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車開了二十幾分鐘, 最後停在了一棟老別墅門前。
寧晚書好奇:“這裏是哪裏?”
“陸家。”唐致修說完打開車門下了車。
寧晚書跟着也下了車,又問:“哪個陸家?”
“陸簇新你應該知道吧?”唐致修道:“那老頭賊有錢,找他幫忙, 他能馬上讓你飛去南城。”
寧晚書:“他會幫我嗎?”
“肯定會。”唐致修打包票。
二人走到門前摁下門鈴, 等了幾分鐘才有傭人出來開門。
傭人禮貌地開口:“二位,老板已經在裏面等你們了,請随我來。”
寧晚書默不作聲地跟着走進去。
客廳裏的家具都是老式款, 看着有些年頭了,但保養的非常幹淨, 整個客廳充滿了溫馨感。
沙發上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盯着手裏的一張老照片,并未擡頭看兩位客人。
唐致修把寧晚書拉過去,“陸總, 我們可以坐嗎?”
陸簇新還是沒擡頭, 只是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唐致修立馬拉住寧晚書的手,和他一起坐下來。
陸簇新這才擡頭, 見到寧晚書的那一刻, 他突然怔住。
寧晚書有點不自在:“您好,我是寧晚書,想請你幫一個忙。”
陸簇新眼底浮出了些許水澤, 啞聲道:“謝家已經聯系我了,今晚你坐我飛機, 跟我一起過去就好。”
寧晚書驚訝:“您怎麽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
唐致修附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跟他說的。”
寧晚書:“……”
陸簇新轉頭看向唐致修的臉, “你也要一起過去?”
唐致修搖頭:“不了不了,我明天還有課, 等會兒得回家了。”
陸簇新點頭,轉而又對寧晚書道:“你和寶寶小時候長得很像。”
寧晚書知道他說的‘寶寶’是指自己的女兒唐寶寶, 但他目前還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唐寶寶的親生兒子,沒敢亂認親。
“謝詩厚說明天會有人找我要頭發做親子鑒定,您和唐寶寶的親子鑒定結果應該會比我的早出來。”
陸簇新點頭:“小謝是個好孩子,他在那邊出了事,我會幫他找到兇手,給謝家一個交代。”
寧晚書問:“今晚幾點的飛機?”
陸簇新看了下腕表,緩緩站起身:“現在可以過去了,你坐我的車,小唐你早點回家。”
唐致修哦了聲,臨走前拍了拍寧晚書的肩膀:“到了那邊給我打電話,萬事小心。”
寧晚書颔首:“好。”
陸簇新确實很有錢,直接帶寧晚書坐私人飛機飛到了離南城最近的城市,接着開車四個小時抵達山叢縣。
到達時天已經亮了,寧晚書頂着一副黑眼圈來到病房前。
謝家保镖認得他,沒阻攔直接讓他進去。
寧晚書走到病床前,看着那張昏睡不醒的蒼白的臉,心口莫名有股揪揪的疼。
之前開視頻就覺得這人瘦了一些,如今人躺在病床上,身上還纏着那麽多紗布,看着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真是笨死了,這麽大個人都不會照顧自己。
寧晚書在床邊坐下來,想伸手去觸碰床上的人,但一猶豫,他又把手放了下來。
“你說話不算話……”寧晚書低聲呢喃,“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床上的人沒有半點動靜。
寧晚書覺得失落,便掏出手機,點開謝詩厚給自己發的微信。
他依次将四條語音消息轉化成文字,一條接着一條,每個字都認真地看完。
原來不是表白,而是遺言。
這傻*逼果然是蠢死了,被人砍了不知道打電話叫救護車,給他發語音做什麽?
“傻*逼!”寧晚書越想越生氣,眼睛還有點難受,“小學生都知道遇到危險找警察,你找我幹嘛?我又救不了你!”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寧晚書伸出一根手指,想用力戳醒床上的人,只是指尖快要碰到對方的臉時,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不覺困意襲來,寧晚書想趴下來睡一會兒,但謝詩厚的吊瓶藥水沒打完,怕錯過藥水打完的時間,他就強忍着沒睡。
好不容易等藥水打完,他趕緊按鈴叫來護士。
護士又給謝詩厚換了一瓶藥水,比之前那瓶還要大,寧晚書更不敢睡了,可惜他的身體不給力,這回沒撐多久忍不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隐約聽見有人在說話。
“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好,如果身體出現不适,就馬上按鈴叫我們過來,你自己也注意點傷口,不要做劇烈運動,還有不要碰水,如果覺得難受,可以用毛巾沾水擦擦,飲食方面也要忌口,辛辣食物不能吃。”
“好,謝謝醫生。”
“你先好好休息吧。”
目送醫生走出病房,謝詩厚才低頭看向被他費了好大勁才抱到床上的寧晚書。
下一秒,寧晚書睜開了眼。
謝詩厚身體一顫,下意識想要往邊上挪動。
寧晚書霍地坐起身,急道:“你別亂動。”
謝詩厚馬上僵住:“我不動。”
寧晚書揉了揉眼睛,撐着身體坐到床沿,睡眠不足導致他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我怎麽會在床上?”
謝詩厚沒回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剛睡醒的少年,雖然他醒來已有一個多小時,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心念念的少年會親自飛過來看他,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寧晚書見他不說話,挑眉道:“沒聽見我說話嗎?”
謝詩厚沒敢說是自己動的手:“我怕你趴着睡不舒服,就讓人把你抱到了床上。”
寧晚書白他一眼:“我睡了你一半床,你窩着不難受?”
“不難受,”謝詩厚搖頭,“你餓不餓?”
“不餓。”寧晚書說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十二點。
謝詩厚盯着他烏青的眼圈問:“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寧晚書揉了揉眼角的淚水,“我不睡,不困。”
謝詩厚有些無奈,這才進入主題:“你怎麽會過來?”
“誰讓你給我發一堆莫名其妙的語音,”寧晚書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謝詩厚回想起自己在微信上說的那些話,臉上沒理由一陣發燙:“我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就給你發了些胡話,你別放在心上。”
“你說什麽?”寧晚書擡頭瞪他,“胡話?”
謝詩厚心頭一緊,他捉摸不透小學弟此刻是在生什麽氣,沒敢再往下解釋,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我那時候腦子不太清醒,不太記得自己說了什麽。”
“你!”寧晚書霍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着他,“你就是個大傻*逼,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
說罷,他轉身往外走。
謝詩厚下意識想要抓住他的手,完全忘了自己還是個剛出手術室沒多久的病號,因動作笨拙沒能碰到寧晚書,身體因慣性而掉到了床下,發出一聲巨響。
寧晚書下意識回頭,見那大塊頭狼狽地躺在地上,心中那團怒火頓時無限被放大。
他快步走回去,怒極道:“你瘋了嗎?亂動什麽!”
他手忙腳亂地把人扶起來,卻在看到謝詩厚深深擰着的眉頭時,心底的怒火莫名地化成了痛意,眼睛有點酸澀,鼻子也有點疼。
下一秒,他的眼淚失控掉了下來。
謝詩厚好不容易坐回到床上,剛想說話,才發現小學弟的臉濕了。
他錯愕地看着那張白皙的臉上挂着兩行淚,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書書,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別哭,”再哭下去,他的心都要碎了,“我都聽你的,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別哭了好不好?”
寧晚書用力抹掉不争氣的淚水,正要說話,餘光卻見男人身上的紗布染成了紅色,心幾乎要跳出來。
“傻*逼!”他怒罵一聲,眼淚掉得更猛了,“臭傻*逼,痛死你算了!”
他一邊罵,一邊按下呼叫鈴,随後坐回到床邊,顫抖着手卻沒敢碰到男人的傷口。
怎麽辦?傷口一直在流血……
醫生怎麽還不過來啊?
他回頭看了看病房門口,等得耐心快要耗盡,于是他又站了起來,“護士太慢了,我去喊醫生過來。”
“沒事的,”謝詩厚故作淡定,“你別緊張,紗布上本來就有點血。”
“閉嘴!”寧晚書低喝一聲,轉身跑了。
謝詩厚乖乖閉嘴靠回床上,回想起剛剛小學弟為自己急哭的樣子,他心裏竟莫名有幾分感動。
這一刻,他确認了一件事,書書是在乎他的,或多或少。
等了差不多半分鐘,寧晚書催着醫生來到病房。
醫生檢查完,重新給謝詩厚包紮了兩處傷口,之後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總之沒什麽大礙。
寧晚書的臉色絲毫沒有放松下來,他就這麽憤憤地瞪着謝詩厚的臉,也不說一句話。
謝詩厚被他瞪得心裏有些發杵,“書書……”
“為什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寧晚書突然開口。
謝詩厚立即回答:“被人偷襲的,對方不是普通人。”
寧晚書怔住:“是什麽人?”
謝詩厚将目光轉向別處,偷偷把發顫的手指藏回被子裏,接着故作淡定地解釋:“我以前曾經害死過一個人,他的家人很恨我。”
寧晚書脫口而出:“那個叫做星星的男孩?”
謝詩厚頓了頓,轉頭對上他的視線:“修狗跟你說的?”
寧晚書點頭:“對不起,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問了修哥,但我沒跟其他人說過你的事。”
謝詩厚強裝冷靜:“沒事,本來也不是什麽秘密。”
寧晚書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要說一句:“他的死不是你的錯。”
謝詩厚卻沒有接話,很難得的在寧晚書面前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