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讓他失敗?
諸伏景光微微睜大眼睛, 琴酒的意思是,要阻撓他的行動?
既要讓黑麥的任務成功,又要讓那個不知名的年輕人失敗,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但很快諸伏景光就想明白了, 琴酒的本意不是要破壞這次任務,他是想針對那個年輕人。
為此他還專門打了兩通電話過來。
……這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電話另一頭的伏特加同樣瞪大了眼睛, 他還以為琴酒打電話過去是要讓蘇格蘭取代那個白發小子,沒想到琴酒竟然做得這麽絕。
知道人家想要代號,還讓人家行動失敗……
朗姆性格急躁,絕對受不了會搞砸任務的年輕人,他手底下無論是庫拉索還是波本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想到神神秘秘的波本, 伏特加又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如果那個白發小子真的在重要的走私任務中失誤了,他拿出再多的資料,朗姆也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黑麥跟他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 只說了那個年輕人想要真正加入組織, 并沒有說他要給朗姆的是什麽資料。
難道大哥也想要那份資料?
伏特加忍不住看了琴酒一眼。
然而他忘記了, 以琴酒現在的地位,什麽資料他弄不到,他大可以不用這麽麻煩, 直接去找波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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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是波本和那個年輕人共同負責的, 琴酒想要,波本自然不會不給。
繞這麽一大圈,不過是為了讓那個年輕人認清現實罷了。
他絕對不會讓那個年輕人進入組織。
眼前忽然浮現出年輕人在酒吧裏動手時淩厲的眼神, 琴酒冷笑一聲, 把結束通話的手機丢給伏特加。
“你真沒見過他?”他沉聲問伏特加。
伏特加接住自己的手機, 有些反應不過來地問:“什麽?”
然後他倏地想起在酒吧裏那一幕, 年輕人對他說的那句“是我啊!”
伏特加神色一肅, 認真說道:“真沒見過!”
要是有那麽漂亮的白毛,他不可能沒印象的!
他悄悄看了一眼琴酒垂在身側的長發,同樣是銀色,琴酒的長發更偏冷一些,猶如冰霜一般,而那個年輕人的卻更像是雪花輕飄飄落到地上的瞬間,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的積雪,延棉而松軟。
伏特加覺得他适合去燙個卷發。
但這種話在大哥面前是絕對不敢說的,伏特加連忙閉上了嘴。
琴酒略微沉吟,“真沒見過?”
那他是什麽時候混進組織裏的?還當了一段時間宮野明美的保镖。
就好像當初那人,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組織的各個角落,無論是基地還是訓練場、休息室,只要他在,那人總能找到他。
琴酒眉心微微皺起,過了片刻,他對伏特加說:“開車。”
“去哪?”
“南洋大學。”
去找宮野明美?
伏特加從口袋裏拿出鑰匙,一邊在內心詫異,這是真的要去問宮野明美關于那個年輕人的事?
宮野志保回國的那段時間,她的安全都是琴酒負責的,連她的親姐姐都不允許探望她,所以那段時間宮野姐妹對琴酒一直都沒有好臉色。
以宮野志保現在的重要程度,他們又不能像對待其他犯人那樣對待她的親姐姐,現在過去……不是自讨沒趣嗎?
伏特加心裏越發奇怪,但也不敢多說,連忙啓動汽車。
同時伏特加也在心裏想剛才那通電話,蘇格蘭在電話另一頭是答應了?
琴酒沒有明說,不過伏特加知道,蘇格蘭其實沒有理由拒絕。
如果拒絕了,就是為了那個連代號都沒有的年輕人得罪琴酒。
這可能嗎?
伏特加開着車,有些輕松地想着,那個年輕人竟然敢惹大哥,真是倒了血黴了。
而在警視廳那邊,諸伏景光則捏着電話陷入了沉思。
黑田兵衛親自動手給他沏了一壺茶,他抓着茶杯,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琴酒的要求說出來。
他有種預感,黑田兵衛今晚不同尋常的表情就與黑衣組織有關。
果然,黑田兵衛聽完之後,并未發表意見,而是問:“你自己怎麽看?”
要幫琴酒,還是把消息洩露給那個年輕人?
這似乎是個不用深想就能做出決定的問題,然而零跟他提過那個年輕人,對方想要代號。
破壞他的行動,就是阻礙他拿到代號。
而且黑麥很看重他。
據零所說,他去找黑麥那一晚,黑麥都沒怎麽說話,看起來就像是全憑那個年輕人做主一樣。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還告訴了零有關boss的秘密。
順着貝爾摩德這條線查下去,他們才發現,貝爾摩德很有可能在一人分飾兩角,她現在的身份“克麗絲·溫亞德”和她的母親“莎朗·溫亞德”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兩人從來沒有在正式場合同時出現過。
黑田兵衛告訴他們,自己之前也有過類似的猜測,不過并沒有證據。
莎朗·溫亞德是著名影星,已經在媒體的聚光燈下生活了十數年,如果她真的是貝爾摩德,豈不是說明貝爾摩德根本不會變老嗎?
然而安室透很快拿出了十年前那份報紙。
——醫生。
如果報紙上的人真是醫生,那麽他應該也是不老的,這就是證據。
白發年輕人知道這個秘密。
從一開始,他就對醫生的資料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興趣,還主動表示要把資料交給朗姆。
為什麽?
他也想利用黑衣組織尋找醫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說明醫生不是黑衣組織的人。
可他又和貝爾摩德一樣……
又或者還有着,連朗姆這個級別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個年輕人知道,所以黑麥寧願得罪琴酒也要保他,也要和他一起參加任務。
諸伏景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成拳。
“我會想辦法提醒他。”他擡起頭,迎上黑田兵衛的目光,“如果他能聽懂的話……”
一個連暗示都聽不懂的人,也沒有必要幫了,更沒有必要為了他得罪琴酒。
如果他聽懂了暗示,以後他真的拿到了代號,成為了朗姆的得力下屬,看在諸伏景光提醒過自己的份上,也會給諸伏景光一些面子。
對諸伏景光來說,這麽做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很聰明的選擇。”黑田兵衛說。
他的手緩緩端起了茶杯,諸伏景光知道他的下一句話就要來了。
他歪了歪頭:“但是?”
“你卧底的身份暴露了。”
黑田兵衛吹了吹杯子裏的茶葉,淡淡說道:“今晚你的行動失敗了,你也沒有抓住金田雪帆。”
如果能抓住人,那一切都好說,抓不住的話,主動權可就不在他們手裏了。
黑田兵衛已經看到電腦上的資料了。
當時情況緊急,諸伏景光把那人放到自己名下是迫不得已,然而這樣的解釋在面對黑田兵衛時卻有些說不出口。
因為黑田兵衛說的是事實。
如果對方把他卧底的身份透露給黑衣組織,那他就完了。
諸伏景光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他心裏有種莫名的預感,他覺得金田雪帆并不會把他的身份洩露出去。
比起和黑衣組織交好,他似乎更願意當自己的下屬。
而且他本就是沖着警視廳的身份來的。
看出了諸伏景光的想法,黑田兵衛說:“這個問題的關鍵在于,你有把柄落在了他手裏。”
“将來無論你是在公安做事,還是在黑衣組織裏卧底,都會受他掣肘。”
如果在關鍵時刻,對方用這件事來要挾諸伏景光,很有可能會要了諸伏景光的命。
黑田兵衛說:“我不是在擔心你,我只是在擔心我們的計劃。”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分屬不同的部門,在黑衣組織卧底時關系也不是很親近,就算他暴露了,也不會影響到降谷零。
然而諸伏景光還是從他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擔憂,他的內心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麽理智和冷漠。
諸伏景光心裏也明白了,黑田兵衛這是在讓他做出選擇。
放棄卧底身份的選擇。
諸伏景光為了拿到代號付出了很多,更何況他剛接到琴酒的電話,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在等着他。
這項任務還涉及到了琴酒和另一個年輕人的私人恩怨,再加上醫生、不老不死、貝爾摩德……等等種種關鍵信息在諸伏景光的眼前一一閃過,諸伏景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放棄的話。
如果放棄參加這次行動,撤離黑衣組織,他們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一個真相。
諸伏景光沉默了很久。
黑田兵衛也沒有催促,一直都在靜靜地喝茶,時不時給自己續上半杯。
茶葉在水中旋轉,直到他又一次拿起杯子,諸伏景光微微坐直了身體。
“長官。”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中響起:“我仔細想過了,琴酒說的是,過幾天讓我和黑麥去做個任務。”
深夜的辦公室只有一盞臺燈還亮着,側前方的臺燈無法照亮諸伏景光的眼睛,然而他的沙發正對着警視廳高級辦公室敞亮的落地窗。
他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黑田兵衛,眼裏卻仿佛倒映着外面的萬家燈火。
明亮的光輝從他的眼底升起,他的聲音沒有如同燈火般明滅閃爍,而是透着意想不到的堅定與執着。
“我不會放棄這次任務的。”
黑田兵衛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擡頭再望向他時,眉心已然留下深深的刻痕。
諸伏景光端坐在沙發上,仿佛第一次在櫻花下宣誓般嚴肅而認真。
他的語氣依舊是那麽禮貌,帶着對上司的尊敬與從容:“請您給我三天時間。”
他一字一頓地道:“我一定會找到金田雪帆。”
金田雪帆知道他的身份,只要找到他,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不會舍棄自己卧底的身份。
所以找到那人之後,無論是把人關起來,還是談判,他都不會讓對方有機會說出自己警察的身份。
至于找不到對方——
怎麽可能找不到?
他的身份信息已經錄入警視廳,諸伏景光就不信,他明天會不來上班。
以他惡劣到有恃無恐的性格,恐怕現在都已經在期待第二天趕緊到來了吧?
說不定來找諸伏景光的時候,還要給諸伏景光帶個早餐,一邊看他隐忍憤怒的表情,一邊把早餐塞到他手裏,裝出一副好下屬的樣子。
諸伏景光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有半點手軟了!
別說打中那人的腹部,要是能讓他回到當時的警務部,他二話不說多補上幾槍。
都受傷了還能想辦法攻破警視廳的系統……還放倒了零……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黑田兵衛心中微愣。
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以為說服諸伏景光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也許是從小生活在親戚家,諸伏景光總是會習慣性地為他人考慮,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
在黑田兵衛看來,甚至都不用搬出降谷零這一層,只說出警視廳的計劃部署,諸伏景光就會同意撤退了。
性格溫柔,會為他人着想并不是什麽缺點,反而是難得的優點,這說明諸伏景光察言觀色的能力極為出衆,他總是能明白對方想要什麽,在相處的時候,總是能與對方保持合适的距離。
——盡管這是以犧牲自己的感受為代價的。
這樣的人會過得很辛苦,到了黑衣組織裏,卻可以如魚得水。
因為他從來不會讓人感受到冒犯,他總是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不能說什麽,在魚龍混雜、每個人身份都帶着點灰色的地方,這種特質非常難得。
這是極度聰明的表現。
因此比起“情報販子”出身、敏銳到容易讓人不安的安室透,他這個不算突出的狙擊手能交到的朋友反而更多。
早在讓他去卧底之前,黑田兵衛就知道,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這樣的缺點不僅過得辛苦,還有可能會在未來壓垮他。
所以他才選擇安室透與他一起。
當然也有安室透本身優秀的原因,他們兩個去卧底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然而他也以為,說服他撤退會很容易。
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還是這麽的……不可思議。
黑田兵衛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諸伏景光,無端地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那并不是令人警惕的陌生,而是令人心安的,仿佛經歷過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變得更成熟更堅定,更能讓人放心依靠的感覺。
都長大了啊……
黑田兵衛莫名其妙地想,也叛逆了。
比起降谷,倒是晚了好幾年。
他放下杯子,也慢慢直起了身體:“你有多大把握?”
在諸伏景光昏迷的時候,黑田兵衛就去查過他那位“下屬”的資料,得出的結果卻不怎麽樂觀。
諸伏景光憑什麽覺得自己能找到他?
諸伏景光也不敢把話說死,在黑田兵衛的注視下,他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90%!”
他自認為還是很了解自己那位新下屬的。
對方明天一早絕對會出現!
到時候,等待他的就不僅僅是兩把槍了,諸伏景光覺得,自己還要提前準備好手铐才行。
不然對方可能不會老老實實聽話。
看到他的表情,黑田兵衛沉吟了片刻,最後一錘定音道:“兩天。”
“兩天找不到人,你必須撤離黑衣組織。”
只是兩天,派人在東京加強管控,警惕琴酒等人出現還是能做到的。
大不了用爆炸案當借口。
到時候就算諸伏景光卧底身份暴露,也能及時撤離。
但時間再長一點,哪怕黑衣組織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到時候也有可能會反應過來了。
諸伏景光知道能讓他做出讓步已經很不容易,不敢讨價還價,感激道:“謝謝長官!”
黑田兵衛嘴角微動,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仿佛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溫和之中,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他面前的茶杯。
“這麽好的茶不喝就浪費了。”
“是!”
諸伏景光連忙捧起杯子。
第二天,今鶴永夜在杯戶的公寓醒來。
先是按照這個身份的習慣,打電話到附近的餐廳訂了餐。
在等早餐送來的時間,他抽空看了一眼黑衣組織裏白發年輕人的郵箱。
波本竟然還沒給他回郵件!
這是還沒醒嗎?
是不是用的量太大了?
猛地想起自己把剩下的噴霧全滋到安室透臉上這件事,今鶴永夜有些心虛地放下手機。
片刻後,他又拿起了手機。
人設,人設,他在心中默念了兩次,然後給安室透發:[波本]
[你不會拿了我的情報就跑吧?]
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尋常的問句,又仿佛是一句簡單的玩笑話。
還在熟睡中的安室透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所以在一個小時之後,今鶴永夜吃完了早餐,還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可樂,悠閑地出門了。
在外面負責盯梢的人一絲不茍地拍下了他咬着吸管的樣子。
就在照片發給安室透之後不久。
一封郵件也發到了他的郵箱裏。
[波本]
遲遲未見回複的郵件後面,忽然多了一句令人背脊發涼的話。
[我到你家樓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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