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闊宇城3
石玖想當然認為, 有兩位元嬰老祖護法，宣墨竺的傷勢必定很快就能好。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重塑骨脈的艱難歷程，都三個多月了, 宣妃和宣明兩位老祖還在宣墨竺的洞府沒有出來。
這段時間, 石玖依然安分待在自己的洞府裏，随時聽從召喚，不過除了又一次幫忙去買些靈草外，其他時間她都在做自己的事。
而此刻，宣墨竺的骨脈已經構建完成, 宣明老祖還有其他事務纏繞，起身之後直接告辭了，洞府裏，只剩下宣妃老祖沏了靈茶和宣墨竺相對而坐。
宣妃老祖想着雖然骨脈已成，手掌也看不出異常，可距離恢複到往昔的狀态, 還得蘊養一段時間, 就提議帶宣墨竺回宗門慢慢溫養，哪裏能比得上宗門安全，想用什麽靈藥随時可以取用。
哪想到宣墨竺直接拒絕了，“姑姑, 自做了戰堂堂主，以守護山門為要務，我向來少離開宗門勢力範圍, 本次鬥法其實暴露出不少短處，所以, 我想辭去堂主之位。”
“阿墨, 戰堂堂主之位對我們宣家人來說不過是找個事做, 姑姑讓你争取主是為了……”
宣墨竺打斷宣妃老祖的話，“我知道，您和祖父都是想保護我，怕我跟父親一樣年紀輕輕在外夭折，多年來侄兒也順應長輩們的心意做着，可是姑姑，仙道漫長，我不可能總在長輩庇護之下，凡事總得自己面對，哪怕因此粉身碎骨，我也毫無怨言。”
宣妃老祖欲言又止，心裏擔憂不想放手，可她也知宣墨竺既然起了心思，斷然不會輕易放棄，不由在屋裏來回踱步思慮，想找個完全之策，“你想到處歷練我不反對，不過，你不能一個人去。”
“姑姑，您要給我安排護衛，那還不如回去做戰堂堂主來得好。”
宣墨竺表達自己的意願，直接堵住宣妃老祖接下來的話。
宣妃老祖捋着胸前的一縷秀發，轉念就有了其他想法，“你不要護衛也行，可你身邊必須有一個照應的人，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要求。”
宣墨竺本來在喝茶，聽這話手一頓，靈茶閃出杯沿，打濕了手背，“那個，沒有必要吧。”
“有必要，”宣妃老祖堅持己見，“你若不答應，縱然是綁，我也得給你綁回皓月。”
“可是一時之間哪有合适的人？”宣墨竺耍個小脾氣。
宣妃老祖心裏已經有了人選，“我看石相音就不錯，當年你帶她上妃霞峰，又相處過一段時間，應該不至于難接受吧。”
“她？”宣墨竺想到石玖的脾性，“她恐怕不會樂意。”
“暫且不論她的意願，只說你的心思。”宣妃老祖坐下來端茶抿了口。
宣墨竺垂眸，細細品茶，“任憑姑姑做主就是。”
宣妃老祖抿嘴笑笑，算是順了些心意。
石玖還不知道宣家姑侄倆對她已經有所安排，只是在聽到宣墨竺傳音的時候，忙進了他的洞府。
“師傅，師兄，可是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石玖施禮道。
宣妃老祖端詳她良久，才開口，“石相音，自你入我門來，你我師徒這才算第二次見面，不過我聽阿墨說了些你的事，無論修為還是性格都不錯，我有意讓你随侍在阿墨身邊，你可願意？”
“啊？！”石玖啞然失聲，不是買藥去呀，忙清清喉嚨，“師傅，能随在師兄身邊是弟子的榮幸，不過弟子自知修為低微，若遇到危險，怕不僅做不了師兄的幫手還會成為累贅。”
“你不必妄自菲薄，”宣妃老祖走到她跟前，“況且，阿墨到處游歷，哪會總遇到危險，為師只是找個人在他身邊服侍，覺得你還算合适，如何？”
石玖明白了，宣墨竺要到處游歷，師傅想找個丫頭在身邊，她餘光瞄一眼宣墨竺，他脾氣不錯，做事向來規矩，對她還行，反正自己也有意到處走走，跟在他身邊未嘗不可，“弟子願意。”
“好！”宣妃老祖從頭上拔下一個玉釵，直接插在石玖的發髻上，“此釵名為黛雪，可攻可守，還可在水中自由穿梭，就賜給你了。”
石玖忙躬身，“謝師傅恩賜。”
“好了，阿墨的傷勢已無大礙，不日我将離開回宗門，你好好服侍阿墨，自有你的好處。”
“是，弟子自當盡心盡力。”
石玖剛說完，宣妃老祖就讓她回去了，随後幾天，時常召她到身邊，說些宣墨竺的生活習慣，還親自教她沏茶。
聽來，宣墨竺的生活自律也簡單，沒有特別厭惡的東西，也沒有特別的喜好，若非說偏向，倒是時常喝些靈茶，這也是宣妃老祖教石玖沏茶的緣故，長輩之心，恨不得安排得盡善盡美，好在石玖雖不說心靈手巧，學來倒也不慢，能得幾分真傳。
到這時候，宣妃老祖提出要回宗門了，“阿墨，雖然你的傷勢無甚大礙，也得放在心上，暫時莫去險地，先在各個城池之間走走就是。”
“姑姑放心，我會量力而行。”
宣墨竺答應得好，可凡事哪能有絕對，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宣妃老祖心裏再明白，既然選擇放手，也只能咬牙跺腳任他去了。
“莫要放飛自己，總要時常回宗門看看我和你祖父。”
宣墨竺點頭應是。
剛好，宣妃老祖想到一件事，“你卸任戰堂堂主，我回去自當禀報掌門，不過你任期不滿，總要有人暫且補上，可有好的人選？”
宣墨竺之前有想法的時候就考慮過，此時被問到，脫口而出，“副堂主鄭颢合适，雖然論功力他不是最高，不過手段非凡，整治戰堂必定游刃有餘。”
聽着這個名字，石玖的眼皮不由顫了顫，鄭颢，可不就是後來經常出現在故事裏的人，對朗月凝心有所屬，在她被馮麗彩陷害的時候多次挺身幫忙，不過也是君子性情，知道朗月凝無心與他，只是默默守護，并沒有越線的做法，到最後還獲得了大哥石風旭的友誼，是個讨喜的男配角色。
去去，石玖把這些趕出腦袋，看着宣妃老祖走出洞府，趕緊擡腳跟在宣墨竺身後相送。
宣妃老祖一個閃身就已不見，待到返回洞府，宣墨竺看着石玖頭上的玉釵挑挑眉，“玉釵為何還沒有認主？”
石玖摘下來放在手心，笑着說：“還沒來得及，這就回去認主。”
“不用回去，就在這兒認主吧，我也看看姑姑送的玉釵有何威力。”宣墨竺坐下，盯着她看。
石玖聳聳肩，拿出靈劍割破手指，血液滴在玉釵上，同時探出神識籠罩，在上面烙上印記，只見玉釵發出耀眼的神光，足足十息才收斂，而它的用法，都印在她的識海裏了。
輸入靈力，黛雪釵瞬間起了透明的光罩，将石玖護在裏面，宣墨竺運靈在掌心，全力朝着光罩打過去，光罩也只是左右晃了晃，石玖一點沒感覺到。
緊接着，石玖掐起法訣，光罩收回，玉釵化為如匕首大小的飛劍，在洞府內盤旋，猛地俯沖就朝着宣墨竺去了，宣墨竺旋身躲過，可他身下的椅子沒有這個好運氣，被劍氣掃到，咔擦一聲，四分五裂，随即宣墨竺拟靈為劍，跟玉釵鬥在一起。
石玖開始還能撐得住，漸漸就被宣墨竺壓着打，一個“收”字說出口，玉釵變回原形，直直插在她的發髻上。
“不錯！”宣墨竺動動袖子，散落的椅子碎片重新聚合好，一點不差。
石玖起了調皮的心思，“是靈器不錯，還是我的劍法不錯？”
宣墨竺愣了下，沒想到石玖會這麽問，當即如實表達自己的看法，“當然是靈器不錯，不過你的劍法也進步不少。”
“是吧，這段時間我待着沒少練劍。”石玖嘴角彎彎，心情正好。
宣墨竺見她眉眼之間透着得意，不免失笑，“如今我的傷勢無礙，倒可以到處走走，這闊宇城我也是第一次來，有何獨到之處還不太清楚。”
石玖也不清楚，她就匆匆出去過兩趟，還都是去的坊市，對這個城池一點也不了解。
不過，事情就是那麽巧，在兩個人正合計逛逛的時候，洞府的管事突然拜訪，原來城主府半月之後要舉辦一次大型拍賣會，城西洞府隸屬城主府，管事就被派來向各位租戶分發邀請，有意的修士可以接下邀請函，憑着此函入場。
“我還沒去過拍賣會，正好見識一下。”
石玖率先接過邀請函，宣墨竺随後接下，“邀請函後面可是明拍之物的單子？”
拍賣會為了吸引更多的修士參加，經常會放出一部分拍賣物的消息，稱為明拍之物。
“是的，因着邀請函制得早，明細不太全，如今又添加了駐顏丹和一把上古時期的骨劍。”管事說。
“駐顏丹？！”石玖驚呼，這可是修仙界鼎鼎大名的丹藥，讓人的容顏永遠定格在最美好的年華，沒有女修能抵擋得住，當然，她也心馳神往。
不過駐顏丹乃是上古丹方，所需靈藥繁多，而且對品級要求甚高，相當少見，每次出現都是一場惡鬥呀。
管事笑道：“城主府偶然獲得，就放在拍賣會上了。”
“知曉了，到時我等會準時參加。”
等管事出去，石玖就開始清點自己的家當，駐顏丹，太讓人心動了，怎麽也得拼一拼。
她算來算去，自己身上也就一千多塊靈石，這還是宣墨竺後來補給她的，還有一些陣盤、符篆，都換了靈石，只怕也拍不下一顆駐顏丹，她剛把主意打到玉樹瓊花身上，就被紫藤仙喝止。
“玉樹瓊花如今已經冒芽，如果拿出來，明晃晃告訴別人你身上不僅有它，還有五色土，渡劫期老鬼都能引來，哪還有你的活路。”
石玖聽完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對，決不能暴露，可別的值錢的東西也沒有呀，她頓時有些沮喪。
宣墨竺見她的樣子就猜到她的心思，“駐顏丹确實難得，當年姑姑為了它，可是花費不菲，如果你真想要，到了拍賣會，我就幫你極力拍下。”
“不行，不行，”石玖連連擺手，“哪能讓師兄破費，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你有什麽辦法可想，說來聽聽。”宣墨竺鼓勵她。
石玖這個那個說了好幾遍，根本沒有好辦法，這時候，她突然想到剛才看到的棺材，“那個，師兄，你知道哪裏适合埋屍骨嗎？”
宣墨竺又是一愣，前一刻還在說駐顏丹的事，馬上就說起埋屍骨，兩者有什麽想幹，随即他就意識到石玖這是在轉移話題，“你問這個幹什麽？是要埋誰嗎？”
石玖這才說起在麒麟山被悍将軍捉去挖礦的事，當然，不該說的都沒提，“挖礦的時候無意間挖到一具骸骨，雖然時間久遠，還是完整無暇，當時就想出來以後找個地方重新掩埋，這不剛剛清點東西的時候又看見了，這才問你嘛。”
“年代久遠，完整無暇，你放出來讓我看看。”
石玖聽話，暗中将棺木放進儲物袋，再假裝從儲物袋中倒出來，頓時，棺木就停放在兩人面前。
宣墨竺推開棺蓋仔細瞧，當然沒放過棺木側邊的圖畫，雖然被石玖抽走了五色土，線條依然可以看得清楚，“居然是貴人之軀，怪不得骸骨歷經幾萬年不腐。”
“師兄，什麽是貴人之軀？”石玖疑惑地問。
宣墨竺解釋道：“相傳聖母女娲造人，捏土成型者為貴人之軀，泥漿灑落者為賤人之軀，貴人之軀雖然不是修仙者，可生命悠長，能力顯著，有天賦神通，他們兩兩結合，生下的孩子繼承了貴人之軀，在遠古時期保持着領袖的地位，不過後來天崩地陷，人族沉淪，聖母煉石補天得以保全，之後貴人之軀與賤人之軀混雜，就成了後世之人。”
“是這樣呀，”石玖聽着跟地球上女娲造人一樣，也是，故事是地球人寫的，當然有相同的歷史背景，“那還得找個風水寶地給埋了，要不怎麽對得起他這貴人之軀。”
宣墨竺嘆口氣，看她的眼神充滿無奈，“你要真埋了才叫暴殄天物，此骸骨含有神之髓，煉化入體內，可以提高骨骼及血肉的強度和韌度，以後骨肉受傷，可以加速恢複，師妹，你現在還打算埋了嗎？”
石玖一聽，正對宣墨竺的症狀，“那師兄你煉化它好了，對你恢複有好處。”
宣墨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講真，他對這具骸骨确實動了心，煉化之後，不僅傷勢可以好，身體狀态也會優于從前，不過他想用別的東西換，特別是石玖正好想要駐顏丹，無論如何拍下來給她，沒想到石玖什麽都不要求就讓他煉化，“就這麽随便就送給我了？這具骸骨雖然不适合你煉，但可以送給家人，據我所知，你兄長天分極高，難道就沒想着送他嗎？”
石玖搖搖頭，大哥石風旭自有他的男主道路，能走到最後當然安全無虞，倒是宣墨竺，她真不記得在故事裏有過他的名字，只怕別有情況，如今活生生的人就在她身邊，還有暗傷，當然先緊着他用了，“你要不提，我哪認識什麽貴人之軀，你坦然給我普及知識，我送你骸骨又有什麽，還省了去埋，不過，師兄，煉完骸骨你順道把棺木處理了吧。”
“既然師妹這麽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拍賣會上，我一定為你拍下駐顏丹。”宣墨竺認真地說。
“我不是為了駐顏丹......”
不等石玖解釋完，宣墨竺就開口了，“我明白你的心意，駐顏丹也是我的心意，你我之間以後來來往往甚多，何必非要推辭呢？”
石玖當即看開了，“也是，是我太着相了，那駐顏丹的事情就拜托給師兄你了。”
“放心吧，師兄還是有些身家的。”
宣墨竺拍拍腰部，表示自己身價豐厚，倒把石玖逗樂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