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Chapter 2
隔壁是不是在分手？情侶吵架？
她沒心情分析隔壁到底幹了什麽，畢竟程珞紅自己這裏還是一團亂麻。
什麽朋友？
她瘋狂地在自己的腦海裏搜索起來，邊熱得走到了窗戶邊。
風呼呼地往她身上吹，可惜都是熱風，在這樣高溫的天氣下根本解不了多少熱。
衣櫃裏會不會還有什麽？
本來房間裏的東西就少得可憐，程珞紅繼翻到小本子後又打起了衣櫃的主意。
翻了第二遍，果然沒有其他留下的本子物件了，只有一堆并不算多的衣服。
程珞紅詫異地發現，衣櫃裏面竟然都是長褲長袖，這麽熱的天裏面竟然連短袖都寥寥無幾。
……瑞寧大酒店？
她提起服務員的黑色小馬甲，心道看來這個房子原來的主人看來就是在這裏上班的。
瑞寧大酒店算是這片兒最大的酒店了，原來她就在這兒上班啊。
“luoluo，別生氣了，先把飯吃了。”沉默了許久的男聲終于開了口。
程珞紅只聽清楚了“luoluo”這個發音，但沒确定是哪個字。
好巧，她名字裏也有個“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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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侶吵架和好啦？
她坐在床上，拿手裏的小馬甲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挺合适。
不過她還要去讀大學的，就算要穿這身衣服也總歸等到她四年後再穿吧。
程珞紅悻悻地放下了小馬甲，關上了衣櫃門。
怎麽出去啊啊啊啊——
她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你看，這不是你初中班主任嗎，她不是都生二胎了怎麽還和她老公離婚了？”
“……他竟然都當上校長了，現在應該很有錢吧……”
……
噼裏啪啦的聲音又在牆的另一側響起。
女人已經不再尖叫怒吼了，但砸東西的聲音越來越大。
男人似乎是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麽話，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為什麽又發瘋了，只有沉默以對。
程珞紅捂住了耳朵，身體下意識地蜷縮在了一起。
快睡覺，快睡，睡着了就聽不到了。
*
大雨已至。
果然是傾盆的雨，瓢潑得人一身泥濘，又好像什麽都洗得幹淨。
程珞紅伸了伸蜷縮的身體，展開醒了神。
雙目卻因四周變化的景象而睜大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
她現在在的地方已經不是原先她在的那個房間了。雖然可以看出是一樣的出租房，陳設雖舊，但又多了一絲溫馨和人氣兒。
小小的房間擠了張大床，衣櫃，化妝臺，沙發一個不少。
房間內的生活痕跡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裏生活着的是一男一女，應該還是情侶。
程珞紅的腦子有些茫然，心慌得厲害，唇色已經完全白了，整個頭都在隐隐作痛。
她走近了化妝臺。
那裏有一面鏡子。
程珞紅不可思議地看着鏡子裏的人，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急促。
鏡子裏的人分明就是她自己，但是好像又和在補習班時照鏡子的程珞紅不一樣。
她記得自己今年十八歲，臉上應該還透着稚嫩，一雙眼睛很亮。
但鏡子裏的人很瘦，臉上的肉早早褪了下去，骨相更加明顯，但萬幸這樣的骨相還挂得住點肉，顯得有幾分堅定，也更加成熟。
就好像憑空多長了好幾年一樣。
此時的她有些憔悴，雙眼無神地垂着，連帶着嘴角也往下垂。
是一張灰敗的臉。
程珞紅吓得趕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從額頭到下巴，從鼻尖到耳後。
這個人是她。
出乎程珞紅意料的結論一出，她的目光又瞥向了鏡子右上角夾着的照片。
那是程珞紅和一個男人的合照。
看起來很幸福也很開心。
男人比照片裏的程珞紅黑了一個度，濃眉高鼻，眉眼飛揚。他攬住了一臉詫異含笑的程珞紅，最終定格下這個瞬間。
比起照片裏的幸福溫馨，現在的程珞紅背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退後了兩步用手抹了抹額角的細汗。
這個男人就是程珞紅夢裏出現過的男人，他在窗戶和程珞紅打過招呼。
他就是那個自/殺的人，程珞紅路過了他的花圈。
她很害怕，她很想哭。
可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一看時間。
剛好就是那天她下班路過這幢房子的三天前。
程珞紅再也不管不顧了，直直沖向門口就要開門。
這次就算打不開我也得給它撬開！！！
門鎖微動，房門在她即将碰到把手的上一秒開了。
“咔嚓——”
程珞紅緊張得像是被定在原地，閉上了眼覺得自己今天就要命喪于此。
都怪她蠢，摸到電話應該先打1/1/0的。
“珞珞，今天怎麽不開燈啊？”
闖入程珞紅視野的是照片裏的男人。
他叫窦明。
程珞紅記得照片下面有她自己筆跡的小标注。
窦明邁了兩步，關上了房門，三下五除二地打開了燈。
依舊是亮得晃眼的白熾燈，程珞紅眯了眯眼，慢慢适應了這刺眼的燈光。
她回頭瞟了門一眼，最終還是沒闖門而出。
坐在沙發上的窦明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去上班，但是現在很危險。”
“他一直纏着你你也沒辦法，你就先待在家裏吧，錢我會賺。”
程珞紅走近了窦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側過了頭。
她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和她說話的男人，将要在三天後自/殺身亡。
他到底為什麽會死呢？
她為什麽會和他扯上關系呢？
程珞紅剛升起這樣探究的心思就把它壓了回去，唇無意識地翕動。
我要回家。
我的錄取通知書還在等我。
窦明望着對面的女人這樣一副失神的模樣，站了起來，扶她坐下。
“好了！不要多想了！瑞寧雖然是大酒店，但是你也就是當當服務員，這個幹不了了就換別的工作，他總不會纏着你一輩子的！你躲着點他就行了——”窦明張開雙手，語氣中帶上了點語重心長的味道，“我不是也換了那麽多工作麽？搬磚廚房學徒銷售送外賣，現在就指望着考下這個保安證就可以去應聘了——你別那麽嬌氣——”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隐隐含着微不可察的歉疚，用一副很包容的語氣低頭對程珞紅說。
“不要想着報仇那些什麽的了，吃得起飯才是正道，生活還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嗎？”
程珞紅明明是雲裏霧裏，心裏卻還是湧上了一股未知的憤怒和極端的悲傷。
她想砸東西，她想吼出來。
她擡頭看向對面男人的雙眼。
程珞紅覺得自己好像和這個男人生活了很久，即使是現在，她也很熟悉他。
每一個表情動作都透露出他的感情。
她想殺了窦明。
程珞紅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震撼想法驚吓得快凝固了。
窦明穿着白色背心，手臂明顯是幹活留下來的肌肉線條，頭發修得很短，走到了窗戶邊。
随着他手裏的香煙點起而散出了一股濃烈的煙味，熏得她嗆得咳出了聲。
窦明抖落了手裏的煙灰火星，程珞紅也靠近了窗戶，低頭瞥見了斜對角的補習班已經下課了。
門口堆着散學的孩子，其中紮着兩股麻花辮的悠悠坐上了媽媽的電動車。
她眨了眨眼，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低低地應了聲“嗯”，便不再同窦明講話，轉身走去打開了門。
“我去買瓶喝的。”抛下這句話給窦明。
兜裏的手機又震動了，有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了短信，她站在房門口，打開了收件箱。
【我說吧，他是騙你的。】
【他拿了那20w，買走了你十年的恨。】
【答應我吧。】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程珞紅紅了眼眶，單薄的身軀卻透露出一股冷冽的，鋒利的堅定和恨意。
她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手機鍵盤如同早早被安排好了，明悉了主人的用意。
“好。”
她快速地跑下了樓梯。
樓梯很窄，一次只能一個人走，無法并肩。牆角堆滿了雜物，牆上角落，樓梯過道和門邊貼着“疏通下水道”“專業開鎖”“房屋中介”之類的小紙片。
程珞紅覺得自己喘不過氣，呼吸無法正常進行，拍了拍胸口，又努力揉了揉痛得欲裂的頭。
她身後的場景不斷變換，時而是補習班，時而是隔間的出租房，時而又存在于有窦明的房間裏。
她一會兒在教小朋友，一會兒在隔間讀着小本子，一會兒又朝着窦明沉默或吼叫。
血/腥隐藏在豬圈，一個略胖的男人被怪異地折疊，周身都是豬/屎的味道。
晴朗的天空下起了大雨，程珞紅身後的不少房間的門口挂上了符篆，樓門口也豎立起了花圈。
她終于走出了那幢樓。
程珞紅朝着公交車站不斷跑，不斷跑，雨水淋濕了她，一頭鮮豔的紅發随着她的動作而擺動。
她在奔跑，臉上帶上了笑意，她抛下了所有事情，只是暢快地往前跑。
*
“你是說你今年十八歲，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了，現在在補習班當暑假工？”
周警官雙手交叉，表情嚴肅地望向了對面的少女。
“程……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周警官表情有些不耐，“你是十八歲不錯，但是我們查了，你初中畢業就沒讀了，壓根就沒有參加高考包括後面的成人高考。”
“那個補習班裏根本就沒有招過你當暑假工，還有，補習班裏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悠悠的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