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應對魔物
應對魔物
或許聶槐是真心實意為此感到不解與痛苦,然而魔物已經被他召情出來,再多說什麽也是無用。
面對他質問的目光,謝傾州也只能說:
“當時我未曾回應你任何承諾,但我選擇将你送回太平學宮,而不是任由你在家中被禁锢荒廢,我以為你應該能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聶槐:……
在聶槐怔愣之中,謝傾州繼續說道:
“就算你再遇舊人,再生情誼,你已經遠離了苛責你的父母,又何必再怕舊情複燃;太平學宮最大的規矩便是不可無辜曠學,就連這個都能為你特例免罰,還有什麽不能承擔的呢,而太平學宮外,于修行道上,荒誕到和自己法器結契成親的人都有,你的這點情誼,又算什麽。”
“至于入魔之事,就算你不願辜負他的要求,但那同樣有無數種可以妥善解決的辦法,你卻選擇隐瞞一切,同他一道墜入魔道,這是你自己選擇這條道路,一開始你做出選擇的時候沒有問過我,此刻何必再問我呢。”
聶槐的神色便更加慘淡。
聶槐還要說什麽,卻先被他身側的魔物搶先了話頭,甚是輕蔑的講:
“你又沒有錯,何必道歉。”
聶槐還要再說什麽,王霜來一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朝他搖了搖頭,而後,便強行将他扯到了身後,直面眼前這些人間界的修行者,笑道:
“諸位都是好口才,可惜,魔從來不是講理的生靈,也免說這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不過是多費口舌。”
說完,他看向謝傾州,說道:
“你就是謝傾州?”
謝傾州沒有應答,王霜來也不以為意,徑直往下說道:
“若非謝仙君插手進來,聶家人怎麽會敢直接将王霜來亂棍轟走,若非謝仙君強行斬斷聶槐情緣,又怎麽會叫王霜生心痛欲絕,下定被魔氣寄生的決心,更不會叫聶槐為此心生愧疚,對王霜生聽之任之,這一切是謝仙君一力促成的結果——說起來,以魔族的身份,我該謝一謝仙君才對,所以,作為回報,我來替他們這一對苦命鴛鴦找謝仙君讨一讨公道。”
若這樣說,似乎真是因為謝傾州而有這般罪過了。
謝傾州欲要說話,玉挽雲卻也同時邁步,半步轉過,站在了謝傾州的身前,直面這個被召喚出來的魔物,冷笑道:
“魔物也配談論我等是非對錯?”
又看向聶槐,冷冷說道:
“你畏懼父母威嚴,不敢報複真正拆散你們的父母;又懼怕禪蓮子的修為,也不敢去怪罪真正動手牽出這段孽緣的樸朔;更因私情,不敢怨恨真正叫你踏入歧途的這魔物,只能來怪謝傾州,覺得他是不會辯駁只能承擔罵名的大聖人,是嗎?”
聶槐不言語,此刻也沒他說話的餘地。
然而玉挽雲卻不會因此罷休,而是直接喚出佩劍,靈氣萦繞而出,劍上流光溢彩,仿若手握一段清泉月光。
殺氣已經完全展現,遍地漸生寒霜。
玉挽雲看着自己的劍,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明了:
“謝傾州是聖人,我可不是,你二者今日既然敢來講說入魔之事皆因他而起,我與他師出同門,今日諸位見證之下,若不斬殺你二人性命,如何全了他謝傾州的聖名,如何對得起我蓬丘島的仙命!”
謝傾州見玉挽雲擋在身前,當然是大為震撼,又聽師弟所謂要為他出頭的言論,心中更是生出無限歡喜。
但該他面對的劫難,卻也沒有丢給師弟處理的道理。
他伸手握了握玉挽雲的手腕,便将玉挽雲拉到了身後,而後自己直面眼前魔物,說道:
“你說的不錯,多說無益 ,所以今日我只有一句話可講,無論誰對誰錯,魔物不得再踏出一步,今日必誅。”
王霜來嗤笑一聲,說道:
“憑你?”
謝傾州仍保持他一貫的微笑,一貫的聲調,說道:
“憑我。”
話音未落,便有沖天血霧突兀而起,便有無盡光華蔓延四野。
那是以近乎所有人都未曾反應過來的速度,一人一魔已經開始了相殺。
瞬間暴漲的兩股力道,将周邊一切盡數掀翻,衆人也不例外,除卻寥寥數人及時躲閃,其餘人等立刻被吹的東倒西歪,甚至被烈風甩飛出去。
玉挽雲并不在其他人的安危,他只是注視着對局中的兩人,按着劍柄,腦中略過無數劍陣,是已經時刻做好上去補替的準備。
公冶聆徽瞅準了時機,飛出一道繩索,是直接将兀自陷入悲哀情緒中的聶槐扯了回來,不等他多發一言,便将其敲暈過去。
只是停了一停,公冶聆徽就對秦初绮飛快的說道:
“你盯好這裏,協助千蓮寺諸弟子疏散庇護諸位民衆,我前去千蓮寺般若殿,去找他們的主持商議鎮魔之事,一個時辰必回。”
秦初绮點頭,只來得及說一句“這裏交我”,便見公冶聆徽提着昏迷過去的聶槐,腳踏着混亂的人群,徑直朝着般若殿的方向飛馳而去。
秦初绮望了一會兒他遠去的背影,才收回視線,高聲喊道:
“諸位若不想做殃及的池魚,還不快快躲開!”
又揮了揮手,讓跟随來的諸位弟子配合千蓮寺弟子的調動,前去引導人群疏散開來。
不多時,千蓮寺殿前已然空蕩蕩一片,近乎所有人都撤出殿外,除卻打鬥中的謝傾州與那魔物,再來與抱着樸朔屍首的禪蓮子,便只剩下玉挽雲與秦初绮二人原地觀戰。
謝傾州與那魔物鬥的難分勝負,秦初绮看了一會兒,與玉挽雲低聲道:
“若你我也上去幫忙,或許有九成勝算,立刻就能分出勝負了。”
這魔物其本體或許修為強大,但他寄生一個修為薄弱的人族體內,其修為削減至少五成,卻看謝傾州除卻發絲有些淩亂,并無大礙,但那魔物卻已經七竅流血,隐隐有無法支撐浩瀚魔氣,将要爆裂的跡象。
所以若無時間限制,他二者繼續打鬥下去,最後必然是謝傾州贏,若再填上他二人助力,說是九成勝算,也是說的保守了,應該說真正三人聯手,這魔物必然伏誅。
但所謂天有不測風雲,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絲的可能,發生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情。
聽到秦初绮的提議,玉挽雲卻緩緩搖頭,眼睛朝着原地徑直不動的禪蓮子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再等一等,謝傾州不至于應付不來一個寄生的魔物。”
秦初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他的意思——是怕他們全都去和這魔物交戰,期間若禪蓮子突然發難,那就來不及抽身應對了。
于是秦初绮也停下了助戰的念頭,想了想,又說:
“你覺得,禪蓮子有可能回頭是岸嗎?”
他麽……玉挽雲從腦海深處扒出有關禪蓮子的回憶,這位聖僧的結局,似乎是在魔劫之中,坐化圓寂,重入輪回了。
但玉挽雲上一世對他并沒有什麽感興趣的地方,有關他的事跡,也是因為牽連到謝傾州的地方順口聽說一兩句,況且那也是幾經流傳之後的事情,真假有待商榷。
是以當下,玉挽雲也只能如實搖頭,說道:
“我并不了解他的為人,無法猜測他會做出什麽選擇,唯有等了。”
等謝傾州與這魔物分出勝負,等禪蓮子最終做出決定,也等……千蓮寺的鎮魔大陣開啓。
三千千蓮寺弟子如流星飛馳而來,起伏連綿落在這方廣場周圍,将此地團團圍住,而後便立刻誦讀鎮魔經文,那誦經之聲念出的時候,便有金色經文直接冒出來,如千萬道黃金鎖鏈鋪陳過來。
又見地上生出巨大陣法,同樣散發金黃璀璨的光輝,幾乎在陣法經文出現的瞬間,那魔物便立刻吐出一口鮮血,神色也轉瞬間變得難看,動作也立刻變得緩慢。
眼看經文鎖鏈鋪天而來,陣法蓋地而去,是再無任何逃脫機會,他便立刻朝着禪蓮子的方向大喝一聲:
“禪蓮子!你想救活這個兔妖,還不快歸入我魔界!我用最後魔力,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他周身便爆發出巨大的魔氣,隐隐約約,竟然有自爆傾向,就連謝傾州也不得不立刻退後避開,而就在這一瞬之間,禪蓮子身側幾步遠突兀出現一條血紅色的大洞,像是一條血盆大口朝着禪蓮子張開,而洞內黑漆漆一片,只感覺黑霧無盡,戾風無窮,此外,又似乎有浩蕩魔氣在裏面回旋。
無疑,這恐怕便是通往魔界的通道。
開了通道之後,那魔物便朝禪蓮子呵道:
“禪蓮子!還不快快遁走魔界!”
那一聲命令,竟然真叫禪蓮子起身,朝着那通道走去,謝傾州要追,但那魔物拼盡最後力氣攔住了他。
眼看只差一步,禪蓮子便踏入通道之中。
在圍觀之人頓感緊張絕望的時候,一只厲劍憑空飛來,斜斜插入在那通道之前,劍上光華大盛,擋住了禪蓮子離開的前路。
另又有一道分外冷淡的聲音,随之而來:
“想離開,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禪蓮子偏目看去,卻見玉挽雲踱步而來。
禪蓮子道:
“你若攔路,三招之後,你會敗亡。”
“難道你就能讨得到什麽便宜。”
玉挽雲冷笑出聲,神色更是涼如寒冰,那是真正的怒氣上湧:
“你講說我三招敗亡,我也要說,兩招必絕你逃亡之路!”
話音剛落,天地忽然生出巨大經文蓮花,卻是血紅一片,就算是遙遙旁觀之人,修為不濟,竟然也立刻被壓的吐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