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忏惡[第五人格]

第8章 嫉恨

嫉恨

諾頓很快明白“看人”是什麽意思了。

——他們才是被看的那方。

被餘燼騙進後山洞口後，他們傳送到了一個畫風截然不同的地方。

大型的培養皿肅穆地陳列，玻璃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腳步聲“嗒、嗒”地傳來。神聖氣質的服裝下擺在他們眼前呈現。

注意到視角的不對勁，諾頓發覺他們都變成了小孩。

“你們都是城市的錯誤，孩子們。”神父神情悲憫，“但是神将賜予你們贖罪的機會。”

奈布不耐地皺眉。握起的拳頭表明了他究竟想幹什麽。

還好愚人金并沒有受到影響。

“那我們要幹什麽呢？”黛米的眼神裏很明顯是感到了荒謬，故作誠摯地問。

“為了孩子們能更好地适應，我們先來些和平的。”神父微笑，“我們來玩你問我答，答不對的小朋友要受到懲罰。”

“伊索·卡爾，殺人是正确的嗎？”

“合适的死亡就沒有什麽不對的。”入殓師語氣冷漠地回答。他懷疑這個老頭之後還要出什麽不禮貌的問題，随便向社恐人士問話是很冒犯的。

“很堅定的回答。”神父點了點頭，“那麽黛米·波本，你認為你活着是罪惡嗎？”

……諾頓覺得他的腦子不大正常。怎麽有這種問題？

“不是。”黛米的神情也變得不那麽友善 ，“我們自力更生，我自己努力存活下來。值得好好地生存。”

“奈布·薩貝達，戰争應該存在嗎？”

“戰争？戰争不會因為單一的因素就誕生。你高興的話，你也可以去試試。”奈布毫不客氣地回答。

“伊萊·克拉克，你後悔你做過的選擇嗎？”

“我的能力尚有局限，我推算不出完美的答案。我只能盡我所能給出我認為理想的選擇。”伊萊似乎很平靜，被遮住的眼睛反而給他帶來了神秘感。

但是從前面的問題來觀察，估計也并不是什麽輕巧的話題。

“路人，你什麽時候回去？”

“叫這麽敷衍啊？”路人白了他一眼，“打完工就回去啊。”

“你說的不對。”神父笑呵呵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個——嘶。”路人挑了挑眉 ，“好吧，等這個毛線世界毀滅了，我就該帶着我屍體回去了。”

諾頓忽然有一絲點名點到自己般的緊張。他忽然覺得，從邏輯上來看 ，比起選拔，這更像一種性格摸底。

“最後一個，諾頓·坎貝爾。”

他要問什麽？

問“你害死那麽多人後悔嗎”？

“你最深的嫉恨是什麽？”神父的眼神忽然沉重得讓人困惑。

他怔住了。

你恨什麽？

不幸。

從出生起就如影随形的貧窮，到工作時環境的腐爛。

但歸根結底，你最深的嫉恨是什麽？

和愚人金一同觀看那幾本書的場景在他的腦海裏回蕩。

“我恨的……人不能取得平等的公正。”事實鮮明地凝練成言語，“我們處于不散的陰霾下 ，他們的壓迫是那麽輕易。我們拼盡全力取得的，那些傲慢的富人伸手就能擁有或攫取。”

“他們又唯恐失去了這唯一的優勢，于是把下面的人都緊緊地禁锢在原地，最好保持愚昧，困死一生。”

能感覺到了。奈布不作聲地想。這種嫉恨。

如果你要掙紮出來，你就只能想一些出格的辦法。

“很好。你們通過了這層考驗。”神父拍拍手，去取什麽東西，“這些白石頭是經過檢驗後，代表你的名字的承載物。”

“不要丢失，不然很容易迷失。”

“剩下的考驗，就要看你們的适應能力了。不要害怕，最後你們會重新聚在一起的。”

随着神父微笑地做了一個撫摸的動作，他們眼前變得漆黑，陷入了沉睡。

“呦？這次送來的這小孩，長得倒是可人。不知道有沒有靈性。”一位瘦高的，衣着華麗的陌生男人俯視着諾頓。

……搞什麽？

諾頓不吱聲地吐槽幾句，就這麽看着他。

“叫什麽？我看看……諾頓……”男人仔細打量他，“我是石方城3號的管理者，你以後得跟着我幹活了。你前面已經死了幾個人，不聽話的話，就下一個。”

“好啊。”諾頓和愚人金共同笑道。

這種威脅生命的小伎倆他算是熟識了。諾頓簡單理解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環節進行到下一部分了。

管理者瞥了他一眼，帶着他走到一處操控室。

“玩游戲，會嗎？”坐在椅子上，諾頓站在旁邊。

“……”

“他們除了顏色，外表沒什麽不同的。”管理者敲了敲桌面空白的部分，“你要根據這些仔細觀察他們的行為，做出相應的處置。”

畫面中的小人就像剛做成的泥人，沒有面容，連性別都難以區分。

“看見這個灰色小人了嗎？”管理者操控者按鍵，“他每天都辛苦地工作，是很好的資源。你要注意多給他安排一些适合的工作。

如果他因此引起了衆憤，你需要斟酌一下。如果必要的話，僅僅一個消耗品是不值得浪費更多資源的。”

“還有這個深褐色的，這種是比較渾水摸魚的，但如果有什麽需要的事情，這種犧牲品更廉價更适合。”

諾頓覺得血液幾乎冰涼。

“這只黃色的。他很有生命力，但在這裏并沒有什麽作用。對于他的積極，你可以放他去積極的試錯。”

“這只藍色的，性格太過柔和，應該鍛煉一下他适應的能力，讓他上場做一些清除的工作。”

”這只銀色的過于沉默，很容易引起孤立。利益下沒有什麽私人意願的必要。你要嘗試扭轉他的觀念，因為他的能力很實用。”

“這種過于反抗的……應當早些抹殺。自由意志非常可怕，容易傳播。

不過沒關系，反抗者很容易被只渴望眼前安寧的人共同消滅。”

“如果是樂觀幸福的，你就要學會創造一些苦難或者愧疚，以此為以後必要的要挾做鋪墊。”

“……”

管理者按下手中一個按鈕，一種白色的光幕掃過諾頓的身體。

“再見，我相信你能好好領悟的。”他在光幕中消失，只留下最後的聲音。

『我記得……這個。』

“什麽？”諾頓感覺略有不妙。

『我來吧。』愚人金靠近他，借由他身體的聯系操控，『很快你就會明白了。……不要靠近。』

愚人金幾乎什麽也沒有動，然後游戲顯示結束。

【游戲目标未達成。重啓。】

無數白色線條劃過諾頓的身體。諾頓什麽也感受不到，想要呼喊什麽，卻是愚人金正操控的。

【重啓完成。請積極完成你的游戲。】

『……』愚人金緩了一口氣，向着儀器扯出一個嘲諷地笑，『你看。就是這樣。這群……光明偉岸的……智者。很善于借用別人的力量。』

『事情早已經發生了。他只不過要你打出固定的結局，再要挾你罷了。』

—

當諾頓游戲結束被送出來時，管理者的神情近乎是驚愕的。

“居然比我當時還快……”管理者很快轉變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還真是有天賦。”

“再等幾分鐘，你的同伴就要齊了。作為先驅者的獎勵，你想來看看他們的選擇嗎？”

諾頓沒有回答他，因為監控錄像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