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配合無間
配合無間
取我性命者,非聖即仙!
聽到妖王說的話,鄭半仙兒在心中淚流滿面,他想過很多自己為什麽會被抓過來的原因,但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被“半仙兒”這個沾了仙字的名字拖累啊!
鄭半仙兒無比懊悔的說道:
“我再也不叫什麽半仙兒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叫鄭小棗吧,俗就俗點,至少不會被認錯人……”
鄭半仙兒——哦,現在該叫做是鄭小棗躲在角落裏碎碎念,其他人當然是沒注意到他。
聽到霧乘的話,玉挽雲側目沉思,卻是冷冷說道:
“既然知曉你将亡于聖仙之手,竟然還敢主動邀見,難道你是活夠了,所以想盡快死去?那你大可以自盡。”
“師弟……”
“仙君——啊,你真的好膽量!”
謝傾州是有些無奈的語氣,鄭小棗就是全然的震驚了,是真沒見過這麽無畏的修行者,讓人自盡這種話,是真的能如此直白說出口的嗎?
霧乘也忽然大笑起來,那笑聲如雷貫耳,震動的整座地下宮殿都跟着搖晃起來,簌簌落下許多的灰塵山石。
“果然是天道選中之人,果然夠狂妄,那就讓吾一試你究竟有何本事來殺我!”
說話之間,霧乘便在掌心凝結靈氣,朝着玉挽雲襲擊去,玉挽雲側身躲過,便聽見轟隆一聲,那靈氣打在石壁上,立刻被打出一個窟窿出來。
霧乘又席卷寒潭水,朝着玉挽雲攻擊而來,他身軀高大,每一次的襲擊,也好似力若千鈞,若被擊中,怕是要當場化作粉末。
鄭小棗旁觀的提心吊膽,心脈劇烈跳動,玉挽雲卻是應對的游刃有餘。
Advertisement
他如鯊齒鯨口之下的一條小魚,在這處地下宮殿之間騰挪轉移,術法盡用,時而一人數化,時而又合為一體,劍光亦是窮盡又生,生之不絕。
他一個人的招式已經夠讓人目不暇接,更何況還有一個和他打配合的謝傾州,二人猶如一體,出招封路,退招誘敵,一前一後,一進一退,配合的天衣無縫。
鄭小棗呆坐在一旁觀戰,眼眸中倒影的盡是眼前二人令人眼花缭亂的招式配合往來,而完全看不清他們到底是用什麽招式,只能見光輝閃爍,讓人目不暇接。
而越到後期,妖王霧乘看起來無比龐大,此刻竟然好像是被兩只靈巧輕便的貓戲耍玩弄的小蛇一樣……全無招架之力啊。
鄭小棗是早已經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這都是什麽啊……”
豈止是他分不清,霧乘更是心驚膽戰,百年前他被一群人族修行者圍攻也沒絲毫懼怕,此刻被這兩個人戲弄,卻生出無處着力的惱怒。
分明眼前是玉挽雲,然而妖王霧乘一掌拍去,卻是謝傾州硬生生接下,又見他笑容燦爛,竟然還很客氣的說:
“妖王,小心身後——”
随着謝傾州話音落下,霧乘登時感覺背後有無限殺機,他立刻翻身望去,卻見玉挽雲高懸空中,層疊衣物随風飄散,又有披帛随風而起,幽微之劍亦發耀目之輝,當真如同神威赫赫的仙人一般。
此刻,此時,此妖,當斬!
日月散豔霞,邪祟盡湮滅——
一聲厲呵,一劍劈下,挾裹萬鈞之力,發出璀璨光彩,霧乘也不得用盡八分力氣前去抵抗,而在眼前劍光消弭之際,還未等他松一口氣,立刻感覺身後有徹骨的疼痛傳承,那是七寸之處,被劍光一道貫穿。
怎會!
分明未曾感覺一絲一毫的殺機,但霧乘俯身下望,卻見一道劍氣貫穿而出,随後鮮血潺潺流出,而他體內修為靈氣,也以飛快的速度急速飄出。
謝傾州含笑的話從身後悠悠響起:
“不是說了,請妖王小心身後啊。”
這句話的意思是——
“你——你們——可惡!”
霧乘業已反應過來,謝傾州提醒他小心身後,然而真正的身後危險,卻不是玉挽雲,而是他去對付玉挽雲之後,将後背對上的謝傾州!
好算計,好配合,好一場聲東擊西之計!
可這還不夠,在霧乘回頭看向謝傾州,想要凝結氣力報複之際,玉挽雲卻已經又起劍光,直接朝着霧乘身後那雙翅的位置削去,前後夾擊之下,霧乘再無抵抗的力氣,朝着寒潭跌去。
霧乘氣力一失,便跌落寒潭之中,嘭地一聲揚起無窮高的水花,而漆黑潭水之中,也在瞬間被流出的鮮血覆蓋侵染。
霧乘的身軀恢複成正常人大小,他躍出水面,回首望去,正見謝傾州收回長劍,在玉挽雲飄然落地之際,他也點水踏浪,回到了岸邊。
二人對視一眼,手中各取數道符箓,簌簌飛出,沿着寒潭又成符陣,霧乘想要越水而出,接觸陣法便慘叫一聲,跌落水中,鼻息之間,盡數是刺鼻硫磺之氣。
“妖王大人還是不要掙紮了。”
謝傾州朝他微微一笑,說:
“此乃上古八神誅符陣,可是精心為妖王大人複原而成啊。”
為他複原……難道他還要感激不成?!
霧乘怒目而視,但已經重傷,一時間卻也不敢真去觸碰這層符陣。
一旁,見危險暫時解除,鄭小棗也悄悄地走了出來,很是配合的鼓掌,又激動地贊嘆:
“兩位仙君之間的默契,真是我平生僅見,能看到這樣的招式,此生也真是滿足了。”
謝傾州聽見這聲贊嘆,笑吟吟的說:
“我與師弟之間的默契,那還用說麽。”
玉挽雲雖然仍是不形于色,卻也是沒忍住翹了翹嘴角,又朝謝傾州看去,恰對上謝傾州看過來的彎彎眉眼,又聽見他說:
“師弟,果然還是和你配合,最讓我得心應手。”
玉挽雲“啧”了一聲,想要問他還和誰配合過,什麽叫和他配合最得心應手,那就是說還有第二得心應手的人咯,是最配合,卻不是唯一配合……玉挽雲也不是很想要這個“最”。
但他張了張唇,到底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被霧乘和這個算命道士看着,他也不是很想和謝傾州在這種情況下起內讧,算舊賬。
但謝傾州卻是不依不饒,一定要自讨沒趣的追問:
“師弟,你想說什麽?”
玉挽雲不耐煩的朝他看過去,見他眼中全是自己的倒影,又錯眼一看,便見那算命道士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又讓玉挽雲不可控制的想起來測字時候那道士說的話。
——
“這個字……若是問情誼,怕是不怎麽美妙。”
“怎樣不妙?”
“若是求情誼,自然是要二人并肩而行,但日月如何同時出現呢,分明是永不相見之像,縱然相見,也是天各一方,遙遙相望,所以不妙啊。”
————
永不相見!
謝傾州就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什麽有緣無份,什麽永不相見,豈不是最荒謬可笑之事。
況他們兩個配合天衣無縫,謝傾州也要說一個“最”字,難道世上還有比他二人還要更相配之人麽?!
玉挽雲出神之間,謝傾州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不由笑道:
“師弟,你又不說話了,只盯着我看做什麽?”
玉挽雲收回心神,神色閃爍,心念幾轉,幾經糾結之後,才終于做出了一個抉擇。
他閉了閉眼,輕呼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
“我有一句話要對你講。”
謝傾州問:
“什麽?”
“我——”
玉挽雲只是突發奇想,想要試探說一句“我鐘情你”,但他只說了一個字,忽然從心中湧現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他自認絕非是怕痛之人,況他如今的修為,也不該如此怕痛,但那痛苦仿佛略過堅不可摧的外殼,與多年的修行,直直刺入他的心脈之中。
又讓他瞬間氣血倒流,靈氣混亂,大腦一片空白,竟恍惚忘記自己是誰,自己又在做什麽。
玉挽雲只說了一個字,便閉口不語,而後幾經糾結掙紮,猛地彎腰,竟然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不能說,不可說!
原來有緣無份,竟是這個意思!
玉挽雲仍保持着垂首的姿态,長發垂落兩側,遮蓋了他的神情,他低頭看着地面上殷紅的鮮血,竟忽然間想要發笑。
天道啊天道,這是你故意為之麽,你要我二人天生相配如斯,卻又不許說一個情字,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若非自己突發奇想要試一試……恐怕還要和上一世同樣,到最後也發現不了他和謝傾州之間,竟然還有這層禁忌。
“師弟——!”
在玉挽雲忽然吐血時,謝傾州驚呼一聲,連忙去扶起玉挽雲的手臂,又探尋他的脈搏,便發現他的脈象竟然一片混沌混亂,分明是心神太過激蕩,不由道:
“師弟,你受傷了?”
不應該啊,謝傾州快速回憶一番方才的鬥争,沒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師弟忽然如此,是因為什麽?
只是不等謝傾州思考出什麽,又或者問出什麽,玉挽雲卻忽然伸手一把扯開了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