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寧晚書縮回手, 眼睛看向別處:“答應你哥的事我已經做到了,我想回學校。”
謝詩厚語氣着急:“不先吃早餐?”
“我、”寧晚書剛想拒絕,謝詩淵突然出現在謝詩厚的身後。
“都起了就好, 早餐也快好了。”
寧晚書:“……”
謝詩厚唇角微勾:“吃完再回去吧。”
寧晚書擡頭瞪他一眼, 沒接話。
總之這件事就這樣定了。
謝詩厚把寧晚書拉進客廳,讓他先坐在沙發上,接着為他熱了一杯牛奶過來。
“先喝點牛奶暖暖胃。”
寧晚書默不作聲地接過, 并且喝了一口。
謝詩厚接着問:“昨晚你怎麽會在我房間裏?我哥說給你安排的是客房。”
“我、”怎麽可能會承認自己一個人怕鬼,“你哥的要求是讓你醒過來第一眼看到我, 我怕睡過頭, 所以才到你房間打地鋪。”
謝詩厚皺眉:“他威脅你?”
“不是!”寧晚書挑眉,“你哥可沒你這麽壞,我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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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詩厚:“……?”
寧晚書輕咳一聲:“昨天我揍了你一頓, 不小心加重了你的病情, 這件事是我過火了,但是不知者無罪, 你不能怪我下手狠。”
謝詩厚道:“不怪你, 是我自找的。”
寧晚書拿起牛奶又咕嚕嚕喝了幾口,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他偷偷瞄向謝詩厚無處安放的雙手, 越看越不順眼。
“你以後,”他不由得開口, “記得按時吃藥, 不要再做自殘的傻*逼事。”
“好。”謝詩厚欣然點頭。
寧晚書擡頭瞪他:“我不是關心你,就是答應了你哥要幫你。”
順便報答救命之恩, 然後兩清。
謝詩厚微笑:“我知道,謝謝你。”
“傻*逼……”寧晚書低罵一聲, 有什麽好笑的。
早餐很快做好,除了粥之外,還有寧晚書愛吃的叉燒包和腸粉。
謝詩淵很識趣,沒留在家裏吃早餐,将餐廳留給了弟弟和寧晚書。
寧晚書難得胃口大開,最後吃得肚子有點撐了。
謝詩厚也吃了不少,放下碗筷後說:“我送你回學校?”
寧晚書問:“你不用去看醫生嗎?”
謝詩厚道:“下午再去看醫生,不耽誤什麽。”
寧晚書哦了聲:“但是你的手應該開不了車吧?”
“我有司機,”謝詩厚道,“不用自己開車。”
“那你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送我,讓司機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我……”謝詩厚只是不想跟他那麽快分開而已,但他沒辦法說出口。
寧晚書擦擦嘴站起來,走到窗戶一看,外面下雨了。
謝詩厚也跟着走過來:“要不要等雨停了再回去?”
其實只要撐傘上了車,這點雨不算什麽,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寧晚書突然不太想走。
他轉過頭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搞錯了。”
“什麽?”謝詩厚沒聽懂。
寧晚書有點生氣,扔出一句:“那只熊是我的,它肚子裏有我的名字。”
謝詩厚:“?”
熊?什麽熊?
“蠢死你算了,”寧晚書放棄了,“懶得跟你說,我回學校了。”
“書書!”謝詩厚急忙跟上去,“等一下,我拿把傘。”
寧晚書走到門口,推開門,一陣疾風将雨水拍了過來,瞬間濺了他一身。
謝詩厚來不及拿傘了,伸手将他拉到身後,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雨水,接着才把門關上。
寧晚書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幸好淋到的雨水不多,衣服沒濕多少。
謝詩厚作勢要幫他擦臉,頓了下,終是沒敢伸出手。
寧晚書倏地擡頭,憤憤地瞪着他的臉:“我到底哪裏像女的?!”
哪裏都不像,但眼睛比女孩子的還漂亮。
謝詩厚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也不敢說真話:“不像,沒有一處是像的。”
寧晚書哼了聲:“傘呢?”
“在玄關裏。”謝詩厚拉開玄關櫃,拿出一把長柄傘。
寧晚書接過傘,就想走出去。
謝詩厚拉住他的手臂,“書書,等一下,我叫司機把車開過來。”
寧晚書便站着沒動。
等車開進院子,謝詩厚撐着傘送寧晚書坐進車裏,他還想自己坐進去,寧晚書卻沒讓他進來。
“回你家好好待着,生着病就別到處去禍害別人!”
謝詩厚:“……”
寧晚書抿了抿唇:“快點回去,聽見沒有!”
謝詩厚點頭:“好。”
盡管舍不得,最後謝詩厚還是乖乖地走回到家裏。
車子緩緩駛遠,寧晚書想着那傻大個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莫名有點爽。
傻*逼,搞得好像被他欺負了一下。
回到客廳裏,謝詩厚坐在沙發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寧晚書說的“小熊”。
到底是什麽小熊?為什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等等……
難道是上次書書醉酒,在他私人公寓裏看到的那只小熊?
謝詩厚拿起手機,準備出門去。
這時謝詩淵從樓上走下來:“去哪兒?”
謝詩厚道:“出去一下。”
謝詩淵語氣強硬:“你現在哪裏都不能去,老實呆在家裏,我沒跟你開玩笑。”
謝詩厚:“……”
算了,下次吧,也不急于這一時。
*
回到學校時,天還在下雨,寧晚書撐傘走進宿舍區。
501宿舍裏靜悄悄的,幾位室友都在睡懶覺。
寧晚書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坐到自己的書桌前,拿起手機登錄校園網。
論壇上黑他身世的罵聲基本沒有了,只剩下質疑他十大歌手冠軍的帖子。
學校出了聲明,說完徹查比賽結果,不過至今也沒有出結果。
翻了一遍沒有新進展,寧晚書便關掉了論壇。
轉眼新的一周到來,寧晚書的生活并沒有因學校要徹查校歌大賽結果而發生太大改變,平時該上課就上課,該吃飯就吃飯。
謝詩厚因為要接受心理治療,那天之後就沒來過學校,也沒敢給寧晚書發消息。
寧晚書有幾次想問問他的病情,但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最後就沒問什麽,反正跟他沒關系。
周三那天,覃華天好心幫他領回了一個快遞包裹。
“老幺,我剛剛在驿站看到有你的包裹,就順便幫你拿回來了,你買了啥?箱子這麽沉,得有十幾斤。”
寧晚書微微蹙眉:“我沒買東西。”
“啊?”覃華天愣住,“我該不會拿錯別人的快遞了吧?”
寧晚書走過來,看了眼快遞單號,是他的名字沒錯,號碼也是他的新手機號。
覃華天道:“沒拿錯,就是你的名字。”
寧晚書直覺不太妙:“到外面拆吧,別在宿舍裏拆。”
覃華天噎了噎口水:“不會是什麽危險品吧?”
另外兩位室友聞言,趕緊過來湊熱鬧。
本來寧晚書是想在走廊上拆開,但覃華天腦補過度,擔心包裹裏可能是炸彈之類,于是扛着箱子下了樓。
最後一行人來到一片寬闊的草地上,由覃華天來開包裹。
期間四顆腦袋湊在一起,幾個人聚精會神地盯着被刀子劃開的膠帶。
包裹終于裂開一條縫,一堆石子露了出來。
覃華天:“……”
黃琛:“……”
孟品晖:“怎麽是石頭?”
寧晚書有點等不及了,伸手過去,将包裹打開。
下一秒,他猛地縮回了手,同時将三位室友一起推開。
一股夾着香味的惡臭從包裹裏散發出來,幾個人趕緊捏住鼻子,寧晚書則快速合上了快遞盒子。
覃華天問:“啥玩意兒?這麽臭!”
寧晚書的臉色依然失去血色,手指失控顫抖着,漸漸也失去了溫度。
見他如此,三位室友不再多問,而是将箱子打開來看。
箱子裏是一副幹涸的黑貓屍體,置在一箱石子上,屍體上有多處貓毛不見了,尤其是貓尾巴,光禿禿的。
盡管箱子裏還放了許多個香囊,但仍散發着惡臭味。
覃華天忍不住罵出聲:“操,哪個變态幹的,真他嗎缺德!”
黃琛問:“老幺,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這是黑球……”寧晚書突然說出兩個字,“我養的貓。”
三位室友愣住:“什麽?”
寧晚書吸了吸鼻子。
他不想哭的,可是他控制不住,眼睛很快濕濕的,視線變得模糊。
他養了黑球六年,不可能認不出黑球的身體特征。
實際上黑球是一只斷尾貓,尾巴斷開的地方是一塊對折的骨頭,對折的形狀很像數字“7”。
盒子裏的這只貓就是黑球。
“媽的。”他哭着罵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要罵誰。
他猜不出來是誰殘忍地殺害了黑球,還要把它的屍體搞成這副模樣給他寄過來。
無論是誰,他詛咒這個人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
覃華天嘆了聲:“唉,貓死不能複生,老幺,節哀吧。”
寧晚書沒接話,他看了看周圍,這裏是學校草坪,直接把黑球埋在這裏不合适。
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拿出手機,給謝詩厚發微信:學長現在有空嗎?
我是傻*逼謝詩厚:嗯。
寧晚書: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是傻*逼謝詩厚:你說。
寧晚書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最後便發了一句:我在宿舍樓下的草地上,你過來吧。
謝詩厚回了一個好字,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半個小時的車程,終于來到學校。
他臨時把車停靠在路邊,接着快步走進學校,一路上沒少引人注目。
他臉上的傷消得差不多,但還有幾處淤青沒有完全消失。
回到宿舍區,謝詩厚遠遠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草地邊上,寧晚書則蹲在一個快遞盒子旁,背對着他這邊。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走快了氣息有點喘:“書書,我來了。”
寧晚書回過頭,清冷的眸子裏蒙着一層淡淡的水汽。
“我想找個地方把黑球埋掉,你知道哪裏可以埋屍嗎?”
“黑球?”謝詩厚愣了下,急忙蹲在他面前,将快遞盒子打開一看,倏地沉下臉,冷聲道:“誰給你寄的?”
寧晚書搖搖頭,“我不知道,包裹上沒有寄件人信息。”
但其實除了寧晚樂,不會有其他人做這種缺德事,只是他沒有證據。
謝詩厚便不再多問:“先帶去火化吧。”
寧晚書:“火化?”
謝詩厚點頭:“有些正規寵物醫院會有火化服務,我可以幫你聯系。”
寧晚書抿了抿嘴唇:“那就麻煩你了。”
謝詩厚當即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由于事态緊急,謝詩厚私下跟寵物醫院加了五倍價格,火化時間定在了下午兩點。
寧晚書一心想着快點處理黑球的遺體,沒多想價格的事。
“聯系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謝詩厚收起手機,作勢要要将箱子扛起來。
寧晚書急忙制止:“箱子很臭,我來拿就好。”
“沒事。”謝詩厚輕輕地将他的手推開,接着将快遞箱子抱起來。
寧晚書抿了抿唇,轉頭對三位室友道:“我先跟學長走一趟,可能要天黑才能回來,有事打我電話。”
“知道,你去吧。”
“安心,學校這邊有我們幫你頂着。”
寧晚書道了聲謝謝,這才跟上謝詩厚的腳步。
盡管箱子裏放了許多香薰包,一路上仍時不時散發出刺鼻的臭味。
寧晚書越想越覺得不妥:“要不還是我來拿吧。”
“不用。”謝詩厚絲毫不覺得有什麽。
寧晚書看他眼神如此堅定,實在沒心思跟他杠,便說:“謝謝你。”
謝詩厚欣喜地笑笑,認識小學弟這麽久,似乎這是小學弟第一次跟他說謝謝,怪好聽的。
謝詩厚的車就停在S大附近,寧晚書到地方了才知道,他的車并不是四個輪的,而是一輛黑色摩托車,車上還有寶馬的标識,看起來相當不便宜。
寧晚書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謝詩厚将臭烘烘的快遞箱子放進摩托車尾箱,忍不住問:“你這輛車多少錢?”
謝詩厚随口回了句:“不貴,沒到50萬。”
寧晚書:“……”
箱子裝好車,謝詩厚拿了一個頭盔給他:“戴上。”
“哦。”寧晚書将頭盔戴好,聽力瞬間下降了不少。
謝詩厚也戴了一頂頭盔,接着跨坐上車,回頭道:“上來。”
寧晚書猶豫了一下,跨坐到他身後。
謝詩厚再次回頭,提醒他:“雖然市區裏限速60,但你不抓緊我的話,待會兒上路了會很危險。”
寧晚書輕輕地吸了口氣,張開雙臂抱在男人的腰上。
謝詩厚身體不由一顫,藏在頭盔裏的雙耳瞬間漲紅,身體亦失控地燥*熱起來。
他不敢再逗留,趕緊驅車駛出停車場。
剛開始他開了50碼車速,但稍微一加速,身後的小學弟就會不由自主地抱緊他的腰。
以為對方在害怕,他不敢再開快。
到了限速80的路段,他沒法在開慢速,便稍稍回過頭:“抓緊點,我要加速了。”
寧晚書點點頭,雙手用力環抱住男人的腰,同時緊緊閉上眼。
早知道坐摩托車跟坐過山車一樣刺激,他寧願走路。
好在路程不遠,加上謝詩厚走的是最快路線,不到15分鐘就到達目的地。
一下車,寧晚書馬上摘掉頭盔,蹲在地上緩緩氣。
謝詩厚走到他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暈車?”
“沒有,”寧晚書彈開他的手,“只是有點不舒服。”
“抱歉。”謝詩厚心疼之極,心底有幾分懊悔,想着回頭就把這輛破車賣掉。
寧晚書蹲了一會兒,胸口的那股不舒服才散去,他緩緩站起身:“我好了。”
謝詩厚這才将快遞盒子從車尾箱裏拿出來,轉身走進寵物醫院。
寧晚書跟在他後面,全程心情沉重。
黑球不是新死的貓,因此火化省了很多流程,不到兩個小時就搞定了。
最後寧晚書讓寵物醫院把黑球的骨灰裝了起來,離開後他才問謝詩厚總共花了多少錢。
謝詩厚道:“沒花多少,你給我2000塊就好。”
寧晚書當即給他轉了2000塊過去,并附言:謝謝你。
謝詩厚盯着他手裏的骨灰盒問:“你打算怎麽處理黑球的骨灰?”
寧晚書認真想了想:“我想把它埋在一個開滿花的地方,黑球很喜歡抓蝴蝶,但是這樣的地方好像不太好找。”
何止不好找,這種地方在寸金寸土的海市基本不可能找得到。
“很好找,”謝詩厚道,“我家後院就是一個花園。”
寧晚書微微怔住:“你家後院?”
謝詩厚點頭:“就是上次你去過的地方。”
寧晚書有些介懷:“你家人不介意?”
謝詩厚道:“那個花園的花是我一棵一顆種出來的,我不介意沒人會介意。”
寧晚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擡頭對上他的視線:“等處理好黑球的後事,我請你吃飯。”
謝詩厚頓感受寵若驚:“好!”
二人不再浪費時間,謝詩厚坐回摩托車上,寧晚書坐在他身後,雙手自覺抱住他的腰。
怕小學弟又暈車,這回謝詩厚沒走快車道,全程都在走普通路段。
再次來到謝家老宅院附近,寧晚書特意往某個院子裏看了眼。
上次那個神龛還在,估計是白天的原因,紅蠟燭并沒有點燃,但神龛內供奉的神像看得一清二楚,是個四手四腳的猙獰怪物。
哪怕是大白天,看到這種神叨叨東西,寧晚書內心仍冒出了陣陣恐懼。
寧晚書不由得抱緊了男人的腰,臉也緊緊地貼到了他的背上。
謝詩厚把車停好,微微回過頭:“書書,我們到了。”
寧晚書仍沉浸在那只可怕的神像裏,一時間無法回神。
謝詩厚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書書,睡着了?”
寧晚書這才回過神,趕緊松開手下車,轉身背對着神龛的方向。
謝詩厚摘下自己的頭盔,剛想說話,才發現小學弟像尊佛一樣站着,頭盔也沒摘。
他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