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寧晚書不耐煩地挂掉電話, 懶得聽那女人說廢話。
然而許少珍并沒有放棄,又打了個電話過來,寧晚書繼續挂掉。
片刻後, 許少珍又發來一條短信。
[書書, 你爸那邊聯系我們,說他已經原諒你了,讓你趕緊回來, 他同意讓你遷回寧家戶口,前提是你要聽從他們的安排, 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很關心你的, 趕緊回來吧,別一個人在外面吃苦了。]
寧晚書看着心煩,将此人拉黑。
要不換個手機號吧?寧晚書突發奇想。
如此一來, 那些讨厭的人就不能再沒完沒了的騷擾他。
寧晚書是個想到就會馬上付諸行動的人, 等藥水打完,他按鈴叫來護士, 讓她先把藥水停了, 他想出門一趟。
結果護士并不同意讓他離開醫院,沒幫他停藥水,還給他換了一瓶新的。
寧晚書無奈, 等護士一走,他擅自将藥水停掉, 接着拔了針頭。
離開醫院後, 他用手機導航找到一家營業廳。
辦卡過程相當順利,新卡一到手, 他立馬把自己名下所有賬戶綁定的手機號換成新卡,之後注銷了舊卡。
從營業廳出來, 天色昏沉沉的,空氣又悶又熱,似乎要下雨了。
寧晚書趕緊加快腳步,想着得在下雨前回到醫院。
快走到十字路口時,大雨傾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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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晚書一看四周,除了樹沒有其他擋雨物,但有點常識的都知道下雨天不能站在大樹下。
他咬咬牙拔腿就跑,只要跑進去往醫院的那條巷子,他就有地方可以躲雨。
想是這麽想,現實卻總是不讓他如意。
他腳上穿的是拖鞋,下臺階時不小心滑了一跤,瞬間屁股開花。
雨越下越大,在無人的馬路邊,沒有人會注意到有個穿病號服的少年在大雨中摔倒了。
寧晚書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等力氣恢複一些,他才慢慢起身。
這回他說什麽也跑不動了,就這樣慢慢走着,反正全身都淋濕了。
走了好一會兒,路邊突然一輛黑色轎車踩下急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轎車穩穩當當地停在寧晚書身側,後座沖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塞進車後座。
寧晚書暈頭轉向地坐進車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只見謝詩厚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那副吃人的表情,仿佛随時要把他撕咬成碎片。
寧晚書不由得往車門方向挪了挪身子,開口道:“好巧。”
謝詩厚雙手緊握成拳,先是對司機交代一句:“把暖氣打開。”
司機應了聲,照做。
寧晚書笑他:“你很冷嗎?這麽熱的天還開暖氣。”
謝詩厚突然出手,用力抓住寧晚書發冷的手腕,聲音冷冰冰的:“寧晚書,淋雨好玩嗎?”
“出來的時候明明天氣還好好的……”寧晚書嘀咕,“誰知道會下雨、阿嚏!”
謝詩厚皺了下眉,拿起車上備用的毯子,用力裹在寧晚書身上。
寧晚書覺得別扭,想把毯子抖落,卻遭到男人一記警告的眼神。
許是暖氣太舒服,很快寧晚書的腦袋變得昏沉沉的,腦袋随着車子行駛而晃來晃去。
謝詩厚看着礙眼,便将他的身子攬進了懷裏,而這些舉動寧晚書并不知情。
寧晚書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醫院的,被醫生喊起來做體檢時,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态,連身上的病號服被換過了都沒察覺。
期間謝詩厚全程陪他去做了檢查,醫生說了什麽他也聽不進去。
謝詩厚隐約意識到一個問題,小騙子似乎沒什麽求生欲,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難道是他離開醫院那段期間裏,小騙子發生了什麽事?
回到病房,寧晚書被謝詩厚攙扶着躺下來,他剛想閉眼,手腕突然被扣住。
“你還有事嗎?”寧晚書有氣無力地問,聲音軟綿綿的,聽不出丁點精氣神。
謝詩厚心口沒來由一緊,下意識放松了手勁。
“你今天偷跑出去做什麽?”
“哦,我換了手機號。”寧晚書作勢要拿自己的手機。
謝詩厚先他一步,把他的手機拿到手,并輸入上次他在“遺言”裏交代過的密碼,還真解開了。
“你幹嘛?”寧晚書想把手機搶回來,但手上無力。
謝詩厚在這臺手機裏輸入自己的手機號,點下保存,接着撥打自己的手機號。
口袋裏的手機響起,謝詩厚拿出來,将寧晚書的新號碼保存。
寧晚書拿回自己的手機,沒好氣道:“我又不會給你打電話,存我號碼做什麽。”
“總會用到。”謝詩厚如是說,“為什麽突然要換號碼?”
寧晚書在微信上給室友及經常聯系的幾個兼職負責人群發自己的新手機號,一邊敷衍回答:“騷擾電話太多。”
“你不會設置防騷擾?”謝詩厚伸手拿回他的手機,“我幫你弄。”
寧晚書:“……”
算了,随他高興吧。
謝詩厚簡單操作一番,給這臺手機設置好防騷擾模式,并且給他開了個免費的高頻騷擾電話防護套餐。
“境外電話和推銷電話全給你擋了,陌生來電你自己看着點,不要随便接陌生電話。”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寧晚書小聲嘀咕,“我又不笨。”
“你要是不笨會把自己淋到發燒?六歲小孩下雨都知道躲起來。”
“……”寧晚書竟無言以對。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以前他身體特別好,但現在他老是動不動就發燒。
似乎是從遇到謝詩厚後開始的,那時他的藥被吓掉了,他沒敢回去撿,也沒敢再去醫院複查,自己硬抗了七天。
難道是那時候落下了病根?
這樣也挺不錯的,希望自己病得越來越重,病死了才好,反正也沒人在意。
“寧晚書,”謝詩厚突然出聲,“你在發什麽愣?”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幫我把我的骨灰撒進海裏嗎?”寧晚書反問。
謝詩厚臉色一沉:“你在說什麽胡話?”
“不是胡話,下輩子我想投胎做一條魚、”
“閉嘴。”謝詩厚冷聲打斷,“別說了。”
寧晚書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繼續給常聯系人群發新號碼。
謝詩厚默默在旁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眼皮又在打架,伸手将他的手機拿走,并放到床頭桌上。
“困了就睡。”
“哦。”寧晚書乖乖躺下。
沒過多久,床上的少年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緊閉的眼角不停溢出淚水。
謝詩厚怔住了。
他曾經想過,小騙子在直播間裏睡着後哭了幾個小時是演戲。
如今看來,那不是演的。
小騙子睡着後,是真的會哭個不停。
為什麽在夢裏哭的那麽難過?
那麽讓人……心疼。
寧晚書又開始反複發燒,加上胃出血還沒痊愈,往後的幾天幾乎都下不了床。
謝詩厚起先還打算請護工來照顧,但只是一瞬的猶豫,最終他給自己請了假。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做。
反複燒了四天後,寧晚書終于退燒了。
謝詩厚讓家裏的傭人煮了一份青菜肉末粥送來醫院,拿到粥後,他回到病房。
剛打開門,他便看見病房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拽着寧晚書的手腕,将他拖下床,一邊惡狠狠地咒罵:“死雜種,讓老子好找啊,趕緊跟老子回去,寧總他要見你。”
“我不回去,別拉我,”餘光瞥見謝詩厚在門口發愣,他急忙大喊,“謝詩厚,救我!”
謝詩厚冷眸微凝,将保溫盅放好,接着一邊活動指骨一邊走進去。
寧榮發見來者不善,強裝鎮定道:“你、你誰啊,我是他哥!”
寧晚書沒好氣道:“他長那樣怎麽可能是我哥!”
“操丨你丨媽給老子閉嘴!”寧榮發朝寧晚書罵了聲,接着又看向步步逼近的謝詩厚,噎了噎口水,“你、你別過來啊……”
701病房的門關上後,沒多久傳出了一聲尖叫——準确來說,是半聲。
後半聲被謝詩厚捏住下颚而被打斷,寧榮發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加上腹部還挨了幾下,寧榮發已然失去反抗的能力。
謝詩厚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
“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是是是,我馬上滾……”寧榮發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病房。
謝詩厚走到病床邊,将寧晚書抱回床上。
正要說話,餘光瞥見寧晚書纖細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紅紫色,顯然是被剛剛那個男人拽出來的。
“他打你了?”謝詩厚問。
寧晚書搖搖頭:“沒有。”
謝詩厚颔首,暗暗松了口氣。
他走回病房門口,将保溫盅拿回來,接着坐回床邊。
“吃東西吧。”
“我不餓。”寧晚書婉拒,“你自己吃吧。”
“別嘴硬,想早點出院就吃。”謝詩厚不容置否,将保溫盅打開遞給寧晚書。
寧晚書頓住。
壞東西說的對,他得吃東西才行。
剛才寧榮發突然找上門,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寧榮發就是一條瘋狗,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不想被抓回去,否則會被賣掉。
所以,他要盡快出院。
寧晚書一改常态,乖乖接過保溫盅,開始吃粥。
謝詩厚靜默了片刻,忍不住問:“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我繼父的兒子,”寧晚書輕描淡寫解釋完,反問,“我吃完可以出院嗎?”
“還不行。”謝詩厚道,“你身體很虛,還得再觀察兩天。”
“那我換一家醫院。”寧晚書放下保溫盅,“這家醫院不安全。”
謝詩厚擰眉:“這裏很安全。”
“不安全,”寧晚書反駁,“寧榮發知道我在這裏,我爸、我養父一定會派人過來抓我,被抓回去就死定了。”
“養父?”謝詩厚沒聽懂,“你剛不是說繼父?””