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地平線

第29章 就算深愛你

一整個晚上拉莫斯都沉浸在自己剛剛帥氣的求婚對白裏，他想起費麗莎被感動到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就特別覺得特別甜蜜。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少了一對戒指，沒事明天去登記注冊之前買好就行了。

他翻過身單手撐着腦袋看向費麗莎，她的睡相今晚出奇的安靜，他拿起她一縷頭發，想道，明天，就是明天。這個姑娘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們會平安喜樂一生相伴的。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腔一池汩汩冒着熱氣的泉水正往血管裏留去，啊大概這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臨床表現吧。

他湊過去親了費麗莎一口，美滋滋地躺回去睡覺。

費麗莎睜開眼，在黑暗中屏息聽着拉莫斯熟睡的聲音，她才翻身起床。離開房間一直走到廁所，拿出手機把事跟自己的姐妹淘分享。

喜悅過後，她只有深深的惆悵。

這段關系裏，她只有越來越多的不安，已經不再是一段對等的關系。而且因為沒了父母親保駕護航，她現在做什麽都好像沒有主心骨似的，她簡直怕極了，萬一他們結婚了然後就被他發現了自己……其實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白癡怎麽辦？

原本，只要好好按照自己和父母制定的路線走下去，一切都會安然無恙，她性格上的缺陷也可以忽略不計的。可是，當別人的妻子或者母親，不都該有責任感和耐心嗎？

收到費麗莎短信的瞬間，賽薇拉就炸了，披起衣服沖去客廳的座機往費麗莎的家裏打電話。如果費麗莎私自決定而沒有通知父母，他們之間的關系以後就會很難修補了，而且她擔保費麗莎絕對會對此感到後悔的。

她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小堂妹了。

費麗莎等了好久都沒有人給她回複短信，她正要熄燈的時候，有一個電話撥了進來。居然是費爾南多，費麗莎茫然地接聽了這個電話。從她跟拉莫斯到了這個城市之後，費爾南多就很少給她打電話了，平日都是靠短信聯系的。

大概是“做賊心虛”費麗莎說話時氣勢都弱了不少，輕飄飄地問候了一句，就被電話那頭丢過來的問題吓到，“你和塞爾吉奧結婚的事情，真的想清楚了嗎？”

“想好了呀，我要跟他結婚。”費麗莎期待又帶着不安的情緒透過電波傳了過去，托雷斯嘆了一口氣，這樣輕率的決定，戀愛沒有超過一年半真的不适合去做吧。他看着陽臺下流光溢彩的車燈帶，愁緒越發明顯。

如果說以前費麗莎只是偶爾闖一些無傷大雅的禍，在家裏人和朋友的幫襯下打哈哈糊弄過去也就好了。現在，她完全還是一個小孩子，居然離家出走說要結婚了。她要是謹慎地做了決定，他是不會攔的。

“其實……我很想家了。”費麗莎咬着唇，捂住眼睛，聲音都染上了軟糯的鼻音，“我的男朋友和家裏人真的不能兩全嗎？”

“而且，我發現……我跟他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很多時候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話題。我想，如果我也跟他一樣有事情忙就好了。”費麗莎摳着睡裙的裙擺，這些日子的影像如水一般從眼前流過，“我一直以為自己對體育老師這個職業是沒有任何歸屬感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費麗莎搖搖頭，對托雷斯說：“我沒事，這大概是所謂的‘婚前恐懼症’吧，我選擇了愛情，我不會後悔的。”

從這對戴着墨鏡的年輕情侶走入登記處，就惹來大家的張望。拉莫斯握住費麗莎的手心，關切地問：“怎麽，很緊張嗎？”說完他輕輕地笑出聲，剛剛在試戴鑽戒的時候他就鬧了一個小烏龍。

“緊張也是正常的。”拉莫斯自言自語地說道，看到拉莫斯臉上的神情時，費麗莎心裏的不安開始蔓延，總覺得待會兒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手機這時“滴滴噠噠”地響起，她從挎包裏拿出手機打開一看，是賽薇拉：你現在在哪？不會是在登記處那裏了吧？

費麗莎正要回複的時候，賽薇拉已經找到了入口，小跑過來拉起費麗莎邊往外走，邊對拉莫斯說：“我先跟她談一談。”

并不覺得婚事會有變化的拉莫斯欣然點頭，脫下自己的墨鏡笑眯眯地朝費麗莎飛吻。

賽薇拉把費麗莎塞進後車廂，開車的是奧菲莉亞，賽薇拉先說話，“費麗莎你這樣做，就真的跟你爸媽回不去了……”

費麗莎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她咬住唇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失去父母親的支持，跟着一個人生活在這裏，完全陌生的地方，雖然拉莫斯一直都很體貼，但真的要她徹底舍棄馬德裏的全部。

說實話是很殘酷的，但她真的做不到。

對她而言，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共同生活就意味着要互相遷就。成人世界的問題快要讓她窒息，她還想再多逃避一段時間。

是，她怯弱又驕縱，從她孤擲一注離開馬德裏開始。但對她來說雷霆萬鈞的決定，他用求婚二字就讓她繳械投降，這對她的父母和朋友來說其實是非常的不公平。

“你果然沒想好。”奧菲莉亞恨鐵不成鋼地說。

陽光很猛，穿過車窗照進來，熱烘烘的。費麗莎轉過身要去開車門，說：“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決定跟他一起。後悔的事情，讓以後來做就好了。”

但她的豪言壯語還沒說完，就被打開的車門打斷了——是盧娜。

不知為何，這一瞬間，費麗莎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拉莫斯出來找費麗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局面，費麗莎站在一輛車旁邊，對面是她的母親。流淚眼望流淚眼的場景，叫他遲鈍的心思反應過來了，有那麽一秒鐘，他猜到了這場對峙的結尾。

許多已經被他忽略的細節串聯了起來，她在深夜裏突如其來的啜泣，很多時候的欲語還休……很明顯的事情，都被他粗心大意地掠過。

盡管如此，他還是想做一下最後的努力。

拉莫斯闊步走到費麗莎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到她眼紅紅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痛了起來，“怎麽了？”

從賽薇拉那邊聽到了整個故事的全部的盧娜，此刻也相信了，面前這個年輕人也是被自己女兒騙了。盧娜用葡萄牙語對費麗莎說了句，“希望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就上了她自己的車。

費麗莎最後看了拉莫斯一眼，輕輕抖了抖手，他的手就從她的手腕處滑落。暖融融的觸感很快就被風卷走，她低着頭，有一大滴的眼淚砸在了地上，但很快被陽光蒸發了。

“我要回家了。”

這是費麗莎對拉莫斯說的最後一句話，拉莫斯皺皺眉把墨鏡架回到自己的鼻梁上，轉身也沒有留戀就走掉。

回程的路上費麗莎的眼淚就沒有停下來，無數次她心裏都有一把聲音在說，我後悔了，放我下車，我要回去找他。我想回去他身邊……一句一句叫人無力反駁，但是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眼睛在流淚，身體也是不斷地流汗，連安全帶都浸濕了。費麗莎不敢擡頭，一直在哭，哭到鼻塞都沒停。

她怯弱了，她退回到自己最安全的堡壘，她選了自己的家人，選了工作，選了安定的生活。她似乎賭不起一個家庭主婦的未來，賭不起一個叫“拉莫斯女友”的花瓶未來。以色侍人是最不靠譜的，況且這段感情還是她自己硬要過來的。

明明是她自己主動放棄，現在又哭哭啼啼的真是不像話。

費麗莎總覺得人都該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可如果真的要她從有到無，放棄現有的去追求，還真的是讓人害怕的一件事。

她安慰自己，回去當你無憂無慮的富二代好了。

**

和費麗莎分手這件事，拉莫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

因為分開的第二天，他就等着費麗莎打電話告訴他，“我偷偷從馬德裏溜回來了！”但第三天、第四天都沒有等到這個電話，求婚戒指被丢在抽屜裏積滿灰才想起——因為他一直以為戒指已經在費麗莎手上了。

她是憑空從他公寓裏消失的，他每次丢掉她一件東西，就會想起一次自己對她的忽略。很多時候，他會想，如果當時他表現的愛意更明顯一點，她會不會更加堅定地選擇他？

但拿不超過一年半的感情去和親情比，是不科學的，輸了也是必然。以費麗莎的性格，應該很快就會把他忘了，愛上別人了。

外人看來拉莫斯并沒有什麽變化，他在工作上一如既往的充滿鬥志和激情，他在人際交往上還是極受歡迎的球員類型，甚至說是離開了之前那個體育生女友後，他的桃花運越佳了。代言的産品越來越多，合作的女模特也越來越漂亮。

而費麗莎離開後，不知怎地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偶爾想起都覺得那是一場夢，甜蜜過、殘忍過的美夢。也許是刻意，他并不想知道她的近況，哪怕一直到轉會皇馬都沒有主動去搜尋過她。

他會把她忘了的。

也許，會忘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分手了，等我回來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