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否如此
是否如此
那只手環倒也編造精美,但謝傾州也能一眼看出,這絕非是玉挽雲所有。
玉挽雲看了半晌,回憶一番,才說:
“一位姑娘送的。”
謝傾州:……
不得了,他師弟也太受歡迎,這才在人間界街道上逛了一圈,竟然就有人送東西了麽?
謝傾州的視線朝周圍人群看了一圈,然後便定格在了一位朝這邊偷偷望過來的姑娘身上。
二八年華,雖然不是絕世美人,卻也是清秀佳人,最重要的,她面前放着擺放整齊的各種首飾,可見送首飾的人就是她了。
那姑娘對上謝傾州的視線,下意識朝他一笑,而後又連忙收回了視線,裝作忙碌的去收拾攤位上的物品,大概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謝傾州也不好這樣直白的持續盯着一個姑娘看,于是也收回視線,看着玉挽雲一臉無所知曉的表情,又總覺得自己應該多告訴師弟一些人間界的事宜才好。
比如手環不能亂要,桃花也不能亂灑。
謝傾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還是沒忍住低聲說:
“師弟啊……你可知曉,東西也不能亂收,尤其是不明來路或免費的物品,小心對方對你另有所圖啊。”
玉挽雲:……
“她能夠圖我什麽?”
玉挽雲看向謝傾州,覺得他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的,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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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挽雲想起來當時的場景,那其實是在剛才鄭半仙兒被雷劈之後,人群都圍過來看熱鬧,又散去的時候,那位姑娘匆忙把這麽一只手環塞他的手裏。
匆匆說了一句:
“哥哥,你長得很好看,唉,可惜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就送你這個一生纏繞的雙子環吧,祝你們百年好合!”
然後不等玉挽雲回應什麽話,她就已經竄入人群之中。
玉挽雲那時想着測字之事,沒及時将這麽一只手環還回去,再然後,就是謝傾州過來,又問了這麽一句話,才叫玉挽雲想起來手裏還拿着這麽一只手環。
不過——
也許是一對?
玉挽雲想着那位姑娘的話,垂眸下望,伸手略微一撥弄,那有些曲曲繞繞,看似交纏一起的手環便一分為二。
謝傾州看着也是一愣,而後便聽玉挽雲有些遲疑的說:
“那位姑娘說的時候,是說這只手環,是送我一對,另外一只,應當是要我給另外一個人。”
謝傾州:……
一對的手環,另外一只給誰,似乎是不言而喻——但這其實也不能說是謝傾州自以為是,畢竟事實如此,除了自己,玉挽雲也沒其他人可給啊。
“嗯——”
謝傾州沉默片刻,才若無其事的說:
“話說回來,人間界也多有良善之人,我只是提醒師弟不要被人蒙騙,畢竟無功不受祿麽,師弟給我一只仔細瞧瞧,光線太暗,我有些看不清楚。”
呵呵,以謝傾州如今的修為,就算只有昏暗月光也能在夜晚暢行無阻,如今身居鬧事,燈火璀璨,會看不清一只手環長什麽樣子?
借口而已。
眼看謝傾州的手就要伸過來——
玉挽雲立刻将手環都握在袖子裏,擡頭朝謝傾州眉眼一挑,是笑非笑道:
“我有說要給你嗎?”
“師弟……”
謝傾州是知曉自己說錯話,連忙做出可憐求饒的表情,但玉挽雲是狼心似鐵,只一心往前行走,任憑謝傾州軟磨硬泡,也沒答應将其中一個給謝傾州。
他們一路朝着燈火闌珊處行走,雖然吵鬧,但動作卻不大,可在旁觀之人看來,卻是覺得親密無間,或是欣羨,或是詫異。
太平城不少認識謝傾州的人,雖然也知曉他平易近人,卻也沒見他和誰能夠膩歪到這種程度,眉眼之間,都是溫情脈脈,雖然也是鬥嘴吵鬧,但顯然普通損友不是這種口氣,也不會有這種動作。
不認識他們的人,也覺得此二人一道行走,雖然沒什麽很誇張的姿态糾纏,但那就是這樣并肩而行,也是讓其他人都沒存在感。
只是本人卻未必能夠有如此感受。
太平學宮內建在山上,玉挽雲他們當然是夜宿太平學宮內,從太平城回去,便需先爬山上去。
只是他們走入半山腰的時候,玉挽雲停了停腳步,沒忍住朝山下太平城的方向望去。
距離這麽遠,什麽細節都看不清楚,什麽聲音也聽不到,只能看到燈火模糊成片,那被雷劈過的攤位隐藏在燈火之下,分明是什麽也看不到,玉挽雲神色恍惚之間,卻好像将那攤位看的仔細。
好像很是清楚的看到謝傾州站在那桌子前,信手寫下同一個“明”字,只是他的字跡更為方正柔潤,日與月之間的糾葛也更加墨濃。
而後得到那道士給出的同一個回答:
你們各自都有無限光輝的前途,卻不能夠混為一談,若有私情,天打雷劈。
玉挽雲收回視線,朝謝傾州看去,恰對視謝傾州望過來的視線,又聽見他問:
“師弟,你到底是在想什麽?怎麽總覺得你一路都心不在焉。”
他在想什麽嗎?
他在想,若詢問的是你,是否就算是天打雷劈,也要得到一個能夠破解命運的答案。
應該不會吧。
玉挽雲在心內自嘲,只有自己這種無情之人,才會做出這種威逼旁人之事。
謝傾州又怎會如此,他可是心懷天下,憐憫衆生之人,若雷劈的是他自己,或許還會考慮要不要執着的問下去,但雷劈的是別人,謝傾州怕是必然就會放棄。
玉挽雲扯了扯嘴角,随口找了一個借口說:
“我只是在想……樸朔能不能找回他的記憶。”
***
太平學宮關于原歲榮的各種記載,不過兩三日間,就全都已經找了出來,那是比在原公廟內的書冊記錄的更加詳細,也多有補全。
但翻遍所有書籍,卻并沒有任何記載說他和什麽兔妖交好,甚至也從未豢養過什麽兔子之類的寵物,而各種人物往來,也都沒任何蹊跷的地方。
怎會如此?
這種結果,顯然讓人都很是不解,樸朔也将那些書冊來回翻了好幾遍,卻完全沒感覺到和自己有緣的地方,他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書籍,一無所獲,說不失落是假的。
玉挽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倒是還能冷靜的分析:
“我就說了,若線索在這裏,他怎麽會去那個城鎮,而不是來太平學宮?”
“也不一定。”
謝傾州将其中一冊記錄放在面前,那是關于原歲榮在入太平學宮之前的事跡,他竟然還參與過百年之前人族與妖族之間的鬥争,甚至就是因為在這場戰局之中表現頗佳,後續才會在太平學宮中成為殿主之一。
謝傾州點着上面的內容,說道:
“當年正是人族與妖族鬥争最為激烈的時候,彼此間仇視非常,這位原前輩又是這場戰局之中的頂流之柱,若真與什麽妖物有所往來,應該也是私下進行,不敢叫旁人知曉。”
玉挽雲蹙眉,卻是不以為然:
“他能保密的這麽好麽?難道真一個知情人都不知道,一點異常也透露不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替他打掩護,甚至叫這只兔妖,有其他的身份出現,而且是不會被人質疑的身份。
衆人沉默的時候,秦初绮說道:
“這件事情,不如問問紅塵道人。”
太平學宮調取關于原歲榮的記錄時,秦初绮也讓玉樹瓊花樓将有關他的事情都整理了一遍,他本就是喜歡抽熱鬧的事情,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參與進來。
太平學宮的記錄樸實無華,大多是對他生平事跡的平鋪直敘,玉樹瓊花樓嘛,那就更多的是野史趣聞,這其中,還有關于原歲榮的情事記載。
是說原歲榮此人頗為古板無趣,一生未曾有所婚娶之事,也沒聽說和誰有什麽感情糾葛,但在玉樹瓊花樓的八卦裏,原歲榮和紅塵道人關系不錯,他們經常一道下棋品茶,就算是天南地北不在一處,彼此間有什麽好茶好棋,也會派弟子特意将東西送給對方。
重點就是在這個送東西的弟子身上了。
正經的記錄當然不會寫這些送水送茶的弟子,但玉樹瓊花樓卻寫紅塵道人的弟子送東西給原歲榮,每每都是一送送上十天半月的,這顯然很不正常,他們之間,必定有染。
由此,瓊花小報寫了不少原歲榮與送茶弟子之間的風流趣事,不過,那也是數年前的事情,現在當然是無人再提。
如今這件事情又被翻了出來,秦初绮若有所思道:
“紅塵道人的弟子竟然是一個兔妖,這個角度,以前還真沒想到過,這樣講,說不一定紅塵道人自己也是個妖族出身,只不過有些難言之隐所以隐瞞,嗯,下一次我們瓊花小報發售,倒是可以把這一點給寫上去,肯定能引起很多人的興趣來看。”
玉挽雲:……
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你們玉樹瓊花樓的情報,不會都是這麽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