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當時倆人的距離不到一米, 當楚湛看見顧謹言勾起嘴角,眼睛裏又竄起在房子裏相似的興奮火苗時。
他意識到不妙,連連後退幾步, 指着他警惕道:“你, 你想要幹什麽!”
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顧謹言一個大步上前, 扣緊了楚湛的後腦勺。
旁邊的保安大爺立即:“卧槽!哎呦喂!”
11月25日晚十點, 金港市某小區, 一位睡衣男與一位浴袍男在小區門口激吻, 圍觀群衆紛紛掉落眼珠。
被顧謹言沖過來強吻住的一剎那,楚湛腦袋裏彈出這條新聞,他心想,完了。奮鬥了十幾年的城市,他的聲譽, 在這一刻崩塌。
顧謹言用力地扣着楚湛的後腦勺, 全然不顧他的掙紮, 投入纏綿地吻了幾秒鐘。
松開後, 他望着楚湛充血的眼球,起伏的胸膛,他毫無愧疚。
“你有病嗎!”楚湛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唇,他氣得渾身發抖, 袖子下的拳頭攥得青筋凸起。
周圍人瞬間炸開了。
“卧槽!同性戀啊!是搞同性戀的啊!”
“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兩個男的, 在接吻哦,好像還在屋子裏玩捆綁。”
“玩得真6啊!”
楚湛的腦袋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他急于找個角落去把臉埋起來, 然而民警卻不讓他走,頗有繼續盤問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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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言這時瞧出楚湛的難堪了, 他二話不說,當着一衆人的面,三兩下解開身上的睡衣扣子,脫下衣服,一把蒙住了楚湛的腦袋。
當即人群裏就有女同志們發出尖叫聲。
楚湛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欲哭無淚。
“顧謹言,我………我真的……..我他媽倒八輩子黴撞見你。”
然而楚湛确實覺得蒙着頭比暴露在衆人的視線裏強。
民警相當負責,并沒有被顧謹言當衆親吻的舉動給蒙騙過去,随着圍觀人群越來越多,以免造成交通堵塞,他打算将倆人帶回派出所。
于是當楚湛低着頭蒙着顧謹言的睡衣坐上警車時,他聽到四周有新的議論聲。
“發生什麽事情了?”
“據說是嫖/娼被抓了。”
“一下就抓了倆啊?後面那個沒穿衣服的男的長得這麽帥居然還去嫖?有沒有搞錯啊!?”
派出所內,楚湛已經坐了一小時,他身上披了一件暖和的名牌大衣,腳上也穿上了棉拖,手中還端着杯熱茶。
只是他現在聞到那股冷冽又深沉的香水味就有點兒不舒服,因為身上披的這件大衣是顧謹言派人送來的。
走廊外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楚湛擡起頭。
“你們先去開車,我等會出來。”
“是,顧總。”
敞開着的辦公室門外,幾個黑西裝保镖走開了,顧謹言出現在門口。
倆人被帶進派出所不到半小時,童特助便帶着人趕來了,見到赤/裸着健碩上身,頭發淩亂的老板,這幫下屬全都震驚了。
此刻顧謹言雖然還穿着來時的格子睡褲,但上身穿了童特助帶來的衣服,已經算是衣着整齊了。
半小時前瘋狗似的男人,半小時後恢複正常,盡管還有些神色疲憊,可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他迅速回歸優雅,進派出所如同進了咖啡館。
他看着楚湛,表情非常尴尬。幾乎是猶豫着開了口:“楚醫生,先送你回去吧。”
楚湛心中郁悶地簡直說不出話,但恢複正常的顧謹言人模狗樣,他這個時候再罵,似乎氛圍又不合适了。
現在是淩晨,他出門時錢包手機一樣沒帶,确實是需要一輛車送自己回去。
于是放下茶杯,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同顧謹言走出派出所。
童特助已經立在邁巴赫邊上給開了車門,顧謹言紳士地讓楚湛先坐了進去。
一路上,車內寂靜,楚湛扭着頭看窗外,顧謹言微微轉過頭看了眼他的側臉。
“楚醫生。”顧謹言被咬了舌頭,所以說話不太利索,“今天發生的事很抱歉。”
楚湛冷着臉“嗯”了一聲,并沒有什麽說話的興致。
“不過楚醫生,我仍舊希望你可以替我治療。”
楚湛笑了,他扭過視線,停留在顧謹言的臉上,他諷道:“顧總,都發生今天這種事情了,已經涉及到我的人身安全了,你覺得我還能替你治療?”
顧謹言輕輕地扯了下嘴角,道:“楚醫生,你的心情我能體諒。确實,換做任何人都避之不及。”
“嗯,顧總你能體諒最好了。我們醫院人才濟濟,以後院長一定會為你介紹更有實力的心理醫生。”
“楚醫生,我沒有說完。”
“?”
沿路的燈光掠進車廂內,顧謹言微笑着,眼內的情緒晦暗不明。
楚湛皺起了眉頭,只聽他繼續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是我第一次發病。發病期間,我的思維混亂,行為無法自控。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所以希望楚醫生你能夠繼續幫我治療,我不想因為我奇怪的行為而構成社會危害。”
楚湛果斷拒絕:“顧總,我不想拿我自己冒險,而且我認為你這種情況,心理疏導恐怕也沒什麽效果了。”
顧謹言唇邊泛起一絲森然的意味,他問:“楚醫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盡管當着患者的面講得太透徹,有點不妥。但作為心理醫生的楚湛還是選擇讓顧謹言清楚他這個病的嚴重性。
“顧總,話有些不好聽。但我還是認真建議你去專業的醫院接受治療。”
“精神病院麽?”顧謹言挑起了眉毛,似乎對這個詞并不介懷。
“……..”你知道就好。
顧謹言忽地笑了:“楚醫生會不會太天真了?我手裏這麽多産業,我在社會上的名望地位,即便我真的有病,你認為我需要去那種地方嗎?”
“而且…….”他擡起眼,深深地盯着楚湛,“楚醫生,目前還真的只能是你替我治療了。”
楚湛冷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楚醫生,你還不明白嗎?我記得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我渴望強制的行為,然而那時我腦子裏并沒有一個實際的人,可現在有了。”
楚湛緊抿着唇。
“所以即便你現在讓我換個心理醫生,那又能如何?”
楚湛身體裏的血液冷了一瞬,他不得不承認顧謹言這些話全都是事實。像顧謹言這種階層的人,即便他不幹,他也無處可躲。只要顧謹言的目标是他,那麽任他再怎麽折騰也是無濟于事。
車廂內的氣氛凝滞,看着楚湛冰冷僵硬的臉色,顧謹言又緩了緩語氣:“楚醫生,我并非想威脅你。只是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恢複正常,另外也不願意見到因為自己的行為而誤傷你,所以只能辛苦楚醫生了,這樣對你我都好。”
楚湛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克制住又将發作的情緒。他冷笑譏諷道:“這麽說來,我還得感謝顧總你這麽深明大義為我着想了?”
顧謹言:“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可以控制自己,我也不願意打擾到你。”
顧謹言這是将他給綁死了,除非他的病好,否則他別想甩脫他。
楚湛身心疲憊,顧謹言卻已經看出他的妥協意思。
不過既然躲不掉,那現在就只能加大馬力祈禱着顧謹言這扯淡的精神病能夠盡快治好了。
楚湛調整好狀态後,問他:“你之前都沒發病過?”
“沒有。”
“那今天為什麽突然發病?”
顧謹言表情不自然了下,他将視線扭到車廂前方,“我猜想……..大概是因為在催眠裏看到的你和其他人的一些事導致的原因。”
“………”楚湛狠狠抽了下額角,他沒好氣道:“顧總,麻煩以後催眠結束,不要将催眠中的事帶到現實中來,以免影響到別人!”
顧謹言歉意微笑:“好。”
都說自食其果,可楚湛真是郁悶不已,憑什麽他顧謹言種的苦果由自己來吃。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在下車時,顧謹言忽然拉住他:“楚醫生困嗎?”
楚湛眯起眼,一臉防備:“你什麽意思?”
“睡前可以再來一次治療嗎?”
楚湛掰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抱歉顧總,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了。”
顧謹言收回手,目光依舊停留在楚湛的臉上,而他自己仿若一位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從容優雅地提出了條件:“私單接嗎?十倍診金。另外以後在催眠世界裏,我要是對楚醫生做出過分行為,催眠結束後也會補償一份精神損失費。”
“确實挺有誘惑,不過我不想猝死。”楚湛挑了下眉,打開車門跨出了車廂,他剛準備邁起腳步,驀地頓住,扭過頭對車裏人道:“還有,顧總你手眼通天,麻煩別讓今天晚上的事暴露出去,以免帶壞社會風氣。”
顧謹言沒說什麽了,只是點頭微笑,車門被關上。
楚湛望着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入街道,消失在夜色裏。
他回到住處,看見大門敞着,還真是謝謝顧謹言離開時沒帶上門,要不然他今天沒錢沒手機還沒帶鑰匙,都不知道去哪兒找個地窩一晚。
楚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要入口時,陡然想起不太好的畫面。
他頓時低罵一聲,趕緊去浴室放水擠牙膏。
然而在牙刷到一半時,他又突然記起自己似乎在派出所已經喝過水了。
他幹脆吐掉口中的水,直接淋了個澡,順便拿了支洗面奶将嘴巴也給仔細地搓揉了一番。
第二天楚湛上班時,院長眉開眼笑來到辦公室,不用想,就猜到無非是顧謹言感謝楚湛的醫術精湛,又贊助了些什麽醫療設備。
果然院長将他好一頓吹捧後,說:“楚湛,你可真是我們醫院的福星啊,顧總說了以後包月。”
“包月?”楚湛只聽過話費包月,還頭一次聽說醫院裏頭還能有這服務。
“從今天起,你就只為顧總一個人治療,你後面的病人我都安排給其他醫生了。”院長拍拍他的肩膀,“楚湛啊,你進院第一天我就看好你,你可得好好加油啊。”
楚湛抽了抽臉頰的肌肉,包月…….還真虧顧謹言想得出來。
這樣一來,楚湛的工作量一下子減為零。他莫名有種被人包養,在某事業單位混了個空頭差事的錯覺。
顧謹言想必真怕他接連催眠猝死,以至于以後找不到強制對象,所以幾天沒過來醫院。
楚湛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裏頭,同事劉詢敲了敲門,表情玩味:“嗨,總裁夫人。”
楚湛怔了怔。
“發什麽愣啊總裁夫人?”
“劉詢你也跟着犯病了是吧!?”楚湛惱火地将辦公桌上的文件夾朝他毫不客氣地扔了過去。
“怎麽了嘛?”劉詢笑嘻嘻地撿起地上的文件夾,“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至于這麽小氣吧?”
楚湛第一想法是那晚的事情傳到醫院裏了,他既心煩又火大,心想顧謹言辦事這麽不牢靠。
于是他蹙着眉遲疑問:“你哪兒聽來的消息?”
“什麽消息?”
楚湛不自在地幹咳了聲:“總裁夫人。”
劉詢“嘿”地笑了:“還用哪聽來的消息?整個醫院都知道顧總花高價買斷你整月,這可不就是霸道總裁寵小嬌妻嗎?”
原來說的是這個。楚湛松了口氣,接着他沒好氣地剜了眼劉詢,“你小說看多了吧?有病吃藥。”
“哎,傳授兩招呗?怎麽讓這種大客戶死心塌地花高價診金的?”劉詢好奇問:“話說那種有錢人的催眠世界是不是特精彩?”
楚湛後槽牙都快磨爛了,劉詢沒發覺他鐵青的臉色,還在陶醉:“早知道,我也跟你學兩手催眠,說不準,以後我倆攜手合作給顧總治療,效果更佳。”
楚湛幹笑兩聲:“是啊,說不定你跟我一起催眠,正好能站他家大門口。”
“站大門口幹啥?”
楚湛擡起眼皮,“當石獅子,你左我右。”
劉詢樂道:“這也成啊,一個月能賺幾十萬。哎,你下回給顧總說說,加我一個石獅子。”
楚湛搖了搖頭,對他徹底無語。
劉詢不開玩笑了,問他:“不過話說回來,顧總交了錢,怎麽這幾天都沒過來就診?”
楚湛剛要說:“我哪知道他的行程?”
辦公室門被敲響了,裏頭的兩個人看了過去,劉詢立即狗腿似的打招呼:“顧總來了呀,顧總裏面坐。”
顧謹言看了眼辦公桌後面色冷淡的楚湛,笑着同劉詢道:“你們有事?我可以等會再治療。”
劉詢哪還用得着顧謹言提醒,馬上拍拍屁股閃人了。
顧謹言關上辦公室門,來到楚湛對面坐下。
“楚醫生,我又來了。”
“看到了。”
楚湛說着,視線卻沒從電腦屏幕上挪開,仿佛銀行裏頭冷漠開單的工作人員,一言一行都在走流程趕時間。
“現在就開始催眠?”
顧謹言颔首:“可以。”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待會進入催眠,要是你還銜接着之前的劇情,催眠結束後別殃及無辜。”
顧謹言自然明白他說的之前劇情是什麽,其實他自個也很不舒服,可是這種事情他卻無法阻止。
“好。”
倆人沒過多廢話,直接開始了催眠。楚湛在催眠過程中,腦子裏想的是可別銜接上回劇情了,趕緊跳過楚湛和洛予的學生時代。
當然,顧謹言也是這麽想的。
随着玻璃球節奏感的擺動,漸漸松緩着辦公室裏兩個男人的神經,陷入了深度睡眠。
當楚湛的感官知覺逐漸回攏時,他沒有直接睜開眼,他先是慢慢用手指往邊上摸索試探。
當他摸到一處溫熱的皮膚時,心想:讓我來猜猜,這回躺在旁邊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