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對方說完對不起, 最後一條語音消息便結束了。
寧晚書躁動的心卻莫名地墜入了一片難言的不安,那傻*逼不是在告白,聽着更像是在跟他說遺言。
他越想越難受, 幹脆給謝詩厚撥去電話。
手機響了幾聲, 終于接通,對面卻是個陌生的女聲:“你好,這邊是山叢縣人民醫院, 機主現在還在手術室裏搶救,請問你是他的家屬嗎?”
寧晚書掌心一震, 急道:“我是他朋友, 他怎麽了?”
-“機主身上被人砍了幾刀,倒在江邊被人送來我們醫院,你是他朋友的話, 方便幫忙通知一下他的家屬嗎?我們這邊也已經報警了, 警察稍後會過來。”
砍了幾刀……
寧晚書根本無法想象那會是什麽樣的畫面,但肯定很殘忍!
他不由得捏緊手機, 逼自己冷靜下來:“我挂電話就馬上通知他家人, 你們醫院具體地址在哪兒?我是外省的,對你們那邊的地址不太熟悉。”
-“就山叢縣人民醫院,山林的山, 草叢的叢,你在地圖上導航一下就能看見。”
“好, 謝謝。”
挂了電話, 寧晚書第一時間給唐致修撥去電話,跟他說了謝詩厚的情況。
唐致修不确定地問:“書書, 你确定謝二受傷了嗎?會不會是他的手機被偷了,騙子在詐你?”
“我不确定, 但對方确實是用謝詩厚的手機號碼打給我的,”寧晚書頓了頓,“要不學長你先跟謝家聯系,謝詩厚跟我說他帶了保镖,如果他真出了事,他家保镖應該知道。”
-“行,我這就聯系他哥。”
電話挂斷,寧晚書焦心地等了又等,終于等到唐致修的回電。
-“問清楚了,謝二昨晚還在酒店,早上保镖發現人不見,電話也打不通,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沒想到會在隔壁縣出事,現在謝家已經通知保镖趕去山叢縣,你別急啊,謝二肯定會沒事。”
“我、我不急,”寧晚書沒覺得自己急,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點癢,“我就是……”
有點想哭。
-“書書你哭了?”唐致修聽出了他的鼻音,“別哭別哭,哥現在過去找你,別哭啊,謝二他命好得很,不會有事……”
後面唐致修說了什麽,寧晚書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的腦子很亂,心也很亂,仿佛世界突然崩塌了一樣,當初被寧家趕出家門他都沒這麽難受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在消失。
他不喜歡這樣。
唐致修很快從另一棟宿舍樓趕過來,走進寧晚書宿舍一看,才發現小學弟沒哭,但臉色比哭還難看。
他快步走過去:“書書,你沒事吧?”
寧晚書在看機票,但因為天氣原因,今晚一架飛往南城的航班都沒有。
他有些惱火,擡頭對唐致修道:“修哥,我訂不到今晚的機票。”
唐致修道:“別急,訂明天的也可以。”
寧晚書卻說:“我想現在就過去。”
“你過去了也做不了啥呀,”唐致修道,“謝二現在還手術室裏搶救,而且他有保镖看着,警察也在醫院裏守着,不會有事。”
寧晚書抿住嘴,突然不說話了。
唐致修看他眼淚都跑到了眼眶處,心裏很不是滋味,趕緊安慰:“我剛剛又打電話問了謝二的情況,他就是被砍了幾刀,但都沒砍中要害,沒有生命危險。”
寧晚書還是不說話。
唐致修無奈:“要不我帶你去找個人,他應該有辦法讓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南城。”
寧晚書馬上問:“帶我去!”
唐致修拍了拍他的頭發,“行,跟我走。”
寧晚書霍地站起身,到了宿舍外才想起來要跟舍友們交代話。
等上了唐致修的車,他趕緊拿起手機跟室友說要出門的事。
唐致修邊倒車邊道:“你真不用擔心,謝二剛出生時他奶奶找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命格很硬,尤其是過了20歲之後,基本不會再遇到什麽大災大難。”
“我不信這種東西。”寧晚書道,“封建迷信不可取。”
唐致修挑眉:“我就是怕你想不開。”
“我有什麽好想不開的。”寧晚書捏緊手機,那傻*逼的死活關他什麽事,他也想這麽想,但他做不到。
那傻*逼是為了幫他查清楚身世才跑去那麽遠的地方,才在那邊出了事,他良心不安。
唐致修嘆了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如何看不出來寧晚書眼底的擔憂。
“有件事謝二不讓我說,”唐致修實在不忍心,“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你那架鋼琴是謝二修好的。”
寧晚書猛地擡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的臉。
“他那段時間不是發病了嘛,”唐致修又道,“他哥就把他關在家裏接受治療,但他那人就是不受管教,天天跑我小姨那兒幫你修琴,你知道他為啥這麽做不?”
寧晚書反問:“為什麽?”
唐致修咳了聲:“我覺得……他喜歡你。”
寧晚書:“…………”
寧晚書捏緊拳頭:“為什麽這麽說?”
“哈哈,”唐致修大笑兩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喜歡你啊,不僅親力親為幫你修琴,還暗搓搓發動全經貿系到學校論壇為你發聲,而且他為了弄清你的身世,還大老遠跑去山旮旯裏抓人販子,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算啥?”
寧晚書沉默。
唐致修頓了頓,急道:“這只是我覺得的啊,你可以當我說的是屁話,謝二怎麽想的我沒問過,你應該不排斥gay吧?”
寧晚書還是沒說話。
唐致修慌了,急忙打雙閃把車臨時停在路邊:“書兒,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你該不會是直男吧?”
不應該啊,剛剛小學弟明明快擔心哭了,怎麽可能是直男?
寧晚書低着頭,還是不說話。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直男,可如今,他好像沒辦法把“我是直男”這四個字說出口。
活了十八個年頭,他從來沒有對異性動過心,對同性亦是如此。
唯一的一次失控,是在目睹了謝詩厚的龐然大物之後,不由自主的在洗手間裏做出了人生第一次手沖。
那時他只以為是正常的青春期生理現象,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回想來,那絕對是不正常的。
寧晚書問:“修哥,你有片嗎?”
唐致修:“……啥片?”
寧晚書臉上有些發燙:“就是那種片子,男人跟女人的。”
唐致修摸了摸鼻梁:“有是有、”
寧晚書打斷:“給我看看。”
唐致修挑眉:“現在?”
寧晚書點頭:“就現在。”
唐致修遲疑地拿起手機,打開網盤,翻出了自己的珍藏,“這是我的最愛,只能給你看,不能發給你啊。”
不然要是被謝二知道了,肯定被揍。
寧晚書接過手機,全程面無表情地把一段20分鐘的小視頻看完,一幀也沒錯過。
他若無其事地把手機還回去:“看完了。”
唐致修目光由上至下把他打量一遍,啧了聲:“你咋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應該不是直男。”寧晚書确認了,不然他不可能看完一整個視頻身體都沒有出現半點反應。
唐致修哈哈兩聲:“是吧,我一開始就覺得你肯定是gay。”
寧晚書挑眉:“我哪裏像gay?”
“哪裏都像,”唐致修道,“不過你要是問我具體哪裏像,我還真答不上來,但我直覺你就是。”
寧晚書:“你也是嗎?”
“我當然不、”唐致修頓住,“好吧,目前為止,我只交往過女孩子,但如果哪天遇到一個很對眼的男孩,我或許也能接受。”
寧晚書:“……”
唐致修笑了笑,繼續開車。
寧晚書的心又亂了。
他确認了自己不是直男,也确認了自己對謝詩厚有反應,但他不确認這種反應是單純的生理反應,還是對謝詩厚動了心。
他喜歡謝詩厚?
這種事他連想都沒想過。
“修哥,”他忍不住又問,“怎麽樣才算是喜歡一個人?”
唐致修笑道:“就我個人經驗,喜歡一個人就是跟她面對面時瘋狂心動,見不到面又瘋狂想念,就一種心很癢的感覺,很折磨人,但又欲罷不能。”
寧晚書把這段話代入自己和謝詩厚,他和謝詩厚在一起時,他并沒有瘋狂心動,但見不到面時,他似乎又有點想知道那傻*逼有沒有按時吃藥。
“除了這些呢?”
“除此之外……”唐致修想了想,“你會想方設法哄她開心,想讓她多在乎自己一點,然後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寧晚書哦了聲:“那我應該不喜歡他。”
他從來沒想過要做點什麽讓謝詩厚開心,更不想讓謝詩厚在乎自己,也沒想過要給謝詩厚送好東西。
所以,他肯定不喜歡謝詩厚。
“還有啊,”化身為情感大師的唐致修頓時來了勁兒,“她生病時你會緊張心疼,她發生危險時你會揪心難受,就完全冷靜不下來,反正就是見不得她過得不好,還有就算她犯了錯,你也會不忍心責怪他。”
寧晚書頓時語塞。
盡管很多時候他都不待見謝詩厚那傻*逼,但他不得不承認,大部分時間他都見不得謝詩厚過得不好。
上次親眼目睹謝詩厚自殘,他快氣死了,但其實更多的是心疼。
他說了很多次不會原諒那傻*逼,可實際上,在得知那傻*逼是自己兒時的救命恩人之後,他就情難自禁地放下了過去的恩怨。
原諒不原諒的,他早就沒所謂了。
唐致修後面還說了很多,多半都是自己追女孩子的心得,當然寧晚書沒全信,但他基本可以确認,他是在乎謝詩厚的。
這種在乎,他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