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赤井秀一臉上的神情變化太快了, 氣氛因為他的舉動被拉得緊繃到了極點。
諸伏景光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看到他陡然變得緊張的神色,還是在一旁幫襯道:“黑麥說得沒錯, 你也沒有必要那麽着急吧?”
面前的白發年輕人也太沖動了, 才聽說了這件事,就想把事情告訴朗姆。
朗姆可是組織裏的二把手啊!哪裏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
就算見到了, 朗姆會相信他的話嗎?會為了他去找琴酒算賬嗎?
諸伏景光一時發熱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心裏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大膽的舉動了。
也許是這幾天接觸到的那些人都太過肆意妄為,無拘無束,連帶着他也想跟着瘋狂一把。
黑麥也确實是個好隊友,但面前的年輕人就……
看着年輕人臉上帶着幾分愠怒的神色, 諸伏景光心想,早知道就應該再仔細觀察一陣的。
不過話他都說出來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只能勸年輕人先冷靜一點。
“你現在打電話給波本, 也不一定能聯系上他……”
所以還是盡快打消這個念頭吧, 不要想着去找朗姆告狀了。
零既然讓他支開白發年輕人,說明在今天之內他都不打算接電話了。
沒有零當中間人,他還怎麽聯絡朗姆?
聽到他不動聲色的勸解, 赤井秀一才發覺自己反應有些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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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蘇格蘭臉上帶着幾分不贊同的神色, 就好像在說是白發年輕人太過沖動了,他忍不住反思自己,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難道他真的就只是生氣, 想要去找朗姆告狀而已?
就在這時, 他聽到白發年輕人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極其輕微, 仿佛一陣風從耳邊拂過,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但那一絲涼意,卻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在醫院的那天,陰沉沉的天氣,他的聲音風淡雲輕到有些疑惑:“你不是最不該阻止我的嗎?”
赤井秀一驀地側頭,對上了他那雙黑色的眼眸,那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猶如混沌般讓人完全看不透的神色。
赤井秀一頓時遍體生寒。
那一天,他就是這樣站在一個老人的身邊,用平靜的聲音告訴人家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後來,他再披着黑色雨衣出現在赤井秀一門的時候,就真的有人死了。
還是和昨天他說的一模一樣的死法。
赤井秀一不止一次聽過那段錄音,聽他冷淡又毫無起伏的語氣,也曾猜想過他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又或者有着莫名的使命感——據說那天“意外”死亡的人,對周圍的人态度都很差勁,差勁到了幾乎所有人都無法忍受的地步。
難道那個年輕人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嗎?他想要幫助那些痛苦掙紮的人們,他賦予那些人勇氣,将那些人從地獄中解救出來。
他親自把殺人的刀遞到那些人面前,然後握着他們的手,幫助他們一點一點将刀尖刺入仇人的胸膛。
他注視着那些人在瞬間得到解脫的神情。
他覺得自己在做的是正義的事,所以他的神情、他的語氣才會那麽平靜。
赤井秀一曾經真心這麽認為過。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根本沒有那麽戲劇化的展開,眼前的白發年輕人就只是喜歡刺激而已。
誘導殺人不過是其中一部分,在宮野明美身邊當保镖,出入組織嚴密監控中的實驗室,在警方的重重包圍之下制造爆炸,假死脫身……就沒有他不敢做的。
他一度認為,宮野明美不符合年輕人挑選目标的标準。
他自己應該也不符合才對。
“找不到波本也沒關系。”
年輕人聽到蘇格蘭的話之後,微笑着轉頭看向赤井秀一:“你也有朗姆的聯系方式,對吧?”
赤井秀一扣住年輕人的手指漸漸變涼。
他從來沒說過朗姆招攬過他,但從剛才他委婉說服年輕人沒必要打扮得這麽引人矚目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年輕人看穿了。
——如果不是被朗姆招攬,他怎麽知道朗姆招人的标準是什麽,怎麽知道朗姆到底看不看外表?
——他早就和朗姆接觸過。
年輕人從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裏就發現了。
看到他微笑的剎那,赤井秀一心底驀地生出一種所有僞裝都被看穿的感覺。
對,他才是最不該阻攔他的人。
因為除了黑麥威士忌,他還是FBI,他還想要調查父親的死因。
他潛入黑衣組織為的就是這些。
所以黑衣組織越亂越好,朗姆和琴酒鬥得越厲害,他出頭的機會就越大。
要是他們都兩敗俱傷,boss無人可用就更好了。
赤井秀一完全可以借此機會打入核心。
他根本沒有必要勸年輕人,他只要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就好了。
赤井秀一明明是這麽想的,然而真正讓他袖手旁觀,又有種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明明只是選擇視而不見,卻好像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他都是幫兇……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微笑的年輕人,第一次覺得自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待在他身邊的感受嗎?
他總是有辦法,輕飄飄地把人推向懸崖。
赤井秀一已經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萬丈深淵了。
到底是要跳,還是要逃?
端着冰水和美式的服務員走到這個角落,看到他們之間異常緊張的氣氛,立即停下了腳步。
服務員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不敢靠近,尤其是對面那個黑色長發的英俊青年,對方臉上的神情深沉得可怕。
然而在那深沉的表情之下,又仿佛帶着某種無力和頹唐。
……是和身邊的白發年輕人吵架失敗了?
看到他們對視,服務員有些奇怪地想着,就看到那黑發青年撤回手,緩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手原本按在白發年輕人的手腕上,白發年輕人拿着一個手機,像是準備要打電話的樣子。
近乎凝固的氣氛沒有變得輕松,服務員也不敢再多待了,連忙走過去,把美式放到他面前,又把另一杯冰水遞給另一邊的藍眼睛青年。
對方好像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還是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離開。
他的身影走遠之後,赤井秀一才緩緩舒了口氣。
仿佛被人堵住口鼻,完全無法呼吸一般,剛才他臉上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雖然現在也沒好多少。
但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可以幫你聯系朗姆,但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聽你說話。”
在拒絕了朗姆的招攬之後,赤井秀一有過大大小小不少麻煩,直到确認他不會投靠任何人,那些源源不斷的麻煩才慢慢消失。
赤井秀一也算是得罪過朗姆的人了,通過這件事,他越發覺得朗姆傲慢又心胸狹窄,因此對年輕人想要投靠他拿到代號的行為越發不解。
直到他發現這背後的真相。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小打小鬧之後,他終于忍不住把手伸向了更大的舞臺。
整個黑衣組織都是他看上的新玩具。
比起輕飄飄幾句話就能蠱惑的人們,限制重重的實驗室,又或者警視廳那些無能的警察,黑衣組織的情況無疑更複雜,也更能滿足他。
赤井秀一無法分清是他原本就有這樣的想法,還是那一天的琴酒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年輕人能在一兩天之內弄到波本的秘密,自然也能挖出他的。
只要查出他是FBI,那一切都完了。
是眼睜睜看着行動失敗,被迫從日本離開,還是幫助年輕人一把,借此機會打入組織的核心,甚至有機會成為boss最信任的人?
赤井秀一瞬間就能做出選擇。
然而說話的時候,一股冷汗不由自主從他身後冒了出來。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清晰的晉升道路。
這項走私交易能落到他的手上,本身就代表着boss對他的看重了。
如果再爆出來琴酒阻礙新人做任務,阻攔朗姆發現人才,朗姆對琴酒大發雷霆……就算不會失去boss的信任,他們也會被boss冷處理一段時間。
到時候,赤井秀一的機會就來了。
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
殺人不見血。
赤井秀一拿着手機,郵箱裏靜靜躺着朗姆之前發來的郵件,沒有像組織裏其他的任務郵件那樣看完就消失,說明朗姆本人極度自信。
只要這條消息發過去,赤井秀一就可以在組織裏一步登天,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
然而在他的指尖卻好似有股莫名的力量阻止着他,他懸停在按鍵上的手微微一抖。
年輕人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唇邊依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已知曉他的選擇。
赤井秀一從他的眼裏看到了組織接下來的亂象,那将是無比混亂又可怕的一段時光。
全都是由眼前這個年輕人開啓的。
“你不會真要幫他吧?”蘇格蘭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帶着些許驚訝。
他蔚藍的眼睛微微上挑,就好像在說怎麽你也這麽沖動。
赤井秀一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蘇格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也許在這個組織裏,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這樣正好,無論發生什麽,其實都不會連累到他。
這也是年輕人早就計劃好的嗎?
赤井秀一根本無法拒絕。
赤井秀一說:“我就是試試。”
說着試試,其實他的語氣已經萬分篤定。
在警惕白發年輕人龐大的布局同時,心底裏又有另一種隐秘的聲音升起。
黑衣組織亂成什麽樣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越亂才越好。
赤井秀一眼裏漸漸升起一絲銳利的光芒,他抓緊手機,手指飛快編輯消息。
看到他的神色忽然變得堅定,就像是被白發年輕人說服了,諸伏景光忍不住無奈。
告狀這種事也是可以試試的嗎?黑麥對白發年輕人也太信任了吧?這都快到了盲目縱容的地步了。
諸伏景光都有點擔心這次的任務還能不能順利完成了。
今鶴永夜看了看他,又笑眯眯看了一眼赤井秀一。
他就知道赤井秀一不會拒絕的。
和聰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比起郵件石沉大海,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暈着的波本省心多了,他在心裏默默說道。
“郵件發出去了。”這時赤井秀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的聲音裏沒有多少興奮,但也能聽出緊繃,“如果朗姆不聯系你……”
那你打算怎麽辦?
赤井秀一的話還沒說完,今鶴永夜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匿名的號碼,他拿起手機,對着赤井秀一晃了晃。
赤井秀一:“…………”
打臉來得這麽快的嗎?他都忍不住懷疑朗姆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琴酒手裏了。
他在郵件末尾附上了年輕人的聯系方式,沒兩秒朗姆就打電話過來,這是有多想扳倒琴酒?
事實上朗姆還真有把柄在琴酒的手裏,只不過沒有多少人知道。
今鶴永夜接起電話。
“年輕人。”
對面的朗姆聲音深沉,經過變聲器的處理,帶着奇怪的金屬感,如同沙礫滾過耳朵,莫名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看到赤井秀一眼神望着自己,今鶴永夜拿開手機開了擴音。
他把手機放到桌面上,朗姆的聲音随之響起。
“不要太急躁。”
他在電話那頭說:“要麽找到資料上的那個人,要麽把手頭上的事做好再說吧。”
他的聲音裏帶着警告,并不如今鶴永夜預料的那般憤怒,更聽不出多餘的情感。
今鶴永夜面色不變,就這麽望着手機屏幕瞬間變成黑色,通話結束了。
赤井秀一眼神微閃,對面的諸伏景光卻明顯松了口氣。
看到黑麥那麽緊張,諸伏景光還以為朗姆真的會為了白發年輕人出頭,去找琴酒算賬呢。
還好沒有。
看來朗姆還是很理智的。
他這麽想着,卻沒有看到對面的兩人同時露出了微妙又帶着些許了然的表情。
諸伏景光從來沒接觸過朗姆,自然不知道朗姆的回答已經代表着他處于憤怒的邊緣了。
要是在平時,他可不會這麽耐心地告誡一個年輕人,不僅讓他找人,還讓他把手頭上的事做好。
這和明說了讓白發年輕人到他手底下有什麽區別?
這兩項不管做到哪一項,都是打琴酒的臉了,哪怕是為了這點,朗姆也會保他。
今鶴永夜看過劇情,他比赤井秀一知道得更多。
現在的朗姆是二代,雖然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跟琴酒根本就不能比。
尤其是琴酒認為十幾年前朗姆出現過重大失誤,他在任務過程中洩露了boss的姓氏。
因此琴酒對朗姆滿不在乎,朗姆卻把琴酒視為了眼中釘。
今鶴永夜利用的就是這點。
他收起手機,笑了笑說:“看來還是要先找到波本呢。”
走私任務的具體時間不會那麽快通知下來,還是聯合波本把那位犯罪高手找到比較好。
從他的笑容裏透露出了這樣的意思,他眼裏一點失望也沒有,仿佛他早就知道朗姆會提出類似的要求。
對上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諸伏景光心裏一突,強烈的不安感再次襲來。
“……我和你一起去!”他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今鶴永夜停下來看向他。
赤井秀一也看了過去。
猛然覺察出不對,諸伏景光定了定神,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兒,我們不是要一起做任務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日本槍支管理很嚴格,因此走私武器的任務便顯得尤為重要,為了任務能夠成功,和隊友多相處、互相了解也算正常。
白發年輕人沒有對他的話産生懷疑,只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笑容。
“菊葉。”
仿佛很久沒有被人問過名字了,他看着諸伏景光的眼裏好似帶着興味,又帶着莫名的危險。
諸伏景光心底一涼,但還是壯着膽子問:“你那個紋身是從哪裏弄到的,能告訴我嗎?”
他都把琴酒的要求告訴白發年輕人了,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不告訴他吧?
諸伏景光已經豁出去了。
然而白發年輕人意外地沒有說話,而是用沉默的眼神望着他。
諸伏景光心裏一提,聽到了他微妙中夾雜着些許嫌棄的聲音:“……你先把胡子刮一刮吧。”
要是拿出諸伏景光在警校的照片和現在的對比,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時候他還是個有着上挑的貓眼,看起來帥氣又不失少年感的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加入組織的時候不讓人認出自己,他竟然留了胡子!!
有了胡子之後,今鶴永夜總覺得他身上帶着莫名的頹廢感,雖然睜大的貓眼還是那麽澄澈,但看到的時候,總是會讓人忍不住伸手給他撓一撓。
好像冬日裏炸毛的貓貓。
讓人特別想要把毛捋直的那種。
所以紋身這麽潮的東西就不用想了——
今鶴永夜把手機揣回兜裏,兩只手都收在口袋裏轉身走了。
今天穿得超帥,但也超冷。
還是在太陽下山之前趕緊回去比較好。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這種理由拒絕,諸伏景光有些呆愣地望着他的背影離開。
他又看了看還坐在原地的黑麥:“你呢?”
“嗯……我下午沒事。”黑麥有些複雜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要不試試把胡子刮了?”
說不定朗姆也能對你另眼相看呢?
想起白發年輕人的外貌論,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似乎不像平時看上去的那麽不好說話,諸伏景光有些放松了下來。
他不由得問:“菊葉……是他的名字?”
怎麽感覺更像是代號?又或者加入組織之後随便取的那種綽號。
“應該是吧。”赤井秀一也不知道,他很少聽到別人叫白發年輕人的名字。
看着一臉狀況外的蘇格蘭威士忌,赤井秀一有那麽一瞬間希望對方什麽也沒說過。
那樣的話,接下來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他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這個任務已經不單單只是他的任務了,還牽扯到琴酒和朗姆兩方之間的博弈,比起身在旋渦中心的他,和一手掀起風浪的白發年輕人,什麽都不知道的蘇格蘭才是最危險的。
想了想,他對蘇格蘭說:“接下來……你小心點。”
他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就在這天下午回去,赤井秀一收到了線人的密報。
負責黑衣組織地下洗車場的線人告訴他,伏特加載着琴酒,想把車開進去的時候被人攔在了外面。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也不可能會發生。
這代表着朗姆的報複開始了。
他的怒火如白發年輕人預料的那樣熊熊燃燒起來,不除掉琴酒将永遠也無法熄滅。
而今鶴永夜……在睡覺。
難得沒有其他事可做,他想試試從下午一覺睡到天黑的感覺。
至于找醫生什麽的,讓波本自己頭疼去吧。
臨睡前發了幾條消息給波本,知道他不可能回自己,今鶴永夜也就沒再管了。
等他睡醒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淩晨四五點。
沒有外賣,今鶴永夜腦子裏忽然劃過了這麽一句話,他又趕緊閉上眼睛。
然而這次很久都沒有睡着,等他磨磨蹭蹭爬起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接近六點了。
倒計時還剩下39小時。
今天也是無事可做的一天,不過為了能夠了解警方那邊找人的進度,以及他們到底有多讨厭金田雪帆這個人,今鶴永夜可能還是要僞裝成阿蘭斯過去一趟。
然後就是用“醫生”作為誘餌,引開安室透和諸伏景光。
畢竟要給新來的司哨一個美好的體驗嘛。
剛當上警察沒幾分鐘就被抓起來,也太可惡了吧!
當然是要讓他體驗到當警察那種受人尊敬、受人愛戴的感覺啊。
——然後從天堂瞬間落入地獄。
今鶴永夜連群演都給他準備好了。
他打開一個網絡聊天室:“在警視廳附近假裝錢包丢了,讓警察幫忙找——我朋友這幾天剛從大阪調到警視廳,聽說新上司不是很好,刁難了他好幾次,如果可以的話,再手寫一封感謝信,字寫得好的優先……”
才發出去沒到兩秒,在“我們都是專業的!”聊天室裏,就有人回了個1,并且私聊了他一張照片。
[手寫感謝信熟練工,內容真摯能打動人,字保證漂亮。]
[外加半小時表演,只要十三萬!!]
今鶴永夜點開照片,上面的感謝信确實寫得不錯。
他也:1
對方發了個卡號過來,今鶴永夜給他轉了部分定金,又約定好了時間地點。
淩晨的聊天室沒有多少人在線,他把消息删除,關掉了聊天室。
太陽還沒有從天邊升起,但在黑暗的地平線邊緣,他已經看到了一點亮光。
他去泡了杯咖啡,準備坐在陽臺上看看日出。
這時放在桌面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抱歉,昨天生病了,沒能及時看手機。]
是波本的號碼給他發過來的,随之附送的還有一張對方在醫院挂水的照片,小麥色的皮膚上貼着白色膚貼,銀色點滴針管被固定在膚貼之下,一直深入到血管中。
看着有點疼。
今鶴永夜把照片劃走,正要放下手機當做沒看到,又忽然想起現在的時間點。
波本……起這麽早?
他順手就把自己的疑問發了過去。
那邊的安室透沒想到他回消息這麽快,而且語氣也沒有昨天那麽步步緊逼,他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你也很早。”
今鶴永夜:“我根本就沒睡!”
聽到對方精神百倍的聲音,安室透:“…………”
差點就想回個“我也沒睡”了,安室透按了按太陽穴,莫名的有些心累,又不得不配合他:“那你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今鶴永夜:“你猜?”
眼前忽然閃過對方拎着烤串走進公寓的畫面,以及咬着吸管悠閑邁步出去、在他的住處到處亂翻還一張張拍照……
安室透:不是很想猜。
諸伏景光已經把在南洋地鐵站見面的事情跟他說了,他總感覺黑麥緊張的态度很不對勁,但在試探之前又不得不先把住處的事解釋清楚。
聽他說望遠鏡只是為了觀察住在另一邊的小偷,對方經常從他打工的地點偷酒,他又抓不到證據,被罰了不少工資。
今鶴永夜的身影緩緩從陽臺的躺椅往下沉,他把雙腿擡起來,搭在一旁的小茶幾上。
紅得有些刺眼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
他拿着手機,微微眯起眼睛。
“其實你不用特意打電話來解釋,”終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勢,他躺在椅子上,用帶着惬意的語氣說,“朗姆很快就會把你分到我們這裏來了。”
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安室透心髒驟然縮緊。
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他才是一直隐藏在幕後,操縱着整個組織的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2-12 23:58:01~2024-02-13 20:34: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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