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
見兩個人都不說話,紅塵道人只好硬着頭皮往下講:
“哎呀,做好友,其實也不錯,好友才能長久嘛,而道侶,時間長了,難免心生嫌隙,由愛生恨,不互相殘殺都是好的,怎樣也是老死不相往來,屆時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謝傾州仍是微微笑着,聽聞此言,卻又開口說道:
“所謂好友,不也有白首按劍的先例,此一點好友或者道侶,其實并無什麽差別。”
說出這樣的話,本是為了反駁紅塵道人的言論,但紅塵道人卻驀然頓住,又好像是被說中了什麽一樣,露出尴尬的表情,沉默片刻,也嘆了一口氣說:
“唉,這樣說的話,倒也沒錯,我和那外號黃泉的,昔年也是好友,現在不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謝傾州:……
謝傾州意識到自己怕是說錯了什麽,于是道:
“抱歉,我并非是有意提前輩的傷心事。”
紅塵道人擺了擺手,表示并不在意,謝傾州便又說:
“前輩是看到了什麽,不如直接說出來吧,我與師弟,也不是連一句話都承受不得。”
紅塵道人又是一口氣嘆出,說道:
“這該怎麽說才好呢……我什麽都沒有看到,那是一片空白——你們沒結為道侶的可能。”
什麽叫沒有可能?
謝傾州猶然在怔愣之中,玉挽雲卻是先嗤笑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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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不可能!若如此說,現在我就和謝傾州交換婚帖,成為道侶,偏教不可能成為現實,又能如何!”
“師弟——?”
這樣的話,卻是把謝傾州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玉挽雲,而此刻玉挽雲被他一喊,也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于是立刻又緊閉了嘴巴,不是沒有懊悔,但他卻也沒什麽想多做解釋的心情。
謝傾州也是太過意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好,紅塵道人,也很是為玉挽雲的發言震驚——是說這位看起來沉默寡言,含蓄內斂,卻沒有想到,竟然比謝傾州還要任意妄為了。
謝傾州輕咳了一聲,提起來另外一個話題,來轉移眼前尴尬沉寂的氛圍。
“前輩要貘夢入世卷,是為何用?”
提起來這個問題,更是叫紅塵道人頹喪起來,眼神迷離了片刻,又帶有悲傷神色,像是陷入什麽過往之中:
“我也是凡人一個,也有想見而見不到的故人,也只能睹畫思人,聊以□□了。”
謝傾州又順着問:
“那是又與黃泉道人有何淵源呢。”
說起來黃泉道人,卻是讓紅塵道人咬牙切齒,怒罵起來:
“這個老不死的賊人!瘋魔到了拿自己親生兒子煉藥的地步,若不是我發現的早,将樸朔偷偷帶了出來,樸朔現在恐怕已經被他煉成屍人了!”
謝傾州:……
沒成想紅塵道人的情緒竟然如此激動,不過,好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謝傾州趁着紅塵道人講話的間隙,插話問道:
“這麽說來,難不成樸朔竟然是黃泉道人的兒子?”
紅塵道人立刻頓住,顯然也後悔自己說出這句話,但說都說出來,還是呸了一聲,不屑一顧的說:
“他那種人,也配有兒子,樸朔現在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徒弟。”
謝傾州:……嗯,這件事情,似乎是自己不能踏足的領域了。
謝傾州明智的選擇了停止這個話題,但紅塵道人罵完之後,平靜下來,又若有所思的講:
“不過——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他那一柄黃泉鏡,還是有些說道的,你們若有興趣,不如借黃泉鏡一觀前塵往事,世上也有今生無緣或者天生冤家一對的,是前世結下孽緣,說不一定,你們也是前世有孽緣阻隔,若将孽緣化解,也許此事還有轉機啊。”
謝傾州頗有些遲疑的說:
“但先前樸朔曾言,我與師弟之前,似乎看不出有什麽前緣可言。”
紅塵道人嗨呀一聲,擺了擺手說:
“樸朔哪有那老妖怪道行高深,他看不出來前緣的高人多了,但黃泉鏡是神器,就算你前世是神仙,那也能照的一清二楚。”
這倒也是一個主意。
玉挽雲與謝傾州對視一眼,不必多言,便明了了彼此的想法。
但到底要不要去找黃泉道人,還需一番考慮,是以當下,也只是将紅塵道人感謝一番,并沒立刻講說他們的真正打算。
紅塵道人離去之後,此間就只剩下他們二人,臨窗坐看風景,只見山青水綠,葉搖草飛。
實在盛景無限好,讓人想要大發感慨,然而互相對視一眼,心卻又深深沉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正是心有千語,相顧無言。
沉默半晌之後,謝傾州才忽然輕笑一聲,打破了他們之間這種詭異的氛圍,若無其事的說:
“既然這裏也沒我們什麽事情,不如先去誠儀道走一遭,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緣故,然後——再行去安樂鄉找黃泉道人讨要一個說法。”
這又是說起來先前那幾個人和謝傾州談論的事宜,是說誠義道與安樂鄉之事,誠義道的道主之子命喪安樂鄉,要讓安樂鄉給出一個說法,但安樂鄉卻對此不以為意,由此引起兩者之間更深矛盾的處罰。
玉挽雲不置可否,只是說:
“旁人避之不及的麻煩事,你倒是愛管閑事,偏要攔自身上。”
謝傾州莞爾道:
“閑來無事,随便走走嘛。”
話雖如此,但也不是什麽道,都是能随随便便行走其中的。
譬如誠義道,可是半點沒誠義可言,又或者說,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這裏到場都是酒館賭局,且有名的藏污納垢之地,什麽明面上不敢有,或者不能有的交易買賣,都在這裏進行。
剛一進入其中,便感覺到不同外間的血腥氣息,叫劍鳴響起來。
當玉挽雲與謝傾州行走其中的時候,每走一步,便感覺街道兩側,有無數的人在注視,說是監視也行,至少那些視線絕非善意好感,但當玉挽雲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卻又都是各忙各的,仿佛并沒在意他們的到來。
但又怎麽可能不在意呢,無論穿着,還是言行舉止,他們都與此地格格不入,甚至才走到一半,就有人攔住了他們繼續前行的步伐。
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瘦高少年,點頭哈腰的說:
“老大聽說二位仙君大駕光臨,特派小的前來迎接,二位請——”
說完,便伸出手來做引導,他身後還有人高馬大的侍從跟随,說是請,他們若不從,那恐怕就要被強行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