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為了避免被人追蹤, 安室透經常會換住處,不過和今鶴永夜不一樣,他的住處通常來說只有一個。
金發黑皮在這個國家還是太顯眼了, 哪怕再怎麽努力低調也會被人注意到, 所以比起多租幾個地方輪換,還不如換住處頻繁一些, 只要家搬得夠快,就沒有人能認出他。
就算哪天身份暴露了,琴酒想從他身上找到線索也不容易。
他租的都是人員流動性大的年輕公寓,在他住在這裏的半個月裏,上一個住所的租客說不定都換好幾輪了。
今鶴永夜現在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個公寓, 看起來很新,好像剛建成沒多久,旁邊還貼着一張廣告, 據說是租給年輕人打游戲的, 隔音效果很好, 還配了電腦。
但是相對來說,租金也很貴。
游戲就是這麽一個不僅要花錢,還要花時間的東西, 能住在這種地方安逸玩游戲的人并不多, 因此這些公寓空置率很高。
當然今鶴永夜覺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組織的一個小基地離這裏很近。
只要拉開窗簾,就能觀察到斜對面有沒有組織成員出沒。
雖然都是一些外圍成員, 但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基本上就算掌握了組織大部分任務的動向了。
因為很多任務都需要這些不起眼的成員配合, 尤其是暗殺和收屍這些, 要讓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 總不能每次都是琴酒去敲悶棍吧?
前兩天晚上今鶴永夜才上了安室透的車,他用車牌號在加油站的監控裏面檢索,很快就跳出來了他經常加油的地方。
然後就問到了這個地址。
顯然加油站的人也對金發黑皮的小帥哥有印象。
今鶴永夜站在他的門前,明知道裏面沒人,還是擡手按了按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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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開門,他等了一會兒,又按了按,還是沒有人應。
于是他理直氣壯地從兜裏掏出了開鎖工具。
片刻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既然你家沒人,那我就進來了!]
堪稱強盜邏輯的言論發送到了安室透的手機裏,然而那時候他身邊并沒有人在。
一大早,諸伏景光就跑去警視廳等自己的“下屬”了。
安室透是他從黑田兵衛辦公室裏背出來的,黑田兵衛是警備企劃課的理事官,不過他本職工作還在長野縣那邊,平時分配給他的辦公室根本沒有人在,如果白天安室透突然醒了,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就太引人矚目了。
黑田兵衛讓諸伏景光把安室透帶走的時候,諸伏景光也明白了。
黑田兵衛是以年終彙報為由暫時留在警視廳的,但如果留的時間太長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因此他只能給自己兩天時間。
兩天……諸伏景光握了握拳,他坐在昨天堆滿了兇殺案文件的辦公室裏,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沉重地等待着那人的到來。
在他怎麽等都等不到那人的時候,被他安排在一家旅社裏的安室透終于醒了。
渾身上下都僵硬得好像生鏽了一樣,擡起手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手臂帶着些許麻痹的感覺,手指也使不上勁。
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他有些警惕地坐起來,因為起身太快,眼前又忍不住一暈,他不由得捂住額頭。
他的外套挂在旁邊的衣架上,手機和車鑰匙等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床頭,一看就是諸伏景光的手筆。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那句再找不到醫生他就沒救了的恐吓,安室透終于放下心來。
看來hiro沒事……
不對,如果這句話不是這麽理解呢?如果他當時說的不是景光……?
那就是,再找不到醫生,(醫生)他就沒救了?
安室透眼睛微微睜大,忽然跳起來飛快去拿自己的手機。
然而一打開手機,他就被裏面大量的照片給淹沒了。
少量的是他派去盯梢的人發來的,白發年輕人提着烤串悠閑地走進公寓,又拿着吸管一臉輕松地走出來。
看到他頭頂戴着漁夫帽,手上多了幾個指環,堪稱度假一般的時髦打扮,安室透感覺眼前的暈眩變得嚴重了。
好餓。
他忍不住想,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都還沒吃過東西。
以往這種事情也常有發生,大概是年輕底子好,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然而看着年輕人吃吃喝喝潇灑得不得了的照片,他忽然覺得餓着肚子這件事變得無法忍受起來了。
然而等他看到下一張照片,他的臉色忽然一變。
那是他公寓裏拍的照片,還是拉開了窗簾,正對着組織基地的方向拍的。
還有一張,是他藏起來的望遠鏡被人翻了出來,擺在桌面上。
還有用望遠鏡對着組織基地,清楚地看到了大門。
還有他廚房裏沒怎麽動過的食材,那是松田出事之前hiro買的……裏面有兩人份的牛排,兩人份的米飯和味噌湯調料……
[哇哦]
新的郵件跳了出來。
[波本,你還真是令人驚喜。]
看到郵件內容的瞬間,安室透的心髒近乎停跳。
目光觸及到發件人上那串陌生數字,他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飛快點開郵件。
密密麻麻的消息闖入他微亂的呼吸中。
[我到你家樓下了][我進來了][找到了一個望遠鏡][你是想看哪裏呢?]
安室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差點忘了……黑衣組織裏的這人。
從酒吧裏回來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阿蘭斯,之後又是景光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下屬,還看到了松田……
安室透都快忘了還有交資料這回事了。
他還從白發年輕人那裏拿到了情報。
資料就在他的車裏,但也不是說交給朗姆就能交的。
不知道什麽原因,朗姆對他存在着強烈的警惕心,每次交流安室透都能感受到他的不信任。
因此安室透還在找機會。
他絕對不能說自己看出來了朗姆手底下很缺人,所以幫他找了個人這種話,這簡直就是在找死。
所以什麽時候把醫生的資料遞上去就成了關鍵。
他還沒有跟那個白發年輕人交流過,他以為還有時間,能再拖上一陣,沒想到……
因為他一晚上沒回消息,對方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安室透有些緊張地攥着手機,過了一會兒,他沒有回那些消息,而是給諸伏景光打了個電話。
白發年輕人正在氣頭上,現在無論他怎麽解釋都不會聽的,說不定還會因此更懷疑他。
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安室透問:“黑麥的那個任務你有消息了嗎?”
正在警視廳裏焦急等人的諸伏景光一愣,壓低了聲音:“琴酒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他剛準備把昨晚琴酒的吩咐說出來,安室透就說:“給黑麥打電話,約他還有另一個人見面!”
“怎麽了?”諸伏景光從他急促的語氣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等會再說,能先幫我打電話嗎?”安室透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就一個晚上……
以前黑衣組織裏可沒有人是這樣的,就像黑麥提前大半個月就能收到任務消息,就算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也有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
安室透在組織裏就更清閑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一條消息不回就會被人找上門的情況。
他不免覺得有些棘手。
諸伏景光不禁皺起眉頭,他這邊還在等人,零那邊又不能不幫……
他看了看辦公室外,依舊沒有人來,他忍不住在心裏輕嘆,低聲說:“好,我先去聯絡黑麥,你等我消息。”
“我這有他的電話。”
安室透剛說完,就聽到另一頭諸伏景光笑了起來:“但是我不能問你呀。”
他又不能讓人發現他和零之間有聯系。
尤其是……那人不來的話,他恐怕真的要撤離了。
長官不會讓他背着個地雷留在黑衣組織裏的。
諸伏景光挂斷電話,打開通訊錄,翻出了科恩的電話號碼。
他倒是更想打昨晚那個不知道是伏特加的還是琴酒的電話,只不過那個電話用了僞裝,再打過去也是打到公共電話亭,根本沒有人接。
科恩和黑麥合作過,順利從他那裏要到號碼,諸伏景光打電話過去約黑麥見面,理由當然是為了昨晚才收到通知的任務。
正好赤井秀一也想找個機會把白發年輕人叫出來,于是欣然同意。
他這麽好說話,諸伏景光不由得一愣,然後就聽到他說:“這次任務其實還有一個人參與,你不介意我叫上他一起吧?”
諸伏景光:“……當然。”
反正他原本就打算叫另一個年輕人的,只不過他沒想到,他還沒說出口,黑麥就主動提起了。
是關系好,還是像零說的那樣另有內情?
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諸伏景光挂掉電話,給安室透發了條消息:“可以了,十一點在南洋地鐵站附近見面。”
因為宮野明美在這邊上學,赤井秀一也把自己平時的活動地點僞裝成這邊了,不過選地鐵站是因為有一個重要原因。
這一趟地鐵直通杯戶。
白發年輕人的公寓離杯戶地鐵站很近,只要坐上地鐵,不到半小時就能到這邊,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絕。
赤井秀一對這次蘇格蘭提出的見面也很滿意。
收到消息的今鶴永夜挑了挑眉。
他剛從安室透的公寓裏翻出兩個杯子,雖然這算不上什麽證據,不過也夠讓人心驚肉跳的了。
把杯子照片發過去,今鶴永夜發:[還有事,這次就先到這裏吧]
[以後再來看你]
發完之後,他收起手機看了一眼安室透的住處。
他找出來的所有東西都沒有歸位,不過也沒有翻得亂七八糟的,安室透藏東西都藏得很有條理,找出來擺在外面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至少不是那麽整整齊齊的,好像只是方便回來睡覺的地方了。
他下意識舉起手機拍了張照,又想起之前已經單方面跟安室透結束聊天了,只好先把照片收起來,沒有繼續發過去。
而在另一邊,看到他最後一條消息跳出來,安室透忍不住松了口氣。
這算是把人穩住了吧?
之後再想辦法解釋了……先等白發年輕人生氣這一陣過了再說,就算到時候不聽他的解釋,他也可以把人抓起來。
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黑衣組織成員,安室透從來就沒想過要手軟。
尤其是在經歷過他的威脅之後。
他打電話給諸伏景光:“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跟我說?”
剛才聽景光的聲音很不對勁,不過事出緊急,他也沒法細問。
諸伏景光也沒有隐瞞,把昨天晚上和黑田兵衛的談話都告訴他,又說:“既然這樣的話,我去見黑麥,你就幫我找人好了。”
警視廳這邊的辦公室他會找人盯着的,但等了快一個早上了,諸伏景光也明白了,就這麽死等着根本不是辦法。
在找人方面,安室透可比他強太多了,看他怎麽找阿蘭斯的就能知道。
安室透聽到他毫不客氣的語氣,心情倒是比之前輕松了些許。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說完他主動挂掉了電話。
不就是找人嗎?
警視廳裏的這位,可沒有醫生的聰明,更沒有阿蘭斯的謹慎。
連自己殺了人這種事都能到處亂說,毫不遮掩自己能弄到景光的指紋,還知道他的警號……
他根本不會遮掩自己的行蹤。
說不定正等着人去找他呢。
安室透很有信心,根本不需要兩天,今天天黑之前他就能找到。
就在他打電話聯絡風見調取監控的時候,他完全忘了自己還沒有把這邊發生了什麽告訴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一時也沒想起來要問,從警視廳的地鐵站到南洋那邊需要一個小時,時間只能說剛剛好夠,但他還要在警視廳裏做些安排,就顯得有點太趕了。
而且讓他有些為難的是,怎麽才能支開黑麥,把琴酒的打算暗示給那個年輕人。
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那個年輕人知道很多,黑麥絕對不會讓他和那個年輕人單獨說話。
不對,諸伏景光很快反應過來了,這是他作為卧底下意識做出來的假設,黑麥和他不一樣,黑麥又不是卧底,怎麽可能不讓他們單獨談話。
無論他們說什麽,對黑麥來說又沒有什麽損失,黑麥估計也沒興趣知道。
回想起在訓練場看到黑麥時的場景,想起對方精準到冷酷的射擊,諸伏景光漸漸放下了心。
大不了先跟那個年輕人交換個聯系方式,回頭再把琴酒的事暗示給他。
至于零那邊……只有照片,把證物毀掉,那個年輕人也沒辦法了。
就算他拿出照片,照片上也沒有零的身影,更證明不了那就是零的住處。
只不過這麽抵賴不承認,很容易惹怒那個年輕人,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們不想用這種方法。
話說只是一晚上不回消息,他用得着那麽着急嗎?
對方都知道boss的秘密了,諸伏景光倒是不懷疑他怎麽弄到零住處的地址。
只不過他總覺得這件事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總不能是這個年輕人脾氣不太好吧?
如果不好相處的話……
諸伏景光忽然有些緊張,他坐在地鐵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裏,這邊有很多類似的店鋪,很适合等人。
黑麥和那個年輕人都還沒來,他把自己選的位置發給黑麥,過了一會兒就收到了消息。
[堵車,等我兩分鐘。]
黑麥回複:[我把桌號發給他了]
諸伏景光沒想到單獨對話的機會這麽快就來了,這條消息跳出來的瞬間,他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磨砂玻璃讓他的影子變得修長而模糊,他推開門,額前的白發随着室內溫暖的氣流湧出而晃動,在柔軟的白發下是一雙黑色的眼睛,帶着某種似曾相識的笑意。
諸伏景光心底一涼。
那是和他的“下屬”相似的眼睛,但更擅長僞裝,看起來更溫柔,也更無害。
他好像心情很好,抓着門把手張望了一下,就目标明确地朝諸伏景光的方向走了過來。
“你猜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麽?”
還沒坐下來,他就湊到諸伏景光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我發現了波本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2-10 23:24:09~2024-02-11 23:58: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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