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聽到他的話, 松原宗盛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然而今鶴永夜話裏的意思更讓他不爽。
“你想把這個身份收回去?”
他皺眉:“三百萬也不多吧?就這點錢,你在黑衣組織不是輕易就能弄到?”
今鶴永夜為什麽那麽在意?難道他在這個世界混得很差?
想到這裏,他越發不想和今鶴永夜待在一起了。
“好了沒有?”他不耐煩地問。
今鶴永夜像模像樣地從口袋裏掏出照片, 對着他的臉端詳了一番, 在他越來越不耐煩的神情裏,忽然笑了一下。
這麽着急。
他笑着說:“貼個雙眼皮?”
“我本來就是雙眼皮!”不知道為什麽, 聽到今鶴永夜的玩笑,他忽然有點生氣,伸手奪過今鶴永夜手裏的照片。
金田雪帆的照片是一年多以前拍的,這個身份其實不是今鶴永夜占用的別人,而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那時候工藤新一升上國中, 他們全家人去夏威夷旅游,在飛機上差個睡着了怎麽叫都叫不醒,差點被誤以為是屍體的路人, 他也就跟着去了。
看起來很柔軟的棕發, 單純又陽光的笑容, 一看就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松原宗盛對這幅外表很滿意,拿着今鶴永夜給的鏡子看了看。
Advertisement
鏡中的人眉眼微彎,笑起來的時候卻沒有照片上的少年感, 反而因為眼裏流露出來的傲慢, 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皺了皺眉:“怎麽不像警察?”
今鶴永夜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等去警視廳換上衣服試試?”
看到他完全沒明白自己在說什麽,松原宗盛忍不住在心裏哼了一聲,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易容術。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到的。
易容術的事還是002回去之後才确認的, 他突然想起這件事, 又說:“在外面不要叫我的編號。”
他的編號是004, 也是進入這個世界的第四個司哨。
002因為破壞規則, 在回到時之政府的第一時間就被逮捕了, 據他陳述,他和今鶴永夜在這個世界的關系很不好,今鶴永夜很少出來跟他見面,也從來不叫他的名字。
有契約在身,002不可能說謊。
今鶴永夜聽完之後神色沒什麽變化,也跟着說:“糸幸江,在讀大學。”
沒想到他真的在老老實實當大學生,松原宗盛有些震驚地望着他。
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今鶴永夜在黑衣組織這麽久都沒弄到APTX4869,不會真的只是在裏面打醬油吧?
想起001剛進黑衣組織沒多久就被弄死,松原宗盛有些無語,今鶴永夜難道害怕了?這也太膽小了!
但他想去警視廳還要靠今鶴永夜,在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直接翻臉,他趕緊說:“我們快走吧!”
今鶴永夜開車載着他從高爾夫球場另一端離開,看着車越開越遠,綠色的草坪依舊一望無際,松原宗盛忍不住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一個高爾夫球場,我偷溜進來的。”
“你怎麽不把這裏買下來?”松原宗盛臉上終于出現了掩飾不住的無語。
這麽重要的地方,今鶴永夜竟然放着不管,萬一人家把這裏改造成湖泊怎麽辦,他一穿越過來豈不是要被淹死?
今鶴永夜沒接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他。
看到是老式的翻蓋手機,松原宗盛敷衍地塞到口袋裏,還想再說些什麽,今鶴永夜就又遞過來了一張卡。
卡上寫了密碼,拿人手短,松原宗盛還是把嫌棄的話給咽了回去。
“裏面有兩百萬,”今鶴永夜說,“金田雪帆老家是大阪的,還有個名義上的父親在,那邊我也用錢打點過了,你不用擔心……”
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父親,岸澤貿易公司是今鶴永夜投資的,裏面好幾個投資人的身份都是他自己,就算松原宗盛一時心血來潮想給他的“父親”打電話,最後也會打到今鶴永夜的手機上。
還不知道身邊的同事從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自己的“父親”,松原宗盛滿不在乎地說:“知道了。”
今鶴永夜根本不用說這麽多,只不過是一個小世界而已,還能把他怎麽樣。
對于他的謹慎,松原宗盛越發看不上眼。
到了東京警視廳附近,今鶴永夜剛把車停下來,他就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這是全然把今鶴永夜當成工具人用了。
今鶴永夜笑了一聲,拿出手機給聊天室裏早已聯系好的人發消息。
“我朋友到了。”
“好嘞!”那邊元氣滿滿地回複,“保證讓您朋友得到最完美的警察體驗!”
“感謝信我也寫好了!”
對方發過來一張照片,上面情真意切地感謝了名為金田的警察對他的幫助,然而今鶴永夜覺得,以松原宗盛的脾氣,估計沒什麽耐心享受這個過程。
“信不用親自交給他了,”今鶴永夜回道,“放在前臺就好。”
“明白明白,”對方很快回複,“那我先去逛逛,錢包掉的時候更自然一點。”
果然是熟練工,這也太省心了,今鶴永夜決定結尾款的時候多給他加點。
有了這個小插曲,松原宗盛在進入警視廳之前至少會被拖住半小時。
這段時間,足夠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趕到神保町了。
到時候就算他們知道金田雪帆出現在警視廳也無法及時趕回,更何況有“醫生”在,他們應該對醫生更感興趣。
今鶴永夜開車前往神保町。
早在他趕到之前,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就已經在米花町了。
諸伏景光今天依舊是戴着綠色美瞳,穿着灰色高領衣服,外面套了件針織衫,胡子拉碴,溫和又不起眼。
他身後還背着一個黑色的樂器包,就算是警校的同學,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安室透則穿着黑色休閑外套,跟他一起站在角落裏。
對面就是當初醫生和川田美奈相遇的咖啡館。
這也是醫生最初出現的地方。
諸伏景光時不時看一眼手表,那家處于他們監視中的咖啡館人來人往,但始終沒有出現他們想要看到的人。
眼看手表上的時針越來越往下,諸伏景光說:“我先去找地方了。”
他今天是帶了狙.擊.槍來的,不過并不是為了狙擊醫生,而是為了防備黑麥。
在天臺上的時候,是黑麥幫助醫生逃走的,而現在……黑麥再想要幫助醫生,也要問他的槍允不允許。
諸伏景光拽了拽樂器包的帶子,安室透在他身邊說:“你要小心。”
黑麥的狙擊距離比諸伏景光更遠,也就是說,諸伏景光想要攔截他,就必然會進入他的射程。
雖然不是距離越近精準度就越高,但不可否認的是,諸伏景光的情況會更危險。
“別小看我啊。”諸伏景光笑了一下,擡手揮了揮,“走了。”
假設醫生出現在咖啡館,那麽能夠保護他的位置就在對面的三街區,而想要狙擊到在三街區的黑麥,諸伏景光要麽選在和醫生一樣的二街區,直接迎面跟黑麥對狙,要麽就是在這兩條街區中間的位置。
正中間遠處有個報亭,左邊是二街區的咖啡館,右邊是三街區黑麥可能藏身的地點,正好能将兩個地點一覽無餘。
然而報亭的地勢太低了,周圍除了一個公共電話亭之外沒有任何遮擋,一旦黑麥發現他,他将無處可逃。
所以他只有一槍的機會,那一槍要麽攔截黑麥,要麽攔住醫生。
諸伏景光神色凝重地走進報亭之中。
消防那邊給報亭下了檢查通知,所以中午的時候老板就休假回家去了。
他戴上外套的兜帽,躺到報亭的躺椅上,一張報紙展開,虛虛蓋住了臉。
黑麥已經知道零的身份,所以他沒有必要隐藏,他會直接去找醫生,而諸伏景光自己……他必須藏好,不能讓黑麥發現他和零有關系。
這次任務不同以往,對他來說,這将是最難的一次任務。
如果他失敗了,讓黑麥成功掩護醫生逃走,他們将失去一切。
黑田兵衛說的賭上一切不是玩笑,如果他們抓不到醫生,那麽這些資料都會被收走,移交給其他人,能全心全意去查案又不用擔心随時會暴露身份的人。
拿不到最新的線索,就找不到炸彈犯,更別提親自給研二報仇……
就連諸伏景光自己,也必須要從黑衣組織撤離。
留下零一個人在組織裏……
諸伏景光吸了吸氣,慢慢閉上眼睛。
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在陽光下靜靜地感受着,等待着時機的到來。
這次,他絕對不能失敗。
而被他警惕的黑麥威士忌,卻在組織的訓練場裏,一臉輕松地跟今鶴永夜打着電話。
“還要給蘇格蘭發消息?”赤井秀一有些驚訝,昨天都放了蘇格蘭一次鴿子了,今天又來,真當蘇格蘭不會生氣麽?
“你就試試。”今鶴永夜也語氣輕松地說。
就在昨天,赤井秀一突然收到他的消息,說是要聯絡蘇格蘭商量任務的事,然後讓他放了蘇格蘭半天鴿子。
赤井秀一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是再來一次的話……
“我覺得蘇格蘭以後會很讨厭我。”
“會嗎?”今鶴永夜一臉平靜地問。
難道不會嗎??
赤井秀一無奈,挂掉電話之後,還是試探着給蘇格蘭發了條消息。
蘇格蘭:[好的,晚點就到]
看到他一如既然好脾氣的回複,赤井秀一:“…………”
良心要痛了!!!
那個小變态到底想幹什麽啊!!
赤井秀一難得同情一次別人,然而被他同情的對象正神色嚴肅地望着手機。
黑麥又給他發了消息。
這個時間點……是想把他引開?
看到消息的瞬間,諸伏景光心裏就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然而回憶起那天在咖啡館,黑麥似乎并不知道他和零有關。
也就是說,他應該不知道自己在這裏。
可他卻發了這樣的消息。
醫生讓他發的?
還是巧合?
諸伏景光不太相信是巧合,他按了按耳麥,低聲把這件事跟安室透說了。
安室透說:“黑麥和醫生本來就認識吧?”
說不定關系很好。
但這又很奇怪,在看到醫生的資料時,他沒有阻止安室透把資料交上去。
那時候安室透也猜測過醫生有可能是組織內部的人,後來又覺得不太像。
他在黑衣組織裏,從來沒有聽說過醫生這號人物。
因為易容術很好用,如果他真的會,根本藏不住消息。
就像組織裏大多數人沒見過貝爾摩德,但也聽說過她千面魔女的稱號。
等等,易容術……容顏不老……
醫生和貝爾摩德之間有共同點?!
安室透倏地睜大眼睛。
聽到他說的話,諸伏景光也猛地從躺椅上坐起,片刻後他又趕緊躺了回去。
這樣的話,黑麥不管是聽他的,還是幫他的忙,不都很正常嗎……
隐約覺得自己觸及到了黑衣組織的真相,諸伏景光面色凝重,這樣的話,他就更不能失敗了。
他不能因為金田雪帆知道他是卧底,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從黑衣組織撤離。
這次一定要抓到醫生!
從他那裏問出金田雪帆的消息!
今鶴永夜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兩個人念叨的緣故,他有點想打噴嚏。
他把身上的羽絨服拉開了一些,開過來的車就停在離神保町不遠的另一條街區。
他今天開的不是張揚的跑車,而是很大衆款的豐田,事後随便換個車牌號就行了,根本不用擔心被查到。
不過一路走過來,太陽也漸漸從雲層中冒出,他忽然覺得有點熱了。
是個好天氣啊。
他仰頭看了看天色,不知道是不是離004遠了,他覺得陽光都明媚起來了。
然而一低頭,他就看到了安室透陰雲密布的臉。
街上那麽多行人來來往往,說說笑笑的聲音不斷傳入耳朵,今鶴永夜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人群之中,紫灰色的眼睛冰冷而又銳利,連陽光落到他身上都不禁退避三舍。
人們不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些距離。
今鶴永夜擡起雙手,拇指和食指撐開,比了個相機的手勢,在手指構成的方框之間,他颀長而筆直的身影猶如被聚焦了一般,落入今鶴永夜的眼中。
今鶴永夜看到他在瞬間沉下來的臉色。
他透過那個不存在的“相機”框,對上了今鶴永夜的視線。
仿佛隔着漫長的鏡頭,今鶴永夜看到了他風暴般的雙眼,那雙眼裏的怒火翻湧,毫無保留地朝他傾瀉出來,要将他吞噬。
今鶴永夜慢慢放下了手。
似乎不是個開玩笑的好時機。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安室透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的金發在人群中也很顯眼,陽光灑到上面的時候,有着絢爛到無以複加的效果,然而他的臉色卻沉得有些駭人。
“今天還有狙擊手保護你嗎?”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攻擊性好強,今鶴永夜默默望着他,暫時沒有接話。
他有點沒想到,在這周圍的都是路人,竟然一個公安的人都沒看到。
受過訓練的人和沒接受過訓練的完全不一樣,想要監視他的眼神和好奇的眼神也是不一樣的。
所以從他們身邊走過的都是真的路人。
不遠處那家咖啡館也沒看到有埋伏的人,安室透難道沒有叫人過來?
是覺得再多的人對他也沒用嗎?
還是等他進到神保町了,再在外面布置,來個甕中捉鼈?
注意到他隐晦打量着周圍的神情,安室透不斷翻湧的怒火竟然詭異地消下去了些許,反而是一種名為爽快的感覺不斷從心中滋生。
對,每次遇到這些人,都是他提心吊膽,警惕周圍的一切,現在終于輪到他們了吧?
輪到醫生了吧?
他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麽警惕的神色。
安室透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這是易容嗎?”
這張臉和他們在醫院初見時的一模一樣,但安室透有種奇怪的直覺,他不太相信這是真的。
今鶴永夜依舊沒有說話,徑直朝咖啡館的方向走去。
二街區的路線是筆直的,從他這裏到咖啡館有近百米的距離,然後再過三四百米,才是諸伏景光藏身的報亭。
适合狙擊手觀察的地點就那麽幾個,今鶴永夜不用猜都知道。
看到他二話不說就朝咖啡館走了過去,安室透臉色越發難看。
“你放在裏面的東西我已經拿走了。”他說。
實際上根本沒有。
今鶴永夜沒有放東西在裏面,安室透也沒有進去。
因為安室透不敢。
他跟那名公安線人說了誰也不能靠近之後,是打算自己進去找的。
但在進去之前,他又想起另一個問題。
萬一醫生也安排了眼線在附近呢?
他能知道阿蘭斯來過這邊,就不能知道他進去過嗎?
到時候不管他有沒有找到東西,醫生都很有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如果是重要的東西,被他拿到了,醫生完全可以事後找個機會毀掉,而不是直接沖到他的面前。
如果是不那麽重要的,醫生就更不會在意了。
那件東西本身就在咖啡館裏放很久了,醫生突然出現在這邊的行為,更像是因為阿蘭斯來了,他才想起來有這回事的。
所以那東西就是個誘餌。
安室透是一名足夠耐心的獵人,他決定先不去動那個餌。
可以先把醫生抓了,再去調查那裏面的到底是什麽。
或者再等一波,看看阿蘭斯是不是也會來。
安室透臉色沉沉地走在醫生的身邊,這次他身上沒有穿着白大褂,也不像是在天臺上的時候,但給他的壓力更大了。
這時候醫生忽然停了下來。
“有煙嗎?”他問。
仿佛故意踩在安室透耐心的臨界點之上,安室透臉色微變,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什麽煙?”
“什麽都可以。”
醫生好像沒看到他臉上的愠怒,或者根本不在意,一邊說着一邊離咖啡館越來越近了。
安室透說:“Mild Seven?”
這是松田經常抽的煙,沒想到話一出口,醫生就說:“不抽女煙。”
他的語氣果斷,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猶如本能一般,然而安室透眼前卻閃過了他咬着松田的煙,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那一幕。
“不抽女煙?”他重複了一遍醫生的話,都快被氣笑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透過耳麥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諸伏景光在另一邊趕緊說:“冷靜!!”
“問金田雪帆的事!!”
安室透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不用諸伏景光提醒,他也會問的。
可他看到醫生那副冷淡的神情,心裏就是莫名的來氣。
無論什麽時候,無論發生什麽,他都是這幅樣子。
安室透真的很想掏出手铐把他逮捕,想看看到時候他還能不能這麽風淡雲輕。
但是不行,他們手上沒有任何醫生的犯罪證據。
所以他是用另一個名義接近醫生的。
“你應該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了黑色的證件,看起來就像是警官證一樣的東西,然而在醫生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迅速收了起來。
“我們收到一份密報,有人想要殺害你。”
他說着眼睛彎了彎:“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名為保護,實為逮捕。
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
金田雪帆說過不找到醫生他就沒救了,不管這句話的真相如何,對他來說,就是不找到醫生,醫生就沒救了。
所以他們是來“保護”醫生的。
在确定醫生到來之後,蹲守在外面的公安就會一步步縮小包圍圈。
這次不會再讓他逃走了。
他必須跟他們回去,接受他的保護。
看到他臉上強硬的神色,今鶴永夜的腳步頓住。
怎麽說……還挺遵紀守法的。
今鶴永夜還以為他會直接掏出一副手铐呢。
他們已經快走到咖啡館前了,安室透的神色看起來很輕松,還笑了一下,然而他的身體卻越來越緊繃。
今鶴永夜根本不用有什麽反抗的行為,他只要露出一丁點的不情願,安室透就會直接對他動手。
安室透現在太危險了。
今鶴永夜不是很想跟他硬碰硬,一旦動起手來,他自己倒是還好,但他覺得安室透很有可能會失控。
他想了想,說:“可以。”
安室透一愣。
今鶴永夜說:“我接受你們的保護。”
“什麽?”安室透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就同意了?
他差點就以為是真的了,然而看到面前的人淡然至極的神色,他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真是想要他們的保護,不會等到現在才出現。
更何況金田雪帆真的會殺他嗎?
他不動神色地站在今鶴永夜的身邊,冷着臉說:“既然這樣,就請跟我們回去吧。”
面前的人沒動,安室透的心忽地提起,這時候他聽到對方說:“我想再去圖書館看看。”
他們離咖啡館只有幾步的距離,對方卻沒有再提咖啡館的事,而是提了另一個要求。
安室透的警惕心瞬間拉滿了。
為什麽是圖書館?
圖書館就在景光藏身的報亭附近,這是在說,他知道景光在那邊嗎?
然而安室透覺得不是這樣的。
不安陡然從心中升起,他不動聲色地說:“我陪你去。”
醫生對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更令安室透不安了。
上次看到他的笑容,還是在他假死的時候。
那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猶如天狗吞噬了太陽,陰影悄然落下,籠罩在他的心頭。
那天的事再次從心頭浮現出來,頭頂的陽光燦爛,安室透卻像是站在陽光永遠照不到的地方,手腳一片冰涼。
在對方到達圖書館的瞬間,安室透驀地拉住他:“你不能進去!”
依照醫生的過往來看,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深意的,哪怕安室透現在看不出來,那些由他造成的影響也如同罪惡般滋生。
他毫不懷疑,哪怕在他面前,醫生都敢引誘別人去犯罪。
因為他有自信,沒有人能抓到他的證據。
——絕對不能讓他接觸到任何人,說話也不行!
安室透緊緊拉住了對方的手臂。
羽絨服的袖子很柔軟,攥緊了之後,卻能感受到對方袖子下的手腕,似乎帶着那麽一點瘦弱,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道傳來。
一個棕色長發的女生從圖書館出來,她手裏拿着一本書,一邊翻一邊走。
醫生被他拉住,剛擡起的腳堪堪停留在臺階之上。
他微微側頭,那雙泛着紫色的眼眸靜靜地望着安室透。
眼裏猶如深潭一般,帶着意味不明的危險情緒。
安室透心裏的危險感瞬間升到了頂點。
諸伏景光就在不遠處的報亭,狙.擊.槍的槍口轉了過來,鏡片閃過一道冰冷的光芒。
諸伏景光從瞄準鏡中望着兩人。
望着安室透凝重的神色,以及醫生冷漠而又淡然的神情。
女生的長發一閃而過,腳步雀躍地離開了諸伏景光的視線。
諸伏景光莫名心頭一震。
棕色的……長發……
“要不就炸掉吧!”
“你快給我搞點炸藥過來!”
“哦,我在跟我姐打電話——”
金田雪帆的聲音倏地從耳邊響起。
諸伏景光大聲喊道:“不對!零!!!!”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圖書館中傳了出來,猶如驚雷般朝四周擴散。
那些逐漸往圖書館方向包圍的公安停下了腳步。
街上的行人也停了下來。
整個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安室透的眼中劃過一道黑影,那黑影并未占據他的全部視線,他只是全神貫注地望着醫生,醫生黑色微卷的發尾在陽光下閃爍着細碎的光澤。
他踩在臺階上,靜靜地回頭注視着安室透。
安室透沒由來地攥緊了他的手腕。
然後那道黑影就這麽墜落了。
從圖書館的高處落下,猶如斷線的風筝掉到地上。
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鮮紅的顏色就在他的眼中炸開了。
宛如電影音畫不同步,産生了延遲一般,他耳邊遲遲才聽到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了天空。
“死人了!!!!!”
那聲音刺痛着安室透的耳膜,也刺激着能聽到聲音的所有人。
諸伏景光愣愣地望着那片血色在地上擴散。
醫生還是站在原地。
他沒有靠近,也沒有望過那邊一瞬,仿佛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只是在諸伏景光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瞄準鏡中時,朝他笑了一下。
也許不是對着諸伏景光。
在所有視線集中過來的時候,他輕輕勾了勾唇角,笑容冰冷而又涼薄。
猶如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謝謝你們這麽多人來保護我。”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2-15 23:57:57~2024-02-16 23:59: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意料峭 15瓶;整點薯條、Helru、墨魚 10瓶;Coffee 6瓶;麒麟團砸是神獸、68578323 5瓶;54113494、君度、蟹老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