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新婚頭幾日的時間過得很快的,司雲在弗府過得很快活。但是終究到了該回門的時候。
若非為了弗蘭在外的名聲,司雲是一點也不想回司府的。
清晨,司雲賴在床上不願起來,弗蘭坐在床邊輕聲哄着他。
“乖啊,雲哥兒,快起來,今日還有事情呢。”
司雲翻個身,将腦袋埋入被子裏,不想聽弗蘭念叨的聲音。“我想睡。”司雲撒嬌道,整個人藏得嚴嚴實實。
弗蘭只能将人撈出來,繼續耐心哄着,直到司雲徹底清醒過來。
司雲依偎在弗蘭的懷裏,看着弗蘭好看的眉眼,忍不住感嘆道:“蘭姐,你對我真好。”
弗蘭忍不住笑了,揉揉司雲的臉蛋道:“喊你起床就是對你好嗎?那你不是太好哄了。”
司雲嗫嚅道:“你其他時候對我也很好啊。”
弗蘭捏着捏着臉就靠近了,低聲哄道:“因為你值得呀。”
司雲笑了,将弗蘭抱得更緊一下,臉埋進了弗蘭肩膀,他貪戀弗蘭的溫暖。
待到木子忍不住在房外敲門提醒兩人,甚至高聲喊道:“公子,弗娘子,快些吧,時間确實要來不及了。”
司雲才無奈的起身,去打理着自己。
弗蘭在一旁換上之前準備好的新衣裳,而司雲特意穿了相互映襯的衣裳,頭上還特意簪着弗蘭新送的白玉簪子。
不得不說,這簪子跟之前姑父的簪子還有幾分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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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才踏上了回門的馬車。
司雲坐在馬車上,看着正整理着衣裳的弗蘭,還是有些擔憂。
“蘭姐,若是待會夫人郎君有什麽過分的要求,推脫掉就行。如果不好推脫我們就拖着等以後再說,反正晚上就回去了,之後不一定什麽時候來。千萬別答應他們任何事。”
雖說弗蘭喜歡聽司雲叫他妻主,但是在外面還是不要叫得那邊暧昧的好。所以司雲跟弗蘭商量之後改了日常稱呼,有些稱呼可以在沒人的時候再叫。
雖說是為着名聲回的門,但是司雲不願意再讓司府占弗家的便宜。他盡可能的囑咐弗蘭,只要這一次什麽都別答應,之後沒必要是不會回來的。
弗蘭将司雲緊握的手指一根根順延開來,安撫着司雲:“我有分寸的,過分的要求自然不會答應。若是一些小事,應下也沒什麽。好歹是你娘家,多少要在意你的面子,這樣才不至于讓你受什麽委屈。”
司雲為弗蘭的體貼而感動,但是司雲知道司府的人看見利益就不會罷休。他還是跟弗蘭強調道:“你千萬別輕易答應任何事,若是有什麽,可以我們回去商量後再說。”
司雲是真的不知道這次回家會遭遇怎樣的情景,他心裏忍不住有些戒備。
弗蘭見司雲不安的模樣,擡手拍了拍他的背,說道:“莫要慌張,兩府多年交情,再說以後也都是親戚,司夫人不會想要撕破臉面的。”
司雲心中雖不這麽覺得,但也不願意跟弗蘭道破那些不堪,只能道:“我也希望這樣。”
弗蘭看見司雲的神色,忍不住調笑道:“再說,我給他們送了那麽多聘禮,他們才不願意得罪我。”
司雲想起聘禮就有些氣惱,他嗔了弗蘭一眼:“你給的太多了,本可以不給那麽多的,便宜他們了。”
弗蘭只是摸了摸他的頭沒說話,心裏暗暗想着,為了他,很值得。
馬車終于停在了司府大門處,早有人來接他倆下車。
司雲下馬車時看見有車從正門離開去了側門的馬廄處,他覺得那輛馬車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家的。
“雲哥兒,雲哥兒?”
弗蘭喊了司雲兩聲,司雲才回過神。
“來了。”
司雲走下臺階,并肩與弗蘭站在司府門前。
司夫人聽見弗蘭已經到門口,忙出來迎接,邊走邊說:“蘭兒,雲哥兒,你們回來了,快進來。”
司雲看着對他這麽殷勤關切的司夫人還有一點點不适應,他可好久沒從司夫人那裏感受到這般殷切的招呼了。
只怕這可不是對着自己的,是看在弗蘭那一堆聘禮的面子上吧。
弗蘭眼看着今日的司雲一直在走神,只能自己接下司夫人的話:“娘,我們回來看看你們,家裏一切可都好?缺了什麽少了什麽可告訴我,我給你們送來。”
司夫人也笑眯眯的回道:“都好,都好,就是我們都想雲哥兒了,以後可要常帶他回來看看。”
弗蘭也跟着客氣道:“那是當然,以後雲哥兒想家了,我就帶他回來。”
司夫人見司雲在旁邊插不上話,終于問道:“雲哥兒這幾日可還好,弗家郎君是個好相與的,你可得好好孝順。”
司雲自然知道這只是客套的關心,自然的接話:“爹待我好,我知道的。”
司夫人注意到司雲的稱呼,有一瞬間的失神。
司雲可是從未叫過他們爹娘,一直是夫人郎君的稱呼着。如今嫁過去,卻以爹娘稱呼弗家長輩,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司夫人很快忽略了這一點感觸,拉着弗蘭就進了會客廳,邊走邊說:“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業哥兒和寧兒今日也在家等着呢。大家以後都是親戚,要多相處些才是。”
司雲這才想起,那馬車可不就是縣令府的專用馬車,司業和莫寧今日回司府,怕是來着不善。
弗蘭抓住司雲的手輕輕捏了兩下做安撫狀,接司夫人的話:“都是一家人,是該多熟悉熟悉。大哥他們也難得回來一趟,湊一起也熱鬧些。”
雖然知道莫寧他們的到來絕對是有事,但是場面上的話還是得說,但也只是說些場面話了。
其實莫寧和司業他們這次回來是來借錢的。明年就是官員考核,莫寧想往上動一動,急需銀錢打點關系,縣令府裏的銀子都搭進去了,司府也搭進去不少銀子。
司夫人其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但是自己和縣令搭上姻親也行了不少方便。這會人家要錢,也只能想辦法多填補一些。
好這會也到地方,司夫人忙招呼大家一同進去敘話。郎君本坐在主位,同司業夫妻談得很高興。見他們進來,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又忙整理表情,站起來迎了過來。
“蘭兒,雲哥兒,快進來坐下,坐車過來累了吧。”
招呼大家坐下後,忙讓人上茶,之後才在司夫人旁邊落座。
莫寧也笑着招呼:“蘭兒,快進來,你大婚我倆都沒能多說上幾句話,如今可得好好聊聊。”
弗蘭也笑着答道:“寧姐看得上我,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然後兩人就着山川湖河之類的話題聊得火熱。
而司雲這邊,司業也是假惺惺的拉着司雲噓寒問暖,司雲哪見過這樣的司業,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在司雲艱難的等待中,終于到了午飯時分,大家往飯廳移步。
司雲忍不住松了口氣,司業見他這樣忍不住在他旁邊輕哼一聲:“你妻主這般厲害,你卻依舊是個廢物。”
司雲雖不解司業為何突然發話,但是這樣的司業才是他熟悉的,所以他應道:“我妻主自然是厲害的。”
司業只是冷笑道:“你不會以為今天莫寧來就是敘舊的吧。”
司雲心中不安蔓延。
飯桌上,莫寧突然就問道:“蘭兒家裏生意可還好?”
弗蘭假裝沒聽懂莫寧問的什麽,直接就回道:“這幾日新婚,鋪子裏都是我娘在管,還不知道生意如何。”
莫寧見弗蘭以為自己說的豬肉鋪子,只能更加直白的問道:“弗夫人守着你那個豬肉鋪子嗎?你家産業不少,怎麽一個豬肉鋪子不是你親自守就是你家長輩守着?難不成有什麽秘密?”
弗蘭只能看似為難的嘆了口氣:“寧姐你也知道我家傳下來好幾代了,每代族長都會留下一條家訓,豬肉鋪子必須由自家人守就是其中一條。我也很無奈,每日守着豬肉鋪子都沒法出門游玩。”
司雲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家訓,難怪弗蘭之前每日都去鋪子上。家裏也不像是靠鋪子過活的樣子,尤其是前幾天的賬本那麽厚,他還沒來得及看幾頁。
莫寧聽見這個緣由,眼神閃了閃。然後想起自己另一個目的,就問道:“蘭兒,你寧姐最近遇到點事,你能不能幫幫你寧姐?你放心,以後你有啥事,寧姐一定也盡力幫你。”
司郎君也接着勸了一句:“寧兒是縣令,能幫忙的地方可多了。”
弗蘭假問道:“寧姐可是這一方縣令,哪看得上我那點能力,我就只會殺豬,能幫點啥。”
莫寧終于說出口了:“就是借我點銀子,我過幾年加利息還你。”莫寧手上比了個手勢,暗示利息。
弗蘭驚訝于利息之高,但還是推脫:“寧姐,不是我不借你,我這才成親,家裏的錢大多用來湊聘禮了。再說,我家就是賣豬肉起家,哪有那麽多錢。”
莫寧早就打聽好了,她忙道:“你家不是還有幾個鋪面,你賣兩個,你要相信,我給的着利息,比你鋪子可掙錢多了。”
司雲震驚,莫寧哪來的臉,讓他們賣鋪子。忙搶話:“莫娘子,家裏鋪子都是娘在管,蘭姐平日只在豬肉鋪子裏賣肉,不知道這些的。”
莫寧接着說道:“那你們回去跟姨商量商量賣哪個,借給我不虧的。”
弗蘭在桌子下面捏捏司雲的手安撫司雲,接過話:“那這事下次再說,今天就先喝酒。”
郎君不顧司夫人的阻攔,也勸了一句:“那你們回去定要跟家裏商量商量,寧兒是朝廷命官,怎會騙你們錢財,只是借來用用,過幾年會還利息的。”
司夫人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忙說:“借錢這個事不急于一時半會,之後再談。今天蘭兒和雲哥兒回門,以後大家都是姻親,怎麽也得多喝幾杯培養感情。”
又喝了幾輪酒後,司雲見着天色不早,扶着弗蘭就告辭了。
司夫人想要挽留他們住一晚,司雲借口家裏長輩等着,才上了馬車。
弗蘭本來癱軟在司雲身上,等上了馬車卻坐直起來。雖臉上有着紅暈,但神色清明。
司雲看着弗蘭沒醉,終是松了口氣:“還好你知道裝醉,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帶回去。”
弗蘭摸摸他的頭:“我酒量好着呢,婚宴上那麽多人我都喝過來了。”
司雲道:“那不一樣,婚宴上我也沒看着你喝。哪知道你喝了多少。”
弗蘭不說話了,只是有靠到了司雲身上,找了個舒服姿勢躺下,把玩着司雲腰間的發絲。
司雲順着弗蘭的頭發,思索半天還是問道:“莫寧是幹了什麽需要這麽多錢。我之前打聽到郎君好像連之前好些聘禮都是直接給了司業。”
弗蘭知道一點內情,道是暫時不能全部透露出來,只能說道:“聘禮應該是悄悄給司業的,司業估計只給了莫寧一小部分,他估計有其他打算。但是莫寧急需錢這個事還得去打聽一下,确實有點奇怪。你最近注意點家裏,要是莫寧真拎不清上門找娘借錢你就找人去鋪子裏喊我。”
司雲聽見鋪子想起家訓,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家裏真的有這個家訓嗎?”
弗蘭笑了:“還真有,聽說是為了讓弗家人不忘本,更接近生活。實際上我祖母告訴我是因為我們家的孩子,從小就皮,所以每一代都得先在豬肉鋪裏磨磨性子,多接觸接觸人,免得老給家裏添禍。”
司雲想起小時候的弗蘭,也覺得很是有理。
司雲于是問道:“家裏還有其他有意思的家訓嗎?或者家訓裏有什麽是我不能違背的嗎?”
弗蘭笑道:“家裏家訓都是針對弗家出生的小孩,對于你是沒有什麽要求。”
司雲不信,問他:“家訓在哪看呀?”
“自然是擺在祠堂裏的,下次帶你去看。”
“我可以去看嗎?嫁進來的可以随意進祠堂?”
弗蘭掐了一把司雲的腰:“你在想什麽呢,你都入了族譜的,既然嫁進來了,祠堂裏的便也是你祖宗。等下月初一,爹娘會帶我們一起祭拜的。”
司雲捂着腰,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對着弗蘭道:“那你給我講講其他的家訓嘛。”
弗蘭無奈道:“好,讓我想想,有一條家訓是二十之前不遠游。”
司雲問:“為何?”
弗蘭道:“家訓裏的解釋是二十之前心智未全,遠游易夭。”
“聽上去還有幾分道理。”
“實際上祖母告訴我這條是祖母的祖母特意為她加的。因為祖母當年一心出去行俠仗義,結果被人騙的衣服都當了,回來之後哭得老慘了。祖母的祖母受不了,特意加了這句到家訓裏,防止祖母下次偷偷出去。”
司雲真誠的問道:“加到家訓裏就可以阻止祖母出去嗎?”
弗蘭神色暗了一下道:“是的,家訓上的東西弗家人都會遵守。原因以後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