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寧晚書沒看他一眼, 只盯着前方繼續向前走:“午餐等會兒我回來再吃,你放我宿舍裏就行了。”
他不是不餓,而是沒胃口, 不想吃。
心情糟糕透了。
謝詩厚皺眉:“你去哪兒?”
寧晚書不打算回答, 自顧自地走出宿舍區。
謝詩厚如何放心讓他一個胃出血的病人單獨出門,提着兩份午餐跟了上去,“你吃了再走。”
寧晚書回頭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別煩我!”
“你有低血糖, ”謝詩厚提醒道,“不吃午餐很有可能會在外面暈倒。”
寧晚書倒吸口氣, 萬一真在外面暈倒, 确實是個大麻煩。
他對謝詩厚伸出手:“把我那份給我。”
謝詩厚立即将藍色餐盒遞給過去,“今天是大芥菜瘦肉粥。”
寧晚書有些驚訝:“你在哪兒買到的大芥菜?”
他來海市兩個月,點外賣的時候完全搜不到大芥菜, 還以為是海市人不吃這個菜, 而他從小就喜歡吃大芥菜,尤其是車螺芥菜湯, 那是他最喜歡吃的菜。
謝詩厚道:“我家人愛吃粵菜, 會從南城那邊空運新鮮食材過來。”
實際上,他家裏人都喜歡吃辣,對粵菜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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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 他發現每次給小學弟做海市當地菜,小學弟總是胃口缺缺, 但一旦讓秋媽做成粵式口味, 小學弟就會多吃幾口。
于是他專門讓人從南城空運了新鮮食材過來,順便還高價聘請了一位粵菜廚師, 而粵菜往往比較注重養胃,他希望小學弟的腸胃快點好起來, 就不用每天吃粗茶淡飯。
這些事,他不打算跟小學弟說,怕惹小學弟反感。
寧晚書了然:“有錢人家果然會吃。”
他拿着餐盒走到校道旁的長椅上坐下,打算就坐在這裏吃。
即便沒胃口,他也逼着自己盡量多吃幾口。
謝詩厚坐在長椅的另一端,也在吃自己那一份。
寧晚書吃粥速度不快,吃完時謝詩厚那邊早把餐盒收起來了,他把自己的餐盒遞過去,“謝謝,我走了。”
謝詩厚裝好餐盒,快步跟上去。
寧晚書朝天翻了白眼:“別跟着我!”
謝詩厚道:“司機還在外面等餐盒,可以順路載你去地鐵站。”
寧晚書想了想,他現在的身體很虛,去地鐵站要走十幾分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那麽遠的路,便點下頭。
“也行,我就當是坐順風車,會按照市場價給你車費。”
謝詩厚:“……”
謝詩厚立馬打電話叫司機調頭,二人來到學校門口時,車也剛好回到學校。
寧晚書坐進車後座,剛想找安全帶系上,謝詩厚突然從另一個車門坐了進來。
寧晚書挑眉:“你進來幹嘛?”
謝詩厚臉不紅氣不喘道:“回家拿點東西。”
寧晚書:“……随便你。”
謝詩厚先交代司機在地鐵站入口處停一下,接着又問寧晚書:“這個點你不睡午覺打算去哪裏?”
寧晚書冷聲道:“不用你管,送我到地鐵站就行了。”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寧晚書:“……”
謝詩厚道:“下雨了,你跟我說一下地址,也許我們順路。”
寧晚書出門沒帶傘,不太想借這大傻*逼的,更不想淋雨,他現在太虛弱,淋雨身體肯定又受不了。
權衡之下,他別無選擇:“梧桐家屬院。”
謝詩厚馬上說:“那正好,我回家經過那個地方。”
寧晚書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
同一時間,藝術系男生宿舍樓在西區。
林坤回到宿舍後,第一時間點出了寧晚樂的微信。
林坤:樂樂,你猜我今天在我們學校裏遇到了誰?
等了十來分鐘,寧晚樂才回複:不猜,你直接說。
林坤:好吧,我遇到了你們家那個假少爺。
寧晚樂:他真跑海市去了啊?之前聽陸哥說漏嘴,但問他又不承認。
林坤:是真的,就在我們學校,而且他還找了個很硬的靠山,連軍訓都不用參加呢!
南城,魚樂公司二樓舞蹈室。
寧晚樂剛結束今天的練習生訓練。
看到林坤最新發來的消息,他不由得捏緊了手機,問:什麽靠山?
林坤:謝詩淵你知道吧?他有個弟弟在我們學校讀大三,叫謝詩厚,我聽我們系的學長說,上學期我們系有個富二代被女朋友分手了,原因是他女朋友看上了謝詩厚,那富二代就頭鐵跑去找謝詩厚的茬兒,結果你猜怎麽着?
林坤:沒多久他爸的公司破産了,這不就是現實版的天涼王破嗎?
林坤:你家那個假少爺連謝家的人都能勾搭上,樂樂你得長點心,可別讓他借機報複你。
看完林坤這幾條微信,寧晚樂臉色*肉眼可見的拉黑下來。
還以為把寧晚書趕去海市之後,那條喪家犬一定會夾着尾巴做人,沒想到居然讓他勾搭上了謝家。
這條喪家犬踩了什麽狗shi運,操!
寧晚樂啐了一聲,給林坤回了個“怕怕”的表情包:我已經很努力說服我爸,讓他重新遷回我家戶口了,他還想怎麽樣。
林坤:樂樂你真是太善良了,被他搶了那麽多東西還處處為他着想。
寧晚樂回複:沒辦法,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他也是我爸媽一手養大的,怎麽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嘛。
林坤:你還是別對這種忘恩負義的垃圾抱太多幻想的好,我今天還特意勸他回去,結果他都瞧不上我了,有了新靠山就是不一樣。
寧晚樂:那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在外面吃苦啊,坤哥,下次你要是再遇到他,麻煩幫我跟他傳句話,就說只要他回來,我願意退出寧家戶口,把寧家少爺的身份還給他。
林坤着急地回複:樂樂你千萬別這樣想,不值得!
寧晚樂:坤哥,你不懂這個家對我有多重要,我是真心希望他回來。
林坤嘆了聲:好吧,哥勸不住你,如果還能遇到他,我一定幫你傳話。
寧晚樂回了句謝謝,陰郁的目光陡然落在陰暗的角落裏。
這時林坤突然問:話說你那邊訓練得怎麽樣了?還順利嗎?
寧晚樂:好累,好辛苦,唱跳太難了。
林坤:哈哈,當藝人就是這樣啦,我準備參加我們學校十大歌手比賽,等我拿到第一名,就跟你一起參加《少年歌Sing》。
寧晚樂嗤了聲,不屑道:好啊,等坤哥帶我飛。
*
四十分鐘後,車子抵達梧桐家屬院附近。
海市不愧是個一線大城市,S大那邊還在下雨,這邊卻豔陽高照,連烏雲都看不見。
寧晚書下了車,就想去找房東,不料謝詩厚跟了過來。
他回頭看了眼:“你跟來做什麽?”
謝詩厚道:“散步。”
寧晚書:“別跟着我!”
謝詩厚點了點頭。
此刻房東正在一樓棋牌室裏打麻将,寧晚書順着麻将的聲音找過去。
房東手裏摸着麻将,見他來了馬上喊了句:“小夥子,等叔搓完這一局,你等等啊。”
寧晚書不太想等:“大叔,我東西在哪兒?我想先過去看看。”
“在我家門口放着呢,你自己過去吧!”這回房東是頭也沒擡,一顆心全放在棋牌上,“诶,怎麽又是這張牌真是的……”
寧晚書道了聲謝謝,轉身走去房東家門口。
他的鋼琴和小提琴就這麽光溜溜的暴露在樹蔭底下,連個包裝盒遮擋物都沒有。
寧晚書走到鋼琴旁,想要觸摸傷痕累累的琴身,擡起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抖得特別厲害,心口亦有股揪揪的疼。
寧晚樂這個畜生,非得做的這麽絕嗎?!
寧晚書用力咬了下唇瓣,将鋼琴和小提琴拍下來,發給以前認識的樂器店老板看:老板,我這兩個琴能修嗎?
琴行老板:你拍張照片讓我看看裏面。
寧晚書拍好照片發過去。
等了片刻,老板回複:能修,不過你臺鋼琴損壞太多了,沒有多大的維修價值,你還不如買一臺新的,至于你這把小提琴,這個牌子的我估摸着修好至少要一萬塊。
寧晚書回複:我知道了,謝謝。
還能修就好,他不在乎要花多少錢,正好他現在還有一點餘錢。
不過他對海市的樂器修理行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要怎麽把這麽大一架鋼琴運過去。
寧晚書上網搜了搜琴行,結果搜出來全是廣告,還是找個人問問吧。
他點出唐致修的微信,求助:修哥,你知道哪裏可以修樂器嗎?
唐致修:啥樂器?
寧晚書:一臺鋼琴和一把小提琴。
唐致修:哦,我小姨家就可以修。
寧晚書心頭一喜:那我要怎麽把琴拿到你小姨家去修?
唐致修:找個搬家公司拉過去就行,幾百塊而已,不貴的,我給你地址。
寧晚書:好,謝謝修哥!
寧晚書頓感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他當即在網上叫了搬家公司,接着走到綠化帶下坐着等。
等半天房東也沒過來,寧晚書有點不耐煩了,正想過去喊人,突然有雙筆直的大長腿闖入視線。
他擡頭一看,又是謝詩厚這個陰魂不散的狗東西。
他黑着臉:“你跟來做什麽?”
“剛好散步到這裏。”謝詩厚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寧晚書:“關你屁事。”
謝詩厚掃了眼樹下的爛鋼琴,初看以為是小區裏的人扔掉的,否則也不會有人把琴破壞成這樣。
無意間,他看到鋼琴上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醜字:人生強盜頭目寧晚書。
除此之外,鋼琴上還刻了許多惡毒的辱罵性詞語,不堪入目。
謝詩厚眸底一沉:“這架鋼琴是你的?”
寧晚書瞅了他一眼,沒接話,曲起雙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眼裏沒什麽精神,甚至是有些沮喪。
看他這副表情,謝詩厚更加肯定這兩臺琴是小學弟的。
謝詩厚不覺失落,他走到另一旁,發現放在鋼琴上的小提琴上也刻了這句話,鋼琴側邊還貼了一張不知名的小物流公司單號。
謝詩厚下意識想到一個問題,這種沒名氣的小物流公司長途運大件物品,服務質量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這臺鋼琴之所以變成這樣,物流公司或許也有一定責任。
謝詩厚道:“我表哥開了一家樂器店,他家可以維修。”
寧晚書挑眉:“你表哥跟修哥家小姨什麽關系?”
謝詩厚:“夫妻?”
寧晚書:“……”
沒想到修哥和這傻*逼還是倆老表,難怪這兩個人之前在他直播間裏掐得那麽厲害,最後也沒絕交。
謝詩厚隐隐猜到了:“你跟修狗聯系過了?”
寧晚書沒回話。
謝詩厚心底的失落越發強烈,明明他和小學弟的交情更深,小學弟卻沒有找他幫忙,而是找了沒見過幾次面的唐致修。
如果一開始他沒有做過那些混賬事就好了。
可惜,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痛。
這時房東終于過來,寧晚書懶得再理謝詩厚,繞過他走去跟房東彙合。
謝詩厚沒敢跟過去,留在了鋼琴邊上,想從這臺鋼琴上尋找一些關于小學弟的過去。
退房很順利,寧晚書只離開了幾分鐘,再次回到鋼琴旁。
見謝詩厚還在,他臉色又拉下來:“你怎麽還沒走?”
謝詩厚反問:“你找搬運公司了嗎?”
寧晚書沒回話,全當他是透明人。
謝詩厚也不覺得尴尬,就這麽沉默地在旁邊站着。
等了好久,搬家公司終于過來了。
由于鋼琴體型過大,搬家公司只過來了兩個人,寧晚書怕傷痕累累的鋼琴再次磕到,趕緊動身去幫忙。
謝詩厚也自告奮勇地上前,四個人合力将鋼琴搬到了小貨車上。
寧晚書跟搬家公司交代好地址,接着準備叫輛順風車一起過去。
謝詩厚道:“我準備去看望我表哥,和你順路。”
寧晚書白了他一眼:“你很閑?”
謝詩厚道:“正好今天沒課。”
寧晚書語氣很不耐煩:“那就趕緊走,我趕時間。”
謝詩厚心頭一喜,急忙走在他前面帶路。
上車後,寧晚書搜了一下路線距離,然後算好路費在微信上給謝詩厚轉過去。
謝詩厚收到微信消息,一看是錢,心底燃起的小喜悅又落了回去。
快到樂器店時,寧晚書收到唐致修發來的微信語音消息。
-“書書,我剛下課,準備過去找你,你到我小姨店裏了沒?”
寧晚書點開語音聽完,臉色古怪地看了眼謝詩厚,接着打字回複唐致修:選修課嗎?
唐致修:“專業課呀,咋了?”
寧晚書:“……”
所以謝詩厚這個狗玩意兒不去上專業課,死皮賴臉的跟過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