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女兒
第065章 女兒
霍老大的生日宴, 縱然已經确定為家宴,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往外發請帖做主要宴請賓客,一早上起拎着禮品來拜訪的人仍舊是絡繹不絕。
這些人大多都極有眼色, 禮送到了, 送上祝福就主動告辭,只是架不住客人如流水, 挨個停下來喝杯茶的功夫, 都将霍家的會客室和客廳塞得都猶如過年般熱鬧喜慶。
到底是工作日, 霍老大人在單位, 傍晚才下班,霍老同霍夫人一把年紀了,實在是受不了與這烏泱泱的人寒暄不斷,上午抽個空就讓保镖帶着他倆出門随處逛逛,吃吃點心喝喝茶去了。
留在家裏做主人的, 只剩下了陳禾、這兩天提前休假的霍源、窩在房間裏一整個晚上都難過得沒合眼兒的霍峋, 以及被吵得頭疼、實在是寫不出報告站陽臺抽煙的霍淳。
霍小姐實在是想殺.人滅.口了。
不過除了觀摩報告, 眼下還有更讓她心煩的事情, 那就是她弟弟的終身大事。
到底是親姐姐,霍淳明白霍峋的不安和忐忑,在他眼裏,弟妹的隐瞞就相當于對方對他的提防和不夠信任, 或者說, 不願意和他共度餘生,撫養孩子。
但霍淳其實有新思路,這隐瞞未必是提防和不願意, 相反,有可能是觀望, “我感覺是因為你太稚嫩了太年輕了,他需要考察的時間。”
“我稚嫩嗎?”霍少爺反問。
哪個稚嫩的男人有他這麽會掙錢?
年輕不好嗎?像葉靜潭一般老就好了?
霍淳攤手,“你的金錢觀和事業心能走在咱爸之前,但你的情商和感情觀,恐怕比不過你女兒。”
“我女兒?”
“你女兒,我侄女,我想要個小侄女。”霍小姐潇灑地吐了個煙圈兒,“萬一是個小男孩,你不覺得咱家男人太多了?”
尤其,她這素未謀面的弟妹也是個英俊潇灑的‘男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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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的太遠了。”霍峋都還沒揣測過這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就只有一個願景,希望那是個像鄭秋白的孩子。
只要像鄭秋白,就一定是可愛聰明的。
“言歸正傳,你這個年紀,的确很難讓人有托付終身的念頭,尤其他的職業,還有那麽一點點特殊,算是情場身經百戰的老手,像這樣追着他說喜歡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像鄭秋白那樣的人,肯定已經見識過熱烈到不帶腦子的追求是何種樣子,哪怕那些哈巴狗只是見色起意,只有二十分的愛,也能被輕輕松松裝點至一百分。
從這樣狂熱的追求者之中脫身的鄭秋白,的确很難再相信一百分的愛,又或者說,很難被這區區一百分的愛感動。
“可我和那些人不一樣。”霍峋對鄭秋白的愛,已經沉默了一輩子。
因而他這輩子講出來的話,都是兩世的真心分量。
“你沒什麽不一樣的,難道你說的不是‘喜歡’和‘愛’?這樣的話,誰都能對他說。”
張口說出來的表白歸根到底只是幾個輕飄飄的字,當下一瞬是真心的,可過去三年五年,能确保這幾個音節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嗎。
違背‘我只愛你’的誓言,又不會遭天譴。
“那我現在怎麽辦?”霍淳的話有道理,霍少爺又受教了。
“你懂事一點,不要鬧,該做什麽做什麽,”霍淳道:“陪伴、實際行動,比你說一百句‘我愛你’都要重要。”
“那孩子呢?”霍峋能等,孩子的出生怎麽等?
如果鄭秋白真的瞞他直到生産那一刻,霍峋豈不是連擔心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孩子确實有點棘手。”現在霍峥已經知道了,要不要告訴霍老和霍夫人也是個問題。
天知道霍老和霍夫人對家裏一群子女結婚生育的速度到底有多嗤之以鼻。
霍淳只回國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有霍夫人老友家的小輩排着隊等相親了。
她的爹媽是真心渴望含饴弄孫的日子,也是這個歲數了。
奈何霍峥一把年紀了,霍源正在分居,霍嵘又是個不着調的,霍淳更是醉心學術,至今沒能搞出來小孩給二老玩玩,現在霍峋這出,擱霍家,絕對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相反,以霍老那雷厲風行、迅如閃電的作風,說不定今天得到消息、明天就要派人運聘禮到燕城,當晚把弟妹與小侄女一起八擡大轎接回家。
要是鄭秋白沒有隐瞞的舉動,興許這孩子還是他們倆能夠得到霍家認可、雙宿雙飛的助推劑。
“我和他不需要家裏的認可。”霍峋話語決絕。
這件事他現在肯定不會告訴父母,他清楚鄭蝴蝶對他家庭背景的抵觸,稍有不慎,這就又會變成對鄭秋白的逼迫和威脅。
再說,誰知道霍峥會不會在孩子抱回來之後做出驗證DNA的瘋事。
要不是鄭秋白如今一門心思在燕城繼續做實業,霍峋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人弄到港灣去,哪怕最開始會叫鄭秋白生出恨他的心思也無所謂,只要離內陸這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遠一些,他們遲早會開始新的生活。
可他也清楚,鄭秋白不會和他離開。
霍峋就像是在謀劃一出毫無生路的死局,而唯一破局之處,握在鄭秋白手中。
霍淳輕輕轉着七星王的白色煙盒,最終連同火機一起,往陰沉的霍峋跟前兒遞了遞,“喏,解壓的。”
熟悉的煙草,霍峋上輩子的第一根煙就是霍淳遞過來的,她不忍心看他痛苦頹廢,不過這次,霍峋毅然搖頭,“我不要。”
他不需要這些麻痹神經的東西,他需要的是,真正能夠根除他痛苦的方式。
如果鄭秋白也能記起上輩子的事情,那是不是就可以發現他的真心和其它人不同。
上輩子,在醫院的最後一刻,哪怕被抛下時心死如灰,霍峋也依舊愛着鄭秋白,不過,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所以那次分開之後又發生些了什麽,他遲遲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霍少爺希望他是去找葉靜潭決鬥,把這小賤人打了個半死,然後帶着鄭蝴蝶回到港灣治病。
而在所有的未知中,霍峋唯一篤定的,是他到死都會愛着鄭秋白。
霍淳站在陽臺上點完一根香煙。
她答應了霍峋不把這件事往外說,必要時還會給弟弟打一打掩護。
昨天晚上,霍淳也掐着點聯系了國外的同學,打聽有沒有在這方面做研究的專家,紙上談兵光發論文那種不行,得是能上手術臺給接生的。
老同學打聽完後,給霍淳回了電話,“我有一個直系的學長做的很多都是産科方面的研究,雄性大白鼠被他養的能生孩子,接生技巧沒的說,不過他現在已經回國很多年了,他讀博之前,好像就是國內開私人醫院的。”
“雄性白鼠?”霍淳的臉色怎一個變幻莫測可言,“還有他聯系方式嗎?”
“有。”老同學報出一串號碼和地址,“他姓趙,趙澤霖。”
霍淳轉頭把這位‘産科聖手’的聯系方式和地址都交給了霍峋,“這醫院就在京市郊區,這人也是相當厲害,和懷孕有關的事你咨詢他應當沒錯。”
連公鼠都能在趙澤霖手下産子,她弟妹這剖腹産,不是小事一樁?
“謝謝。”霍少爺眼睛紅紅,接過便簽看了一眼,抄起手機就出門了。
霍家的下人不多,保镖又做不了端盤子切水果的活兒,客人來的太勤,霍源都蹲在後廚挨個洗杯子。
他往樓梯口一站,想抓兩個壯丁。
只見霍峋如一陣風一般從霍老二身邊刮過,完全不理會親二哥要求洗盤子的發號施令。
後下來霍淳見狀又一哼唧:“二哥,我寫報告寫的手疼,你去給我榨杯橙汁吧,求求。”
霍源:……
最終蹲在廚房洗盤子的還是霍老二。
他甩幹手上的泡沫,輕輕扶了扶眼鏡,遮住眼裏的深思。
怎麽說呢,他覺得這兩天的霍峋,很不對勁。
*
鄭爺發燒這兩天,葉聿風是來的勤快起來,前一晚上被趕出門,第二天照樣是帶着葉伯做的愛心餐上門。
他還不忘對着阿良買來的玉米粥菜包子指指點點,“外面小店兒買的哪有家裏做的幹淨,看我這,雞湯小馄饨,白玉海參粥,一大早上起來泡的參呢。”
“你泡的?”鄭爺手上被塞了只勺子。
葉少爺瞪着一雙兒大眼兒,“我叫人泡的。”四舍五入,也就是他泡的。
“你總往我這跑幹什麽?”鄭爺只想靜養。
“我怕你無聊。”實際上是葉聿風同他那些狐朋狗友旅游回來,已經沒有新鮮事可鬧騰了,加上他馬上要進入立人集團任職,即将上班的命運就如同一把定時的閘刀一般懸在葉少爺的腦袋上方,叫他焦慮的很。
在家待着,時不時還要和那哭喪臉的葉靜潭碰面,葉聿風不如跑出來找鄭秋白玩兒。
“你別嫌我,我給你講點兒好玩的,你知道葉靜潭最近在做一個別墅區的項目嗎?”
鄭秋白喝口粥,點點頭,這可是葉靜潭擺脫私生子陰霾的關鍵戰役,那塊地最後也成為了燕城第一處別墅區,有着非同小可的時代意義。
“項目開發審批出問題了。”葉聿風臉上的笑是半點不藏,呲着一嘴大牙,“那片一開始我二伯想拿來做單位房,我爺爺非要做主給葉靜潭,現在栽了,土管那邊土地規劃審核不通過。”
單位房,顧名思義,是單位一口氣承包的房産,一般給員工低價回購或者免費住宿。
“他也不看看,燕城又不是京市,做別墅區,哪有人會買?還不如給我二伯做單位房,”在燕城買別墅,真不如去京市或者津海買。
鄭秋白不記得葉靜潭有在這個項目上碰到什麽難關,畢竟那時候他們還都不太熟,葉靜潭後來也很少提起他落魄的時候,
但瞧見葉聿風這沾沾自喜傻樣,真看得鄭爺想錘人,“葉聿風,現在沒人買,你确定以後還沒人買嗎?凡事都講個第一,等建好了,這就是燕城頭一號富人區,這地方,一幢別墅的收益頂你一棟單位樓盤。”
更別提,燕城未來幾乎就成了京市的後花園兒,多的是首屈一指的富豪高.官到這個地界上置辦房産做後手,這東西,只會越炒越高。
“啊?”葉少爺眨眨眼。
鄭爺腦袋轉的快,“現在董事會是不是不同意葉靜潭繼續推進了?”
“我怎麽知道?”葉少爺都不知道開發到被政府駁回的項目有進董事會二次研讨的流程。
“……給奶奶打電話。”
“好。”葉聿風忙不疊撥通電話遞過去。
葉老太太是個一向內斂中立的人物,她不同于丈夫的激進,立人集團是和政府合作承建單位房發家的,雖然時代步入當今,個人購房的勢頭越發鮮明,幾乎就快要取代單位購房,但她的主張還是不能一股腦地去做個人地産,政府的項目也要保住。
葉靜潭的項目到最後一關被卡,尤其和他做對的還是葉聿風的二伯,葉老太太這邊的人手,不動腦子都知道是人為下絆子。
既然要搶,那不如就搶個徹底,搶到手去做單位房,得不償失。
電話接通,鼻音濃重的鄭爺像個乖孫,“奶奶,是我,秋白。”
當天傍晚,土管的負責人就在鄭秋白的邀約下,來到了金玉庭,同場赴宴的還有容光煥發的葉老太太,傻兮兮的葉聿風,以及他那和葉靜潭掙項目的二伯。
“這塊地,一開始你們中标時就說好了做單位房,未來就是東區采石場的員工家屬院,突然要搞什麽別墅區,這不是胡鬧嗎?”負責人橫眉冷對,他一早答應了那邊的廠長,早晚給他們整個價格适中的員工房,抽成都拿到手一半了。
葉聿風鳥悄聽着,這上來一個下馬威,他都不敢說話,鄭秋白也不說話,因為這場合裏,他們做小輩的,就該安靜。
“老周,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你也知道,這塊地的項目提出人是我那個繼子。”
葉老太太叫趙淑梅,她轉了轉手上的翡翠蛋面兒,“不過,現在既然卡下來了,一切都好說,你先回絕你那邊,我們這邊再重新商讨,無論怎樣,最後我都能保你不會吃虧。”
負責人神情有所松動,但還是不開口松氣兒。
酒桌,自然少不了喝酒,喝的夠多,一切都好談,只是今晚組局匆忙,連個擋酒的助理都沒在,二伯不會喝,葉聿風喝多了說不定要當場脫褲子撒酒瘋。
鄭爺瞄了瞄眼前的酒盅,深呼吸一口氣,就當今晚是破釜沉舟一次,暗地裏求他肚子裏的寶寶配合些。
趙淑梅卻遠遠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動,而後親手端起了酒盅,“來,老周,我這個做姐姐的,跟你喝兩杯。”
商場中殺出來的女人,至今還是海量,喝到負責人頭暈眼花趴着下桌,‘姐姐姐姐’叫個不停時,趙淑梅還能拍着他囑咐:“老弟,姐今天絕不诓你,跟着姐這麽做,準沒錯。”
等這燕城第一處別墅區建起來,這負責人,且等着往上升吧。
宴席結束,趙淑梅被葉聿風和鄭秋白攙扶着下樓,坐進車裏之前,老太太一把拉住了鄭秋白,“秋白,今天的事,奶奶記着你的恩。”
“奶奶,我沒做什麽,”鄭秋白彎起眼睛,內斂又懂事,“這也是叔叔教給我的。”
他心知肚明,這比起葉長流對他與舒瀾,不值一提。
趙淑梅不知想到了什麽,最終嘆息道:“你媽媽和你,要真是我的兒媳婦與孫子就好了。”
葉聿風聞言,大驚:“奶奶,你不要我了啊?”
“你也得要,沒了你,這日子還真少點樂子。”但想到這孫子連董事會流程都不清楚,趙淑梅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你明天就給我去市場部報到,別在家混日子了。”
鄭爺目送葉家的車遠去,輕輕咳嗽了兩聲,這發燒就是越到夜裏,燒的越厲害。
阿良開車過來,下車打開車門,“老板,快上車吧,您臉色好難看。”
鄭秋白對着車後視鏡瞧了瞧,确實難看。
而且他有種不妙的預感,大概在霍峋回來之前,他是好不了了。
*
葉靜潭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受挫,他這兩天,一直托關系想見土管的負責人一面,可縱使他坐進了辦公室,也只是秘書出來敷衍他,給他倒一杯茶就開始晾着他。
這樣的事情,葉靜潭在夢裏時幾乎沒有遇到過,他有鄭秋白,他想見誰,不過是沖鄭秋白知會一聲的功夫,不出三天,鄭秋白就會利落地為他安排好各種碰面的場合。
可現在,他現在就是想見一面鄭秋白,都要去金玉庭碰運氣,偏偏他運氣還不好,這麽多天來,一次沒見到過。
“葉經理,不好意思,我們領導下午有個會,從工地就直接去臨縣了,您恐怕今天是見不到他了。”
葉靜潭聞言,默默攥緊了拳頭,但他還是起身禮貌告辭。
出了土管局,灼熱的太陽炙烤着葉靜潭全身,可他心底卻一片冰涼,現在看來,除了他堵到臨縣去,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只是坐進車裏,還不等他打着油門,電話便急躁地響了起來。
打來的是葉老爺子,對方開門見山:“你還沒見到那個姓周的?”
“我聽說他去臨縣了,我想現在開過去試試看能不能見到他。”
“算了,他這就是不想見你,別折騰了,你先回來開會。”葉老爺子清楚一直以來都是妻子在和政府那邊的人員溝通,他也沒辦法幫葉靜潭什麽,“這次的項目,給趙明吧,你再去看看別的地皮。”
“爸?”葉靜潭攥緊了方向盤,“那地方絕對不能用來做單位房。”
“別說了這些了,回來開會。”
葉靜潭汗流浃背地趕到會議室時,正對上坐在角落當旁聽生的葉聿風挑釁的目光。
這是趙淑梅給孫子的特權,叫他去提前熟悉董事會的種種流程。
趙二伯在會議上以三分之二的票數,重新拿到了項目地皮。
散會時,他主動攔住沉着臉的葉靜潭,笑一笑,“哎呀,對不起了靜潭,這次哥就不客氣了,不過你放心吧,我們也不準備做單位房了。”
葉靜潭停下腳步,“那你們要做什麽?”
不遠處的葉聿風插兜上前,嘚瑟之情溢于言表,“山清水秀的地段,當然是做別墅呀,我們要做別墅區,燕城第一別墅區。”
葉靜潭聞言徹底失去了斯文,狠狠瞪着葉聿風,血腥氣似乎彌漫在他喉嚨間。
葉聿風挑眉,他深知如何做能氣死葉靜潭,“你這幾天都沒見那姓周的吧?不過我們見到了,昨晚上,在金玉庭。”
在金玉庭,這四個字,像是一記晴天霹靂,劈在了葉靜潭的頭頂。
他幾乎是用氣音吐出那三個字:“鄭秋白?”
“是啊。”葉聿風站直身子,收斂笑容,別以為他不知道葉靜潭總偷摸去金玉庭找鄭秋白,“你不知道嗎?他是我爸的兒子,當然是站在我這邊的。”
葉聿風揚長而去,會議室外的走廊上很快只剩下了葉靜潭,他雙目赤紅,一拳頭砸在最近的牆上。
鄭秋白,怎麽可以這麽對他?
*
鄭爺昨晚上收到短信,知道今兒霍峋就給大哥過完生日,要正式返回燕城了。
這是件好事。
但不幸的是鄭秋白又發燒了,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外面熬的太晚,又是酒桌辦正事,叫人身心俱疲,今天一醒過來身體就格外虛軟。
估摸着是沒辦法起身迎接霍峋了,他希望霍少爺能自己拿鑰匙開門進來。
天不遂人願,昏昏沉沉之際,鄭爺聽到有人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