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闊宇城4
“師妹見着我不說話是何意？”
石玖忙低頭摸摸嘴角, 還好，沒有口水流下來，煉化骸骨後的宣墨竺, 身量更加修長, 臉如雕刻般五官愈加分明，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人心的幽幽神光，似天神下凡。
“沒有了，只是覺得師兄跟以前不一樣了。”
宣墨竺展顏一笑，石玖的心突突跳得更厲害, 認識這麽久，從來沒見他笑得如此燦爛。
等她神色清明，再看宣墨竺，身上的神光漸漸隐去，與常人無異。
“煉化貴人之骨日短，還需靈力遮掩, 時間久些就不會有隐光閃現了。”
“有神光多好, 到了世俗準得有人把你供起來。”石玖開起了玩笑。
宣墨竺搖搖頭，“這可玩笑不得，如此神光，豈不是現成的靶子。”
“那倒是。”石玖深以為然, “師兄，咱們也早點出發吧，我已經看見好些修士走了。”
今天正是城主府舉行拍賣會的日子, 時間在下午，倒是不用特別着急, 不過看見別的修士都動身了, 石玖心裏有點長草。
宣墨竺好似明白石玖的心思, 揮揮袖子，兩人一起走出洞府。
城主府位于闊宇城正中心，建築宏偉，侍衛森嚴，拍賣場就設立在府外的大殿內，此刻，殿前修士來往絡繹不絕。
石玖和宣墨竺拿出邀請函遞給門口的侍衛，打算進場。
“道友果然來參加拍賣會，有失遠迎。”
聽着聲音，石玖就知道是那位城主之子北明理，“北道友客氣了。”
“今日我城主府舉行拍賣會，希望道友能拍到心儀之物。”北明理說得有禮有節。
石玖笑着應聲，“借道友吉言。”
不過客氣這兩句，石玖就跟着宣墨竺進了會場，路上主動向他介紹了北明理的身份。
而殿外，北明理也正向一位老者彙報石玖的情況。
老者聽罷開口了，“照你說的情況，此女必定是大宗門弟子，你那日看到的兩位元嬰修士裏，有一位應該就是她的師傅，雖說離開了，可有沒有走遠還未可知，再有她身邊的那個男子，金丹後期，氣度不凡，應該是同門，這樣的女修，少惹為妙。”
“可是，我遍尋整個闊宇城，也沒有湊齊那麽多築基女修，若都顧忌不去招惹，我怕會耽誤父親的大事。”
“此事再議，今日來拍賣會的修士甚多，再找幾個合适的人選應該不難，沒有女修能抵擋得住駐顏丹的誘惑。”
“是。”
北明理施禮之後跟着進了會場，去裏面協助維護秩序，又看見了石玖，這時宣墨竺嫌棄大堂裏太過嘈雜，正跟負責安排二樓包房的管事在交涉。
“貴賓有禮，二樓包房有普通房和貴賓房，普通房需交押金二十萬下品靈石，貴賓房需交押金五十萬下品靈石，您放心，拍賣會之後全部如數歸還，當然也可以當做您所拍之物的資費。”
石玖聽了只咂舌，在這拍賣會，靈石都成了大白菜，交押金，其實就是展示身家，不然，只能在大堂裏坐着了。
宣墨竺習以為常，指間在桌面輕點，一個儲物袋出現，管事打開清點之後笑容滿面，恭敬地遞出一個令牌，“這是二零三的令牌，貴賓請。”
接過令牌，宣墨竺領着石玖上了二樓，二零三正是貴賓房，有個窗口正對着拍賣現場，他們剛進去，就有侍女端來靈果和靈茶，還奉上拍賣會上的全部名錄，關鍵是，在房間的角落，有一個小型的傳送陣。
石玖輕輕觸碰傳送陣，居然打開了，只需放進靈石，就可以啓動，她忙施法讓其閉合，“真是太豪了。”
“各地拍賣會場的布置大同小異，不是每個地方都設得起貴賓房。”宣墨竺根本沒動侍女端來的靈果和靈茶，而是自備茶葉茶具靈泉水，泡起了茶。
“區別就是有沒有傳送陣，是嗎？”
宣墨竺低頭看名錄，“沒錯，這種傳送陣也是随機傳送，一般在百裏之外，可以避免不少麻煩。”
說着，将名錄轉給石玖，端起靈茶慢悠悠品嘗。
石玖接過，別的不看，先看駐顏丹，确定有，才開始細細看別的東西，大部分是明确的物品，包括靈丹、靈器，還有一部分是不确定的物體，有妖獸蛋、礦石，甚至還有武器碎片，“品種确實不少。”
她話音剛落，魅鴉恢複真身，從頭頂飛下來，原來它見宣墨竺和石玖都不動靈果，自行飛下來啄食。
石玖有些尴尬，捏起它的翅膀想撈回來，咋就那麽饞呢，可魅鴉的爪子死死吸在桌面上，根本不挪地方。
“讓它吃吧，吃完可以再要，”宣墨竺早注意到石玖頭上頂着一只鳥，這還是第一次看清全貌，“耄耋老祖那裏選的？”
“是呀，”石玖放開魅鴉，撸撸它的毛，“平時喜歡吃肉，沒說吃靈果。”
魅鴉呱呱叫兩聲，“人家是雜食動物，肉吃多了也得吃點素，反正你們也不吃，多浪費。”
石玖裝作生氣削了下它的腦袋，“吃就是了，哪來那麽多道理。”
魅鴉一臉無辜，呱呱呱叫了好幾聲，伴随着它的叫喊，傳來一陣悅耳的鐘鳴聲，這是拍賣會開始了。
石玖連忙讓它叫停，往窗外看，她以為會跟小說裏描述的一樣，看到一位風華絕代的妖嬈美人，可實際出來的卻是一個滿臉帶着褶子的老頭子。
“歡迎各位貴賓來參加城主府主辦的大型拍賣會，老朽董永，忝為城主府總管，擔任本次拍賣會的主持，各位一定不想聽糟老頭子掰呼，現在我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展臺中央升起一個帶着托架的大圓盤，上面擺着一把劍，燈光之下似乎閃爍出陣陣火焰。
“這是明月大師傾情打造的靈劍，火屬性，戰鬥力可以提高三層，明月大師就不用老朽介紹了，焱升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練器大師，我們城主府為了本次拍賣會，特地請他老人家打造了這把靈劍，起拍價兩萬靈石，上不封頂，現在競拍開始。”
樓下的修士摩拳擦掌，開始喊價，城主府本次的拍賣會不同凡響，上來就是兩萬靈石以上的貨品，只怕後面還有更好的東西，而這把劍最後定格在四萬八千靈石，被一個築基後期修士拍得。
接下來，拍賣有條有序地進行着，一件件物品被擺上來又被拍下，石玖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都不是她感興趣的，而宣墨竺更絕，直接閉目打坐，好似兩個人來就只是為了駐顏丹。
如此，拍賣會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石玖都想打哈欠了，終于出現一個引起她注意，不，應該是引起魅鴉注意的東西，是兩顆李子大小的黑色果子。
魅鴉已經吃完靈果，本來也如石玖一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如今在桌上焦躁不安，念叨“要這果子，要這果子”，可石玖問它果子是什麽，幹什麽用，它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對它很重要，很重要。
“接下來拍賣的物品，就是這個，兩顆不知名的果子，是位金丹修士在芝晔秘境撿到的，聞起來有種靈麥的味道，城主府內的鑒定師也無法确定它是來自何種靈植，因此拿出來拍賣，想看跟哪位道友有緣，起拍價一千靈石。”
會場頓時寂靜下來，都不認識，沒有人主動報價。
“沒有人報價嗎？”
董永緩慢地問了兩遍，這是拍賣會開場以來第一次冷場，他的臉色雖然沒變，可面皮緊繃，等問到第三遍，兩顆果子要麽撤下，要麽被城主府的托拍下，哪一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一千靈石。”
石玖終于報價了，魅鴉在她頭上跳來跳去，縱然她保證一定拍，它也安分不下來。
董永舒了口氣，“二樓的貴客報價一千靈石，還有貴客出價的嗎？一千靈石一次，一千靈石兩次，一千靈石三次，好，兩顆果子歸二樓的貴客所有。”
就算他刻意放慢了速度，還是沒有人願意多加一塊靈石與石玖競争。
沒多久，門被人敲響，知道是來送果子，石玖忙打開，外面站着的是北明理和一個侍女，侍女手裏端着盤子，上面蒙着布，“我來給道友送果子。”
“請進。”石玖讓開路。
北明理和侍女進來，将盤子放在桌上，掀開布，“請道友驗貨。”
石玖都還沒說什麽，魅鴉俯沖下來對着果子就啃，那種狼吞虎咽的樣子，比吃肉還香。
“道友，貨品已驗，這是一千靈石。”石玖的手拂過盤子，一千靈石整整齊齊地碼在上面。
北明理吩咐侍女端走靈石，他施禮道：“道友可方便告知此果何名，有何作用？”
石玖攤攤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果實，你也看到了，是我的靈獸鬧騰着非要吃，沒辦法，只能拍下。”
北明理私心認為石玖知道名字，只是不樂意奉告，不過眼見着兩顆果子全進了一只烏鴉的肚子，也猜到是鳥類喜愛的事物，不是修士所用，他就放心了，“如此，在下就不打攪了。”
北明理剛出去，魅鴉蹦地倒頭摔在桌子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把石玖吓了一跳，忙摟在手心察看。
“石玖，你快把魅鴉放進東岳珠，它要進階了。”
有了紫藤仙的提醒，石玖明白怎麽回事，連忙将魅鴉放入東岳珠的蠶絲被上。
所有這些，包括石玖競拍、北明理進出、魅鴉活動吃果，宣墨竺都沒有睜開雙眼，等聽見董永提到駐顏丹的時候，他才豁然睜眼。
石玖也把着窗口往外看，想一睹駐顏丹的風采。
此刻，就見大圓盤上放着一個玉盒，玉盒打開，裏面放着珍珠大小的淡藍色丹藥，不知道多少雙女修的眼睛盯着它看，拔都拔不出來。
“各位貴賓請看，這是一顆上品駐顏丹，女修吃過之後，永駐青春，不必擔心容顏衰老，更多的老朽就不說了，開拍價一萬靈石。”
石玖再一次感嘆，在這裏，靈石如糞土，女修們都瘋狂了，不到一分鐘，駐顏丹的價格就超過了十萬靈石，能買兩個明月大師親鑄的加強版靈器還多，這還沒有完，報價還在緩緩上升，現在就剩三家在較勁，只是每次加碼的幅度沒有那麽大了。
到目前為止，宣墨竺一次也沒有報價，石玖雖然緊張得握緊了拳頭，也沒有開口催促。
“好，駐顏丹最後一次報價十七萬九千塊靈石，還有沒有貴客報價？”
“十八萬五千靈石。”宣墨竺亮出牌子。
“十九萬靈石。”之前報價最高的女修緊跟。
“二十萬靈石。”宣墨竺果斷加一萬靈石。
場內修士一片嘩然，已經十幾輪沒有跳動如此大的幅度了，有心人看向貴賓室，回憶樓上這位除了拍下一千靈石的果子之外，并沒有拍其他任何物品，這說明什麽，說明至少還有五十萬靈石可以動用，明擺着就是沖着駐顏丹而來。
那位被超越的女修嘴唇都要咬破了，這是哪家的人，最後殺出來，看來是勢在必得，太可惡了，可要讓她再加價，她已經無力承受，家族能允許她拿出這麽多靈石買駐顏丹已經是極限了。
這麽想着，女修眼裏冒狠，對着貴賓室瞪了好幾眼，可惜，有陣法作用，她看不清裏面，可石玖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吐了下舌頭，靈丹就這一顆，誰搶着算誰的。
扭過頭來，正對上宣墨竺揶揄的眼神，呵呵笑兩聲，“謝謝師兄。”
“我說了不必客氣。”能順利拍下駐顏丹，宣墨竺心裏了結一件事，下面有感興趣的物品，就可以視情況競拍了，這還是闊宇城比較偏僻，來往修士身家不高，駐顏丹價格不算太離譜，要是在大城池中，拍到三四十萬靈石都是尋常。
又是北明理親自送來的駐顏丹，這次他沒有停留，放下丹藥就走了。
“現在就吃下去吧，省得惦記。”
宣墨竺打趣石玖，她臉皮厚，只是笑笑，到旁邊打坐，拿起駐顏丹直接服下。
帶着些許薄荷的味道，到了胃裏，冰涼的感覺瞬間向全身擴散，臉部尤甚，越聚越多，好像被凍住一般，停留片刻才緩緩解凍，一切恢複正常。
石玖睜開眼睛，劃出水鏡看，臉部沒有任何變化，想到還有幻顏的遮掩作用，她還是忍了忍，等回到洞府再仔細看吧。
宣墨竺在她起身的時候瞄了一眼，反應平常，他早就知道不會有多大變化，這是駐顏丹，不是美顏丹，石玖還是那個石玖。
“各位，剛才有道友提到，拍賣會進行到現在，丹藥類只出現過兩次，已經等不及了，那老朽就自作主張，将丹藥類的拍品提前，集中競拍，首先，四品回春丹，上品，一瓶十顆，五瓶，起拍價兩千。”
算算，她吃下了多少瓶回春丹。
“四品生血丹，上品，一瓶十顆，五瓶，起拍價三千。”
她又吃了多少瓶生血丹。
“五品爆靈丹，上品，一瓶十顆，五瓶，起拍價五千。”
爆靈丹能當糖豆吃吧。
哎，果然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石玖摸摸自己的臉，這可是花了超大價錢保養的呀。
她在樓上想入非非，樓下的丹藥競拍還在繼續，在場的修士議論紛紛。
“城主府哪來這麽多丹藥，還都是上品？”
“難道城主府來了新丹師？”
“有可能是煉丹大師委托城主府拍賣。”
“這幾種丹藥明顯是一個人的手法。”
最後一句是宣墨竺說的，他雖然沒有參與競拍，可董永每種靈丹都倒出一顆展示，自然能分辨得出來。
“真厲害，全是上品丹，還能練這麽多品種。”對石玖這種沒辦法煉丹的人，真心羨慕。
宣墨竺不以為然，“只要掌握了煉丹技巧，上品不是難事，難的是極品丹藥。”
“師兄也會煉丹？”石玖脫口問出。
“修仙百藝，煉丹為先，當年跟着堂叔學過一段時間。”
“哦，那挺好。”
石玖嘆了聲，不想在丹藥上繼續話題，正好下面丹藥組拍賣完，董永介紹起其他物品，順勢接着往下看。
後面，石玖沒有非買不可的東西，倒是宣墨竺拍了兩件，一件是上古時期的寶器殘片，也是雷屬性，正适合他用，另一件是塊晶石，用在靈器上有通導靈氣，節省靈力的作用。
“咱們走吧。”宣墨竺提議。
石玖看看下面，“單子上還有幾樣沒拍呢。”
“都不适合你我，早些離開。”
宣墨竺招來侍女對好賬目，拿到找回來的靈石，就帶着石玖從傳送陣離開了。
傳送的位置正好是城西方向，倆人不過幾個跳躍，就回到了洞府。
石玖進去後就劃出水鏡，摘下幻顏耳環，觀察自己的臉，“臉上有些皮屑，應該也是駐顏丹的作用。”
掀開袖子一看，胳膊上也有幾處，倒是不多，當時就讓人送來靈泉水，好好泡個澡，果然容光煥發，渾身清爽。
“石玖，你的洗澡水別浪費了，潑在東岳珠裏，正好澆靈草。”十六嚷嚷。
石玖從善如流，直接潑了過去，“怎麽把青冥果移到這邊了，在五色土裏種着不好嗎？”
“青冥果只需要普通靈土就能滿足生長，在五色土裏就是占地方，對它沒有好處。”紫藤仙解釋。
好吧，聽專家的話，看着青冥果長得也挺水靈，樹苗都長到一米高了。
石玖坐下來對鏡梳頭，原來魅鴉在的位置光禿禿倒是有些不習慣了，她拿出珍珠釵插上，恩，還行，等魅鴉醒了再換下來。
剛放下梳子，就感覺洞府外有人動了陣法，打開一看，是宣墨竺。
“師妹，跟師兄共飲幾杯如何？”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