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他了
第2章 “想他了。”
明溯的肩膀寬闊,腰卻精瘦緊實,他骨節分明的手探進他寬松的襯衫,覆着薄繭的手指細細摩/挲他腰側細膩的肌膚。
“許屹周?”明溯的嗓音清冽如水,還蘊着幾分不實的飄渺,尾音輕擡,猶如鈎子,輕而易舉地挑起了許屹周的心思。
明溯身上的襯衫是他的,渾身都沾染上他身上豔麗的氣味,可即使沾染上了,也壓不住他身上幹淨寡淡的松柏香氣。
——就像是,邪不壓正。
許屹周眼眶漸漸泛紅,眼眸中的愛意摻雜着無數複雜情緒瘋狂滋長,心底突然翻湧出一抹卑劣自私的心思。
壓抑不住。
他彎着手指,勾起明溯襯衫的領口,指腹撫摸過他清晰誘人的鎖骨,薄唇貼上去。
許屹周感受到他一開始的略顯不适、抗拒和退縮,到一點點接受,直到他雙臂輕擡,環住他的頸。
意亂情迷。
許屹周将明溯上衫褪去,身上還纏着繃帶,傷口處隐隐約約滲出血,遮不住他腰腹處輪廓分明的肌肉。他似乎有些羞澀,雙手略微虛弱地攥緊他的襯衫。
男人眼中冷戾陰鸷被愛意淹沒,只剩下掠奪與占有。
還想更近。
一切都開始走向失控。
明溯的腰忍不住稍稍弓起,輕垂着眸,斂去眼底清明的冷色,一切惡心與不适感都被隐藏在眼底。
随着節奏漸漸規律,明溯薄唇吐出溫熱的氣息,喉結滾動間發出點兒聲音,輕掃過許屹周耳畔,催發出他心底最瘋狂的情感。
明溯似是有意報複,修剪整齊的指甲掐進他脊背肌膚,随着洶湧起伏,指尖在他舊疤累累的身上劃出一道道抓痕,發出帶着顫音的呢喃:“頭好痛,傷口……許屹周。我好累……”
許屹周呼吸驟然一重。
明溯一雙桃花眼的眼尾噙着粉暈,可那黑白分明的瞳仁依舊清澈明亮,如高山最聖潔的冰雪消融,絲毫沒有被他肮髒的占有污染。
心仿佛頹然塌陷下一塊,一股熱意自眼底蔓延,他徹底失控了。
結束之後,許屹周長臂抱着昏昏欲睡的明溯走入浴室,替他擦洗清理。
明溯身上的傷口被涔涔汗液侵入,刺痛難耐,他眉微蹙起,許屹周看着他渾身的痕跡,斂着眉始終沉默。
許屹周難得有耐心,擦拭時規避了傷口,又用清水重新清理了一遍,纏上幹淨的繃帶。
明溯也明顯累了,此時眉眼間籠上清霧,眼皮慵懶耷着,僅僅用修長纖細的手指輕捏着男人的手腕小臂,控訴着他的狠心。
許屹周關掉床頭燈,攏他肩膀,清寡的煙草麝香氣息撲面而來,明溯略有些不适,眉梢淺攏,盡快調整好了氣息。
睡在一張床上,明溯明顯感受到,許屹周的呼吸逐漸綿長均勻,可淺眠的他有意識地收緊手臂,像冷硬的牢籠鐵鏈。
壓下心底濃濃的厭惡,明溯再次調整呼吸節奏,抑制着推開他的沖動。
這一場歡愉,許屹周即便情緒失控,卻終究是得償所願的。他侵染了他心底最幹淨的一簇白雪。
可于明溯而言,這太煎熬。
許屹周一如既往偏執,他從被點燃的一瞬,便決定要做下去,瘋狂到不會顧及他的傷。他那可笑的真心只不過讓他克制着沒有做第二次。
被他撫摸、親吻過的身體,像是被遍布硬刺的荊棘糾纏淩虐過,他無時無刻不感到惡心和抵觸。
可縱使再不喜,明溯也拒絕不得。
許屹周疑心重,他那裝懵作傻的淺顯演技,根本得不到他的信任。
他告訴他,他們是戀人身份,不僅僅是出于卑劣占有欲的謊言和欺騙,更是一次觸碰底線的試探。
許屹周向來是知曉的,明溯清正不曲、含霜履雪,絕不會縱自己離經叛道,沾染上半分罪惡污濁。
如果明溯在那一瞬間露出一分一毫的猶豫、冷淡甚至是嫌惡,許屹周都能看穿他的僞裝。
明溯能做的,只能是順從他。
別墅孤獨坐落于郊外的老別墅區,窗外樹影橫斜搖曳,摩擦作響,黑鳥展翅覓食,陰森哀鳴劃破蒼穹,恰如幽冥地府的鬼吟。
隐藏于低矮綿延山脈的光漸漸浮升,濃重黑夜寸寸消融,明溯呼吸輕淺,直至身邊人小心翼翼抽出手臂,翻身下床,才覺心中寧靜。
一夜都在琢磨如何獲取許屹周的信任,接近甚至接觸到許家這條龐大密集的灰色産業鏈,明溯的睡意很淺,又因為身旁人的存在,總覺得渾身硌應。
朦胧見能聽見窗外雀鳴,感受晨曦的光芒覆上眼皮,他難得賴了會兒床,将大腦意識放空。
明溯掀了掀眼皮,輕瞧了眼床頭歐式挂鐘,金屬指針指向羅馬數字VIII,手指撫平睡覺時被自己抓攢得褶皺的床單,捂着腹部仍有絲絲疼痛的傷口,他起身下床。
剛推開門,一直守在主卧門外的人就讓開一個身位。
那是一個皮膚粗糙的中旬男人,單眼皮的狹細眼眸混濁發暗,分明一臉滄桑疲老,可裸露出的兩條手臂卻肌肉飽滿。
在明溯看向他的同時,他也粗略打量了一下明溯。
明溯身形修長,穿着許屹周的襯衫,一張臉漂亮得清隽無瑕,氣質高潔如皎月,讓人一眼望去,便想到冷潤的風吹拂過高山孤崖的松柏,沾染了幾分雪的純白。
幹幹淨淨的。
倒是和這兒格格不入。
何征喉底溢出冷嗤聲,絲毫沒有敬意,疤痕随着眼底肌肉的抽搐也蠕動兩下,聲音粗冷:“明先生,我們二爺撂話了,您的活動區域只有主卧和客廳,我負責看着您。”
他睨了明溯一眼,見他遲疑着啓唇又怵然閉上嘴,不耐地皺起眉,卻還是盡職盡責地轉述許屹周要求他說的話:“二爺說,您身上有傷,最好卧床休息,不要四處亂走,卧室和客廳是最安全的。”
明溯認出眼前人是專案組無數次梳理線索,白板的照片上的人,何征,是許屹周的心腹。據他了解,何征是從許屹周落魄時便追随,可謂忠心無二。
然他并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的表情和情緒,稍有些疑惑地盯着對方,輕聲問道:“二爺是?”
何征眯起眼眸,目光在明溯單純溫和的面容上逡巡,沉默片刻,說道:“我們當家的許二爺,明先生不知曉?”
明溯像是遲鈍地捕捉到了一個“許”字,許久後才低頭呢喃,聲音徐緩:“許……是他麽?”
稍頓了下,他擡頭,露出一個溫順和善的笑,說道:“謝謝您,我知道了。”
何征也是知曉明溯的身份的。許屹周對明溯帶着幾分自我欺騙的濾鏡,可何征沒有。
他對明溯保持着高度的懷疑,幾乎一直跟在明溯身邊,相距幾米遠的地方,默默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明溯起初還會怯怯瞧向他,後來見他松懈得也開始玩手機,也逐漸放松了。
起初是在客廳裏看電視節目。明溯實在沒什麽喜好,挑了個文藝頻道,看起了相聲戲曲。
面上是一副不太懂但有點兒感興趣的表情,時而雲眉輕蹙,時而舒展輕笑,也消遣了一上午的時間。
何征倒是沒有真的松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明溯身上。
只是這一上午的觀察,他沒對他産生半點兒信任,只是覺得他心思深沉,善于僞裝,實在難搞,他可要防得緊一點兒。
何征下樓取外賣的功夫,明溯的視線才從電視上挪開,斜瞥了眼桌臺花瓶處,微弱閃動的紅點,似乎有人藏匿在黑暗中,如陰溝裏的老鼠,窺探着他的一舉一動。
還真是,防他防得緊呢。
明溯心底冷笑。
故作困倦地垂了下眼眸,他伸了個攔腰,拉伸使得腰腹傷口輕微撕裂,令他蹙眉輕嘶。
何征拎着外賣回來,就看見明溯掀開白襯衫,娴熟地調整着繃帶的松緊,眼眸中劃過一抹冷嘲。
感受到來人的視線,明溯目不斜視,手抖一扯,便勒緊了繃帶,他疼得悶哼一聲,又手忙腳亂地把繃帶松了松,笨拙地打了個結。
何征對此不做評價,只是把外賣往茶幾上一扔,垂直落體的盒飯砸在茶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明溯似乎是應激反應,渾身都向後縮了一下。
何征又是輕嘲一聲,低眉看着端坐在沙發上的明溯,問道:“吃飯啊。怎麽不吃飯?”
明溯似乎是鼓起很大勇氣,擡眸看向何征,一雙清澈的眼睛,含着幾分委屈。
“你可以,借我一下手機嗎?”
何征眉峰攢起,冷言質問:“你要手機做什麽?裝不下去了,聯系你警察同事?”
“什麽?”明溯懵了,眼眶發紅,似乎是不理解他為什麽眼神這般兇狠,又是為什麽質問着他聽不懂的話。
明溯躲避着他的目光,身體都在輕微地顫動着,似是強忍着委屈,嗓音很低,幾近自言自語,“我想給許……二爺打一個電話。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對吧?”
“給二爺打電話?”何征眯眼。
明溯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似是委屈強忍淚水,只有聲音浸上幾分溫軟。
“我……我有點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