雲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收下，高興的應聲：“好的，謝謝娘，也謝謝爹。”
郎君在椅子上笑着，弗夫人笑意更濃，忙不疊的應道：“乖，乖，以後弗蘭若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娘幫你教訓他。”
“娘，你就惦記着教訓我。”弗蘭在旁邊假裝不滿的吐槽，實際上手卻緊緊握着司雲的手。
“妻主，娘開玩笑的。”司雲安慰道。
弗夫人立馬拆穿道：“我可不是開玩笑，雲哥兒放心來告狀，你妻主皮實，抗揍。”
司雲看着眼前親密的家庭關系，不由回想起在姑母家時，自己也是這般自信自在的。但是很快他就回神了，往事不可追，還是專注眼前吧。
“時候不早了，祠堂那邊應該準備好了，我們過去吧。”弗夫人帶着一家人前往祠堂。
司雲知道這是為了給自己上族譜。
祠堂裏已經有幾個年齡很大的族老在等着了，見道他們過來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們。
“家主來了呀，我們都準備好了，待會就能給新郎君添名。”一位年紀最大的長輩開了口。
弗夫人忙上去寒暄。
“真是麻煩族老了，還讓您跑一趟。”
一群人慢慢走進祠堂，司雲也跟着弗蘭走進這祠堂。
祠堂內光潔明亮，擺了很多牌位,比弗府祠堂裏多了幾倍不止。
司雲雖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尤其是司雲注意到，有一些牌位上竟然沒有名字。司雲不确定是什麽情況才會讓祠堂內的牌位都不敢留名，這樣後人還能分清誰是誰嗎？司雲不好打聽這個事，只好強迫自己不要注意這個，将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添名族譜的事情上。
“來，新郎君在名字下方按下手印。”司雲照着老人的提示按下了手印。
“禮成！”
随着這族老的公示，司雲算是正式成為了弗家的人。
弗夫人很高興，她對司雲道：“雲哥兒，你已經是家裏的主子了，以後這家裏的事你得慢慢接手啊。晚些我把賬本給你，你最近就辛苦一下，跟着我學着看賬本行不？”
司雲感受到了弗夫人的迫不及待，雖然疑惑但還是應下：“好的，娘，我定會好好學的，一定盡早學會打理家務。”
“好孩子，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弗夫人還要去送族老回去，便讓司雲他們先行離開了。
司雲聽見弗蘭的聲音悄悄從耳邊傳來：“爹不喜歡與人交談，家裏這些事平日都由娘打理的，現在你能慢慢接手，她很高興。”
司雲回想着弗母的性子，确實是只想着黏着郎君，不想管家務的樣子。
兩人終于有自己的相處時間了，他們慢慢散步回到自己的小院裏。
司雲才忍不住問弗蘭：“妻主，之前不是聽說娘的身體不太好嗎？怎麽感覺娘并無不妥呀？。”
弗蘭想到母親之前的操作，很是無奈的苦笑着解釋道：“娘的身體康健，前些日子只是沒蓋被子才感染了風寒，為了催我成親故意裝得嚴重了些，實際并無大礙。”
司雲聽見解釋不由覺得弗娘子也是位趣人，忍不住道：“娘為了讓你早日成婚也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弗蘭也勾起嘴角道：“所以爹娘都很高興你能嫁進來，他們也盼了你很多年。”
司雲雖然知道這只是弗蘭哄騙他的假話，依舊忍不住的高興，最後輕捶弗蘭以緩解自己內心的羞澀。
弗蘭卻突然拉着他的手嚴肅的對他道：“如若日後爹娘與你産生什麽矛盾，你別在意，等我回來告訴我，我幫你跟他們商量。”
司雲明白弗蘭的意思，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內心感覺十分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