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邱醫生是“傷心小椰子”
第41章 邱醫生是“傷心小椰子”
谷筝從未把邱勻宣和“傷心小椰子”放在一起過,在他看來,邱勻宣和“傷心小椰子”簡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
然而這一刻,他竟是想到了很多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他又想到了藺川說過的話。
邱勻宣和“傷心小椰子”都是a市人,都是兩班倒的上班族,都養了兩只貓,而且其中一只都是黑白貓。
如今又多了一個條件——
他們都住荷月府。
所以邱醫生和“傷心小椰子”是一個人?
谷筝眉頭緊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感覺無比荒謬,就像有天走在大街上,迎面過來一個人,說他不是谷向陽和黎霜的孩子,他是他們的養子,是他們從垃圾桶撿來的孩子。
怎麽會這樣呢?
谷筝仔細回想邱勻宣的一言一行,卻怎麽都無法将邱勻宣和“傷心小椰子”聯系起來,邱勻宣那麽好、那麽正常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傷心小椰子”?
還是說一切都是巧合?
住在荷月府的人是謝尤而不是邱勻宣?
谷筝想得頭疼,他不停地找理由來說服自己,可他根本說服不了自己,要說這是巧合,這也太巧合了。
等谷筝回神,他已經坐上了去往荷月府的出租車,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紛亂的殘影就像他混亂的思緒一樣,一根筷子在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地攪,攪得他心緒不寧,臉上虛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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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軟件,來回翻看“傷心小椰子”以前更新的動态。
不知道是不是他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以前也沒覺得“傷心小椰子”的照片有哪裏不對,這會兒越看越覺得像邱勻宣。
兩人的背影都很清瘦,哪怕穿着略微寬松的襯衫,也能在光線下透過布料看到那隐隐約約的腰線弧度。
兩人的氣質也有些相似,背部挺得筆直,脖頸修長。
兩人的衣着風格也大差不差,都以黑白灰以及淡藍色的淺色系為主,不管是邱勻宣身上還是“傷心小椰子”的照片裏都沒有一點稍微鮮亮的顏色。
谷筝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許久,直到眼睛發脹,司機也慢慢把車停了下來。
司機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動靜,回頭說道:“小夥子,到了。”
谷筝回神,付錢下車。
保安還是上次那個人,已經認得他了,只讓他做了一下簡單的登記。
谷筝揣着心事,連着兩次寫錯名字,寫第三次時才把名字寫好,但字體歪歪扭扭,幾乎認不出來寫的什麽,保安撐在旁邊桌上,扭頭打量着他。
“你沒事吧?”保安問。
“沒事。”谷筝放下筆,搖了搖頭。
來到邱勻宣家門外,谷筝踟蹰半晌,始終沒有勇氣擡手敲門,他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樓道裏徘徊,再次走到門外時,冷不丁地聽見門裏發出一道細微的聲響,似乎有人在擰動門把手,他霎時一愣,反應過來之前,身體便已下意識地往安全通道裏躲去了。
前腳剛進去,後腳那扇門就打開了。
谷筝躲在門後,大氣不敢喘。
樓道裏分外安靜,謝尤的說話聲清晰明了地傳了過來。
“小叔你就放心吧,貪吃鬼打針的時候很乖,沒有亂跑,不過你什麽時候回來?這第三針還是我帶貪吃鬼去打吧,不然你回來後又開始忙,到時候忘記了。”
話音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不出意外的話,我下個月中回去,是挺忙的,貪吃鬼就交給你了,辛苦你了。”
不知道謝尤的手機是開着免提還是通着視頻,邱勻宣的聲音有些模模糊糊,隔得遠了,還有些聽不真切。
但谷筝可以肯定那就是邱勻宣的聲音。
他一時瞳孔地震,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大腦,腦子裏都是嗡嗡聲響,讓他半天沒能從那陣幾乎覆頂的震撼中掙脫出來。
謝尤一邊說話一邊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說話聲也被關在了電梯裏面。
樓道裏恢複安靜,靜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谷筝仍舊僵在原地,他聽見了自己厚重的呼吸聲以及激烈的心跳聲,宛如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地包裹住他。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撐着發麻的雙腿從門後出來,摸了摸背後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濕。
回到家裏,天色已暗,黎霜做好了晚飯,谷向陽正在桌前布置碗筷,聽見開關門的聲音,連忙探頭喊道:“回來啦?”
谷筝換鞋進了客廳,面對谷向陽熱情的招呼,他很是勉強地扯了下嘴角:“回來了。”
“怎麽這麽晚?”黎霜端着最後一盤炒菜從廚房出來,“不是說下午就放學了嗎?”
谷筝說:“學校裏還有點事,就耽擱了時間。”
黎霜哦了一聲,把盤子放到桌上,解開圍裙擦了擦手,一邊往廚房裏走一邊說:“快把東西放下,洗手吃飯了。”
明天就是國慶假的第一天,但對谷筝這個小家庭來說來說沒什麽特別之處,谷筝明天一早就要走,黎霜也要去鋪子裏看着,她新進了一批貨,打算趁着國慶假生意不如平時把鋪子徹底整理一遍。
只有谷向陽好久沒見着兒子,臉上洋溢着肉眼可見的喜悅,一頓飯上說了許多話。
吃完飯,谷筝收拾好碗筷去了廚房,黎霜坐在椅子上回消息,谷向陽拿着帕子擦拭桌子,時不時扭頭朝廚房看去。
“你說兒子怎麽了?”谷向陽問黎霜,“是不是心情不好?”
黎霜頭也沒擡:“他不是老樣子嗎?”
“什麽老樣子?你沒發現他今晚的話比以前少很多嗎?”谷向陽擔憂地說,“本來就像一個悶葫蘆,今天更是把嘴鋸了。”
黎霜終于擡頭,無奈地說:“兒子都那麽大了,有點心事很正常,你就別東想西想的了。”
谷向陽想了想,覺得也是,就這麽被說服了。
谷筝洗完碗就回了卧室,坐到桌前,從包裏拿出書本,本想看書平複一下心情,可他內心焦躁得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號像一群群蝌蚪,在他眼前游來游去,讓他感覺頭暈眼花。
他放下筆,往後一靠,深吸口氣。
然而大腦始終一片混沌。
怎麽就是邱醫生呢?
邱醫生不是不喜歡男的嗎?
而且邱醫生和“傷心小椰子”的差別那麽大,怎麽可能做出那些事?甚至對他說出一開始聊天時說的那些話?
谷筝雙手抱頭,五官幾乎擰到一塊兒,許久,他放下手,拿起手機。
點進“傷心小椰子”的個人資料,才發現對方的ip地址也變了,變成了邱醫生目前所在的那個省。
他盯着手機又是一陣沉默,正要退出去,屏幕忽的一閃,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竟是藺川。
突然看到這個名字,谷筝心裏沒來由地一慌,差點把手機扔到桌上。
鈴聲不斷地響。
谷筝死死瞪着手機,等到狂跳的心髒逐漸平靜下來,他咳嗽兩聲,慢吞吞地接起電話。
“你接電話好慢啊!”藺川開口就劈頭蓋臉地說,“在幹什麽呢?你不是國慶假不去那邊上班嗎?咋又去了?”
谷筝坐到桌前,低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筆帽搓着桌面:“沒去。”
“你回家了?”
“嗯。”
“那你怎麽不接電話?我以為你在忙。”藺川嘀咕一句,倒沒多說,接着問道,“對了,你下午給我打過電話?”
“……”谷筝一臉茫然,“啊?”
藺川解釋道:“我家親戚來了,晚上忙着吃飯,這會兒才有時間回你電話,你找我什麽事?”
此時此刻,谷筝感覺自己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他用力揉了十多秒,才回想起自己下午的确給藺川打過電話。
當時他剛把謝尤送上出租車,得知謝尤要去荷月府,震驚之餘準備第一時間将這個消息告訴給藺川。
本是忘了說,現在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我……”
話剛起了個頭就卡住了。
藺川耐心等了半晌,沒等到下文,忍不住催促:“你怎麽了?說個話都猶猶豫豫的?到底什麽事?”
谷筝抹了把臉,抹到一手的汗,這才發現自己忘了開風扇,最近天氣回溫,雖不至于到開空調的地步,但是不吹風扇的話還是熱得慌。
他起身走到床尾,打開風扇,感受到涼爽的風自轉動的扇葉間生出,吹到身上,很快驅散了周遭的熱意,一時間情緒也平緩不少。
坐回椅子上,終究是感性戰勝了理性,他扯了扯衣服說:“沒什麽事,我有樣東西沒找到,想問你來着,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又找到了。”
藺川見谷筝賣這麽久的關子,還以為能知道什麽大事,聞言切了一聲:“白期待一場。”
谷筝抿了抿唇。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玩?”藺川問。
“不去。”谷筝回答得十分幹脆,“再說你的機票不是都買好了嗎?現在也買不到明天的票了。”
“也是。”藺川嘿嘿一笑,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挂電話前,想起來似的叮囑道,“對了,那個什麽椰子的事,都過去這麽久了,就算了吧,我不想你都放假了還委屈自己和他聊天。”
谷筝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翌日一早,邱勻宣的電話打了過來,谷筝剛好坐上來接他的車。
“我搜過地圖,從你那邊過來有三百六十多公裏,要開車四個小時左右,加上你們在服務區休息的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多鐘到縣城,我十點半出發,過去接你。”
谷筝側頭望着車窗外的風景,邱勻宣的話從他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痕跡不留,他腦海裏全是邱勻宣的臉。
“谷筝?”邱勻宣喊道。
谷筝的思緒被拽回來,連忙坐直身體:“在!”
邱勻宣頓了一下,問道:“昨晚沒睡好?”
“是有點……”
“來的路上睡一會兒吧,下午就要開始工作了,等晚上才有時間休息。”
“好。”谷筝說,“謝謝邱醫生。”
邱勻宣輕笑了下,他的笑聲很好聽,比他的說話聲還好聽,隔着手機落進耳朵裏,酥酥麻麻,竟感覺耳朵有些癢。
谷筝忍住撓耳朵的沖動,僵硬地拿着手機。
沉默在手機裏外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邱勻宣說:“那我挂了?”
“好。”
“到時候見。”
“嗯。”
邱勻宣放下手機,眉心微蹙,看着挂斷通話後跳回主界面的屏幕,表情略有困惑。
今天的谷筝似乎有哪裏不對。
他思索兩秒,然後點開軟件給“骨頭”發了兩條消息。
[傷心小椰子:早]
[傷心小椰子:起來了嗎?]
消息發出去,竟是秒讀,可惜對方一直沒有回複。
邱勻宣輕咬着唇,右手拿着手機,左手托着右手,靠在桌前等了快一分鐘,敲門聲忽然響起。
“邱老師。”有人在喊。
邱勻宣立即關了手機放回桌上,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