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妖王請見
妖王請見
玉挽雲手中長劍,起微鳴之聲,讓周圍一圈妖物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是很敢去嘲笑他所謂“血洗黛山”的狂妄發言。
是真怕嘲笑的話一說出口,這只劍就會立刻穿透說話之妖的心脈,來證實它的主人所言非虛……就如狼妖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謝傾州忽然一笑,開口說道:
“師弟,你說這句話,可真是比妖邪還妖邪,簡直是邪魔才會說的話了。”
其他妖物聽聞此言,很是想跟着點頭附和,可不是嘛,真就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說開殺就開殺的人。
玉挽雲卻是朝謝傾州一挑眉眼,涼涼說道:
“怎麽,你要先試一試我的劍如今還夠不夠鋒利?”
“豈敢。”
謝傾州立刻拒絕,又不無同情的看向眼前的妖衆:
“惹怒我師弟,你們可真是要倒黴,我可也不敢在盛怒之下的師弟面前放肆,諸位自求多福吧。”
謝傾州倒也不是故意說謊話來吓唬這些妖物,他與玉挽雲有同門情誼,且自小一處長大,自己得罪了玉挽雲,還會被他漫山遍野追着砍,更不要說這些毫無關系的妖物了。
想要打架,他師弟是絕對會奉陪到底的。
但謝傾州這樣說,卻也叫玉挽雲感覺有些無語……什麽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說得好像以往惹怒自己的人,不是你謝傾州一樣。
而謝傾州的話,聽在周圍妖物耳中,更是好像佐證玉挽雲已經做好了血洗黛山的準備。
于是,便有妖物不可置信的看向玉挽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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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真要無視當年定下的盟約,壞了規矩?!你能承受人族與妖族決裂之後的後果嗎?!”
玉挽雲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表情:
“我講了,我只是一名散修而已,為何要遵守人族名門世家的盟約,況且,你們是妖物,難不成還會遵守人族的規矩?”
那當然是不會。
如果會,也不至于如此肆無忌憚的搶奪人族少女來強迫成親了。
諸妖沉默,答應卻十分明顯,玉挽雲便接着說:
“既然不是,那就沒必要多談人族的規矩,殺人人殺,拼修為就是了,這狼妖不敵我,所以死在我的劍下,你們中間若有誰以為能夠勝過我,那就出招來,若真能殺我,是我技不如人,也沒怨言可講。”
周圍妖衆:……
這種“不講道理只論生殺”的話,不應該是他們這些妖物才說出的話嗎?
諸位妖衆不約而同的在心中吶喊……到底誰才是妖啊!怎麽感覺他比自己還殺性過重。
玉挽雲的氣勢太過淩冽,叫諸妖一時間還真不敢輕舉妄動,但也有妖族為之憤怒,妖族本就是不訓之物,聽見他這樣不把妖放在眼中的言論,當然想要和他一較高下。
只是等待一個出手的恰當時機而已。
玉挽雲當然也是早就做好的了要一路殺出去的準備,血洗黛山這種話,并不是單純說來壯膽子,他是真已經做好這種準備。
只是不知,若真要一路殺穿,才能走出黛山,手中長劍是否還能保持光滑如鏡。
玉挽雲低頭看清,手中劍上,有光華流轉。
他這一柄幽微,與謝傾州那一柄見素,乃是昆吾地火池中同時而出,劍成之日天昏地暗,狂風大作,雙劍浴火齊出,如日月懸空,又天降大雨做洗劍之水,劍成之後,澄明如鏡,滴血不沾,光輝不散。
又據謝傾州所言,劍斬人骨如裁薄紙,劍斬妖丹如碎琉璃,劍斬魔更是猶如破竹之勢,但玉挽雲卻只是聽說而已。
說來實在慚愧,他這只幽微劍,上一世卻幾乎從未見過任何血光,唯一劍下亡魂,只有謝傾州一個。
想到此處,又讓玉挽雲心中生痛,定了定神,才強行将這種心痛抹去,又面無表情的看向眼前越聚越多的妖物。
或許知曉一旦出手就是一場過程慘烈的混戰,雙方陷入僵持之中。
而打破僵持的,卻是一個從其他地方跑過來的小妖,一路跑到了玉挽雲與謝傾州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稍微緩過氣後,便說:
“妖王,妖王大人,要見你們!”
妖王?
謝傾州眯了眯眼,問道:
“你說的妖王,不會是百年之前鎮壓黛山之下的妖王霧乘吧。”
那小妖立刻瞪大眼睛,分外恭敬的說道:
“除卻妖王大人,誰還敢稱作妖王?”
竟然真的是他——
玉挽雲與謝傾州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不太好的預感。
謝傾州更是愁眉思索,仿佛此事分外棘手,玉挽雲對人間界之事了解不多,見謝傾州如此慎重,也不由提起心神,分析起來自己目前所知曉的內容。
妖王霧乘被鎮壓在黛山之下,百年未有動靜,如今算來,鎮壓的封印……似乎也真到了松動的時候。
雖然當年人族與妖族之間簽訂互不侵擾的契約,但百年已過,誰又能肯定如今的霧乘,還會願意和當年的霧乘一樣被契約束縛呢。
就算人與人之間的承諾,能夠三五年都遵守已經算是少見,三五十年始終如一都要美名傳唱了,而人與妖之間的契約,如今已過百年,能堅持這麽久,已經算是極限,非但人族已經逐漸忘卻,妖族也漸生不滿。
若妖王霧乘真的掙脫封印,誰知它會是整頓妖族,還是要反撲人族呢,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是遠大于前者的。
謝傾州在思慮片刻之後,也終于開口說話:
“黛山妖物近些時日異動頻頻,原來不是因為春日将近,所以躁動不安啊。”
玉挽雲:……
玉挽雲簡直要氣笑:
“你沉思半天,竟然是在想這個?”
謝傾州朝他眨了眨眼,很無辜的說:
“不然,師弟以為我在想什麽?”
玉挽雲忍下想抽他的沖動,緩聲道:
“這所謂妖王,修為如何?能夠勝過你我二人嗎?”
謝傾州:……
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
謝傾州很懷疑如果自己說不能,那師弟會直接殺去老巢,但當着這麽多妖物的面,說他們的大王不行,那也太不給妖面子。
雖然他師弟說什麽血洗黛山的話,已經是很嚣張妄為,但到底是妖王,總還是要保持表面上的尊重,至少從年齡上來講,他們在妖王面前,也是要尊老的嘛。
所以謝傾州沉思一番,說道:
“那要見過才知道,既然妖王邀請,不若親自前去一見吧。”
話雖然是這麽說,事實上也沒給他們第二條路可選。
那傳話的小妖在前面帶路,時不時還消失一下……這是無意為之,還是故意的考驗?
玉挽雲與謝傾州二人慢悠悠的跟在身後,也并不着急跟上,那小妖的氣息已經盡在掌握,總是跟不丢的,其他也無要事,索性慢慢行走,順道欣賞一番黛山的風貌。
他們在觀賞黛山的時候,黛山的妖物知曉來了不速之客,也都在暗中考量他們。
只是旁觀似乎還不夠,又要來試探他們的底細,妖物麽,雖然也有些許願意學習人族的言行規矩,但大多數仍是遵循天性,喜愛玩鬧作弄。
是以玉挽雲他們二人在前去見妖王的途中,便有無數的妖物進行擾亂,最簡單直接的,是直接以本體來拉扯他們身上衣物或攜帶的物品,只是并未得逞而已。
這些妖物還沒等近身,便被一股氣流席卷而去。
再來便是變換成柔弱的人族模樣,以各種呼救的聲音來吸引他們的注意,雖然在妖物聚集的地方有人落難,這本身就是一件詭異至極的事情,但總是會有人忽略其中的異常,一定要去做救死扶傷的事情。
謝傾州就是其中之一。
玉挽雲面對各種求救聲,當然可以做到無動于衷,謝傾州很是發揮他聖人本性,無論是人是妖,一概救之,但他總算沒蠢到毫不設防的地步,察覺對方想要反過來謀害的時候,總會立刻将其制服,并不會讓對方讨到什麽便宜。
而謝傾州回頭時,就見玉挽雲似乎是別有深意的看着他,等到他靠近之後,玉挽雲才慢悠悠的說:
“你可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謝傾州:……
謝傾州拂了拂不存在的冷汗,說:
“師弟,話還是不要亂講的好——怎麽總覺得你是另有所指?”
“有嗎?是你問心有愧吧。”
玉挽雲朝他一笑,而後立刻收斂表情,進入了眼前曲折通幽的山洞。
山洞蜿蜒下行,漆黑一片,石壁上不知是什麽東西散發出盈盈綠光,也起不了什麽照明的作用,配合時不時響起來的怪叫聲,反倒更增添幽冷駭人的氛圍。
玉挽雲摸出一枚生光見日符,伸手一抛,符箓上便有明光生出,頓時眼前一亮,照耀眼前一片空間,卻見石壁周圍,全都覆蓋幽綠色的青苔藤蔓,又有水流無數流動,而在石壁上,還爬附着不少被強光照耀後就一動不動的生靈。
山道繼續向下,通向更黑暗看不到盡頭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