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寧晚書做了個夢, 夢裏他和黑球又來到了那個度假區。
黑球被他關在酒店裏出不出去,于是它發狂地拍打着窗戶,好像在呼喊着什麽。
寧晚書想打開窗戶把黑球救出來, 但無論他怎麽跑, 死活觸不到那扇窗,後來夢就醒了。
他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心底的難過似乎沒那麽沉重了, 但卻蒙上了一層無法形容的悔恨。
如果當初離開時他把黑球也帶走,黑球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呢?
可是, 世界上哪有如果的事。
“……今天不行。”謝詩厚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寧晚書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謝詩厚在跟弟弟打電話:“我還有事,暫時過不去,改天吧。”
寧晚書做了個深呼吸, 起身下床。
見狀, 謝詩厚挂掉電話,旋即站了起來:“你醒了, 好點了嗎?”
寧晚書點頭:“好多了, 謝謝。”
“那……”謝詩厚并不想走,但他也知道小學弟需要一個人靜靜,“我先回去了?”
寧晚書臉上沒什麽情緒變化:“不送。”
謝詩厚輕嘆一聲, 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白色T恤,轉身離去。
寧晚書洗了把臉, 坐到自己的書桌前, 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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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也哭過了,難過只會讓自己更累, 他不想那麽累,畢竟操蛋的生活還得繼續過。
他點出溫廉安的微信, 主動發消息過去:溫老師,不好意思,我手機壞了沒能第一時間聯系你。
溫廉安:沒事,也不急于這一時。
寧晚書:關于那個節目的事,你确定要推薦我去嗎?
溫廉安:我正想問問你的想法,關于那個比賽,你是怎麽想的?
寧晚書如實回答:其實半年前就有人推薦我去參加這個節目,但我家人不同意,那時候我有想過要背着家人偷偷參加,後來家裏發生變故,我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溫廉安:那現在你的想法是?
寧晚書:我想參加。
溫廉安沒有馬上回複。
寧晚書想了想,又敲出一個很漫長的故事。
[不過我的情況有點特殊,我出生時醫院出現重大失誤,将我和另一個孩子互換了身份,導致原本應該在普通家庭長大的我,陰差陽錯地在富豪寧家生活了十八年……]
他把自己的身世全都說了,最後總結:這就是存在争議的地方,我不知道我這樣的身世能不能參加比賽,如果不合适,我也不會強求的。
溫廉安:沒有不合适,你可以參加,但過去了肯定會影響學業,你打算怎麽處理你的學業?
寧晚書:我不打算休學,先請假,等比賽結束就回去好好用功,争取少挂幾科。
溫廉安:我是說,你以後當了藝人會很難兼顧學業。
寧晚書壓根沒打算當明星,只是想證明一件事而已,等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或許他會毫無猶豫地離開那個舞臺。
只不過,他不敢把這個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怕溫廉安反感,或是覺得他不尊重那個舞臺。
于是他回了句:我不應該不至于火到連回學校上課的時間都沒擠出來的程度,說不定第一輪就挂了。
溫廉安:不要小看自己。
寧晚書:我的運氣一直很差,沒想過火的事,只求一個公平的舞臺。
溫廉安:我不能保證整場比賽百分百公平,但只要我在場,就能百分百确保實力優先的規則。
寧晚書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那如果現在就有人想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要我出局呢?
溫廉安幾乎秒懂:你得罪人了?
寧晚書心虛地摸了摸鼻梁,不愧是娛樂圈頂流,這麽上道,他便不再拐彎抹角:是有個人說他已經跟節目組那邊打過招呼,還說節目組不會錄用我這種有身世污點的人。
溫廉安:那我還真要看看誰敢動我選中的人。
溫廉安:這件事你不必擔心,只要安心準備比賽就好,國慶過後開始錄制,加油。
寧晚書:好,謝謝溫老師。
國慶過後啊,那還有半個月時間,他有很多時間來選歌練歌。
有了溫廉安的承諾,寧晚書總算是心安了一些,現在該去關心一下另一件重要的事。
寧晚書在室友群裏發言:同志們,醒了沒?
等了片刻,黃琛第一個出聲:剛醒。
寧晚書:都沒事吧?
黃琛:沒事,就是第一次住五星酒店,有點不自在。
五星酒店?!
寧晚書挑眉,他只給了謝詩厚1000塊錢房費,急問:你們是三個人住一個屋,還是一個人住一間?
黃琛:三人間套房,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住這麽豪華的房間。
寧晚書:那房錢?
黃琛:哦,給我們開房的小哥說,房費他們已經付過了。
寧晚書:……
還用問,肯定是謝詩厚付的錢。
寧晚書切到謝詩厚的微信窗口,又給他轉了2000塊過去。
謝詩厚沒馬上回複,估計在開車。
覃華天:老幺,我們幾個打算去海霞灣玩玩,你來不來?
黃琛:來吧老幺,順便叫上謝哥,他可是本地通,有他在咱們肯定可以省很多錢。
孟品晖:咳咳咳,兄弟們,我已經給謝哥發消息了,他說他都可以,現在就差老幺你了。@寧晚書
寧晚書:“……”
也好,他現在心情非常不爽,出去玩玩也不錯,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吧。
這時謝詩厚突然給他發了消息:你室友約我出去玩,你要不要坐我的車過去?
寧晚書想拒絕,對方又發了一句:我車還停在學校門口。
寧晚書深吸口氣,回複:好。
他并不知道,謝詩厚看到這個好字時,整個人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幾分鐘後,寧晚書坐進了車後座。
想了想,他覺得有件事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別跟我室友說我昨晚、咳,就是跳江的事,一個字也別說。”
謝詩厚忍俊不禁:“好。”
小學弟果然什麽都記得。
到了約定地點附近,謝詩厚把車開進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接着背了個鼓鼓的帆布包下車,帶領寧晚書抄近道走去海霞灣。
剛走出地下通道,寧晚書就被一陣熱浪鋪面襲來,他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頭,有點後悔選擇周末來逛這種世界級別的網紅景點。
三位室友正站在對面的網紅奶茶店旁邊,見了二人,立馬招手。
剛好有個外國旅游團往這邊走來,謝詩厚下意識攬住寧晚書的肩膀。
“當心點。”
寧晚書扭頭瞪他:“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謝詩厚趕緊松手:“抱歉。”
好不容易穿過人潮洶湧的街道到對面,二人成功跟三位室友會師。
只不過這條街旅客實在太多,一行人幾乎是寸步難行,風景都沒得看,終于走出街道,幾個人都熱出了一身汗。
覃華天不知從哪裏撿了塊紙皮,當扇子用力扇着風,“人這麽多,咱還逛嗎?”
“要不直接去吃東西吧?”黃琛提議,“這人擠人的也沒啥好逛的。”
孟品晖問:“吃啥?”
覃華天扭頭問謝詩厚:“謝哥,你是本地人,有啥建議?”
謝詩厚指着江對面的一棟現代化高樓,“那棟樓頂層有家自助餐廳,裏邊的東西都挺好吃。”
覃華天:“開在那種地方的自助餐廳,那不是很貴嗎?”
謝詩厚掏出一張會員卡,“我卡裏充了十幾萬塊,還沒用完。”
衆人:“……”
謝詩厚想了想,将會員卡交給覃華天:“你們走得快,先過去訂位置,我和書書晚點再過去。”
三位室友秒懂:“明白,謝哥老幺你倆慢慢逛哈,我們在江對面等你們!”
丢下話,三位室友一溜煙跑沒了影兒。
寧晚書無語:“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謝詩厚聳了聳肩:“我剛想說你身體不好走不快,他們就跑了。”
寧晚書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開車過來的嗎?”
謝詩厚道:“開車過去要上橋,紅綠燈很多,起碼要一個小時才能到對面去,走地下通道快一點。”
“那就走吧。”寧晚書不想浪費時間。
謝詩厚笑了笑,提步跟上去。
再次回到熙熙攘攘的地下通道,寧晚書被擠得差點站不下雙腳。
正想要轉頭去找謝詩厚,掌心突然一熱,他下意識擡頭,只見謝詩厚緊緊地護在了他的身前,修長的手指亦扣住了他的右手。
他甩了甩手,想要把這人的手甩開,男人反而扣得更緊。
“跟着我,我帶你走出去。”
寧晚書想拒絕,這時身後有人擠了他一下,出于條件反射,他反握住了謝詩厚的手。
謝詩厚意外得到他的“允許”,立馬拽着他往前走。
寧晚書:“……”
高個子行走在人群中很有優勢,加上謝詩厚天生兇相自帶氣場,這一路走過去沒什麽人敢擠他們。
寧晚書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會因為無聊而偷偷看他的側臉。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在這個陌生又沒有人情味的城市裏孤獨地生活了兩個月有餘,頭一回感受了一絲微妙的心安。
曾經的施害者,突然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還真不知道是要說自己幸運還是不幸,但無論如何,他都應該繼續努力向前走,而不是帶着怨恨讓自己瞻前顧後。
人生再操蛋,都得堂堂正正痛痛快快地過下去。
至于謝詩厚,該還給他的救命之恩他會好好還,而他因這混蛋所遭受的罪,他也要一點一點讨回來。
就這樣吧,沒必要再糾結。
一段不到200米的地下通道,卻因行人太多,硬是走了二十分鐘才到頭。
到了地面上,行人數量驟減,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謝詩厚怕寧晚書反感,一到出口立即自覺松了手。
寧晚書沒有把他的動作太放在心上,走了幾步來到人少的角落。
走了這麽久,他有點渴了,想找點水喝。
他看了看四周,想找便利店或是自助販賣機買點飲料。
這時謝詩厚走過來,從背來的帆布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他先把礦泉水瓶蓋擰開,接着遞給寧晚書。
“先喝點水。”
“……”寧晚書遲疑地接過礦泉水,“你一直背着一瓶水,不重嗎?”
“一瓶水很重嗎?”謝詩厚反問,說話間他抽出了一張茶香味的紙巾,“擦擦汗。”
寧晚書一臉古怪地盯着他手裏的紙巾,沒接,忍不住要問:“你包裏還有什麽?”
謝詩厚挨個點一遍:“手機,充電寶,墨鏡,牙線,指甲鉗,常用藥,還有一些充饑的小零食,有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寧晚書:“……沒有。”
一個大男人出門逛街還帶這麽多東西……寧晚書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這要是一男一女這麽逛,算是……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